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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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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范宫正一样,都是洪武三年选入宫廷的女官,只是她进宫时,只有十三岁,是未婚少女。新寡的范宫正是二十岁。两人皆从八品女史做起,茹氏因通医术,去了尚食局的司药当女史。
后宫禁止太医出没,违之则斩。如果皇族或者宫人生病,只能由女医治疗,或者女医将脉案、病情和症状复述给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起会诊,写下药方,互相配合。
茹氏本有一些医术底子,她聪慧好学,加上有太医院的名医圣手指导,十年过去,她医术渐长,二十三岁就升为六品司药,掌管整个后宫与药物相关的事情。
故,茹司药忙于公务,已经很少有时间为低等的宫人或者女官医治了。
这次不仅茹司药来了,身边还有三个体格健壮的宫人,抬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药箱。
胡善围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茹司药命她坐下,在桌上搁了一个南瓜引枕,“我看看你的手。”
胡善围将双手摊开柔软的引枕上,茹司药净手,擦干水珠,一根根按压她的手指,“可有痛感?”
胡善围疼的冷汗直冒,“疼。劳烦茹司药轻一点。”
茹司药仔细检查每一根手指,这才放手,“痛就好,骨头没事,就怕你感觉不到疼。那么多人从四面八方掰手指头,很容易就掰断了——掰断了还好,接一接能长回来。若是把骨头掰碎了,就必须截肢,切断整根手指。”
啊?
胡善围听懵了,“茹……茹司药?您的意思是我差一点就要截肢?”
茹司药点头,“如果不及时截肢,手指腐烂,你会没命的。”
胡善围吓得忘记了疼痛。
茹司药吩咐三个助手,“你们今晚带的那些刀啊、斧头锯子什么的都用不着了,给她直接上伤药吧。”
胡善围这才明白,今天茹司药亲自来问诊,还带着三个健壮的助手,原本是打算给她剁手的……
这时,胡善围才真正感觉到害怕,差一点点,她就残疾了。
三个助手麻利的给她的手指头上完药,茹司药最后叮嘱:“不要沾水,不要出力,汗水也会腐蚀伤口。这几日忌口,不可饮酒,不可食用辛辣之物……”
胡善围还沉浸在剁手的恐惧中,不停的诺诺称是,不敢乱动。
第25章 有眼识得金镶玉
茹司药医术高明,次日胡善围双手的红肿就消了大半。茹司药下了医嘱,范宫正命胡善围休息,要陈二妹代替她清理丙子库剩下的书籍。
自打进宫以来,胡善围从无一日懈怠,突然清闲下来,还有两个宫女伺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茶都不用自己泡,外头烈日炎炎,她整日在房间休息,觉得这一天天过的好慢。
因担心剁手,胡善围谨遵医嘱,不敢用手,唯一的小动作就是翻书。
幸好还能看书,否则这一天该怎么打发呢。
过了五日,双手好的差不离了,茹司药亲自来给她复查,将内服的药物停了,给她一瓶外敷的膏药,敷完为止。
胡善围谢过茹司药,遂去了藏书楼,继续工作。此时到了女官收集素材的第八日,十位女官已经完成了昼夜轮换,以前白班的陈二妹等人换成了夜班,夜班的江全等人换成了白班。
再见到江全,胡善围心里五味杂陈,江全对她很好,可是现在,她和江全立场不同,两人已经有了隔阂。
江全前天刚刚过四十岁生日,据传延禧宫胡贵妃特地为她办了一场寿宴,极尽奢华之能事,还特地向皇上请愿,请求皇上容许延禧宫在寿宴当晚放飞一群孔明灯——按照宫规,宫里严禁在非正式节庆时放风筝、孔明灯等类似信号的物件,否则有通敌之嫌。
洪武帝同意了,当晚,一盏盏孔明灯在夜里腾空而起,还引得一群群萤火虫扑过去围着孔明灯飞舞,红的灯盏,蓝色的萤火,夜空格外美丽。
胡贵妃这种对宫人冷情冷性、就连对服侍多年的掌事太监也说弃就弃的人,居然就像中蛊似的,对刚入宫的江全好到令人咋舌,宫人暗暗称奇。
不过,甭管江全在延禧宫是多么大的红人,在藏书楼里,她就一个普通的修书人。
范宫正将胡善围和江全叫到一起,交代她们一件事,“丙字库的书已经清理完毕,藏书楼有关赵宋贤妃的书也抄的差不多了,但为确保万无一失,你们今天去宫外的书坊转一转,看是否能找到宫里没有书籍,尽可能的多收集素材。”
这部书将来要教育东西六宫的所有妃嫔,也会赐书给妃嫔的家人,叮嘱他们正家风和家法,事关重大,范宫正不敢有一丝错漏。
选择胡善围和江全出宫寻书,是因胡善围自家就是经营书坊的,对京城各大书坊都熟悉。而江全年纪大,读的书多,且成熟稳重,更何况江全出了宫,胡贵妃就不会总是找各种理由往藏书楼送茶送果子送冰饮,一直不得消停,干扰大家修书。
胡善围和江全都换上了平民的服饰,身边还有穿着便衣的锦衣卫护送,一共十人一小队,由小旗纪纲带领。
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心腹,原本要赶胡善围出宫,却身陷宫正司大牢,受了酷刑,被打到半死。
年轻就是好啊,休养了四个月,纪纲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被活活拔掉的指甲也重新长出来,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纪纲原本男生女相,长的好看,这次在病床躺的够久,把脸都捂白了,像擦了粉似的,知道的都晓得他是养病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狐狸精上身,换了个漂亮的壳子呢。
宫外黄墙下,纪纲和其余九个锦衣卫骑着马,中间簇拥着一辆车马,他露出一副笑脸,好像忘记了过去和胡善围的龃龉。
“两位女史请上车,按照宫规,女官出宫办事,若无旨,不得在外过夜,两位必须在日落宫门关闭之前赶回来。所以待会车夫会赶的很快,车上有些颠簸,还请两位见谅。”
她们今日要去城北英灵坊,也就是胡善围家附近,那里有国子监,贡院等等大明最高的教育机构,也是书坊云集之地。
纪纲说得一本正经,胡善围却是不信。
如今锦衣卫里,除了沐春,她谁都不信。
她至今都搞不明白,为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毛骧非要找理由把她赶出宫?她未婚夫已经战死了,为什么毛大人非和她过不去?
锦衣卫派纪纲来保护她和江全,不可能只是巧合!
但她已经带着范宫正寻书的命令出宫,没有回头路可走。
江全感觉到了胡善围和纪纲之间微妙的敌视,她不明白为什么,但今天完成任务要紧,她拉着胡善围的手,“我们上车吧。”
触碰了胡善围的手,江全才发现她手心全是汗,显然十分紧张。
上了车,马车开动,没有外人,江全问:“你为何惧怕纪小旗?你的手心全是汗水。”
胡善围因胡贵妃的原因,和江全有了隔阂,她不便直说,随口找了个理由,“和纪小旗无关,我紧张,是因为我家就在英灵坊,现在突然要回去,我有种近乡情怯之感,怕遇到熟人,更怕遇见家人。”
其实,并非完全是借口,胡善围自从进宫,就不想再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了。
胡善围不想和江全聊这些,她转移了话题,“车里好闷,江女史介意我打开窗户吗?”
江全说道:“打开吧,我也觉得闷热。我们又不是闺中小姐,大热天也要紧闭门窗。”
南京西城大通街,首饰铺的掌柜迎来一个奇怪的客人。
这个客人从荷包里倒出一小堆碎玉,从残骸来看,原身应该是一根白玉簪,摔碎了。
客人的要求是用黄金将碎玉“粘”起来。由于黄金特有的延展性,用它修复碎掉的玉器很常见,但黄金贵重,修复的玉器一般都是上乘的美玉,才会使用黄金。
掌柜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瞧就看出这堆碎玉明显是最次等的廉价货,说它是“玉”都很勉强,不过是一块白色石头。
掌柜指着店里“童叟无欺”的招牌,劝客人:“这种成色的玉簪,根本没有修复的必要——还不够工钱呢。如果非要修,用铜锡都很勉强,这种玉配不上黄金。”
客人啪的一下将十两银子拍在柜台上,“少废话,你给我好好修。”
客人正是沐春,他今天沐休,出来找工匠修簪子。
出手阔绰的客人永远都是对的,掌柜收了银子,笑呵呵的说:“客官是个恋旧的人啊,这就给您修。不过,这簪子碎的厉害,大概需要融七八钱金子才能把碎片粘起来,再加上工钱——十两银子算是定金,您五天后来取,到时候根据实际黄金用量,您补个差价。”
说完,掌柜当面称了称碎玉的“遗骸”,记在纸上,方便将来称重算钱,修复好的金镶玉簪减去这个重量,就是黄金的实际用量。
沐春叮嘱:“修的好看一点。”
掌柜都笑出了牙花子,“客官放心,黄金都给它作配,能不好看吗?”
沐春心想,善围姐姐要是看见修复一新的簪子,定会高兴的。
锦衣卫和其他衙门一样,若无中秋、春节等节假日,一般是半个月休息一天,称为旬假。他爹西平侯沐英这些天都在郊外练兵,据说在试验某种火器,很少回家,他乐得无人管束。
西平侯夫人耿氏其实一早就派人去锦衣卫衙门接他回家,他从后门偷偷溜走了,懒得回去和耿氏扮演母慈子孝——他最近在后宫装孙子早装够了。
小春去哪儿?
偌大的京城,六朝烟雨,十里秦淮,沐春仔细想了想,居然没有一个地方能他舒舒服服过一天的。
西平侯府?算了,白天要配合耿氏演戏,晚上亲爹若回来,就凭他在锦衣卫的“丰功伟绩”,定会一顿胖揍。
外公家郢国公府?外公郢国公冯国用在大明开国之前就战死了,如今的继承郢国公爵位的是舅舅冯诚,因妹妹冯氏婚姻不幸,生下沐春后就死了,舅舅讨厌妹夫沐英,冯氏死后,舅舅在灵前还打过沐英。
为此,连同沐春这个外甥也不亲热,觉得妹妹是为了生沐春而去世的,故舅甥关系一般,也就是陌生的亲人。
叔外祖父宋国公府?冯家一门两公,大明朝独一份,京城谁都不羡慕沐春的母族靠山强大?
宋国公冯胜还活着,依然是大明名将,也对沐春这个侄外孙十分关照,只要沐春去宋国公府,必定是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着他——但是,宋国公府是个神奇的地方,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无论和沐春聊什么,最后都会回到三个问题:
第一,你爹什么时候为你请封西平侯世子?
第二,皇后娘娘催过没有?
第三,不能当世子的嫡长子命运都很悲惨,你一定要争取当世子,不能被面善心恶的继母耿氏迷惑了,把世子之位让给你弟弟……
沐春觉得,宋国公府喜欢的是西平侯世子的位置,并不是他本人。
他当然想当世子,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爹不喜欢他,他爹喜欢他弟弟沐晟!
当然了,沐春也不喜欢他爹,从小到大,沐英要么不管他,要么打他——这是沐英管教长子沐春唯一的方式。三分骂,七分打,绝对不掺一点父亲温情。
所以沐春也不会为了请封世子而去主动讨好他爹——有那功夫,还不如去讨好皇上皇后。他爹也是神奇的人,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他爹总能找到打骂的理由,无法讨好,父子相看两厌。
将来爵位给谁,终究是皇上说了算。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沐春好容易等到一天旬假,却无处可去,天大地大,没有一个能让他放松身心的家。
还不如流落街头自在。沐春按照往常的习惯,去饭馆叫了一碗热汤面,然后像街头闲汉一样,蹲在街头吃面,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比在家里吃山珍海味舒服多了,不用应付那些虚伪的客套。
沐春蹲在街头,专心吸溜着一碗面条,这时大街上有十匹骏马簇拥着一辆马车奔跑,扬起的灰尘洒落在他的碗里,好像洒了一层白胡椒粉。
沐春眉头一皱,这还让我怎么吃啊!他一抬头,正好看见马车里一双素手打开车窗,隐隐显出车中人的轮廓。
很像胡善围。
不可能,她身居深宫,怎会现身市井?
沐春端着面碗,站起来一瞧,发现为首的旗手居然是大病刚愈的纪纲!
难道纪纲把胡善围“偷”出宫了?
沐春放下面碗,拔腿就追。刚跑两步,从一家古董行出来一人,那人大声叫道:“沐春?春春!是我啊!你要我找的人,有消息了!”
第26章 消失的爱人
沐春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瞧,正是徐增寿,刚刚从古董店出来。
徐增寿估摸又从姐夫燕王朱棣那里抠了点银子,拿着一柄半旧的扇子,宝贝似的揣在怀中。
沐春瞥见徐增寿是乘着马车来逛古董店的,遂不请自来的上了他的车,命车夫远远的跟着前方十人护卫的马车。
徐增寿献宝似的打开扇子,指着扇面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今天算是捡到漏了,元朝四大诗人范梈亲笔写的扇面,才五十两银子,便宜吧?你看这字,绝对是真迹——”
沐春将扇子收起来,打断了徐增寿的话,“我拿进宫去,请范梈他亲孙女给你鉴定一下真假——咱们说正事,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徐增寿摊开手,“借条呢?”
沐春从荷包里摸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条,飞快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直带在身边呢。”
徐增寿看见纸条里依稀有红色手印的记号,放心了,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今天开春,大明宣布第三次北伐,你爹沐英挂帅,领兵出征漠北,大获全胜?”
提起亲爹,沐春鼻子里直喷冷气,“我当然记得,他得胜归来,第一件事就命我跪祠堂,还企图用鞭子抽我,嫌弃我在国子监给他丢脸,次日就把我塞进锦衣卫看大门去了。”
徐增寿又问:“你知道你爹是怎么获胜的吗?”
“要你找的人,你到底打听清楚没有?”沐春眼里透出不信任,“那个人死于第二次北伐,那一次北伐大元帅是你爹魏国公徐达,所以我要你去打听。你扯我爹干什么?”
徐增寿说道:“因为这两次北伐,都和你要找的人有关系……”
大明建国至今,针对元朝和北元政权,一共发动三次北伐战争,第一次是洪武一年,大明刚刚开国,徐达为征虏大元帅,大获全胜,攻破元朝都城大都(现在的北平),元朝灭国。
第二次北伐,依然是徐达挂帅,但这一次大明败了,胡善围的未婚夫就死在这次战争中。大明被迫和北元议和,为了表示议和的诚意,洪武帝甚至命二皇子秦王娶了北元丞相王保保的亲妹妹王音奴为秦王妃,进行政治联姻。
第三次北伐,就在今年洪武十三年开春的时候,洪武帝封西平侯沐英为元帅,率领驻守陕西的明军为北伐军,北伐军一路到了宁夏灵州,都没有遇见北元军队。眼瞅着北伐军要迷失在大漠和草原里,关键时刻,元帅沐英接到斥候发出的情报:北元军队在乃路驻扎,准备绕开北伐军,袭击大明边关。
沐英当即急行军,七天昼夜不停的行军,渡过黄河、穿越宁夏、翻越贺兰山、在离元军大营五十里的时候,兵分四路,将北元军队包了饺子,取得大胜。
徐增寿用手指头沾了沾茶水,在马车板壁上画起了地图,“当时你爹在这里……北元军队在这里,你爹又没有千里眼,他怎么确定北元军队就在这里,渡黄河,翻越贺兰山,乘敌不备,将元军包围?”
沐春对他爹的丰功伟绩一点兴趣没有,“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因为他得到斥候的情报了啊!”
“你知道是谁将这个情报传递到你爹手上的吗?”徐增寿没有继续说,而是再次沾水,在板壁上写下“王宁”二字。
大热天,沐春就像被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死,他潜伏在北元,成了锦衣卫的暗探,是北伐军的耳目?”
徐增寿低声道:“这是军事机密,我从我爹书房里翻到的密函,千万不要传出去。”
沐春就像梦游似的点点头,而后摇摇头,“不会这么巧吧?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王宁这个名字很普通。”
徐增寿说道:“密函里只提到王宁,没有细说他的籍贯。不过,我已经完成承诺,借条应该还我了吧?”
徐增寿一边说,一边悄悄锁死了马车的门,心想沐春若是赖账,谁都别想下车。
震惊中的沐春并没有注意到徐增寿的小动作。他在想,我该不该告诉善围姐姐呢?
如果这个王宁就是他寻找的人,这个真相对于善围姐姐而言,比谎言更残酷。
她等待的那个人早就在儿女私情和建功立业之间,选择了后者,将她抛弃。
她的等待、她的坚持、她万念俱灰、考入宫廷寻求生路,都成了笑话。
哎呀,原来这世上,也有像我一样,被整个世界抛弃的人……
徐增寿见沐春像老僧入定似的呆坐不动,便扑过抢荷包的借条,打开一看,傻了眼:但见纸上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红手印。
“我打的借条呢?”徐增寿问。
沐春说道:“早就被你吃了——那天你抢的借条是真的,不是上厕所的草纸。我若不制造一个假的,你肯定不会答应帮我。”
没有假借条在手,徐增寿也不会冒险去他爹书房里偷看军事机密。
兵不厌诈,徐增寿指着沐春:“你你你……你骗我。”
沐春打开车门,看了看前方飞驰的马车,“不算欺骗,你不用还钱了。”
沐春人在马车,心已经飞出去,他大概猜到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为什么非要赶胡善围出宫。
市井里的抄书匠胡善围一辈子都不会和王宁有任何交集,各自过各自的人生。
但是进宫当女官就不一样了。如果此王宁就是彼王宁,王宁的情报是父亲沐英取得第三次北伐胜利的关键,将来皇上论功行赏,赐爵封官,胡善围肯定会发现未婚夫的真相。
到时候会怎样?
王宁舍弃儿女私情,潜伏北元,提供情报,大明转败为胜,这是人人歌颂的行为。
如果善围姐姐指责王宁无情,别人都会反过来指责她不识大体,不懂大局为重,小鸡肚肠,妇人之见。
可是善围姐姐又做错了什么?
前方马车停下,十个便衣锦衣卫下马,胡善围和江全走进一家书坊,约一盏茶时间,两人拿着几本书上了马车,赶往另一家书坊。
路过胡家书坊时,胡善围没有下车,江全没说什么,独自去了书坊。
婴儿的啼哭声极具穿透性,传到马车里,过了一会,江全拿着一本书回来了,马车继续开动。
江全说道:“是个男孩,看起来很健康。胡掌柜很是喜欢,收钱的时候都抱在手上,男孩尿湿了他的衣服,也笑呵呵的。”
父亲果然如愿,中年得子,乐在其中。
胡善围本以为她已经无所谓了,可是听江全如此说来,她的心还是会觉得痛,小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宠爱她的,母亲死后,家族覆灭,父女相依为命,亲情是彼此的动力。
可是现在父亲的幸福生活已经容不下她了,她是多余的。没有她,这个家会过的更好,更融洽。
那就……这样吧。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定是马车太颠了,几乎要颠出眼泪来。胡善围不想让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双手握拳,强行忍住。
江全这个年纪了,且阅历丰富,最善解人意,知道胡善围在忍耐,借口车里闷热,走出车厢,坐在赶车的马夫旁边。
果然,江全一走,胡善围的眼泪就滚落下来了,一颗颗落在拳头上,像滚油般烫手。
马车过了成贤街,转到一个僻静的小巷,抄近路去贡院大街。夹道两边都是两人合抱的大树,几百年前就树立在这里,尽显六朝古都的余韵,这里树荫遮天蔽目,比熙熙攘攘的大街凉快多了。
坐在车夫旁边的江全听见车厢里隐忍的、幼猫般呜咽的哭声已经停歇,知道胡善围已经止了泪,她可以回去了。
江全心中一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明明有家,却不如没有家。
江全往后欠了欠了身,换了半蹲的姿势,打算回到车厢。
可就是她低头的瞬间,一支利箭冷不防射来,正好插着她的发髻而过,哚的一声,穿透了坐在身边车夫的脖子!
如果江全没有低头,那么这支箭会正好射穿她的脖子!
车夫握着缰绳的手一松,从车上滚落,当场死亡,马车顿时失去了控制,江全一声尖叫,连滚带爬,躲进了车厢。
变故来的太快,来不及给车夫收尸了,为首的纪纲当即从马背直接跳到马车上,接替了车夫的位置,重新握起缰绳,大声吼道:“都不许停,继续前进!若困在这里,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话音刚落,更多的箭矢从天而降,十个锦衣卫,瞬间有七个被射落下马!
不仅如此,拉车的两匹马也腹部中箭,剧痛之下,两匹马发疯似的狂奔起来,已经失去了控制。
利箭如雨,穿着便衣的纪纲没有着盔甲,反正缰绳已经无用了,他干脆缩进了马车里,和两个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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