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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围-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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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到了一处哨所,朱瞻基以此作为临时作战指挥中心,用旗语和鼓点传达命令。
  朱瞻壑寸步不离朱瞻基,除了阿雷,看谁都是刺客,已是杯弓蛇影。
  待平江伯率领的大明水师杀到岛上,和幼军会师,围剿伪倭寇,战事大局已定。
  阿雷双目放空,一言不发,她平生第一次杀人,当时看到朱瞻基遇险,她不晓得那里来的勇气,开枪瞄准,连发两枪,终于将敌人打倒。
  现在阿雷回过神来,惊险的一幕在脑子里反复回放,双手瑟瑟发抖。
  印象中死在枪下的敌人脸上糊着黑的炮灰、红的血、有灰色的尘土,她轻度近视,没有戴眼镜,看不清敌人面部细节,但是那张模糊的脸在脑子里不停的闪现。
  她骑马跑去拉朱瞻基上马的时候,距离更近了一些,恍惚中,倒地敌人那双濒临死亡的眼睛看着她,并没有看身在咫尺的朱瞻基。
  很奇怪,明明朱瞻基才是敌人的目标。
  那双眼睛没有仇恨、没有生的眷恋,也没有不甘。
  相反,那双眼睛是温柔的。
  怎么会这样?阿雷当时附身过去,想要近距离细看此人,可是那人闭上眼睛,断气了,朱瞻基和她共乘一骑,立刻拍马而去……
  “你还好吗?”朱瞻基走过去问道。
  “啊!”阿雷猛地醒来,“我……我没事。”
  劫后余生,脑子里那双濒死却温柔的双眼始终挥之不去,阿雷想起那人手握的绣春刀,便问朱瞻基:“内奸居然出在锦衣卫里头,纪大人知道吗?”
  阿雷只听过朱家兄弟说有内奸勾结汉王,但从往纪纲身上想。
  纪纲臭名昭著,号称玉面罗刹。但是对阿雷而言,他是“纪叔叔”,和蔼可亲,还长得那么好看,比她姐夫还好看。
  看着阿雷,朱瞻基一怔,脑子里轰的一声,之前想不通的细节蓦地清晰起来、连成一串:
  地雷提前爆炸,不是他运气好,是因为阿雷!
  纪纲飞刀不是不准,是因为阿雷!
  身经百战的三朝武将死在从未杀过人的小人物手下,是因为这个小人物是阿雷。
  纪纲和胡善围传过绯闻,他也有所耳闻……
  原来阿雷救了他两次。
  朱瞻基知道阿雷和纪纲关系比较亲近,如果告诉阿雷真相,未免太残酷了。
  可是纪纲带着一千锦衣卫集体叛乱,此事连他也无法压下去。
  朱瞻基心眼多如蜂窝煤,立刻改口说道:“纪纲就是内奸,他被朱瞻壑的试探逼得狗急跳墙,当场就反了,后来死于朱瞻壑的火炮之下。”
  说完,朱瞻基疯狂朝着朱瞻壑使眼神。
  朱瞻壑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当即懂了大堂哥的意思,“我与纪纲在炮台上就开始交手,他太狡猾,从炮台跳下去由锦衣卫接着,企图逃跑,被我用火炮给轰死了。”
  阿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纪叔叔……是反贼?死了?”
  朱瞻壑点头,“纪纲和锦衣卫叛军几乎全军覆灭,其罪行昭然若揭,还有……我父亲他——”
  朱瞻壑看着一具具幼军的尸首,捏紧了拳头,“纪纲和我父亲勾结,甚至劫狱释放倭寇俘虏,导致我幼军损失惨重,原本是大获全胜,现在却成了险胜,还差点杀了大堂哥,实乃罪无可恕。”
  朱瞻壑将军牌扯下,半跪,递给朱瞻基,“我无颜以对这些死去的幼军,我不配当幼军的首领了。他们都是我的战友,我父亲却害死他们。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求大堂哥绑了我,去京城为父赎罪。当儿子的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我愿一命换一命。”
  尔之蜜糖,彼之砒霜。无论汉王多么坏,但对于朱瞻壑而言,汉王是爱他的,他也爱着父亲,父子两个总是吵架,但父子情坚如磐石。
  他已经尽力劝说汉王收敛野心了,汉王执意要作乱,如今到了谋害储君的地步,朱瞻壑尽全力挽回,依然杯水车薪。
  伤害已经造成。朱瞻壑不是那种慷他人之慨、逼着皇太孙“原谅”父亲的卑鄙小人。
  所以朱瞻壑只能求死。
  阿雷还没从纪纲是叛徒的打击中走出来,又被朱瞻壑的举动震惊了,她拖着伤脚走过来,“不是你的错。”
  阿雷很理解朱瞻壑的痛苦,因为纪纲之死。
  朱瞻基晓得堂弟的脾气,他接过军牌,把朱瞻壑扶起来,倒了一杯水给朱瞻壑,“遇事不要总是要死要活的,你先冷静一下,我来想办法。”
  朱瞻壑喝了水,“我父亲做下这等恶事,连皇上都无法原谅他,我——”
  朱瞻壑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阿雷正要叫人,朱瞻壑已经两晚未睡,还几经交战,此时精疲力竭。
  “是我在水里下了点东西,让他睡了。”朱瞻基捂住她的嘴,“想不想要朱瞻壑从此脱身,不再痛苦纠结?”
  阿雷双目满是疑惑,不过还是点点头。
  朱瞻基说道:“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半个时辰后,平江伯陈瑄全歼倭寇,结束战斗,前来拜见皇太孙时,被人引到一处海滩。
  只见怪石林立,从海水里探出尖锐的礁石来,礁石上寄生着一只只黑色的贻贝。
  一群幼军在海上浮浮沉沉,还有一艘艘小船,站在上头撒渔网,好像在打捞着什么。
  一个人在海边哭泣,近身一看,陈瑄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这不是沐大人和胡尚宫的宝贝女儿吗?她怎么在这个倭寇巢穴里?
  阿雷哭道:“陈叔叔,水坑弟弟他……不见了。”
  皇太孙朱瞻基为了保持风度,强忍着眼泪,双目都憋红了,“平江伯,汉王世子他……为了救我,和刺客搏斗,不慎中枪,从悬崖上掉下去,落在海里,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
  原本是朱瞻基为了自己脱身、追求自由的诈死计划,却被现实残忍击碎。
  看着痛苦纠结的朱瞻壑,朱瞻基决定把解脱的机会留给弟弟。
  皇室是大明最大的名利场,在名利的囚笼里,每个人都被权力操控,身不由己,甚至被野心蒙蔽理智,铤而走险,争夺皇权。
  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被迫参与其中。
  唯有“死亡”才得以解脱。
  幼军连同大明水师捞了三天,只捞出一只靴子,一根玉带,没有找到人或者尸体。
  大夏天的,泡在水里三天,尸体基本变形,无法辨认,如果被海浪推到岸边,毒日头晒下来,三天后早就肠穿肚烂,总是摆在面前,也是相逢认不出了。
  粮草有限,无奈之下,皇太孙只得带着幼军回到大陆云间县大仓港,平江伯留下一千大明水师,继续在孤岛附近搜索。
  大家明知没有希望,但是皇上不下令停止搜救,谁敢停止?样子是要做的。
  太仓港。
  来时挑选出来五万幼军精英,归来清点人数,死亡一万出头,缺胳膊少腿重伤者两千余人,这些人被迫退役,且性命垂危,夏天天气炎热,伤口容易腐烂,几乎每个时辰都有伤兵不治而亡,另有八千多轻伤的接受军医治疗。
  从战果上来看,幼军是胜了。
  但是没有人为胜利欢呼,因为幼军的损失也不小,连副帅朱瞻壑也战死了,且尸骨无存。
  恢复一些精神和体力的阿雷和平江伯交代她的经历以及和朱瞻基编好的“朱瞻壑英勇牺牲”的故事。
  三朝老臣平江伯叹道:“可惜了世子殿下。当父亲的做孽,儿子吞下苦果,汉王府已经被皇上连夜下令圈禁,汉王也被押解到京城。胡小姐,局势如此紧张,你一个女子,不要牵扯进去,明日我就派人秘密送你去浏家港,有郑和太监庇护,定能保你无碍。”
  陈瑄毕竟是沐春一手挖掘提拔的人,他有心帮助阿雷摆脱皇室夺嫡的麻烦。
  阿雷顿首,“多谢陈叔叔。”
  阿雷的脚已经消肿,只是脚筋还有扭,她骑马去了大仓港的一个货仓,里面全是各种花椒豆蔻等香料,这批香料是明日就要装船驶入长江,去苏州贩卖。
  朱瞻基打开一个箱子,里头躺着熟睡的朱瞻壑。
  阿雷试了试他的鼻息,“三天了,一直没醒,你是不是下太多药了?”
  朱瞻基摇头,“是他太累了,身体不堪重负。”
  朱瞻基拿出一瓶鼻烟,放在睡美男朱瞻壑的鼻孔处。
  过了十五秒,朱瞻壑猛地打了个喷嚏,直直坐起来,醒了。
  他环顾四周,这一切都是他提前为大堂哥安排好仓库货物和商队,“你没有我的帮忙就诈死了?”
  朱瞻基摇头,“现在死的不是我,是你。弟弟,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朱瞻壑不笨,立刻明白了朱瞻基的用意,他睡了三天,外头已经“变天”了。
  “我父亲、汉王府……不,应该已经没有汉王府了,我母亲和弟弟如何了?”
  朱瞻壑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如今,朱瞻壑对父亲的生死已经不报任何幻想。
  朱瞻基说道:“因你的死亡,皇上很悲痛,皇上到底是个祖父和父亲,已经失去最喜欢的孙子,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皇上没有杀二皇叔,只是要贬二皇叔为庶民,全家圈禁凤阳。但是太子跪下苦苦苦求,为二皇叔求情。太子哭晕了好几次,醒来之后,还去仁孝皇后牌位前哭泣,一双病足都跪烂了,疼晕过去,目前就是这样,皇上还没有下旨废掉你父亲……”
  大明宫廷正在上演父子兄弟伦理大戏。
  永乐帝得知纪纲和汉王谋反,杀害储君未遂、汉王世子朱瞻壑为救皇太孙而受伤坠海,尸骨无存之事后,顿时又悲又怒。
  当即将汉王从青州绑到京城,“录其不法事数十事,拔下衣冠袍服,囚在西华门之内”。
  太子朱高炽跪求永乐帝放了弟弟,不要削他的爵位。
  永乐帝大怒,说:“吾为尔去奸贼,尔反欲养患自基耶?”我为你除贼,你却要养虎为患。
  太子哭道:“他是我亲弟弟,是我当大哥的不对,没有好好和他沟通,不够关心他,他才对儿子有怨恨之心。弟弟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性子虽强些,但是儿子都毕恭毕敬。都是被纪纲这个奸臣蛊惑、被那些妄想争‘从龙之功’的幕僚们所蒙蔽,导致弟弟铤而走险,走了歪路。”
  “无论如何,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弟弟有错,当大哥愿意教育他,开导他,甚至为他赎罪也在所不惜。”
  “父皇,如果母后在世,看到二儿子被废去爵位,子孙后代都贬为庶人,囚禁在一方天地里,终身圈禁,不得自由,母后心中该多么痛苦啊!”


第281章 演员
  惊闻朱瞻壑的死讯,永乐帝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
  那个长的最像他的孙子,十四岁风华正茂就死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
  比永乐帝更痛苦的是汉王。
  永乐帝派人去青州抓捕他来回京,他在青州兵强马壮,按照以往的脾气,才不会束手就擒,八成会
  奋力一搏。
  可是听到最爱的长子死亡噩耗,汉王就崩溃了,下令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如今汉王被囚禁在西华门,万念俱灰,只盼速死,了结间接杀害亲儿子的痛苦。
  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
  汉王被囚,以前做下的事情纷纷被人拉清单抖出来了。
  比如汉王污蔑诋毁太子,无中生有打太子的小报告、伙同纪纲罗织东宫属臣的罪名,导致东宫属臣们差一点遭遇全灭等等。
  又有就藩之后,“私造兵器,阴蓄异志,豢养死士”等等,伺机谋反。
  各种奏折、证据等等送到永乐帝手上,打太子的小报告、污蔑东宫属官都是永乐帝默认、甚至纵容汉王做的,他一点都不惊讶。
  但是私造兵器,豢养死士是永乐帝没想到的,也正是汉王这一举动,导致了朱瞻壑的死亡。
  永乐帝悲从中来,将证词证据一股脑砸向汉王,拿起鞭子就抽。
  汉王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任凭永乐帝抽打,好像不知道疼痛。
  打吧!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失去长子的汉王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直面父亲的鞭子。
  痛吗?心更痛。
  汉王血肉横飞,郑和太监怕打出人命,永乐帝接连失去孙子和儿子,更加痛苦,悄悄把太子请来西华门。
  太子一见打成血人的汉王,当即就一瘸一拐的扑过去,跪地抱着汉王,替弟弟挡鞭子。
  太子肥胖,像一座肉山,汉王没被父亲打晕,却被大哥压得喘不过气来,简直是令人窒息的兄弟情了。
  太子过来求情,暴怒的永乐帝终于住手,扔掉了浸满血的鞭子。
  不只是被打晕还是被太子抱晕,汉王倒地,失去意识,郑和太监将早就等候在外头的太医叫进来,给汉王医治。
  看着浴血的二儿子被抬走,永乐帝怒气没了,悲伤席卷而来,将他吞噬。
  老朱家是几千年来唯一出身草根的皇室,朱元璋的父亲是给地主种地的佃农,母亲陈氏的父亲是个宋朝军人,后来宋灭之后不愿投降元朝,弃武从道,靠着当游方道士养家糊口,也是无产阶级,所以大明皇室最最接地气,出身可谓是苗根正红。
  历朝历代,权力的游戏其实都是贵族或者有产者的游戏,有皇帝杀亲儿子、甚至皇后杀子的事件,但老朱家骨子里血脉伦理还没有被皇权磨掉,当年秦王恶贯满盈,高祖皇帝朱元璋都没有杀他。现在永乐帝痛失二孙子,也不会杀了二儿子。
  把二儿子打一顿,半条命都没了,永乐帝不是真的想打死儿子,而是为二儿子赎简介杀了孙子的罪孽。
  每一下鞭子打在汉王身上,抽在永乐帝心里。
  这个在大年三十除夕夜里出生的次子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生日,天降麒麟儿,曾经我和妙仪带来多少欢乐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皇太孙是他的亲侄儿,他怎么能勾结纪纲,对大侄子下死手!
  害人终害己,他害死了亲儿子。
  永乐帝再悲伤,也不会杀了自己的亲儿子,他终究是个父亲,老朱家的父亲对儿子再失望、再忌惮,也不会做出杀子的事情,所以永乐帝选择用鞭刑来惩罚儿子。
  孙子不能白死。
  永乐帝跌坐在龙椅上,过了一会,太子被两个太监搀扶过去,说道:“太医说二弟伤的很重,不过二弟身体强壮,目前尚无性命之忧。”
  永乐帝心中有数,他的鞭子看似可怕,一鞭接着一鞭,鞭子在空中都有重影了,汉王身上无一块好皮,其实留有余地,没有下死手,抽了一百多鞭都没有抽死儿子。永乐帝戎马半生,倘若真的想要弄死儿子,十鞭就够了。
  永乐帝身心俱疲,除了抽鞭子为孙子复仇,他也要给长子一个交代,毕竟汉王的目的是弄死皇太孙,朱瞻基是长子的儿子。
  永乐帝说道:“传我旨意,废朱高炽为庶人,汉王府除爵,全家囚禁凤阳,无旨不得出。”
  太子扑通跪下,为汉王求情,请求保住汉王的爵位。
  太子恨不恨汉王?
  恨。
  这些年太子都被弟弟逼出了抑郁症。
  朱瞻基是长子,十六年来为东宫付出太多,若没有这个好儿子,太子早就是废太子了。如今弟弟要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太子能不怒?不恨?
  但是作为血脉兄长,太子绝对不会坐视已经对储位毫无竞争力的汉王弟弟落井下石的。
  老朱家到了太子这辈,已经是皇三代,他们不像永乐帝那样经历过动荡的建国年代,他们是不折不扣的皇室贵族,出生起就锦衣玉食,受着正统的皇室教育,不再接地气,和历朝历代的皇室没有不同了。
  他们考虑的更多是权衡利弊,找中间的平衡点。
  尤其是永乐朝这一辈皇室核心,所有皇子公主都是仁孝皇后生的。
  身为一个将来要继承家业、有担当的兄长,要主动对弟弟的罪行承担连带责任。
  如果太子坐视汉王被废,全家圈禁,那么会凉了所有弟弟妹妹、甚至大明皇室的心。
  废了汉王的爵位有什么用?汉王已经彻底失去圣心,纪纲等汉王党羽也被剪除,一头无牙的老虎就像一只猫,再也动不了东宫地位分毫。
  在这个时候,出面为汉王说情,正是得到皇上信任、群臣和百姓尊重、坐实仁厚名声的大好时机。
  所以,无论出自利益还是血缘,太子都必须全力为汉王说情。
  太子跪下求情的举动,并不显得懦弱,而是仁义,是符合当时主流道德观念的。
  太子第一次为弟弟求情,永乐帝没有答应,坚决要废了汉王。
  和父亲君臣父子多年,太子太了解父亲的帝王心术:
  他晓得永乐帝不会答应——起码在第一次不会,因为只要答应了,显得皇上太轻易被人说动,让人觉得偏袒了儿子,犯下如此罪行,居然打一顿就放过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有了第一次,才会第二,三次。
  该配合出演的太子对永乐帝的拒绝视而不见,开始了他的即兴表演。
  跪奉先殿,乞求祖宗们原谅汉王的罪行(其实是在祖先面前昭告汉王的罪行)。
  永乐帝再次拒绝,还是要废汉王。
  第三次,汉王跪母亲仁孝皇后的牌位。
  仁孝皇后是永乐帝心中白月光。
  她就像后世科幻小说或者影视里的量子力学,凡是作者或者编剧卡壳,不晓得如何自圆其说,便拿出量子力学来解决。
  太子是个有腿疾的大胖子,脆弱的膝盖要承受三百斤的体重,下跪的每一刻都是在受刑。
  除了忍,没得其他办法。在皇室里混,每一个人到最后是敬业、且演技精湛的体验派演员。
  跪到晕过去时,连太子都不搞清楚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为了弟弟求情。
  太子失去意识最后看到的东西,是仁孝皇后的画像。
  仁孝皇后一直以来都是支持长子的。
  太子心道,母亲,将来九泉之下我们母子重逢时,我是有脸见您的。
  太子病倒,太医诊断太子膝盖,太子本来就有二型糖尿病,双足病变,关节也出现问题,太医们警告太子,要是再跪,恐怕要膝盖开始截肢了。
  永乐帝从太医那里得知太子病情,太子求情的诚意足够了,“打动了”永乐帝,更是打动了皇室和群臣,都赞太子仁厚。
  仁孝皇后果然包治百病,永乐帝念在皇后的面子上,放过汉王,削减了王府护卫数量,并将藩地从青州改为山东的乐安州。
  汉王的事情在太子的求情政治表演下解决了。
  但是与汉王同流合污的纪纲就没有那么容易逃脱惩罚。
  这些年在锦衣卫诏狱死去的人,无论罪有应得还是冤枉,最后的帐都记在指挥使纪纲头上。尤其是解缙之死,堂堂大明第一才子、《永乐大典》的总裁,居然被冻死在雪地。
  朝臣纷纷弹劾纪纲假传圣旨,导致解缙惨死。纪纲已被汉王世子开炮炸飞了,残余尸骨已经焚化,只余一坛骨灰,然而纪纲恶性累累,若不挫骨扬灰,岂能平民愤?
  除了要求将纪纲挫骨扬灰,群臣还要求处置纪纲的党羽,其中宫廷女官胡善围,就被纳入了纪纲党羽名单,受到了弹劾。
  胡善围身为宫廷女官,居然开府单住,每天出入宫廷,无论风雨寒暑,皆是纪纲派的锦衣卫严加护送,甚至纪纲好几次亲自出马护送胡善围。
  有官员看不过眼,半路拦胡尚宫的车驾,指责她“不守妇道”、“不守宫规”,要她去宫廷居住,莫要再堂而皇之招摇过市了。这些仗义执言的官员皆被纪纲捉到诏狱,罗织罪名,搞得家破人亡,从此敢怒不敢言。
  如今纪纲谋反之事昭告天下,所有党羽丢官的丢官,坐牢的坐牢,胡善围岂能独善其身?
  宫里宫外再次传起了以前的旧谣言,传胡善围和纪纲的绯闻,说两人早就勾搭成奸,胡宅就是两人的爱巢云云。
  当年指责她官员再次跳出来,落井下石,上奏本弹劾胡善围,甚至将她比作北齐时代的宫廷女官陆令萱,和权臣勾结,把控宫廷,迷惑君王,祸国殃民。
  胡善围就这样成了胡祸水。
  很快,弹劾胡善围的折子也在御案上垒得老高了,除此之外,还有部分诰命夫人上书给张贵妃,也是请求将胡善围逐出宫廷。
  永乐帝和张贵妃对此皆没有回应。
  众人越发愤怒,觉得君王和代掌后宫的贵妃果然被胡善围这个妖妇蒙蔽了,一次不成,再上书一次,务必把胡善围告倒台才肯罢休。
  御书房。
  永乐帝将一本旧书给胡善围,“这是从从纪纲家里地下室密室里翻出来的,里头供奉着上一任锦衣卫毛骧的牌位和画像。”
  胡善围打开一看,这是一本名册,页面发黄,有些潮气,应是有些年岁了,里面写着一个个人名,且都用朱笔圈起来。
  皆是当年弹劾毛骧的官员、皇室贵族等,曾经的曹国公李景隆、驸马胡观、大学士解缙都在其列。
  胡善围一页页的翻看,她了解朝政,发现名单有一个共同点:都死了。
  待胡善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后一行字,“朱明皇室”。
  只有这行字还没有用朱笔圈住。
  之前,胡善围还不明白为何纪纲要伙同汉王谋反,杀害皇太孙,现在看到证据,她如醍醐灌顶:纪纲要为毛骧复仇。
  胡善围双手发抖,手中轻飘飘的书籍似乎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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