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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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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歌莞尔,用袖子掩盖唇角,眼里流露出一抹不屑。

    她甚至不稀罕与这样一个孩子争辩。

    伸手搭在碧玺手腕上,低声说:“走吧。”

    几人步履匆匆,而大太监鸿禧从一旁过来,凑到顾长歌身边低声说道:“娘娘,是否奴才过去告诉皇后一身?”

    顾长歌面无表情而眼底带笑:“兹事体大也不必在意皇后的情绪,早早说完了早早回来。”

    “是。”鸿禧应了一声离开了。

    顾长歌回到住处,带着孩子们赏了一会月亮,一身宫装仍未换去,等逸麾困了,她叫乳母带逸麾去睡觉。

    碧玺过来,她起身说:“扶我去上妆吧,见皇后娘娘怎能衣冠不整呢。”

    她特地挑了一件金色绣大朵芍药花的长裙,眉心点了一点金色花钿,趁着月色往长春仙馆去。

    当年皇后还是毓皇贵妃的时候多少次与她一同走在这圆明园的水道旁,闲来无事三两凑趣,如今一切也都变了。

    长春仙馆的大门被奴才推开,而殿内灯火通明。

    顾长歌走进去,看到了坐在凤椅依旧仪态万千的郑楚毓。

    细看去,郑楚毓的眼角已经有细密的纹路,头发却变得斑驳,她轻轻蹙眉,有些事真的能够让人一夜白头,以前她还不信,如今却亲眼见了。

    她微微笑,轻轻福身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端坐在上面,口中发出一声冷笑:“本宫就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你让狗奴才给本宫传话,为的不就是来看看本宫这落魄的样子吗?本宫可不会如你心愿!皇后就是皇后!”

    她如今说话极有气势,震得屋顶的灰都颤了几许。

    顾长歌起身含笑,也不恼,只淡淡说道:“皇后娘娘当然是皇后娘娘,就算是禁足,也是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从今日起再也不会成为太子,纵然有嫡子的身份又如何呢?”她轻轻吸了口气,又笑起来,“而且皇后娘娘满头白发的样子,臣妾如今也是一眼不落的看全了。”

    “你这毒妇!”皇后眯起眼睛,手指狠狠抓住椅子,“你奈何不了本宫,就要让本宫的儿子受这样的罪!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顾长歌呵呵一笑,眉心的金色花钿在烛火映射下格外耀眼,刺痛人目,她掩唇道:“你们当真是母子,说出来的话都如出一辙。可想宁王平日里如何听你诅咒本宫,不过下地狱也就算了,那都是死后的事了,生前的事你我可还没有了解,如今你与宁王的命可都还握在本宫手里呢。”

    她灿烂的笑容在皇后眼里就如同地狱而来的鬼魅,如同吃人的妖魔,掩饰唇角的动作在皇后眼中也是在抹去刚刚吸食的鲜血一般。

    皇后瞳孔剧烈收缩,声音也有几分颤抖,不觉尖了声音:“你还不肯罢休?你要逸麟怎样!”

    带着脸上褪不去的笑意,顾长歌说道:“当然是一命换一命了,你当年杀了我的儿子,如今……”她脸色沉了下来,盯着皇后,“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当年的桃花宴,顾长歌一直怀疑是郑楚毓的安排,杀了逸辉,今日也好当面问个明白。

    郑楚毓脸色青白如死人一般,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顾长歌的心沉入海底,真的是她。

    “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皇后突然发疯了一样,从座位里站起来,扑向顾长歌。

    有了上次的经验,顾长歌可不会候在原地等她挠伤自己的脸,退后两步,而跟随她进来的鸿禧上前一把拉住了皇后。

    “顾长歌!你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皇后痴狂疯癫,在鸿禧手臂里挣扎,却又挣脱不下。

    多日的禁足已经让她浑身发软,而长时间被人冷落,吃一口饭都难的日子,她更是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怎能与一个太监抗争。

    挣扎了没有多久,皇后就软倒下去,流泪瘫坐在地上,哭着说:“是,当年的确是本宫鬼迷心窍,算计了你,可是如今你也有了孩子,儿女双全,你不可以……”她摇着头,“不可以伤害逸麟,他已经失去了太子之位,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的。”

    “就算是本宫如今儿女双全,”顾长歌声音冰冷,凝视着皇后,“也洗脱不了当年你杀害辉儿的事实!本宫一定让你尝尝失去儿子的锥心之痛!”

    “不!不!”皇后声音凄厉,哀求道,“只要你放了逸麟,你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你是不是要皇后之位?”她眼底燃气一抹希望,“只要你放了逸麟,皇后之位本宫让给你!”

    顾长歌笑了,嘲笑皇后的天真:“说你们母子像你们还真是像,”她蹙眉反问皇后,“你以为本宫如今的皇贵妃就比不过你这个皇后吗?本宫要你的皇后之位做什么?”

    皇后愣住了,如今姿态全无,她只剩下祈求。

    “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你要什么本宫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逸麟……他只是个孩子,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与你的孩子!”

    顾长歌低头,半晌轻声说道:“本宫要你死。只要你死,本宫就留你的儿子一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灯火通明的大殿内站着一个一闪华贵的女子,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这世间上最好理解,也最简单的事情了。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郑楚毓,满宫里绝无第二的皇后娘娘,顾长歌的心也是百转千回。

    她分不清当年自己是不是曾经觊觎过这个位子,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恨皇后。

    如今她想要的,就是永绝后患。

    看皇后未曾回答,顾长歌轻轻皱眉:“怎么,难道你宁愿活的这么卑微,也不肯用自己的命还你儿子一命吗?”

    “哈哈哈……”皇后忽然在地上仰起脖子,笑了起来,这笑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看的顾长歌有些恼怒。

    “你笑什么?”她退后两步。

    “哈哈,”皇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眶的泪水还没有流完,如今带着晕开的妆,形同疯癫,“顾长歌啊顾长歌,你真以为自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吗?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本宫的儿子好歹也是皇帝亲生的皇子,他怎会任由你说杀就杀!”

    “原来你在说这个?”顾长歌微笑,一脸了然的样子,解释道,“他是皇子本宫当然不能轻易动他,可是就因为他是皇子,所以皇上才会更加在意。”

    皇后忽然停止了笑容,狠狠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嘴角噙笑:“君王枕榻岂容他人安睡,这句话皇后娘娘不会没听说过吧?宁王多少次暗中勾结郑府意图拉拢朝廷重臣,甚至振臂一呼连半个朝廷的人都要为郑氏说话,这样的家族出来的皇子,皇上怎敢重用为太子?”

    顾长歌轻轻换了一口气,继续说:“本来皇上心软决定给你这个机会了,无论是三皇子成为太子,还是旁人成为太子,您都会是当之无愧的皇后娘娘,未来也会是东霆的太后!可是您实在是贪婪,成为太后不够,还想要皇帝的位置,”她轻轻皱眉,表情严肃而可怜,“是您自己把自己推入这万丈深渊。若不是您自己,三皇子此时就是太子!而您早已解除禁足。”

    “不可能!”皇后大声说道,“他不过是个贱人的儿子!怎么配成为太子!本宫的儿子才是嫡出!”

    “嫡庶尊卑在您心里就这么坚不可摧吗?”顾长歌质问道,“当年孟皇后还在的时候,您的孩子也只是个庶子,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为嫡子,其中的关窍只在位份上吗?无论日后是哪位皇子成为了太子,以后他都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他的孩子将继承千秋万代的基业。”

    皇后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根本不听顾长歌的,反而说道:“本宫没有错!本宫是皇后!为皇上生儿育女繁衍子嗣,本宫不过是希望母族壮大,更何况郑家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替皇上办事。”

    顾长歌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冥顽不灵,一时间收住了想说的话,不欲再劝。

    转身看着窗外,弦月高生,一日故去而新的一日终将到来。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漆黑苍凉。

    “咱们来做个交易吧。”顾长歌低声说道,看着郑楚毓。

    这样的话她在当年离宫之时也同她说过,只不过那时她跪着,而郑楚毓高高在上。如今一切都倒过来了,她站着,而郑楚毓瘫软在地上。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只要你死,除了本宫的后顾之忧,本宫保宁王能平平安安的过这一生,如若不然……”她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恐怕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呢,皇上早在三皇子受伤的时候就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碍着郑家权势一时不好动手,您要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就算不打算为了三皇子报仇,恐怕心里早就忌惮着这个残忍无情的儿子了。”

    皇后盯着顾长歌残忍的笑容,浑身往外冒起冷汗。

    天气尚且炎热,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那张猩红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宛如匕首,刀刀见血。

    “如今郑家失了家主,您又说不上话,以宁王的才智,您以为他能活多久?”顾长歌眼睛犹如璀璨的繁星,亮得吓人,“您……又能活多久?”

    皇后张开嘴巴,一时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看着地面,眼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暗淡而无法对焦,讪讪说道:“可是……嫔妃自戕是大罪……要牵连九族的……”

    “皇上早已起了除掉郑家的心,您自戕恰好给皇上一个契机,皇上反而会记得您的好,自戕的罪名和谋反的罪名比起来可小的多了。”

    顾长歌静静看着皇后,看她依旧犹豫不决,笑着说:“臣妾再劝您一句,您死了,皇上一定会给您一份哀荣,到时候依旧可以葬入皇陵,面上有光。而郑氏一族因为被您牵连会被皇上处罚,却再无人祸。宁王也会因为您的成全而今生平安。一箭三雕,皇后娘娘,您自己考虑吧,天太晚了。”

    说着顾长歌搭了碧玺的手,要往外走去。

    才到门口,被皇后叫住:“药呢!”

    顾长歌灿然回眸,目光流转在皇后周身:“皇后娘娘,死法有许多,您大可走的更刚烈些,才好成全您的贤名。臣妾性子急,等不了许久,明日天亮后宫的人都醒来了,臣妾就当今日未曾来过。先告辞了。”

    说完,她抬脚迈出了殿宇。

    她才不会给皇后留下任何的机会,如果留下毒药,皇后不打算死,拿着自己留的毒药到皇上面前告状,自己可真就给自己埋了个坑。

    她原本就不打算让宁王死去,无论如何,宁王也是皇帝的孩子,她失去过孩子,更不愿皇上再体会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但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皇后自己做的恶,一切都要她自己承担。

    皇后瘫坐在地上,看着皇贵妃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恨不能一刀杀了她,一了百了。

    可如今一切都成定局,父亲走了,大家都以为是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下的毒手,谁也不肯再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儿子成了宁王,却在今日永远失去了皇位,这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现在,这个恶毒的女人又让她一命换一命。

    羡予从外面蹑手蹑脚进来,脸上还有惊慌的神色,扑过来扶起她:“皇后娘娘,您怎么了?他们不许奴婢进来伺候,他们伤了您吗?”

    郑楚毓抬头看着这个从入宫就跟着自己的宫女,她最早叫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只知道给她起名为羡予。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可她就是羡慕,孟亦夭凭着身家入府即为皇子妃,可自己与皇帝算得上青梅竹马,却只能为人侧室。她多么的悔恨,多么的恼怒,为什么都是同样的人,她偏偏要做小伏低,她的孩子也要被人压过一头。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面上浮起一抹苍凉而悲悯的笑意,轻轻说道:“扶本宫起来。”

    坐到凤椅里,抚摸着漆金的遒劲纹路,回忆着成为皇后之后的点点滴滴,根本没有几年好日子。

    来圆明园之前,她以为皇帝恼怒自己,不会带她过来,可皇帝却让人传话一同到圆明园,她是皇后,仍旧可以住在长春仙馆,只是不能出去。

    她妄想着皇帝原谅自己了,准备了美丽的舞蹈裙,当年皇帝最爱看的就是她跳胡舞,那是她为了讨他开心特地跟着胡人老师去学的。

    “去把本宫准备的舞蹈裙取来。”她柔声说。

    羡予眼里露出疑惑:“可是皇上今日不会过来了……”

    “本宫知道,去吧,本宫想跳跳舞。”她说。

    粉嫩的舞裙被取来,她含笑怜惜的抚摸着柔光水滑的裙子,让羡予出去带上门,没有吩咐不许再进来。

    一个人换了衣服,轻轻唱着妩媚婉转的小调,独自起舞。

    末了,解开长长的衣带,抛上天空。

    清晨,顾长歌是被宫女唤醒的,红翡在床前轻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昨晚殁了,今天一早被人发现尸体在殿内,都冷透了。”

    顾长歌倏忽清醒过来,看向外面,问道:“碧玺去哪了?”

    “碧玺听说了这件事,忙着去准备丧仪了,您也起来梳洗一下吧,一会恐怕要忙了。”

    顾长歌起身,有小宫女伺候着洁面梳洗,等到人都下去了,红翡为她上妆。

    红翡有些欲言又止,顾长歌便让她有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她抬头看了看顾长歌,轻声说道:“其实如今皇后娘娘大势已去,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皇贵妃娘娘也不必非要她死的。”

    顾长歌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洁白光滑,唇红齿白,眉毛浓黑,与刚入宫时候又有什么分别呢,或许是这一双眼睛里,不再是天真的光彩了。

    她微笑,解释道:“碧玺不曾与你说起,本宫当年决定离宫,对她而言在没有半分威胁,可她依旧要斩草除根。这也是本宫跟她学的。如若将来有朝一日,她能再次走出禁足的那一小片天,本宫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红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眉笔修补觉得尚且还不满意的眉毛,淡淡说道:“去吧,一会皇后娘娘的哀荣也就下来了,她是个至善至纯的皇后,辅佐皇帝,生儿育女……为了正义不惜弑父,而如今,为了孝悌……”她双眼微眨,面容柔和,“自戕以保全孝名,必将载入史册,成为千古一后,咱们也该去祭拜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反悔的余地。

    一切做下的冤孽,都要自己来承担。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当春乃发生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昨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宿的春雨,细如牛毛而贵如油,听着枕畔的轻微声响,以为是草长莺飞,恍然春梦如隔世。

    看着雨后的万物都被清洗一新,崭亮的叶片嫩绿光泽,迎春花抽条发芽,一片金色天地呈现出来。

    呼吸里还有泥土的芬芳,带着一点潮湿温润的气息,氤氲着一切。

    顾长歌坐在万春亭中,与温木槿二人赏着景色。

    一晃几年过去了,才能稍稍享受一些岁月静好的日子。

    两个穿着锦绣华衣的女子,一个容貌温婉多情,一个看起来清俊雅致,手挽着手慢慢走来。

    顾长歌含笑看过去,见二人走得近了,放对着自己慢慢福身。

    “儿臣婉殷、儿臣染庆,给母亲请安。”她二人福下身去,明显可见染庆的身姿有些丰腴,动作也稍稍迟缓了。

    温木槿连忙差使身边的宫女浣纱去扶,口中嗔怪道:“你都有身子的人了,这些礼仪都是给外人瞧的,就咱们在还是免了吧,”然后微笑着看了看婉殷,又说,“你也是,也不扶她一把。”

    婉殷与染庆对视一眼,互相笑了,染庆抢先说到:“淑娘娘说的儿臣可记住了,只不过为着出嫁回来那次没瞧见您,请个安也全了儿臣的心思。”

    碧玺从一旁给二人搬了凳子坐下,顾长歌看着染庆一晃也要做母亲的人了,心里高兴又担心,问道:“驸马对你可还好?”

    染庆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本来飒利的孩子,如今却扭捏起来,看的顾长歌好笑。

    她嗫嚅几下没说出话来。

    婉殷却是瞧得明白,替她说:“晗娘娘这话问了,看妹妹反应就知道,驸马待她可好的很,要不也不会脸红的跟樱桃一样了。”

    心里喜悦,手却轻轻抬起退了婉殷一下,染庆又看了看母亲,方才说道:“一切都好,母亲莫要挂念就是。今日来前,驸马还让儿臣给您请安呢。”

    几个月前染庆终归是出嫁了,千挑万选的驸马人品贵重,更是很得皇帝重用,几次下来顾长歌也看明白了驸马家教良好,染庆嫁过去绝不会受委屈,这才松了口。

    看着女儿幸福的样子,她不觉也开心了不少,连连点头,又对婉殷说道:“平儿可好了?”

    婉殷称是:“多亏了上回晗娘娘叫太医连夜过去,周大人医术高超,吃了一副方子烧就退了。”

    温木槿说起自己这个外孙,更是疼爱的不行,脸上就带了几分责怪来:“你也不是第一回当母亲了,平儿发烧都烫手才发现,真要烧出毛病来看你心不心疼!”

    顾长歌笑了,将茶水往她眼前推了推:“不是都好了吗,你心急有什么用,等下回天气暖了再让婉殷带了平儿进宫给你抱就是。”

    染庆想起一桩事来,说道:“听驸马说,四哥回来了,可进宫来给您请安了吗?”

    顾长歌摇头:“尚未见到呢,今日到了吗?”

    “说是一早就去了乾清宫。”

    “九州事情多,你们父皇要拉着他说话也是有的,”她笑了一下,“今年九州那边新进贡的绣缎,给了本宫四匹蜀锦,本宫与淑贵妃留了两匹颜色沉的做衣裳,另外留了一匹水红色的一匹青玉色的,你们二人一人一身,水红色绣了合欢,青玉的绣了兰草,都是你们喜欢的,一会叫人抱来,你们瞧瞧。”

    九州的绣坊依旧在,顾长歌对那里的经营一向是上心的。那边的绣娘手艺要比都城里的精细不少,故而送来的好东西一般都是九州来的。

    蜀锦难得,又让人细细绣了,每匹布出一身夏装可见裁缝手艺高超。

    提起衣裳,染庆便来了兴致,眼睛晶亮:“可是今年的新样子吗?”然后又有些难过,看了看自己的腰道,“如今儿臣两个月,再过过腰就越来越粗了,样子再好看儿臣也穿不上。”

    顾长歌对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知道你着急穿,让人照着你如今的身量,腹部又做大了的,能穿到秋天了。”

    “那才好!”染庆兴奋起来,拉着婉殷,摇晃她手臂,“姐姐,咱们现在就去试试吧?若奴才抱过来了咱们也换不了,我可等不及了。”

    顾长歌笑着与温木槿对视一眼,婉殷比染庆大了不少,可是后来染庆一直粘着婉殷,她自然也与染庆亲厚。

    “想去便去吧。”温木槿无可奈何的说。

    等二人走远了,温木槿才叹了口气,望着孩子的身影,幽幽说道:“当年千难万难,如今的好日子实在是太舒心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整日里该做些什么好。姐姐,你说当年若皇后不那么钻营,是不是也不会英年早逝?”

    顾长歌嘴角噙着笑,伸手捏了一只点心吃了,方慢慢说道:“她一心只有她的皇后之位和宁王的太子之位,哪还顾得上什么岁月静好?皇上总是容不下她的。”

    “说来也怪,姐姐没回来的时候,皇后在人前至少温柔大方的,可姐姐回来了,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了。”温木槿蹙眉。

    “她忌惮我,”顾长歌直言不讳,“当年我离宫没少了她在中间挑唆离间,我回来她就知道要全力对付的是谁了,自然自乱阵脚。”

    她看着温木槿,又抚摸了自己的皮肤,淡淡说道:“最开始我佩服她,端庄优雅贤惠大方,父亲是太傅,她随口都能吟诗作对,我实在是比不上她。后来咱们与孟皇后起了争端,她一直不温不火的帮着咱们,我以为她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最后才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思。”

    “是啊……”温木槿不禁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眯起眼睛,“她看着那么温和,私下里的功夫件件要人性命,姐姐走了以后,多少孩子丧在她的手中,她竟然还能让皇帝觉得她适合做皇后,当真是讽刺。”

    “不过我后来才发现,不管本心如何,都要做出一副温柔宽和的样子,皇上心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旁人无论如何说,在他心里都是对我的污蔑,”她灿然一笑,看向温木槿,“你也发现了,是不是?”

    得到回应后,顾长歌继续说道:“实话实说,她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只是郑太傅逼她逼得太狠了,她以为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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