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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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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了盅酒缓缓饮着,陈冀江闭着眼嘴里哼着小曲儿挺自在,旁边突然一声:“师父!”
  皱着眉头睁开眼,旁边是得意门生,徐世水。
  他这么多徒弟里,现下就徐世水混出头了,而且二人年纪也就差十岁不到,陈冀江私底下对徐世水便还是比较客气的。
  倒了杯酒推过去,让他在旁边坐,陈冀江又咂了一口,问徐世水:“大晚上的,还挺精神,这是有什么喜事啊?”
  “嘿,喜事算不上。”徐世水也不推辞,拿起酒就喝,“但是个乐事。”
  陈冀江眉头一挑:“什么乐事?”
  徐世水抬手往外指指:“外头,宜兰宫丽妃娘娘身边的垂丝来了,让我给您带个话,说丽妃娘娘想来拜见拜见您,您说这是不是个乐事?”
  嘿这混小子!
  陈冀江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拿酒泼他,可徐世水反应快,笑了一声“跐溜”就跑了,一点酒也没溅着,气得陈冀江在他身后骂:“你小子胆子大了是吧!喝着师父的酒还敢看你师父的笑话!你可别让我拿着你的错!”
  徐世水可没回来告饶,陈冀江瞪着眼自己站了一会儿,硬生生给气笑了,笑完了之后又叹气。
  得,丽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来了,不见不成。要换了别人,不见了就识趣了没事了,这位他怕越不见越来事。
  于是陈冀江又灌了杯闷酒,硬着头皮出去。
  他这儿住的也是独门独院,徐世水住隔壁。跟阮娘子那仨院子打通统归一个人用、还配着宫人伺候不能比,但他们也住得自在,要用人帮忙的时候随便叫个徒弟进来就得。
  到了院门口就看见垂丝了。估计是瞧见徐世水刚才打他这儿一溜烟跑了,垂丝面上有点不安,一看陈冀江迎出来这种不安又荡然无存了,赶紧朝他施个深福:“陈大人。”
  “垂丝姑娘。”陈冀江拱拱手,把人往里头请,“这两天天闷,指不准一会儿又有雨。有话进来说,我这儿好茶备着呢。”
  垂丝推辞了两句就跟着他进去了,进去之后陈冀江稳稳往主位上一坐,垂丝坐侧边的椅子都只敢坐一半,缓了缓气,勉强露出笑来:“奴婢知道不该这么晚来扰大人。但这不是……丽妃娘娘让奴婢来问问大人,大人您哪天得空,娘娘刚回宫,想来拜见大人一下,毕竟以前也……多劳大人关照来着。”
  她这话说得够虚的,陈冀江当然听得出来——比如“以前也多劳大人关照来着”这话,他就自认压根没关照过丽妃,不过丽妃娘娘没准儿想求他日后关照。
  但陈冀江手扶着案上的空酒盏转了两转,还是乐呵呵地应了,他说:“不敢当不敢当。我看这样,姑娘你回丽妃娘娘一声,等我得空了,我见她去。娘娘有话吩咐,咱听着就是。”
  他这话把垂丝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给他跪下。
  陈冀江摆摆手示意她放松,径自解释:“我啊,虚的不说。你和那个……叫什么来着?”
  垂丝说:“花叶。”
  “啊对花叶。”陈冀江一拍大腿,“你们俩都是好姑娘,我呢不想难为你们,丽妃娘娘的事我去了、我不应,那是我的事,我直接不去不就成你们俩的不对了?”
  垂丝万没想到他想的是这个,都快被感动哭了,泪光盈盈地望着他:“那陈大人……”
  “行了行了,回去吧。”陈冀江想想,又随手从袖子里摸了点碎银给她,往她手里一塞,“知道你们俩不容易,去给自己买点脂粉用。但你可得跟丽妃娘娘说一句,我这儿忙,什么时间能过去我真没法听她吩咐,只能这两天我自己抽个空安排,让她别怪罪。”
  “好好好……奴婢一定跟丽妃娘娘说!”垂丝连连点头,千恩万谢。至于陈冀江塞过来的银子,她当然不敢收——都是旁的宫人给大监塞钱,哪有反过来收他的钱的?
  但是陈冀江坚决不肯收回来了,推着垂丝就把她请出去了,是诚恳地真让她收的样子,更让垂丝感动坏了,愣是在门口给他磕了个头才离开。
  夜色下,垂丝抹着眼泪走远了,院门边的大树后头,徐世水乐着出来:“哟师父……您今儿怎么着?吃斋啦?”
  陈冀江脸一冷,这回徐世水没跑掉,结结实实挨了师父一脚:“听壁角的功夫倒学得好!”
  “这不……拜您所赐。”徐世水掸掸衣上的脚印,也不接着岔了,认真问,“您这到底怎么个意思?亲自见丽妃娘娘去?她那宜兰宫如今……不配了吧?”
  “啧。”陈冀江斜眼瞅瞅他,拍拍他的肩头,扭头往回走,只给了他一句,“你什么时候能看一件事就想着全局,就算出师了。”
  这事在陈冀江看来,太要命了。
  他去宜兰宫被丽妃问问话不要紧,真让丽妃来前头见他?丽妃舍得下面子他倒无所谓,但到时候万一丽妃眼尖,往他这住处对面、紫宸殿后西边那侧一看,怎么办啊?
  三个院子打通了从外头倒是瞧不出来,但里面住了好多明显位份不算高的宫女宦官,另还有个狮子,平安帝姬也在,这不等于直接把阮娘子搁到丽妃前头跟她说“喏,这是当年害你去行宫侍奉太后的那位,现在真得宠了”吗?
  当然了,这事她早晚得知道。可陈冀江心里拿定了,她晚知道就比早知道强,而且,能不让她从自己这儿知道,就不能让她从自己这儿知道!
  。
  紫宸殿里,一夜缠绵悱恻。
  雪梨初时还觉得皇帝召嫔妃到紫宸殿侍寝是个特生分的事来着,现在从自己这处看看,还好还有这紫宸殿可以来……
  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阿杳!就算不在一个屋、甚至阿杳去了隔壁院子里睡,她都还是心虚得慌,特别怕阿杳有一天会一脸好奇地跑过来问她:“娘,您夜里喊什么呐?”
  所以有紫宸殿好啊!有紫宸殿她就不用操这个心了!阿杳啥也听不见,顶多泪眼汪汪地抱着她的胳膊说:“娘我想你,别去找父皇。”
  翌日早上,雪梨难得地没起太晚。至少在她收拾停当的时候,皇帝还没下朝回来呢!
  但她也没在紫宸殿用早膳,带着人就直接回了后头,她想多些时间跟他待着是不假,但最近他政事太忙了,白日里经常有朝臣进来禀事,她自觉地能避就避。
  这些事她帮不上忙,但她起码可以做到不给他添乱嘛!——雪梨把这个想得很明白,对自己说跟他相处也不急于这一时。
  人嘛,还是要识趣的,太不会看眼色对谁都不好——丽妃不就好好的把自己给作失宠了吗?雪梨自认跟丽妃不一样,她一来不想把自己作死,二来也真不想谢昭因为她而过得更烦,毕竟她喜欢他。
  所以她近来都在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进了一方小院,她有她的阿杳,至于前头又砍了谁……那跟她实在扯不上。
  进了小院一瞧,正好又能蹭阿杳的饭。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事,一来省得让人再跑一趟去取膳,二来阿杳也乐得跟她一起吃。母女感情嘛,还是要多处着点好。
  阿杳手里拿了块米发糕。这米发糕是加了牛乳的,看起来特别白,又蒸得蓬松,加了糖味道微甜,她和阿杳都喜欢。
  阿杳就揪下小块来喂她,雪梨吃得开开心心,便把奶娘手里端着的粥接了过来自己喂阿杳,互相喂得挺有趣。
  等吃饱了叫人撤膳,豆沙带着芝麻端水进来服侍漱口。白嬷嬷是一起进来的,在雪梨抬眼时眼睛稍一转,雪梨微一愣,漱完口后便揽过阿杳:“阿杳先去跟鱼香玩会儿哦,娘有点事,一会儿带着你念唐诗!”
  阿杳应了声“好”,跑到榻边就把正在犯懒打盹儿的可怜的鱼香扒拉下来了,连推带拖地往外走,鱼香从屋里到堂屋再到院子的这几步路打了好几个哈欠。
  而后豆沙上前关上门,雪梨落了座看看她们:“怎么了?”
  芝麻一福:“娘子,我听说,昨天晚上丽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来找陈大人,说要拜见陈大人。但让陈大人给回了,陈大人说他抽个时间去见丽妃。”
  咦?丽妃有动静了?
  雪梨的心弦稍稍一紧,但又没太多恐惧,应了声“知道了”便让豆沙和芝麻都出去了,看向白嬷嬷:“您觉得怎么样?”
  白嬷嬷笑了:“我得说,您用芝麻算用对路数了。”
  芝麻嘴碎贪玩爱瞎聊,她们之前都觉得这丫头不能当个要紧人用。不过出去走了这么一遭,雪梨借着罚福贵的事把轻重都跟芝麻说明白了。
  她大致的意思是:“你爱结交朋友爱聊天我都不管,但你记着一条,你打听别人的事告诉我行,咱小院里的事你不许往外说。”
  这么一来芝麻首先很高兴啊,让她不说话她觉得好难,但让她选择性地说,她还是可以的!
  雪梨则就这么多了个打听外界消息的途径,也很好。当然,琐碎的事情无所谓,真打听到了要紧事,她还是会跟皇帝商量的。
  不仅因为他在意,也因为她知道自己对这些弯弯绕不在行。
  于是听白嬷嬷这么夸她,雪梨挺满足,笑笑,又说:“那丽妃娘娘这出呢?您觉得跟咱有关系没有?咱要当心不?”
  “我觉得吧……”白嬷嬷想了想,“您若担心陈大人会帮她什么,那没必要。陈大人是明白人,之前丽妃娘娘不上不下的时候他都没趟过浑水,这会儿不可能凑上去跟您作对。但是呢,多点当心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南巡之前别出什么事吧,陛下正烦心着呢,咱别给他添乱。”
  听了白嬷嬷这个话,雪梨心里有数了!
  其实真要她“多当心”,具体也没什么,丽妃到底在后宫,俩人碰不上面,陷害什么的事就基本不会发生。
  雪梨顶多也就是在吃的、喝的、熏香这些问题上格外注意些,入口的东西最容易出岔子,她不止要注意自己的,还要小心阿杳的。
  这个对她正好不难,熏香她怕出问题可以不点,吃的嘛,她可以自己做啊!
  。
  转眼已近六月,紫宸殿里,谢昭明显感觉到雪梨最近不怎么黏他了。
  基本是他不叫她来,她就不来,他说要看阿杳的时候也多是奶娘带着阿杳过来,她不露面。
  谢昭想想,知道她大概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他最近是挺需要周围安静让他可以静心料理这些事的,但猛地惊觉这个,他又对她有点心疼。
  那个呆梨子分明是想跟他待着的。晚上他若叫她过来,她能一整夜都缩在他怀里不翻身,若他翻身她还下意识里伸手反搂他。
  白天她这么忍着不来找他,估计也挺辛苦,他该多去看看她的,不论正事有多忙。
  是以他找了个心情不那么差的时候,奔着小院就去了。
  五月下旬了嘛,天气明显热得厉害,若不是在准备着去南巡,这会儿该去避暑的。
  最近雪梨在跟各种解暑又开胃的汤较劲。
  什么杨梅汤、乌梅汤、酸梅汤、绿豆汤都做过了,阿杳最爱杨梅的,她就变着法地把这个做得更好喝。阿杳喝爽快了自然会好好吃东西,早先看着都有点饿瘦了……雪梨心疼坏了!
  谢昭到的时候阿杳就正高高兴兴地喝这杨梅汤呢,一边喝一边在榻上蹦,雪梨在榻边等着,她蹦得嘴里没味道了就凑过去喝一口,然后再接着蹦。
  谢昭一哂,也不吭声,径直走到雪梨身后把人一搂,手上握着她持勺的手就舀了一口杨梅汤送到自己嘴里。
  雪梨扭过头:“……”
  阿杳傻眼看看进屋就跟他抢杨梅汤的父皇,愣了一瞬才蹦过去要抱:“父皇!”
  谢昭抱着她坐下,边啧嘴边问雪梨:“什么做的?这么红还这么甜。”
  “杨梅。”雪梨一笑,“阿杳爱喝甜些的,厨房有没加这么多糖的,我去呈给你。”
  她说完就跑去厨房了,从偏酸的那一锅里呈了一碗,多加了冰。
  她自己试过这个吃法,碎冰茬在碗里浸满,每一个晶莹的小片都被浸成漂亮的紫红色,直接吃冰就好,凉爽可口,味道酸甜。
  但给阿杳不敢这么吃。阿杳太小啦,这么吃怕会肚子痛。
  于是她一端过去,阿杳就不干了,伸着小手非要吃。弄得雪梨还没把碗递到皇帝手里就赶紧收了回去,冲着阿杳板脸:“别闹!你吃了会肚子痛,一会儿娘喂你吃你的,乖!”
  阿杳眼圈一红,不高兴,又可怜兮兮地看皇帝,叫得那个甜:“父皇~~”
  结果父皇也不向着她,把她往旁边一放,拍拍额头:“听你娘的话,这个是父皇的。”
  阿杳没辙,坐在旁边泪眼婆娑地看父皇吃那碗晶莹剔透的杨梅冰,再看看娘喂过来的完全就是水状的杨梅汤,突然怎么看都觉得不好吃了!
  最后这个杨梅冰谢昭吃了小半碗,雪梨看看,终于拗不过阿杳的这个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舀了一小勺喂给她,叮嘱她说“含化了再咽”。
  阿杳这才又高兴了,谢昭再哄她两句她就听话地跟着奶娘出去玩了。屋里只剩了谢昭和雪梨两个,他笑看看她:“阿杳爱吃甜的,你自己也爱吃甜的,这个偏酸的原是给谁做的?”
  “……”雪梨面颊微红,反应倒是很快,“给子娴做的!”
  “嗤,苏子娴天天在御膳房当值,想喝什么在那边自己就做了,用得着你给她备?”谢昭没留面子地一语戳穿,果然,她刚缓过来的面色就又接着红下去了,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做不出反应。
  谢昭拉她坐到身边,抬手一刮她鼻子:“给我做了东西还不给我送来,我自己不来就不打算让我喝了是不是?”
  “我这不是看你忙,不想给你添乱嘛……”雪梨脸红得别过头不敢看他。明明都同榻而眠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她还是觉得这种小心思被看穿的时候特别、特别不好意思!
  谢昭就在旁边笑,就势在她身边躺下,腿垂在榻边显得十分闲散。
  他手指轻刮着她的后背:“这么乖。南巡的时候必带你四处玩玩,南边好地方可不少。”
  雪梨被他刮得后脊微痒,一个激灵之后衔笑转过身来,趴到他面前,双眼发亮:“都说了快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走?”
  “快了,六月中旬吧。”谢昭道。
  ……那还要大半个月啊!
  雪梨的表情难免有点垮,往他臂弯里一趴,谢昭拍拍她笑问:“怎么了?急着去玩?”
  “那倒不是……”雪梨撇撇嘴,在他怀里叹了口气,“这不是丽妃娘娘被太后留下了吗?我心里总有点不安生,近来都不敢随便吃东西了,菜都是自己做。所以就想赶紧避出去,不然好累啊……”
  长进挺快,都会防患于未然了!
  谢昭睇着她挑眉一笑,笑容敛去,又给她出主意:“不然这些天你先住到紫宸殿来吧,用膳也都在殿里,不就不怕了?”
  “才不要呢。”雪梨嗔怪地瞪他一眼撑起身往外去了。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却禁不住叹了口气。
  从芝麻打听到的话来说,丽妃近来没少跟各处走动,那她在宫里这么扎眼,丽妃八成是已经知道,只是一时还没有做什么而已。也许是那两年在行宫的经历让她怕了,也许是陈冀江暂时稳住了她。
  但、但是就丽妃那个性子……她早晚还是会动的吧!
  雪梨不想这会儿给谢昭添乱,可她也不知道丽妃能不能配合她不给谢昭添乱。
  默默想了一会儿,雪梨又折回屋里了。她在榻边跪坐下来,执起谢昭的手抵在下颌下:“陛下,我求您个事。”
  谢昭颔首:“说。”
  雪梨抿抿唇,斟酌着、思量着、断断续续地说了。
  谢昭睇着她有点意外,复一声笑:“真是本事见长,哪来的点子?”
  “举一反三!陛下您教的!”雪梨爬回榻上,两手的食指轮流在他胸口上戳着,“行不行?这主意好不好?我琢磨了好久呢!”
  嗤,这话说的,听着好像在意的都不是办法到底好不好了,而是等着他夸她!
  谢昭这么想着,蓦地喷笑,一点都不客气地在她额上重重弹了个响指:“行,你不嫌累就行,这有什么的,你敢死为夫就敢埋!”
  雪梨:“……”
  她就势翻着白眼往谢昭身上一倒,想吐吐白沫又觉得“死相不好”,便只吐了舌头,问他说;“只是埋吗?能混到个厚葬不能?”?

☆、第119章 晕船

?  谢昭回紫宸殿的路上都还忍不住会笑一声。
  他一边觉得她那法子委实小题大做了点,一边又觉得该同意她那么做,之后只跟自己说:罢了,也挺好的,好歹这呆梨子在长进。
  雪梨出的主意,是让他帮她给哪位太妃牵个线,让她偶尔去问个安什么的,也算是在后宫添了个助力——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助力,多少可以让丽妃再多些顾忌,好过她现在在后宫什么熟人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说这招是“举一反三”、是他教的,雪梨说起来的时候挺理直气壮:“狐假虎威嘛,陛下当初让卫大人去宫正司救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卫忱说他是她的干哥哥。
  谢昭回想着就失笑。好吧,虽然这法子搁在现在这情状下在他看来并不那么聪明合适,但也确实算是个法子。宫中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能多些人脉起码不是个坏事,而这样位高一阶的人脉也的确能起到些撑腰和慑人的效果。
  雪梨大抵也没着想用这招就能永远把丽妃震住,只是想暂时用这个缓缓风头,那就随她的意好了。
  但其实,这个呆梨子的担心压根就是多余的。
  谢昭十分清楚丽妃根本没本事把手伸到御前来害她。丽妃办事没脑子,直接冲过来指着她骂倒是没准,可她担心的是下毒什么的……
  御前上下这一干人可不是摆设。
  这雪梨,是怎么在他身边还活成了只惊弓之鸟的?
  谢昭思量着这个就不得不答应她这番“未雨绸缪”——她现在太紧张了,那他跟她解释这些就没用,只能按她说的做,按照她的思路去安排这些对策,才能让她安心。
  好在时日不长,再过一阵子就南巡去了,她这些日子想费这个周章天天给太妃问安去也随她,能过得舒心些就好。
  于是当天晚上,这条线就牵上了。
  对外说的意思,是成太妃想见见雪梨。
  成太妃是五王谢明的母亲,先帝离世时位至昭仪,谢昭尊她做了太妃。谢昭和谢明的关系还算亲近,偶尔也一起饮个酒骑个马什么的。成太妃自然不会刁难他喜欢的人,一听说劳她帮这忙,立刻满口答应。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雪梨就开始坚持往成太妃宫里跑了!
  从解暑的饮品到各样点心,她去的时候总会做上三两样带着。成太妃对这些挺喜欢,客套之余还会嘱咐身边的宫女跟她学两手,雪梨见状稍安了心——毕竟自己这主意还是挺给成太妃添麻烦的。
  不过相较于那些个点心,成太妃其实更喜欢阿杳来着。阿杳也肯跟她亲,一见她就声音甜甜地叫“奶奶”,弄得成太妃抱着她都不想放下,末了还得雪梨劝着,生怕累着太妃。
  如此过了有七八天。这日雪梨又带着阿杳在成太妃宫里闷了一整日,连带阿杳念唐诗的活都被太妃抢了,她没事可做,硬生生抄了一天的经来解闷。
  晚上刚一回小院,进了屋,杏仁就把门关上了:“娘子……”
  雪梨回过头,随她同去的豆沙神色也一紧,问她:“怎么了?”
  “今天……”杏仁吁了口气,“今天宜兰宫那边来过人。”
  雪梨眉头一蹙,问她来时说了什么,杏仁又道:“是丽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叫花叶,说是……说是丽妃娘娘想请娘子过去坐坐,我跟她说娘子去拜见成太妃了,她便走了。”
  还真让她避了个麻烦!
  雪梨气息微松,定了定神,告诉她说:“我之后还会每天都去成太妃那里的。丽妃娘娘那边再来人问,你就还照今天这么说,若有找麻烦的意思,你就告诉她们是成太妃传我去,我总不能抗太妃的旨。”
  “诺。”杏仁屈膝一福,倒也不见太多的紧张,便退出去了。
  雪梨带阿杳去洗了澡,阿杳在浴盆里想玩水她便由她泡着,一边扶着她,一边想近来的心绪。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好像就是一根心弦绷得特别紧,让她一面觉得没必要,一面又分外小心谨慎地在设防。
  唉,好烦。
  她叹了口气,心底有点悲春伤秋的感觉,觉得近来活得特别累。尤其是当中回家了一趟,从无忧无虑一下转回什么都要担心一把的状态,她到现在都没能完全缓过来。
  丽妃这事吧……
  雪梨拨弄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杳泼着玩。
  清晰的心思告诉她现下这是紧张得太过头了,其实丽妃并不能做到背地里就把她收拾了,顶多就是像今天这样叫她去,而她就算去了,丽妃也未必就敢干什么——那不是明着在陛下跟前惹事么?
  想明白这个,她其实该是很有底气,可她就是想躲。
  或许只是因为觉得烦或者没必要,她不想见后宫的任何人、不想跟她们有一点交集。是以那天跟皇帝提起这个见太妃的要求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是想“防患于未然”还是仅仅想当一回缩头乌龟了。
  好烦好烦!一脑门子浆糊!其实明明没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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