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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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喜是北国特有的一个节庆，意在祈求瑞雪丰年，也是向天神求康健平安的日子。
　　　　街上的行人多起来，朝着护城河而去，那里是放河灯的聚集处，想来扎荼城中肯定比这里热闹十倍不止。
　　　　“嫂子，冬喜节是什么？”秦离飞爱热闹，瞧见这样的喜事便开心的很，着急要往人堆里扎。
　　　　黎婧姝还未回答，便被陆怀瑾揽住了肩头：“冬喜是庆贺的节日，可以许愿，待会儿应该还会有表演，既然都出来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秦离飞欢呼一声，一溜烟的往前跑，黎婧姝在后边大声道：“慢些！小心迷路了。”
　　　　陆怀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你从前。。。没有出宫看过这样的节庆吧？”
　　　　黎婧姝楞了一下，看向前方的人流：“未曾看过，只是烟花绚烂在天际，不管是在深宫还是在长街，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咱们也去许愿吧，难得有这样高兴的日子，烦扰的事情咱们都暂且放一放如何？”陆怀瑾把她抱紧，四周的确拥挤，不过他不会让黎婧姝有任何走丢的危险。
　　　　“好。”黎婧姝心中温暖，暂时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在今夜都不要去想便好了。
　　　　秦离飞欢欢喜喜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黎婧姝本来还很担心，陆怀瑾宽慰她一句：“放心吧，他跑不远，没一会儿肯定回来。”
　　　　“你怎么知道？”黎婧姝翻个白眼，“你就巴不能他回不来。”
　　　　陆怀瑾憋着笑，故作严肃的分析：“他身上没钱，又不知道护城河在哪里，肯定会回来的，不信你看。”
　　　　黎婧姝刚想说陆怀瑾说的有些道理，便看见往前走的人流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逆向行走的人。
　　　　那人一脸的茫然，在看到陆怀瑾和黎婧姝的瞬间，就像是被拐卖的小媳妇终于找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
　　　　“嫂子！大哥！”
　　　　黎婧姝扶额，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简直是吃错了药，冻昏了头。
　　　　陆怀瑾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也着实十分欠揍。
　　　　秦离飞本想拽着黎婧姝的手痛哭流涕的抒发一下感想，被陆怀瑾冷冰冰的眼神扫过，硬生生把伸出去得手给收了回来。
　　　　“嫂子，前边有大河灯，本来想买三个的，结果。。。结果。。。”秦离飞说得委屈巴巴，搞得黎婧姝嘴角微抽，还要腾出心思来哄他一句。
　　　　“谁让你乱跑了？别跟丢了，那河灯在哪儿？你若是喜欢，买给你就是了。”黎婧姝让他宽心，能找得到回来都还是万幸。
　　　　一听要买，秦离飞便又高兴起来，拉着黎婧姝的衣袖边角：“就在前边，那河灯可好看了，嫂子，咱们快些过去，免得一会儿就没有了！”
　　　　被秦离飞拽着往前走，黎婧姝颇有些无奈的笑笑，总归还是个小孩子，瞧见喜欢的东西惦记得跟没魂了似的。
　　　　好在的确是不远，他们到的时候，秦离飞看上那几个河灯都还在，三人一人一个，顺着长街往护城河走。
　　　　黎婧姝带着他们选了个僻静一点的地方，秦离飞最是积极，闭着眼睛许了愿，嘴里小声嘀咕：“神明保佑，嫂子身体安康，与大哥恩爱长久，无病无灾。”
　　　　说罢，心满意足的放下河灯，看着它越飘越远。
　　　　陆怀瑾也放了河灯，起身看向黎婧姝，她还拿在手里，怔怔盯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放？”陆怀瑾握住黎婧姝的手，“还是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
　　　　黎婧姝微微摇头，她蹲下身子，把河灯放入水中，轻声道：“怀瑾，云逸国一直在腾出手来和北国交战，边疆不知道是怎样的残忍景象，眼前的繁华，真让人恍惚。”
　　　　陆怀瑾愣住，眼中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沉重：“婧姝。。。”
　　　　黎婧姝沉默的蹲着，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拍拍裙摆，回首对陆怀瑾笑道：“怀瑾，是时候了。”
　　　　“你该走了。”

第114章　望君珍重

　　》》　　　　“你要许的愿望便是这个么？”陆怀瑾眼中不忍，他知道，黎婧姝也无奈。
　　　　他们都没有办法。
　　　　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就注定不可能儿女情长来保全恩爱，分别在即，黎婧姝不想他走，也必须放手。
　　　　扶南国需要陆怀瑾，她一人之身，怎可束缚一国之君？
　　　　岂不坐实红颜祸水？
　　　　“你该回去了。”黎婧姝微垂眼帘，把手中的河灯放入水中，奇怪的是，河灯依靠岸边，竟然一直原处打旋，没有漂走。
　　　　秦离飞也瞧见了，还觉得稀奇得很，指着黎婧姝的河灯笑道：“嫂子这是许了什么愿？怎的河灯不漂呢？”
　　　　黎婧姝苦笑，阎罗菩萨也救不得，她惟愿年年岁岁如今朝，想来老天爷都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这河灯才是漂不远的。
　　　　“河灯也放了，也算开心了？时辰不早，咱们还是回去了吧。”黎婧姝不想再跟陆怀瑾纠结这个话题，回客栈她便帮陆怀瑾把行李都收拾好，明日不管说什么，他都必须启程回去了。
　　　　陆怀瑾见黎婧姝转身要往回走，伸手一把拽住她：“急什么？冬喜节才刚刚开始，放了河灯有长街美食，你这个北国人怎的还没我清楚？”
　　　　黎婧姝脸颊一红，嗔他一眼：“我从前不爱关心这些，不行么？！”
　　　　她还有理了，凶巴巴的样子惹得陆怀瑾笑起来，难得对秦离飞说话的语调也温柔了几分：“走，带你嫂子去吃点好吃的，你瞧她这样子，可不是饿着了？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不晓得怎么怄气。”
　　　　黎婧姝一句话没能辩驳得出来便被陆怀瑾连拖带拉的往长街上走，四周叫卖东西的确实不少，香味飘得老远，凑近了闻却闻不出什么来了。
　　　　秦离飞盯着这一排排的美食直流口水，抬起手袖擦了擦，扭脸对黎婧姝道：“嫂子，咱们一家一家吃过去吧！”
　　　　他神色坚定，一副“吃遍雪银美食”的架势，黎婧姝扶额，前方瞧不见究竟有多长，但是要按照秦离飞说的，一家一家吃过去，只怕是肚子都要撑坏了。
　　　　“这。。。”
　　　　“这主意极好。”陆怀瑾接一句话，头一回对秦离飞说的话表示肯定，秦离飞一听陆怀瑾发话了，便像是差生好不容易得了先生的一句夸奖般，两眼放光的瞧着黎婧姝。
　　　　“嫂子，你听，大哥都觉得我说的很是有理，咱们好不容易赶上一次大节庆，自然要同乐一番。”说罢，又很是识趣的看向陆怀瑾，“大哥，能不能给我些碎银子，我先去前边给你和嫂子探探路。”
　　　　陆怀瑾连连点头，秦离飞这个大灯泡终于意识到自己该适当消失了，这一路上别的没学会，看眼色倒是学得活灵活现。
　　　　“去吧。”陆怀瑾出手大方，直接摸了一把碎银子给秦离飞。
　　　　秦离飞伸手接过，一脸满足，一溜烟的便跑的没影了，这回是真的没影，不可能再逆着人流回来了的。
　　　　“怎么又跑了！人那么多，迷路怎么办！”黎婧姝气得要死，陆怀瑾和秦离飞一唱一和的，她连句话都插不上。
　　　　正要埋怨陆怀瑾，抬头便看见陆怀瑾眼中被烛光照的闪烁的星点，他眼中温柔宠溺，握紧了黎婧姝的手：“他不是小孩子了，能找到回去的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日我便要走了，今晚上好好陪陪你，不好吗？”
　　　　黎婧姝赶紧回过头，闷声道：“没羞。。。”
　　　　话说得小声，被陆怀瑾拉着的手也暖的很，但是喉间哽咽，怕陆怀瑾看见眼中泪光，所以赶紧避开。
　　　　今夜良宵，只有他们一双人而已。
　　　　黎婧姝抬手匆忙擦去泪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这眼泪越擦越多，明明想笑的嘴角也越来越哽咽抽搐。
　　　　她缓缓走着，耳边是陆怀瑾温柔说话的声音，明明已经极力的控制自己，却还是没有办法遮掩住颤抖的肩膀。
　　　　陆怀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紧把她拉到一旁角落，焦急把她板正：“怎么了？”
　　　　黎婧姝哭得克制，被陆怀瑾这么一问，便再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我不想你走，北国如今动荡，我既然回来了，除了祭奠父皇，自然还要看着北国安稳下来才能心安，国家若有需要，我定然是要倾囊相助的，再回扶南，再回你身边，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陆怀瑾帮她擦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像是被揉成一团。
　　　　“不管你在哪里，不管我在哪里，我只答应你一句，无论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传话给我，这条由南到北的路，我一定再走一次，亲自来接你回家。”陆怀瑾抱紧她，郑重道，“我也已经想好了，亲卫队我会尽数留给你，你虽然是北国公主，但毕竟已经嫁到扶南多年，如今你父皇也不在了，我放心不下，有亲卫跟着你，至少能够保证你的安全，能够及时传达你的消息给我，我也心安。”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上路，我也不放心。”黎婧姝猛地抬头看向陆怀瑾，他只考虑到自己的安危，怎么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万一回去的路上又遇见陆怀生可怎么是好？”
　　　　陆怀瑾哭笑不得，伸手刮黎婧姝的鼻子：“真是傻子，我回去自然是走官道，只要到扶南边境，亮明身份，自然有人护送我回去。”
　　　　黎婧姝怔了一下，是了，他是储君，自然是不担心的。
　　　　“亲卫留给你，婧姝，你一定好好保护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保重，珍重。”陆怀瑾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千言万语，也不过就是希望她平安而已。
　　　　“为了你，我自然保重自己。”黎婧姝猛地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尽数憋回去，“你也答应我，等我回去。”
　　　　陆怀瑾点头，用力狠狠点头，把黎婧姝抱紧怀里的瞬间，天上再次炸起绚烂的烟云，他贴近黎婧姝的耳边，轻声道：“我等你。”

第115章　终须一别

　　》》　　　　天刚蒙蒙亮，黎婧姝便醒了。
　　　　昨夜睡得不好，迷迷糊糊总觉得身边空空荡荡，似乎在梦里哭了，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替她擦去，盖好被褥。
　　　　陆怀瑾睡在她身边，呼吸平稳。
　　　　黎婧姝盯着他的侧颜看了会儿，昨夜该收拾的东西都已经收好，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本还怕自己控制不好自己，此时心中倒平静得很。
　　　　黎婧姝放轻动作，想先下床再帮陆怀瑾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挪到床边，突然被一只手拽回去。
　　　　“你醒了？！”黎婧姝愣了一下，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趴着不动了。
　　　　“嗯。。。”陆怀瑾轻声应一句，“不必收拾什么，东西都是留给你的，我快马加鞭回去，好早些给你写平安信。”
　　　　黎婧姝没说话，好一会儿才稍微撑起身子来：“城门要开了。”
　　　　陆怀瑾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子：“晨起风大，你好好睡着便是。”
　　　　“我送你。”黎婧姝哪里肯老老实实睡着，陆怀瑾答允离开，她也是要一路送到城外的。
　　　　“别送。。。”陆怀瑾稳住黎婧姝的身形，像是极力在克制自己，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你就当我是出门上朝，很快便会回来。。。”
　　　　黎婧姝愣住，立刻便反映了过来，他。。。是怕自己送到城门外哭得厉害，便舍不得再走了吧？
　　　　他的一番苦心，自己又如何会不能理解呢？
　　　　明明劝他走的也是自己，决意好要各自安好也各自为自己的身份负责的也是自己，但是陆怀瑾真的听话要走的时候，黎婧姝还是不免纠结的希望他“任性”一次，“不负责”一次，就这么任性妄为的留下来，缠在她身边别走。
　　　　可是这样，于天下百姓，又实在太过自私和不公平。
　　　　“那你。。。保重。”黎婧姝挤出一丝笑容，不想让陆怀瑾有太多的负担和不舍，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双方都好的，“回去以后，一定不要再和太后犟嘴了，也无需太过袒护于我而伤了你和太后的祖孙之情，我自己做的决定，自己闯的祸，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一应自己承担。”
　　　　陆怀瑾瞧着黎婧姝这股子认真劲，无奈的抬手捏了她一下：“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皇祖母那里我自会周旋，你也急着我的话，早些了结，早些回家。”
　　　　说罢，便让黎婧姝重新睡好，自己起身穿好衣裳，将昨夜黎婧姝给他准备好的东西拿上，回身看向黎婧姝，微笑着对她道：“晚些起来，昨夜你都没有睡好。”
　　　　黎婧姝强忍住泪水，应声下来，好像真的就是陆怀瑾只不过去上了早朝而已，等她睡醒，便又能够见着了。
　　　　可是房门关上的瞬间，黎婧姝还是清楚的，他走了，原本就是相隔千里的两人，莫名其妙的有了羁绊，这千里的距离，便成了他们的囚牢。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知所久，秦离飞在门外着急的敲门，小心又焦急的询问：“嫂子。。。嫂子你还好吗？我能进来吗？”
　　　　黎婧姝深吸一口气，该哭的眼泪昨天便哭干了，现在坐在这里，除了心底一片白茫茫，竟然已经哭不出来了。
　　　　黎婧姝起身穿好衣服，坐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沉声回应道：“进来吧。”
　　　　听到黎婧姝的声音，秦离飞才放下心来，推开门看见黎婧姝孤身坐着，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秦离飞知道她一定难过得快要死了。
　　　　“嫂子。。。”秦离飞一瞧见黎婧姝，本来想好的话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跟着秦离飞一块儿进来的还有亲卫，他站在一旁沉默着，好像并没有要主动跟黎婧姝说话的意思。
　　　　黎婧姝被秦离飞这么一直盯着，反而把心里边的消极情绪冲淡了不少，黎婧姝叹口气，放下茶杯对秦离飞道：“你先回房吧，我和他说点事情。”
　　　　“好，那我待会儿再来和嫂子一起吃饭。”秦离飞点头应下，知道黎婧姝和亲卫肯定是有要紧话要说，自己在这里也不好。
　　　　等秦离飞出去以后，黎婧姝才轻声问了一句：“他走了？”
　　　　“是。”
　　　　亲卫不善言辞，陆怀瑾既然吩咐他们都要留下来照顾黎婧姝，那么自然要按照吩咐行事，更何况，黎婧姝是太子妃，也算是他们半个主子，尽心尽力自然是应该的。
　　　　“终是有这一别的，今日把秦离飞安顿好，咱们明天便直接前往扎荼吧。”黎婧姝吩咐一句，有了一定要做的事情和可以期盼的归去，暂时的分别也显得不再那么痛苦。
　　　　只要她一切顺利，想来最多一月，她便能够返回扶南，无论要面对什么，只要和陆怀瑾在一起，似乎也就显得不那么可怕。
　　　　“安顿？还是。。。按之前那般计划么？”亲卫多问一句，觉得黎婧姝对秦离飞好得似乎有些过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混混，莫名和太子太子妃攀上关系，本就是极端难以置信之事，瞧黎婧姝的意思，安顿下来之后，也并没有打断要断了和秦离飞之间的来往。
　　　　“给他找个师父，叫他好生学学如何经商，这银子是我寄存他这里的，他不敢不用心。”黎婧姝轻描淡写说一句，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亲卫的疑惑和吃惊。
　　　　但是黎婧姝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亲卫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毕竟是主子的决定，花的也是长永府的银子，他并没有过问的权利。
　　　　就当是这小子前世积德行善多了，这辈子才有如此好运吧。
　　　　原本陆怀瑾还没走的时候，就该把秦离飞安顿好的，只是她和陆怀瑾贪恋时光，才没有急匆匆的就置办了秦离飞的事，现下陆怀瑾走了，她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是断不可能再带着秦离飞的了。
　　　　这事交给亲卫来做，黎婧姝也放心。
　　　　明日进扎荼，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陈贵人过得如何。。。黎婧姝推开窗户，陈贵人跪求不让黎修能远嫁她的那个冬日比现下还要冷上百倍。
　　　　她会亲口告诉陈贵人，这一次，她很好。

第116章　亲自迎接

　　》》　　　　“进城了？”
　　　　齐娜慵懒的睁开眼，隔着飘摇的纱帐，注视着跪在前方地上的下人。
　　　　“是，现在已经在东街的兴德酒楼住下了。”跪在地上的那人垂着头，瞧不清楚模样，只是声音暗哑得很，是个男人的声音。
　　　　“君上呢？”齐娜稍微撑起身子，虽然明知道问题的答案，但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跪在前方的人愣了一下，抬起头飞快的撇了齐娜一眼，随后又深吸一口气：“带着二小姐出去了，主子。。。不必和二小姐一般见识，杨妃娘娘已经提点过君上，君上也不如从前那般宠着二小姐，想来新鲜劲儿已经过了。”
　　　　“齐绮梦去了便去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齐娜撩开轻纱，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上次罚过齐绮梦，君上也听从杨妃娘娘的话，可见自己的地位还不是齐绮梦一个小丫头能够动摇的。
　　　　现在黎婧姝进了扎荼城，正是自己立功的好时候，齐绮梦不在，反而是好事情。
　　　　“主子要出去？天色已经晚了。。。”
　　　　齐娜径直越过那人身边，打开房门，轻声吩咐：“带上府里的好手，咱们去一趟兴德酒楼，这贵客远道而来，可不能轻易怠慢了。”
　　　　那人顿了顿，随后便起身走出房门，将府上的勇士都召集起来之后，便来请齐娜上马车。
　　　　马车悠悠荡荡的朝着东街而去，这样大的架势，旁人一看便知道是储君府上的规格，只是齐娜带着很不好的勇士在侧，没有人敢跟上来看，都被遣散开来。
　　　　黎婧姝此时正沐浴过后坐在窗边出神，街道上的动静引得她侧目，太久没回北国，现如今城中贵族都用什么规制的马车她也不太清楚了，只是瞧着停在街道上的马车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
　　　　“王妃，有人上来了。”亲卫领队在门外轻叩房门，提醒一句，“带了不少人。”
　　　　黎婧姝垂下眼帘，这马车定然是朝堂上颇有地位的人才能用得起的，自己进扎荼城很是低调，即便是这样。。。也躲不过么？
　　　　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本就是要进宫的，早来迟来总是要来。
　　　　黎婧姝穿好衣裳，任由头发就这么披散着，拉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被亲卫拔刀拦下的齐娜，她未曾见过齐娜，第一次见面，就下意识的觉得危险，这个女人。。。并非善类。
　　　　“妹妹回家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岂不是委屈了妹妹？”齐娜开口便亲昵得很，一点也不生分，像是和黎婧姝认识了许久的样子。
　　　　连亲卫都愣了一下，侧目问道：“王妃认识此人？”
　　　　黎婧姝抬手拍了拍亲卫的肩膀，让他把剑收回，自己上前一步，轻声道：“你是？”
　　　　“妹妹早嫁，从前养在深宫里，咱们没有见过，宫里的杨妃娘娘是我姑母，你的哥哥黎孟昊是我夫君，按规矩来说我该叫你一声公主殿下，可按亲情来说啊，你该叫我一声嫂子才是。”齐娜笑得自得，伸手想拉黎婧姝的手，被黎婧姝躲开，她倒也不觉着尴尬，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来接妹妹到府上去，明日我恰好要进宫给姑母问安，妹妹同去？”
　　　　黎婧姝盯着齐娜的眼睛看了会儿，齐娜看上去像是好心的样子，但现在的北国混乱，迟迟没有立君，黎孟昊做了储君，却未能得到太多的支持，杨妃和齐齐木氏虎视眈眈，把她这个扶南国的太子妃当做是大敌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热情好客的请她进府？
　　　　事出有异必有妖，若是上一世的黎婧姝，怕是会去的，只可惜。。。局势看得太过透彻，她已经不复单纯。
　　　　“储君府上么？”黎婧姝勾勾嘴角，转身便要往回走，“婧姝没有这样的福气，我不过是个外嫁的公主，害得你白跑一趟，我此番回来只是为了祭奠父皇，明日我自会进宫，不牢你费心了，请回吧。”
　　　　齐娜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锋利：“等等。”
　　　　黎婧姝顿住脚步回头；“还有什么事么？”
　　　　“公主应该知道，进了扎荼城，很多事情便不如在扶南国那般了，北国如今乱的很，为了公主的安全，我特地奉了君上的旨意来接公主回府，公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没法向君上和扶南国交代，公主还是请吧，可别为难我了。”齐娜眼中带着凉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俨然是准备强行请走。
　　　　黎婧姝皱眉，进扎荼城不足半日，杨妃一党就这么按捺不住自己，陈贵人在宫中，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杨妃欺压，父皇走的突然，只留下黎孟昊这么一个儿子，只可惜黎孟昊是个草包，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半分治国头脑，否则怎么可能迟迟不立为储君？
　　　　如今来请人，说是黎孟昊的意思，但只要稍微细想，便晓得定然是杨妃授意如此，明日进了宫，只怕是还有得折腾。
　　　　“若我不去，你能如何？”黎婧姝语气强硬，丝毫不畏惧齐娜话里带话的威胁，陆怀瑾把亲卫队都留给她，想来也是预想到了会出现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吧。
　　　　亲卫领队听见黎婧姝这么说，立马会意，站到黎婧姝的面前，齐娜带来的人虽然不少，却也不一定能尝到甜头。
　　　　齐娜没想到黎婧姝骨头倒是硬气，被黎婧姝这句话问住，齐娜才发现自己立时三刻还真是不能把她怎么样。
　　　　“公主又何必如此执着？闹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