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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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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会却没有掉金豆豆,只是泪眼汪汪地埋首在男人月牙色长袍里,带着些细碎的哭声糯糯地应:“嗯,这回真记下了。”
  纪焕将人抱到内殿的床榻上,亲自伺候着给人散了发,那根玉簪子在男人的手指上转了几圈,他目光落在轻纱薄衣下那具曼妙的身子上,目光一点点幽暗下去,喉结上下滚动几圈。
  他已经快成寺庙里的和尚了。
  纪焕的视线转到小姑娘迷迷瞪瞪的脸上,而后一路向下,顿上那一马平川的小腹上,闭了闭眼将那团出自本能的火焰熄下去。
  陈鸾解决了心事,困意也跟着一点点不受控制爬上来,她如同黏人的糖块,巴巴地抱着男人的腰身也不撒手。
  就在纪焕闭眼后不久,小姑娘支起身子爬了起来,接着一片绵软蜻蜓点水一样点在他的额心,轻声细语地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男人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良药,她不再惶惑,不再疑虑,像是穿上了最坚硬的盔甲,一路与他携手,全无后顾之忧。
  小姑娘又轻手轻脚地躺了回去,蜷缩成小小一团挤在他怀里,再过了一小会,她的呼吸均匀,身子也松了下来。
  黑暗中,男人勾了勾唇,寻了她没骨头一样的小指勾着也跟着闭了眼。
  他知道她前世经历过什么,他是这世上最能与她感同身受之人。
  正是因为那些经历,从前那个无畏无惧的陈鸾被磋磨成了小心翼翼的性子,她瞻前顾后,步步小心,因为怕前世结局再演。
  因而他最爱她耍小性子,鲜活又机灵的模样,因为这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暂时窥见几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的影子。纯粹干净,不知天高地厚。那时候他虽处于微末,可有她在身侧没心没肺的笑,也是岁月静好。
  他曾将人弄丢了,如今他想再找回来,为此穷极半生,山水流长。
  就像袁远那日发狠所说,这天下普通男子都能给的东西,他有何给不起的?
  十月二五日早,明亮和暖的太阳纵身一跃到了天边,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早晨仍是冷的,陈鸾从温暖的被褥里睁开眼,看了看天色又一头躺了回去。
  葡萄很无奈,自家主子嗜睡越发严重了,奈何皇上纵着,平素里也就算了,可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皇后必得亲自当场。
  总不好让一众秀女在太阳底下晒着,误了选秀的时辰。
  于是只好轻手轻脚地上前挂起床幔,温声劝:“娘娘快些起吧,等会子更衣梳妆还需要一些时间,快来不及了。”
  陈鸾这回倒是配合得很,心情显而易见十分好,还挑了最爱的羊脂玉手镯戴着,倒是叫苏嬷嬷忧心忡忡,一肚子开导的话都烂在了肚子里。
  这位是如何想通开窍的?
  日上三竿,陈鸾乘步辇到了储秀宫,因是京都小选,入宫的秀女自然比不得大选时人多,因而三位一行,依次进殿。
  纪焕还没有来,陈鸾便已连着略过了三四组,没有一人留了牌子,连话都没说一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后,众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
  民间都传皇后善妒,后宫到现在都只有她一人,此次小选就是为了打破陈家女后宫独大的局势。可这小半个时辰下来,略过的人足足小十几个,她竟连话都没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后边那些暗含希望的秀女面色登时有些不好看了。
  皇上怎么还不来?
  就连苏嬷嬷也没眼看下去,在陈鸾又一次掀开茶盖清抿的时候溜到她身后,目不斜视地小声道:“娘娘,这人都过去了小半,该选几个了。”
  您做做样子也行啊。
  陈鸾抬眸,才要说话,就听见尖利的唱报声,越走越近的明黄衣角在阳光下冷色退散,最终在她身侧站定。
  陈鸾敛目勾唇,跟着众人一起下拜:“皇上金安。”
  众目睽睽之下,她仅仅行了半礼就叫男人亲自扶了起来,“都起来吧。”
  那些秀女这才起身,纷纷拿眼偷偷去瞥高坐上俊朗异常的男人,只一眼,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呢?
  纪焕随意往下瞥了一眼,便又漫不经心地瞥过眼,落在小姑娘的脸上,眼神温和了些,他低声问:“高兴了?”
  陈鸾勾唇笑,半点儿不避讳地点头颔首,声儿也压得极低:“高兴。”
  纪焕眉头一挑,嘴角弧度也跟着大了些。
  这两位旁若无人地私语,将下头娇滴滴的贵女小姐们晾了好一会儿,胡元于是假咳了声,凑上去道:“万岁爷,娘娘,选秀是否继续?”
  纪焕点头,下一组进的身份都不低,他随意点了其中一位,再加上后来的林家,舒家,阮家三位贵女,大半天下来,留了牌子的竟才将将十个。
  那几家还没来得及欢天喜地好生庆祝一番,就得到了消息,自家女儿要进的根本不是皇宫,这场选秀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皇帝亲自赐婚,圣旨连下十道,在外人看来这赐婚对象都是些显贵人物,虽然是皇室宗族子弟,没有实权,但也算身份显赫,女方并不委屈。
  但那些将嫡女送进宫的高门贵族心里皆憋着一口气,宅子里闹腾得不像话。
  在这京都没有实权,便只是个空壳,名头好听些罢了。
  皇帝实打实摆了所有人一道。
  圣旨一下,这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他们这把老骨头,难不成真要在金銮殿的门口跪个三天三夜不起,逼着皇帝收回颁出去的十张圣旨吗?
  皇帝的威严脸面往哪放?那些被指婚的天潢贵胄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这是在羞辱谁呢?
  于是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无声地接了那份圣旨,接了不说,还得好生供着。
  第二日早朝时,群臣激愤,是一难得的热闹场面。
  激愤归激愤,一时之间,再没有那个臣子再提选秀的建议。
  皇后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再是早已辞官归隐的苏祁又回了朝堂,且一来就官复原职,连着两个苏家子都进了官场,虽担任的官职无关紧要,但也足够叫人眼皮一跳。
  这无不在传递一个讯息。
  皇帝要为了皇后,重用苏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皇后肚子里那个孩子出生,只要是个男孩,太子之位多半是没得跑了。
  这么个陈家女,可真是好命。
  在这样的气氛里,司马家最安静,司马南对新女婿十分满意,好一段时间上朝时都红光满面,明里暗里帮着皇帝解决了好几个岔子。
  这是在为曾经的事示好赔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全是甜了,信我!女鹅这回是真开窍了。


第80章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时光荏苒,一晃过去两月。
  今年的最后一日,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也算是给旧年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皇宫便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雪花纷纷扬扬; 直到正午也没有减缓的趋势。远远望去,周遭红墙绿瓦皆消失在雪色里; 屋檐下还挂着几根长而尖的冰棱子; 来往宫女和太监被这寒风刮得面上生疼,脚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养心殿,陈鸾正对着半开的窗子,寒风扑面而来,她鬓边的发很快被风中的雨丝浸湿,一缕缕沾在脸庞上,许是穿得多; 倒并没有觉着冷。
  流月从廊子下回来; 手里头抱着一捧寒梅; 那花在雪地里红得刺目,格外显眼。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掀开帘子进了来; 一边笑一边道:“巧是今日,雪才下了一夜,那后院的红梅就全开了,奴婢方才去采梅枝的时候还瞧见了三公主身边伺候的。”
  陈鸾回过身来; 手里的汤婆子正好将微隆的腹部遮掩住,她撇了几眼被流月插在瓶中的寒梅,摇头失笑,道:“咱们三公主惯是爱这些的,等会子遣人送几坛梅子酒过去,她眼馋许久了。”
  因为纪婵手抖的怪病,这小半年来忌讳颇多,喜好之物许多都不能沾碰。好在前些日子太医来禀,说她的病已然大好,陈鸾这才敢将这酒送到她宫里去。
  说罢,她又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望向仍在飘雪的灰暗天空,葱白的手指尖点在红色喜庆的窗花上,低声道:“等过完这个年,再想见她不知道是何时了。”
  元宵一过,纪婵便要出嫁晋国,虽袁远是个好归宿,但异国他乡,隔着无数重山水,两人身份又那般特殊,此次一别当是多年。
  苏嬷嬷笑呵呵地上前将人搀扶到凳上,道:“娘娘可不能这样想,三公主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晋国皇太子又是万般的上心,这样的天生富贵命,娘娘该替公主高兴呢。”
  陈鸾自然明白这个理,她笑着点头颔首,将手里的汤婆子放下,问:“万岁爷现在何处?”
  一听得这话,苏嬷嬷和流月,葡萄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娘娘这是想陛下了罢,一个上午都问了好些遍了。”
  葡萄声儿清脆,“皇上在御书房呢。”
  陈鸾撑着身子站起来,也笑,道:“去取件暖和点的衣裳来,本宫去瞧瞧。”
  自闹得沸沸扬扬的小选事件之后,陈鸾对纪焕就格外的依恋,也或者和怀了身子有关系,现在宫里宫外都知道,帝后好得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苏嬷嬷笑着诶了声,扶着陈鸾向外走,才挑开两扇珠帘,就撞上了一并前来的纪焕和纪婵。
  这一年来有陈鸾在中间调和,这对姐弟的关系比原先又好了不少,纪焕依旧是清冷的性子,却也能听进去纪婵的话,进而给出点回应了。
  “鸾儿,你这是预备去找皇上吧?”纪婵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朝着后者眨了眨眼。
  陈鸾脸不红心不跳地改口:“方才命人送了几坛梅子酒去你那,想想又怕你贪吃,才准备去瞧瞧,你和皇上就来了。”
  正面迎上帝王似笑非笑的眼神,苏嬷嬷脸皮抖了抖。
  娘娘如今信口拈来的本事越发高深了。
  她压根跟不上节奏啊。
  纪婵来了没多久便走了,内殿里伺候的人极有眼力见地退下,陈鸾自然而然地踮脚将男人身上的雪色披风取下,纪焕于是将人轻轻环着,好半晌才松开。
  “外边天冷,下回想见朕就叫下头人来传话,冰天雪地的也不怕摔着?”
  “哪儿就有那般娇贵了?太医也说了要多出去走走,日后更利于生产。”
  小姑娘身上实实在在带着一股子奶香味,肚子越大便越发明显,藏都藏不住,特别是夜里睡觉时,简直能把人逼疯。
  纪焕不动声色地抚了抚她圆润起来的小脸,笑意清隽:“今日才下了雪,地面还结了冰,滑得很,朕担心你闲不住便过来瞧瞧。”
  好好的用过了午膳,陈鸾有小憩的习惯,纪焕便陪她合衣躺着,外头冰天雪地,内殿却是春日一般的暖和,两人亲密无间,互相依偎着说了些话。
  说着说着,题就偏了。
  陈鸾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衣裳已经被褪下一半了,男人的手掌如铁铸成的一般,带着要将人融化的温度,她一缩再缩,终于在床榻最里边被抓住。
  她小心地护着肚子,立马就变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许是因为方才躲得狠了,她额上出了些细汗,两侧脸颊泛出如醉酒后一般的晕红,杏眸里氤氲着水雾,既羞又恼,“不行,臣妾还怀着孩子……”
  每回都是这一招,用在他身上屡试不爽。
  纪焕咬牙切齿,都绷到这等程度想要放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一边亲了亲小姑娘细嫩的脸颊,一边近乎诱哄地道:“朕问过太医,三月之后便可了。”
  见她还有话卡在嗓子眼,男人声音又低了好几个度,罕见的带上了些许委屈,“你自个算算,这都多久了?”
  “我心里有分寸,不会伤着你和孩子。”
  陈鸾被他在耳边七荤八素一顿忽悠,身子受不住地轻颤,到底是半推半就地让他如了愿。
  然而再信守诺言的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也断断不能信,陈鸾呜呜咽咽,脚趾头绷了又松,往复来回,醒来时天都快黑下去了。
  她身子有些酸痛,眼还未睁开,手就先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搭在了男人的腰上。
  纪焕心满意足陪她躺了一下午,这会子也跟着掀了掀眼皮,火热的身子覆了上去,声音里透着才睡醒的沙哑:“醒了?”
  陈鸾不想理会他。
  纪焕也知道自己方才闹得厉害了些,他凑到小姑娘跟前,声音如拂动的羽毛,“明日除夕,诸地进贡了许多新奇玩意,晚上我带你去瞧瞧?挑些你看了欢喜的摆在殿里,也图个热闹。”
  陈鸾有些不耐烦地捂着耳朵,只露出一截黑如浓墨的长发,那无理取闹的小模样叫人恨得痒痒。
  纪焕揉了揉她顺滑的长发,爱不释手,他惬意地眯眼,低声问:“这么不待见我?”
  若是旁人在这,必定要诚惶诚恐跪一地,可陈鸾早见怪不怪,男人不知道怎么变了性子,有外人在时尚没什么变化,可一旦两人独处,他便开始顶着这张俊朗面孔肆无忌惮地行“美男计”,再配上些微委屈的声调。
  成效十分不错。
  陈鸾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声,到底还是露出了脑袋,如今她的脸小又圆,哪怕皱着眉头都是可爱又可怜的,全没了当初那份潦倒众生的娇媚。
  纪焕对她越发珍惜恋爱起来。
  “你分明说过不乱来的。”陈鸾不满地抱怨,小脸皱成了一团。
  纪焕吃饱喝足心情尚不错,啄了啄她粉嫩的小脸,又瞥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为了这小子,我可真受了不少苦。”
  民间都传酸儿辣女酸儿辣女,而陈鸾自怀了孩子到现在,一口辣的也没碰过,倒是什么酸梅子,酸杏,吃起来面不改色。
  就连苏嬷嬷也说这胎一定是个皇子。
  纪焕见她吃得那样欢,也曾跟着吃过一个酸杏,当即脸就黑了,连喝几盏茶都没缓过来。
  第二日便是除夕,宫中也开始忙碌起来,陈鸾亲自去外边的树上挂了花灯,又在南北面的窗子上都贴上了窗花,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热闹得不得了。
  陈鸾不由得有些感叹,她嫁给纪焕时从未想过有这么一日,她会真的将这深宫后院当成和家一样温暖的地方。
  这是她渴望了两世的温情。
  他亲手给她打造了出来。
  年夜饭是纪焕,纪婵和陈鸾一起吃的,外边炮竹烟花声齐鸣,在天空中泛出一圈又一圈巨大的焰火涟漪。
  饭后,纪婵喝了些酒,许是因为新年的到来,又许是因为别离在即,她喝得微醺靠在陈鸾的肩头,一顿胡言乱语。
  等被人搀着去偏殿歇息的时候,眼神迷离,眼角都是红的,还未从酒劲中缓过来。
  陈鸾瞧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寂寥背影,突然走上前抱了抱纪焕,脸在他衣裳上蹭了几下,“没事儿,你还有我呢。”
  纪焕目光从外头绚烂的烟花中收回,他微微勾唇,将人带到怀里,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情绪莫辨。
  还有你,也只有你。
  前世没能给的东西,今生通通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好文,浅坑,更新有保障。
  《你好绝啊》by憬里
  高考前夕,许愿跟池叙吃‘散伙饭’。
  吃到一半,许愿问他:“你想考哪所大学?”
  池叙:“没有许愿的大学。”
  许愿沉默了。
  过了会,池叙忍不住反问她:“你想考哪所大学?”
  许愿:“有兽医专业的大学。”
  池叙:“?”
  许愿十分嫌弃地看他一眼:“虽然给狗看病可能薪水不高,但是我愿意为爱献身。”
  池叙:“……”
  许愿跟池叙吵架,摔门离去。
  回到家后,许愿越想越气,于是拉黑了池叙。
  拉黑前,她给池叙发了一句话:“爸爸今天就相亲:)”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许愿拉开门,表情冷淡眉目透着不耐烦的男人抬起她的下颚,指尖摩挲肌肤滚烫。
  “相我行不行?”


第81章 大结局(上)
  阳春三月; 陈鸾怀胎七月,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像个胀起来的皮球; 最叫人难受的是手脚都开始浮肿,每到晚上都胀得想哭。
  这样的情况连着十几日; 太医一夜夜的被拎过来; 眼看着皇帝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暗沉下来,太医院院首不得不主动求见了皇帝。
  御书房里; 纪焕将笔搁在一边; 白纸上是重重的一道划痕,浓深的墨晕染开来,他紧皱着眉,看向下头跪着的太医,问:“你方才说的那话是何意思?”
  王太医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明的,女人生孩子这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可那位身份金贵,没怀之前就受宠得不得了;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提前说明总比到时候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好。
  他敛了心神; 镇定开口:“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身子原就不足; 小时受过寒,若想顺利生产,需得日常多走些锻炼下身子。”
  纪焕从椅子上起身,声音低哑; “皇后的模样你也瞧见了,双脚肿成那样,连路都走不了,如何多锻炼?”
  而这恰恰是王太医忧心的地方。
  皇后腹中的孩子来得出人意料,他原本听从皇帝命令给明兰宫那位开了补身的方子,想的就是两三年后待皇后身子全好时再考虑子嗣的事,那时要生产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艰难。
  “皇后体虚,怀胎期间也没有多加走动,虚不受补,微臣忧心生产时会有所风险啊。”王太医头低了些,声音却不低,一字不落的落进纪焕的耳朵里。
  “有何风险?”纪焕岂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当即就冷了声追问,面色已见阴沉。
  “若无意外便也罢了,微臣现在只怕两种情况,一种是未足月早产,一种便是生产时熬不过去。”
  从那日开始,也不知怎的,无论男人有多忙,御书房的奏疏堆成了小山,他也还是会每日抽空扶着她去别的地方走走。
  或就是庭前的小院绕几圈,有时走得远些,甚至到了御花园。
  天气暖和,陈鸾现在一走路便只能看见高高挺起的肚子,连脚尖都瞧不见,偏生男人似是下定了决心,竟半分不松口,跟他红眼闹别扭都没用。
  态度从所未有的强硬。
  陈鸾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不说,每日儿照常吃吃睡睡,再不济就随着纪焕到处走走。
  再过了十日,在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候,大燕迎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三月二十,三公主出嫁晋国,红装浩荡绵延数十里。
  高高的城楼上,太阳闪着点点金光,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拂过脸颊,陈鸾瞧着那长长的仪仗在晋国来使的护卫下出了宫门,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抿着唇垮了笑容。
  纪焕大抵是知道她心里不舒坦的,他点了点陈鸾额心,道:“又不是从此不回了,何必伤感?”
  他这会倒是看得开了,先前不知是谁跟着在城墙上站了那么久,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男人口是心非到极致了。
  “也称不上伤感,袁远待婵儿上心,今日又是难得的好日子。”陈鸾站了会,直到那长长的仪仗出了视线,才又道:“只是总有些不放心罢了。”
  “等出了大燕边境,袁远会亲自带人去接。那日他说的承诺你也听着了,既然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开了那个口,就必然不会食言。”纪焕捏了捏陈鸾有些发胀的手,淡声道。
  他和袁远是同类人。
  给出的承诺,将一辈子践行,所以他信袁远会好好对纪婵。
  在城墙上迎着风站了许久,陈鸾早就觉着累了,她行动不便,平时就连多走步都会觉着四肢酸痛,身子重得提起不起来,自然,每日围着养心殿绕圈的计划也跟着搁浅了。
  四月,草长莺飞,随着月份越大,陈鸾的精神也越来越差了,像是营养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去了一般,原先因为有孕而变得圆润起来的小脸也迅速消瘦了下去,除了肚子越来越大,身上其他地方都没见什么肉了。
  这一幕叫苏嬷嬷看得提心吊胆,每日亲自下厨变着法给陈鸾开小灶做补汤和药膳,可还是没有什么改善,一殿的人都跟着暗自愁眉苦脸。
  纪焕忙得再晚也是要回养心殿宿着的,夜里但凡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惊醒,陈鸾几次三番提议让他去偏殿睡着,不然第二日没精神和心思处理政务。
  可他说什么也不听,每回听她絮絮叨叨念完才似笑非笑地道若他真睡在外间,只怕无法入睡的人就成了她了。
  千防万防,到了四月月中,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原本暖和的天突然降了温,仅仅一夜的功夫,宫里就有许多人染上了风寒,陈鸾也不例外,眼睛酸涩,咳嗽不止,头疼还伴有发热,又因着腹中的孩子,太医们束手束脚,许多药都不敢用。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日,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到了第四天晚上,纪焕已经在养心殿连着发了两回火。
  无独有偶,祸不单行。
  四月二十一日傍晚,日头还未彻底从天边落下,云锦像是被上了色一般,霞红一片。
  陈鸾才褪下高热,正是头昏脑涨的时候,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起先还是默默的可以忍受的抽痛,后来就发作得厉害了,一阵接一阵的疼到了骨子里。
  养心殿早早就有产婆守着了,苏嬷嬷一边喊人去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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