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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_怀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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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太后信的佛道是最实用的那种佛道,捐金身捐酥油,只求菩萨看在这些面上能如她的愿,卫善听了咬唇忍笑,安慰弟弟:“它也就吃些草料,东边有这许多荒草,既不废料也就不吃它了。”
  秦昰这才高兴了,把黑白熊都忘到脑后去,天天牵着那只羊在园子里溜达,卫善有黑袍将军,他就把这只白羊叫作银甲大王。
  住了七八日,秦显来了好几回,回回都说是来看赵太后的,赵太后怎么不高兴,孙子有孝心,回回来又有卫皇后捎来的东西,离得近时百样不好,离得远了反而觉得这个儿媳妇也有可取之处了。
  秦显来,碧微都缩在飞霞阁里不出来,卫善便也躲了出去,她这些日子爱往东边去,山下焚毁一片,山上却还有降真观白鹿观在,顶上还有一个天姥阁,供奉的俱是道家的神仙,可惜供了这么多神仙,也没能保大夏王朝万年社稷。
  东边宫苑只余石阶石台,焦土裂石之中生出一片荒草,初夏时节开着红的白的连片野花,卫善很爱往那儿去,摘一把不知名的花回来,插进绿玉花插里,摆在炕桌上。
  大夏百年基业,府库充盈,也依旧兵败如山,在荒草地里走一走,卫善倒颇有感触。碧微同她走过一回,便不肯再去了,恐怕触景生情。
  蜀地那一片行宫尚在,此时也已经易主,姜家的牌位祖坟都不知有没有照拂,风光大葬之后,总得有后辈经营。
  天气渐渐热起来,天色一暗,草丛之中便有点点萤光,太监拿纱网网住些,用轻红纱裹了萤虫,系在簪上,插到头上能亮一夜。
  还有宫人拿薄纱糊了灯笼,提在手中萤萤生光,山上比平地凉爽些,到了夜里山风一吹倒有些凉,卫善手里提着萤火灯,身上披着薄披帛,在亭中泉眼处脱下鞋袜,把脚浸在温泉里。
  一双脚浸在泉中,身上渐渐发汗,她解了披帛,铺在地上,干脆躺在亭里,沉香急急指了竹苓初晴去取软席来,卫善摆一摆手:“不必啦,我躺一会儿立时就回去。”
  东西两边的隔墙上爬了满满的蔷薇花,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得这么茂密,开了一片紫红粉红的花儿,夜风裹着花香吹拂人面,卫善正躺着看满天星斗,闭上眼儿忽觉得头顶上被人挡了光,只听见沉香的声音:“二殿下。”
  卫善倏地睁开眼睛,弯着眼睛笑起来,还没看清人就先道:“二哥怎么来了?”
  秦昭笑了一声,伸手一掀袍角,席地坐在她身边,冲她皱皱眉头:“怎么这样躺着,也不怕着了凉。”
  卫善动动脚,她把裙子卷起来,温泉一直浸到膝盖处,半点儿也不觉得冷,这个天泡泉水觉得热,用来浸脚正好,每日里净身的水都从泉眼打了送到殿中,且得加些凉水才不烫人。
  亭中挂了两只萤火灯笼,一只糊着红纱一只糊着青纱,泉口似个小井台,卫善挨着井口坐着,里头也只能浸她一双脚。
  秦昭匆匆一瞥,就见她脱了红底绣金的鞋子,水里两只细白脚丫,不敢多看,反身坐着,眼睛望着亭外:“善儿要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
  两人背对着背,卫善一点不客气,往秦昭背上一靠,两只脚踩起水来,两人谁也没说话,初晴抱了软垫过来,沉香使了个眼色,两人住了脚步,沉香也退到亭外。
  “大哥过来看望祖母,我也跟着来瞧瞧你。”秦昭知道卫善为了什么避出宫来,恐怕两样意思都有些:“在这儿住得惯不惯?”
  卫善拿脚踩水:“这儿挺好的。”整个离宫只有三个主人,清净的很,不论是杨云翘还是旁的人都烦不到离宫来,只姑姑身边无人陪伴了。
  坐在亭中望出去只能看见北峰山石,上头原来香火鼎盛的仙观都已经荒废了,前朝皇帝笃信道教,沉迷道术的有,供奉道家神色渴望长生的也有,是个山头就建上道观,北峰山上除了降真观还有一座白鹿观。
  白鹿青牛都是道家的坐骑,提起白鹿观,便想到了青牛峰,秦昭背上暖烘烘的,他略动一动道:“你这番回业州要经过青州,青州城外有一座青牛峰,是父亲当年扎营立寨的地方。”
  这事卫善知道,不明白他为何要单挑出来说,秦昭又问:“你可知道青牛峰的来历?”


第56章 明主
  秦昭寻常坐着都直腰挺背; 可卫善靠着他,再这么硬绑绑的不舒服,便也放松了手脚; 好让她软软靠在身上:“你可知袁相就是骑着青牛出了龙门山的?”
  秦昭这么问了; 卫善摇一摇头,她整个脑袋挨着秦昭的背; 一摇的头就是在他的背上磨来磨去; 秦昭反手摸摸她的头顶; 依旧低声在笑:“据说当年袁相出山; 骑在青牛背上,牛角挂了两卷书; 一卷是孙子一卷是吴起。”
  卫善从没听过; 微侧了身子,秦昭人生得瘦削; 倒不成想背很宽阔; 靠在他身上稳稳当当; 摘了一只野花揉着花瓣; 松手随风吹去; 风迎着她的面颊吹过; 碎花瓣就沾在她和秦昭的头发上。
  袁礼贤原在龙门山讲书,大夏末年天下群雄纷纷揭竿起兵反夏,有的是为了躲避徭役,有的只想占山为王,大乱年间; 连龙门山都有了小股匪兵,他一个教书先生也收不来学生,袁礼贤在龙门山的日子过不下去,干脆出去谋活路。
  于是他便告别了家小,骑上青牛,从龙门山出来,一身青布袍子,一把蕉叶扇,身无长物,这一路竟能有惊无险,从龙门山一直走到了青州郊外的采石峰边。
  青牛任凭他怎么抽打也不肯再走了,两脚一折跪在采石峰下,他便道这是天意让他投靠,这才投靠了正元帝,那会儿正元帝还未曾占下青州来,他手上领着业州跟出来的一万兵马,占据了采石峰,又接收了采石峰上一个山寨,预备瞅准机会拿下青州,好立一桩大功劳。
  袁礼贤虽是书生,却也通晓兵法,何况青州城看着兵强马壮,实则守城的官兵早已经疲于应战,秦正业去的时机正好,有袁礼贤献计,攻下了青州城,才有了秦正业第一块自己的地盘。
  秦昭一面说一面拿眼角的余光打量她,正元帝得了青州为何不献给卫家,又为何在青州加速招兵买马,这些事此时自然不能细说,可正元帝确是有了袁礼贤才如虎添翼的。
  “袁相还曾为这群臣相遇写过一首诗,是以采石峰才改名叫作青牛峰。”这诗写得极有气势,直言青牛替他择明主,一切都是天意,那首诗算是袁礼贤生平得意之作。
  卫善咬唇屏息心如电转,这诗后来却不曾收录到《碎骨集》中,以袁礼贤之为人,竟肯让青牛替他择主,也太儿戏了些,他是那时候就已经看准了正元帝能得江山?
  秦昭说得详细,卫善却挠了脸:“人家就不抢他的青牛吗?”匪徒这样多,他一个老先生身无长物,青牛却是好东西,怎么保了一路平安?
  秦昭失笑出声,整个人都在震动,卫善把全身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他一动,她就往下滑,坐直扭了两下才又靠到他身上,嘴里细声嘟囔:“怪不得呢。”
  怪不得功臣图录中袁礼贤骑着一只青牛,正元帝原是把他排在第二的,可等袁礼贤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正元帝又把他从功臣图录中给撤了下来。一直到正元帝去世,那卷功臣图录也未完稿,到底在他心中手下这些功臣如何排位,无人知晓。
  卫善怔怔出神,手指甲里沁了花汁,伸手就抹在秦昭的衣服下摆上,细声问他:“从龙门山出,为什么到青州才停呢?在业州就不曾停过吗?”
  似袁相这样的人物,怎么竟未跟父亲有过交集,绕过业州直去青州,还去了采石峰,特意投靠正元帝,说什么青牛择主,卫善是不信的。
  秦昭收敛了笑意,这些事早已经无人提起,袁礼贤不愿提起,正元帝更是避讳,也就没人再拿这些旧事来自找麻烦了。
  天色愈暗,萤火就愈亮,夜风夹着花香吹拂人面,温泉水边氤氲着一层白色水雾气,卫善穿着绯红色的裙子,坐在这雾里,瞪圆了眼儿发问,仿佛是个不解世事的小仙子。
  秦昭侧身看看她,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提着萤火灯能照亮眼前五步之远,提着烛风灯能亮眼前十步之远,若是石灯可照耀二十步开外。”
  他说了一长串,卫善仔细听着,才刚揉过花汁的手,放到唇边咬住指尖,被秦昭一把握住了,拿绢子给她擦手:“可若是月色大盛,石灯之光便无用处了。”
  袁相这些年来出的举措总是合乎时势,凡颁布政令也都切中时弊,从正元帝起哪一个不得赞他一声贤相,他自然是有才干的,可这些东西在卫敬禹的手札中都已有雏形。
  秦昭常年出入卫家书房,这些书也不独他一个人看了,卫平卫修都看过了,已有日月之盛,又何须萤烛之光,不是青牛择主,而是袁礼贤挑了一个能让他大放光彩的恩主。
  卫善知道秦昭这是意有所指,可她却不解其意,秦昭揉揉她的脑袋:“你爹留下的许多书稿,一字一纸都是难得的,你看了便明白了。”
  卫善只在书信里下功夫,想列出一张网来,却不曾去看那些旧字纸,她怔怔发问:“所以袁相曾在业州停留过的?”
  秦昭微微一笑,对着卫善也没什么好瞒的,既循循善诱便也为她揭开谜底:“袁相却是曾到过业州,停留时日极短,也并不曾让静亭公另眼相待。”
  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打一个照面便彼此心里明白,卫敬禹倒也没有轻忽他,给他安排了屋子,与门客同住,衣食俱备,却不是袁礼贤想要的。
  谋臣择英主,这个英是英明,善于纳谏,而不是聪明到不须谋士进谏,卫敬禹武功稍弱,可文治不弱,当时也不过三十年岁头的年纪,正值壮年,大有可为。
  袁礼贤长他二十岁,还想自己出山能建辅佐英主成就一番伟业,却不想看中的英主比他并不差,他能想到的,卫敬禹一样能够想得到。
  袁礼贤来时把话说得很圆滑,并不曾说投靠的话,免得自己没有后路,他只说游历四方,在此得遇英才,两人相谈一番,还吃了几杯酒,作了两首诗。
  袁礼贤倒也很果断,此处不成,另谋它处,骑着青牛走走停停,行到了采石峰,遇上了正元帝,就此一拍即合,共谋大业。
  卫善从不曾听过这段往事,正元帝如何发达的,便是卫家如何衰落的,家里无人提,姑姑也不提,只知袁礼贤投了姑父,不知里头还有这些弯绕。
  卫善默然不语,靠在他背上半天都不动,秦昭等了许久,等到萤灯之中萤火渐微才问她:“善儿睡着了?回去睡,这里凉。”
  她实有许多想问的,可却不知道能不能问他,把脚从温泉井中抬起来,两只脚丫子甩去水珠,秦昭便听见一声声细铃轻响,卫善脚踝上用红绳打了如意结子,串着黄豆大小的小铃铛,走动间能听见裙中轻响,是城里时兴起来的玩意儿。
  卫善拿裙子擦脚,套上袜子鞋子,状似不经意的问他:“二哥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秦昭笑一笑:“军营里也有些老兵老将,高兴起来喝了酒,就没有什么不谈的。”就算里头有演绎吹嘘,听了几回也知道究竟事实如何了。
  有些兵丁自十几岁起就在卫王军中,吃醉了便说起卫王用军如何神勇,原来又是怎么打仗的,更有从正元帝初离业州时就跟着的裨将,他们的话颇有几分可信。
  卫善愈发不开口,秦昭接过她手上的灯笼,因着是现糊的,便不那么精致,他提起来看一看说:
  “明儿我给你送一只好灯笼来。”
  卫善漫应一声,依旧不乐,可袁礼贤的作为也确是无可厚非,他一文人,想要扬名只能找人投靠充作谋士,选了正元帝是他的时运。
  怪道卫家有这许多武将,却没多少文人谋士当了官的,她想着那个从未见过的爹,伸手挠了挠耳垂:“我爹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妥当的。”
  秦昭微微讶异,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虚扶住卫善:“以我看来,静亭公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卫善斜眼儿瞧瞧他,一向都叫大舅舅,这会儿又叫静亭公,知道他是实心实意的夸奖,心里竟有些替父亲高兴。
  她虽没活到那个时候,却知道秦昭极有人望,不独是在他的封地受人爱戴,能征善战的威名传得很广,收云州灭前朝宰相王策已经扬了威名,到打雍州灭凉王更是风头无两,那会儿也已没有秦显能与他并称,就算他此时不懂得卫家的尴尬处,往后也能明白。
  卫善拿脚尖蹭着花石地,秦昭一路把她送回飞霞阁,才刚到门前宫道上,就见素筝正在等着她,秦昭道:“明儿我一早就要回城去,过两天再来瞧你。”
  卫善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让小哥给我送些我爹的手札来。”小哥就是卫修,他在宫里轮值,派人送了几回吃食香露来,送了信说明日便来,托他多带些东西。
  秦昭答应一声背身走远,手里还拎着卫善那只灯笼。
  素筝等了许久,提灯上前来,对卫善低身行礼,轻声道:“才刚太子殿下来了。”
  卫善一怔:“说了什么?”
  素筝蹙了眉头,太子来了飞霞阁,不往东偏殿来,却往西偏殿去,显见得就是来找姜姑娘的,太子要选妃的事,阖宫皆知,公主侍奉太后到离宫来,就已有避嫌的意思,不曾想他还来得这么勤快。
  仙居殿的宫人都只当太子是对自家公主上了心的,特别是素筝和冰蟾两个,她们是从卫敬容的身边调派到卫善身边来的,卫善小时,卫敬容便想把她留在身边,既已不能如愿,太子更不该对姜家女上心才是。
  素筝面上不露,开口却有不平意:“太子殿下坐了一盏茶,说是要等公主回来。”但却没有真的等卫善回来,还拿她当了幌子,只为了留在西偏殿里跟姜家女对座。
  “那姜姐姐是怎么应对的?”挑这个时机来,秦昰姜碧成都不在,殿中无人,就只有碧微一个,想必要说些剖白心思的话。
  素筝低头道:“长宁公主亲自沏了茶。”沏茶倒也无可指谪,太子驾临,她亲自沏茶,以示郑重,可沏茶之后,陪坐谈天,却是少有的话多:“两人闲话许久,太子殿下入夜才走。”
  两人上一世就是爱侣,这辈子卫善还当两人再没这个缘份了,不想竟又兜转回来,可碧微来时还对他避之不及,怎么短短几日竟改了心思。
  素筝虽不知变通,可有一样却是卫善看重的,她眼里就只有卫敬容,万事也只以卫敬容为先,她虽知卫善同姜碧微亲近,这些话也非说不可:“长宁公主与娘娘公主非亲非故,倘若她别有打算,总得早作应对才好。”
  她肯冒着卫善发怒的危险说这些话,卫善便不会苛责她,冲她点头:“此事不必宣扬,若是再来,你便留心听着,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第57章 百味(改乱码)
  素筝立时应声; 面有喜意,公主终于转过弯来,卫善吩咐她这一桩事; 必要做得好; 长安殿中调派的人倒没有她熟识的,饮冰炊雪也不能问; 倒得先在小丫头上下功夫。
  卫善短短停留一刻; 依旧还往西偏殿去; 未曾走近就先听见姜碧成和秦昰两个你来我往背书的声音; 嘴角露出笑意来,这才发觉刚刚自己竟皱着眉头。
  秦昰人短气壮; 抽着会背的书; 便恨不得整个殿里的人都能听见,卫善站在窗外都能想得到他此时的模样; 鼓圆了脸蛋; 就差用吼的。会背时就得意洋洋; 不记得了立时低声; 他声气一弱; 就知道他不熟悉这一篇; 单挑出来叫他重读。
  秦昰每回都当自己能混得过去,哪知道他这样子根本瞒不过人眼,卫善想着就笑了起来,走到门边,就见两个人都坐在罗汉床前; 你一句我一句的背书。
  两个人都洗了澡,身上扑着一层冰片粉,秦昰到哪儿都爱撒娇,跟谁都不认生,扒拉着席子坐到碧微怀里,小手拿着书卷,姜碧成念上句,他跟着背下句,有不会的时候就不住冲着姜碧成眨眼,姜碧成轻声给他提词。
  卫善在珠帘前停下脚步,站得远了,便能瞧见碧微虽然面上含笑,可目光里却很有些酸楚意味,姜碧成一提词,她便只作听不见,对秦昰说话都透着小心。
  一身清正的袁相也并不是诸人口口相传的是个铮臣,那么碧微是不是她心中的模样呢?卫善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手捂上胸口,轻咳一声方才定下神来。
  帘儿一动,碧微便抬起头望向珠帘外,冲卫善笑一笑:“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在在那儿?可是夜风吹久了,着了凉?”说着从罗汉床上起来,取了一件披帛,又吩咐饮冰去煎热姜茶来,对着卫善轻笑,:“我知道你畏热,可也得饮上些。”
  卫善应了一声,坐到罗汉床边,秦昰立时靠过来,比黑袍将军还更粘人,满脸是笑的告诉她:“我背了十一句!”那得意的样子便是告诉卫善,他背得多些,他赢了。
  姜碧成快要七岁了,早上就开了蒙的,碧微特意说过一回,说弟弟在家时已经学到《四书》了,秦昰才刚刚开蒙,背的都是些百家千字,才刚刚背到《孝经》。姜家的孩子个个都有才学,何况姜碧成已经学得这么深,说他背不过秦昰那必是假的。
  卫善原来不曾想过,看见姜碧成坐在一边,脸上也带着笑,再抬头去看碧微,她有所求,确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从来以为碧微跟太子哥哥两个是两心相知,一个无辜早亡,一个念念难忘,卫善自己不曾经历过,姑姑也没经历过,在她心里这是她爹娘才有的相知相许。
  卫善自己没有,于是格外羡慕,以为那是生死相许,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不独活。一个屈死了,另一个就帮着他报仇雪恨。
  这是她最羡慕的碧微的,不是她得太子哥哥的喜爱,而两人之间情烈似火又绵延如水。她一直记得碧微坐在甘露殿的南窗下,提及秦显时那眼睛里泛着温柔光芒的样子,难道就连这些,竟也不真吗?
  卫善心潮反复,她一直都记得碧微待她的好处,是以凡她说的话,从来也不曾疑心过。便是再活一世见到她,发觉她前言后语相去甚远,也没有深究过。
  碧微以身饲敌,纵有千般不好,也被这一样好处给抵过了。
  炊雪很快端了姜茶来,搁了红糖,姜味儿不浓,怕卫善不爱吃辣的,特意做得甜些,卫善捧着碗来,借着吃茶飞快瞥了一眼碧微。
  她面色如常,还是那付模样,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这个年轻的碧微,待她更好些,她笑眯眯的看着卫善:“吃这个才好呢,又暖身又不辣嗓子。”
  卫善也顾不得烫,吹气喝着,冲碧微笑一笑,直言问她:“我刚刚回来的路上碰见二哥了,说了一路话,这才晚了些,太子哥哥要同我说什么?”
  碧微略一怔忡,秦显来,本就不是来寻卫善的,找了这个由头而已,卫善此时问起,她还真没什么能答的,只好笑一笑:“你久不来,他吃了一盏便走了,倒不知要跟你说什么。”
  碧微面色不变,耳廓微热,两人也不能说什么,只论一论书,秦显再好武,也被卫敬容狠盯着学过文,身言书这三样,样样都要拿得起来。
  身便是仪表,言是谈吐,书便是书法,其余读的书可比正元帝这个半路出家的不知多了多少,他知道碧微爱书,吃过一回茶,便先同她论起姜远作的文章来。
  这是袁礼贤正在讲的书,他对姜远颇有赞誉,文章也说得很细,治国这道和对蜀地颁的政令都挑出来细说分明,袁礼贤评判姜远身上有个大毛病,别人任人为才,他任人唯德,一味怀柔,没有雷霆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秦显跳过这些,称赞隐德先生有大才,若在太平年景里必是治世能臣。以他来看,姜远自然是臣,大业不过还未来得及伸手,他就自己先死了,原来正元帝是想把蜀地留到最后,易守难攻,不如先取江宁王。
  只是这话不能在她面前说,两人半含半瞒,秦显一双眼睛就没放过她,碧微侧了脸,不敢把目光放到他身上,谈及父亲,心中苦涩难当,飞快睨了他一眼,又赶紧收回来。
  手里捧着茶,就见弟弟和秦昰两个在殿外奔跑玩耍,一个四岁一个将要七岁,两人一道疯玩,这一口茶就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弟弟在蜀中读书时,哪个先生不赞他聪明,说他不愧姜家子,可如今却只能跟个孩子混玩。
  想和见从来都是两回事,心里想的再周全也无用,真等事在眼前,心底百般滋味止不住的泛出来,有酸,有苦,有咸。
  初来时还当跟紧了卫后便可无忧,如今看来卫家自己都自身难保,自卫后到卫善,对这个四皇子,都颇多娇宠纵容,卫善有意无意说的话,更叫她不得不多思量。
  她来宫中才短短月余,后宫有生了这许多事端,卫家若再不警醒,必有日后之祸,她家国俱灭,只有一个弟弟同她相依为命,从此恨不能踩在一条万世都不会翻的巨舟上,若是卫家这条船不稳了呢?
  秦显到要走时,碧微将他送到殿门边,几步路他走的极慢,到了殿门口忽然转头对她笑:“蜀地归来那段路,走得太急了。”
  碧微心间打鼓,耳边只听得喧噪声,秦显说得这么明白,她不能再装着不懂,只得侧身低头,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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