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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桐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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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笑嘻嘻地说:“老听人家说涂山璟非常会做生意,谈生意时又风趣又犀利,我总不相信。你老是笨笨的样子,说话也不利落,今夜我算是真正领教了。”
    十七轻声地笑,他的笑声就如他的人,温柔、平和、纯粹。
    小六说:“十七,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生意人,可我在大事上一直算的很清楚,我是个心狠的人,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心狠。你明白吗?”
    “我明白。”
    小六笑嗔:“谁知道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十七说:“我知道你不会给自己希望,不会先信任,不会先投入,桑甜儿愿意用虚情假意去赌一生,你却即使是真心实意,如果对方不珍惜,你也会舍弃。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时。”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呢?”
    “那就等一辈子。只要你别消失,纵使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十七微笑起来,小六对自己的确心狠,可其实她对别人一直都很好,老木、桑甜儿、麻子、串子……她只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可她成全了他么每个人。
    死一般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这座大荒中赫赫有名的恐怖地牢本应该让被囚禁者度日如年、痛不欲生。
    可小六和十七相依着说话,都不觉得时间流逝,十七很庆幸颛顼把他和小六关在了这里,让他有勇气说出他的奢望,他甚至内心深处真的不想出去了,他愿意就这样相依着一辈子。
狱卒的脚步声响起时,十七只觉得一切太短暂。
    狱卒恭敬地请他们出去,态度和送他们进来时截然不同,抬了竹架子来,点头哈腰地想把小六抬到竹架子上。
    十七不肯让他们碰小六,抱起了小六,跟在提灯的狱卒身后。
走出地牢时,白日青天,阳光普照,小六眼睛刺痛,赶紧闭上了眼睛,小六听到颛顼问十七,“你想我以什么礼节款待你?叶十七还是……”
    十七回答的很干脆,“叶十七。”
    颛顼说:“随我来吧。”
    小六睁开了眼睛,他们正走在山脚下,举目远眺,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重又一重的浪潮汹涌而来,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碎裂成千重雪。
    小六忽然心有所动,觉得有人在叫她,她对十七说:“去海边。”
    十七抱着小六走下石阶,穿过树林,来到海边,站在了礁石上,颛顼并未阻止他们,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又一重海浪翻卷着从远处涌动而来,青色的海潮越升越高,来势汹涌,就在那青白相交的浪潮顶端,一道白影犹如驱策着浪花,飞驰而来。
    白影在浪花上站定,是一个白衣白发、戴着面具的男子,他立在浪花中,就如站在朵朵白莲中,纤尘不染、风姿卓越。
    侍卫们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颛顼诧异地看着相柳,打趣道:“相柳,你就这么想杀我?竟然敢追到五神山来?”
    相柳笑道:“此来到不是为王子殿下。”他看向小六,“被敲断腿了?你干了什么,惹得高辛的军队鸡飞狗跳?”
    小六这才想起相柳身上有蛊,她的腿被敲断时,相柳应该有察觉。 
    小六嘻嘻一笑,“就我这点本事能干什么呢?一场误会而已。”
    相柳说:“脚下是大海。”
    小六明白了相柳的意思,只要她跃入大海,相柳就可以带她离开。但是,这里是五神山,高辛有很多善于驭水的神族将领,相柳一个人也许还能来去,再带一个,只怕只有死路一条。况且,她走了,十七怎么办?
    小六笑道:“谢了,你的人情还是少欠点好。”小六对十七说:“回去。”
    十七跃下了礁石,走回岸上。
    相柳对小六的拒绝,只是哂然一笑,“别忘了,你还欠着我的债务,死人是没法还债的。”
    小六大笑道:“放心,我一贯贪生怕死,一定等着你来讨债。”
    相柳的视线从十七脸上扫过,落在颛顼身上,对颛顼颌首,说道:“告辞!”身影消失在浪花中。
    侍卫们想追击,颛顼说:“不用白费功夫了,他能从海里来,自然能从海里走。以后加强山脚的巡视。”
    小六看着礁石上碎裂的浪花,有些茫然,相柳万里而来,就是问她两句话?
    颛顼走到云辇旁,抬手邀请小六,“我们乘车上山。”
    十七抱着小六上了云辇,没过多久,云辇停在五神山上最大的宫殿承恩宫,这座宫殿的华美精巧、风流旖旎在大荒内曾赫赫有名。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神农的王子因为见到此宫殿,还曾发动了一次战争攻打高辛。不过,这一世的俊帝即位后,不喜奢华、不喜宴饮,也不喜女色,整个后宫只有一位妃子,所以承恩宫十分冷清。
    颛顼笑对小六和十七说:“承恩宫到了。”
    小六好似睡着,头靠在十七怀里,紧闭着双眼。十七对颛顼微微颌首,跃下云辇,随着颛顼进了宫殿。
    颛顼说:“这是华音殿,我来承恩宫时就住这里,你们也暂时住这里吧。昨日到五神山时,天色已黑,我还没去拜见师父。今日散朝后,我就会去见师父,向他禀奏已经将你带到。小六,你做好准备,陛下随时有可能召见你。”
    小六睁开了眼睛:“给我药!”
    颛顼笑道:“给你药治腿可以,但即使腿好了,你最好也不要乱跑,如果撞见了阿念,可不会仅仅只断两条腿。”
    小六看着颛顼,欲言又止,一瞬后,嚷道:“我饿了。”
    颛顼命婢女端上饭菜,等小六和十七吃完饭,命婢女带小六和十七洗漱换衣。
    十七抱着小六到了浴池旁,小六说:“婢女会照顾我,你也去洗漱吧,把地牢里的晦气都洗掉。”
    两个婢女服侍小六沐浴、换好衣衫。
    十七早已洗漱完,换了干净衣衫,在外面等候,看到婢女抬着小六出来,忙快步走了过来。
    高辛一年四季都温暖,服侍很轻薄,讲究飘逸之美,喜穿木屐。此时,十七身着天青色的高辛衣衫,宽袍广袖、轻衣缓带、玉冠束发、足踏木屐,行走间,步如行云、衣袂翩飞,真正是明月为身,流水做姿。
    两个婢女看的呆住,小六也是目不转睛。十七有些赧然,微微垂下了眼眸,却又好像很喜欢小六看他的样子,迎着小六的目光,走到了小六面前。
    小六调笑道:“难怪有女子为求你一顾而不惜练舞十年,此番你回去,只怕也少不了女子求你一顾。”
    十七局促不安,好似生怕小六误会,急急地说:“我不会看的。”
    小六觉得心里有些甜,可又不愿被看出来,故作不耐地扭过了头,“你看不看,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医师来为小六治腿,十七在一旁帮忙。
    医师先抹了药膏,再用归墟水眼中的水种植出的接骨木把小六的腿包裹住,小六觉得两条小腿犹如浸润在凉丝丝的水中,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医师对小六说:“尽量不要用腿,多静养,慢则三月,快则一月就能长好。”
    小六笑着和医师作揖道谢,有麻烦医师帮十七看一下,医师检查过后,慷慨地给了十七一小瓶治疗内伤的上好灵药。
    医师走后,小六对十七说:“虽然你身上的伤痕,再好的灵药也除不掉了。”一般的伤,很难在神族的身体上留下疤痕,可涂山篌折磨十七时,每次施完酷刑,都会用特制的灵药水泼十七,既能让他保持清醒,痛苦加倍,又能让那些耻辱的印记永远烙印在他身上。小六当年就仔细思索过如何除掉那些可怕的伤痕,但是思索了一年,想遍天下灵药,发现永不可能消除。
    小六盯着十七的腿,边思量边说:“但高辛宫廷里颇有些好东西,也许能治好你的腿。只是要吃点苦头。”十七右腿上的旧伤,因为身有灵力,走快时不会察觉有异,但走得慢时,就能看出来有些瘸。
    十七摇了下头,“我不在意。”
    小六笑笑,不自禁地掩嘴打了个哈欠,十七说:“你睡吧。”
    小六抓着他的衣袖,“你也该休息一下,可我不想你离开。”
    “我靠着也能睡着。”十七坐到塌侧,靠在屏风上。
    小六合上了双目,手却一直捏玩着十七的衣袖,十七端起一杯水,握在掌中,杯子中腾起白烟,萦绕着小六,小六的手慢慢地不动了。
    十七觉得,自从地牢出来,小六就一直在努力掩饰内心的紧张。十七推测和俊帝有关系,以小六的性子,不可能是因为俊帝的权势,那只能是因为俊帝这个人。
    十七轻轻握住了小六的手,低声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第九章 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夕阳西斜时,有宫人来请小六,说俊帝想见他。
    看到小六的腿有伤,宫人命侍者抬了肩舆,十七把小六放在肩舆上。
    侍者抬着小六,十七跟随在旁,疾步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俊帝日常处理朝事的朝晖殿。侍者们把肩舆停在殿门外,宫人上前奏报。
    等听到内侍命他们进去,十七抱起了小六,殿门旁的侍者想阻拦十七,颛顼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
    十七抱着小六直走了进去,幽深的殿堂内,正前方放着一张沉香榻,榻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容貌并不算老,约摸三十来岁,可乌发中已经夹杂了不少白发,难言的沧桑。
    十七把小六轻轻地放下,叩拜行礼,“草民叶十七参见陛下。玟小六腿上有伤,不便行礼,请陛下恕罪。”
    俊帝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盯着小六。
    在没有进殿前,小六一直很紧张,反常地沉默着。可此时,他反倒泰然自若,笑看着俊帝,任由俊帝打量。半晌后,俊帝对十七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俊帝问小六:“谁伤的你?”
    小六笑瞅了一眼颛顼,没有说话。颛顼躬身回道:“是我,他一再抗命想要逃跑,我下令小施惩戒。”
    俊帝深深盯了一眼颛顼,问小六:“你还没用晚膳吧?”
    “还没。”
    俊帝对一旁的侍者吩咐:“一起。”
    “是。”侍者退出去,传召晚膳。
    就在朝晖殿的侧殿用膳,屋子不大,几人的食案放得很近。俊帝坐了主位,颛顼在他左下方,小六坐在他的右下方,和颛顼相对,十七坐在小六下方,方便照应小六。
    按照一般人的想象,一国之君的晚膳应该很复杂,可俊帝的晚膳却十分简单,简单得就好似大荒内最普通的富贵之家。
    俊帝吃的不多,也不饮酒,仪态端正,举止完美。颛顼和十七也是一食一饮、一举一动莫不优雅到赏心悦目,咀嚼、饮酒、举杯、搁碗,都没有一点声音,有着无懈可击的风姿。
    整个侧殿内,只有小六不时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小六大吃大喝,仪态粗俗,吃的起兴,他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肉,吃的满嘴汤汁。
    吃完后,小六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侍者跪在小六身侧,双手捧着莲花形状的玉盏,里面是漂浮着花瓣的水。小六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困惑地看着侍者手中的玉盏,突然他好像明白了,赶紧端过莲花玉盏,咕咚咕咚地把净手的水喝了,侍者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小六冲他笑,把玉盏塞回给他,“谢谢啊!”
    幸亏这些侍者都是服侍俊帝的宫人,早养成了谨慎沉默地性子,惊异只是一瞬,立即恢复正常,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依旧恭敬地服侍着小六。只是下次端上什么东西前,一定会小声地报上用途。
    颛顼也不知道是被小六的声音烦着了,还是吃饱了,他搁下筷子,一边饮酒,一边不时看一眼小六,俊帝却自始至终没有对小六的任何行为做出反应。
    小六吃完了肉,还不肯放弃骨头,如平时一般,用力吮吸着骨髓,发出滋滋的声音,可平日里,大伙一边说话一边吃饭,都发出声音,也不奇怪,此时在君王的殿内,侍者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小六吮吸骨髓的声音简直像雷鸣一般。
    侍者们僵硬地站着,连动都不敢动,心随着小六的吮吸声狂跳。十七倒是镇静,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用饭,颛顼却厌恶地蹙眉。
    俊帝终于看向了小六,小六也终于察觉到殿内的气氛很诡异。他含着骨头,用眼珠子来回看了一圈,讪讪地把骨头呸一口吐了出来,一个侍者眼明手快,用手接住了。
    小六赔着笑,给俊帝作揖,“我是乡下人,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懂规矩,陛下勿要责怪。”
    俊帝凝视着小六,好一会儿后问:“你往日里都喜欢吃什么?”
    “我啊,什么都喜欢吃,正菜最喜欢吃烤羊肉。”
    “零食呢?”
    “鸭脖子、鸡爪子……”小六吞了口口水,“还有鹅掌。”
    “都喜欢什么味道?我让御厨做给你,还来得及睡前听着故事吃一些。”
    小六沉默了,只是看着俊帝。
    颛顼眼中疑云顿起,手轻轻地颤着,酒水泼洒了一身,他都没有察觉,只是盯着小六看。
    小六忽而一笑,“什么味道都成,乡下人不挑。”
    俊帝对身后的侍者吩咐:“每种味道都做一份。”
    小六扭头对十七说:“我吃饱了,想回去休息了。”
    十七对俊帝行礼,俊帝道:“你送小六回去。”
    十七抱起小六,走出了殿门。颛顼不自禁地站起,盯着小六,知道小六的身影消失,他猛地转身,急切地问俊帝:“师父,他是谁?”
    俊帝问他:“你以为他是谁?”
    “师父要我去把他带回来时,曾说过也许他是故人之子,我本来也以为他是那五个造反的罪王的儿子,听说中容的一个妃子善于用毒,还企图毒害过师父,小六也恰好善于用毒。我以为……可、可师父,你刚才说他可以睡前边听故事边吃零食,小夭、小夭……”颛顼又是紧张兴奋,又是恐惧害怕,声音颤抖得变了调,几乎说不下去,“妹妹小时候就喜欢边听姑姑讲故事,边吃零食。为了晚上能吃零食,晚饭都不肯好好吃,姑姑训斥她,她还顶嘴说爹爹就允许她吃零食。”
    相比颛顼的失态,俊帝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看不破他的幻形术,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颛顼跪坐在俊帝面前,呆呆愣愣,半晌后,才说:“师父肯定也很怀疑吧?”
    俊帝没有说话,颛顼猛地跳了起来,向外冲去,“我去问她,我要问问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不肯认我。”
    “站住!”
    俊帝冷漠的声音让颛顼停住了步子,颛顼不解地回头,“难道师父不想知道吗?小夭是您的女儿啊!”
    俊帝的右手摸着左手小指上的白骨指环,缓慢地转着圈,“他是谁,不是由我们判定,而是由他自己决定。”
    颛顼不解,却知道师父从不说废话,他只能跪坐下,静静聆听。
    “这世间的伤害不仅仅会以恶之名,很多的伤害都是以爱之名。你想知道他是谁,我也想知道。但不要去迫问他,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告诉我们。”
    颛顼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
    俊帝站了起来,走出宫殿,“你会明白。”
    颛顼呆呆地坐了良久,才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犹如喝醉了一般,走回了华音殿。
    小六和十七背靠着廊柱,坐在龙须席上乘凉。十七腿上放着一个水晶盘子,里面放着山竹、荔枝、枇杷、龙眼……各色各样的水果。十七剥开一个龙眼,递给小六,小六说:“不要。”
    十七放进自己嘴里,又剥开一个山竹,分了一半给小六,小六一瓣瓣吃着。
    看到颛顼,十七礼貌地直起身子,颌首为礼,小六却躺着没动,只是大大咧咧地笑着挥挥手。
    颛顼走了过去,坐在他们对面。
    和小六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地在脑海里回放。
    他下令对她动用了酷刑,让她的双手骨肉分离,本算结下了大仇,可她以身护他,拼死相救。他却怀疑相救是为了施恩,只是一个阴谋的开始。
    被九命相柳追杀时,装白狐尾巴的玉香囊碎裂,可白狐尾巴没有丢失,反而在他怀里。
    他被防风氏一箭洞穿胸口,他以利用之心叫了她来,甚至决定必要时,用箭洞穿她的胸口,以他伤染她伤,让她也血流不止,诱迫涂山璟去找防风意映拿止血药,他好派人趁机夺取。可她毫不犹豫地赶去找涂山璟,为他盗取冰晶。
    她给他下蛊,虽然她说只是疼痛,不会有其他危害,可他从没有相信过。她找各种借口,迟迟不肯解除蛊,他认为她必有所图谋,想用蛊要挟他。她留言给坞呈蛊已解,纵使之后,很久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可他依旧不相信她真的解了蛊。
    因为师父要见她,他以为她是罪王之子,接近他是想利用他的身份,挟恩作乱,他痛下毒手,她却只是看着他笑,那笑中分明没有责怪,反而是欣慰,竟然欣慰着他的冷酷。
    还有那一次又一次的雪夜对饮……
    一桩桩、一件件想来,一切早摆在他眼前,可他那一颗冷酷多疑的心,竟然视而不见。
    颛顼看着小六的双腿,裹着接骨木,又缠了一圈白缎,看上去十分笨拙。
    颛顼的手伸向小六的腿,十七以为他又要伤害小六,出手如风,以指为剑,刺向他。十七本以为会逼退颛顼,可没想到颛顼根本没有闪避,指风刺中他的手臂,鲜血流下。
    颛顼的手搭在小六的腿上,轻声问:“疼吗?”
    小六扭过了头,闭着眼睛,“不疼。”
    颛顼有千言万语翻涌在胸腹间,挤得他好像就要炸裂,可是他不敢张口。三百多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凤凰树下,推秋千的男孩。父母双亡、流落异乡、寄人篱下,他戴着面具太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真心地喜悦,真心地悲伤。他学会了用权谋操纵人心,却忘记了该如何平实地接近人心;他学会了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却忘记了该如何真实地述说心意。
    颛顼站了起来,对十七说:“好好照顾她。”
    颛顼走出了殿门,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承恩宫里花木繁盛,奇花异木比比皆是,晚来风急,吹得花落如雪,清香阵阵,可这海之角的异乡没有火红的凤凰花,花开时绚烂如朝霞,花落时犹如烈焰飞舞。
    十七看到小六一直闭着眼睛。听到颛顼的脚步声远去,小六的眼角有泪珠一颗颗滚落。
    十七把小六揽进怀里。
    小六的脸埋在他肩头,泪落如雨。
    三百多年了,她已经不是凤凰树下,秋千架上的小姑娘。
    她曾在深山里流浪,像野兽一样茹毛饮血;她曾被关在笼子里,犹如猫狗一般被饲养;她被人追杀过,她也杀了无数人。她的生命就是谎言、鲜血、死亡,所有人都在欺骗,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站在众人面前。
    一直到深夜,小六和十七休息时,颛顼都没有回来。
    第二日清晨,小六起来时,颛顼已经离开。
    傍晚时,颛顼回到华音殿。
    小六依旧是老样子,嬉皮笑脸,和颛顼挥手打招呼。
    颛顼除了冷着脸,没有一丝笑容,对小六很冷淡以外,别的都正常。
    颛顼对十七说:“白日里如果闷,就让婢女带你去漪清园,园子里有宽可划船的河,也有才没脚面的小溪,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都有,是个解闷的好去处。”
    十七说:“好。”
    颛顼说:“不要席地而坐。”
    十七看了小六一眼,回道:“知道了。”
    颛顼不再多言,回了自己的屋子,晚饭也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吃的。
    医师说小六的腿最快一个月好,可实际上十来天,小六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
    医师非常惊讶于小六的康复速度,叮嘱小六,“腿长好前,要多静养,现在腿长好了,就要尽量多运动,慢慢地,就会正常行走了。”
    小六很听医师的话,经常拄着拐杖走来走去。
    俊帝并不经常召见小六,三四日才见一次,每次见面话也非常少,“可喜欢饮酒?”“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草?”“喜欢……”
    可是在华音殿内,他的旨意无处不在,只要小六说过喜欢的,必定会出现。有一次俊帝问小六“最喜欢什么”,小六无耻地回答“最喜欢钱,最好每天能躺在钱山上打滚”。第二日,小六起来时,就看到庭院内有一座钱山,不是珠宝,也不是玉石,就是实打实一枚枚的钱,堆积得像山一样高。
    看到这座闪亮闪亮的钱山,小六黑着脸。已经十来日没有露过笑意的颛顼大笑了出来,向来寡言少语的十七也忍不住笑了,对小六诚恳地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听到颛顼的笑声,小六扔掉拐杖,扑倒在钱山上,打了几个滚。
    十七笑问:“开心吗?”
    “硌得肉疼。”小六躺在钱山上,嘴硬地说,“不过我至少知道在钱山上打滚是什么滋味了。”
    颛顼和十七都笑。
    婢女们进进出出,总要绕着钱山走。小六和十七在院子里纳凉时,不管往哪个角度看,都会看到无数的钱一闪一闪。
    某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小六好不容易有一点雅兴,想看看月亮,推开窗户,只见一座钱山巍峨闪亮地伫立着。
    在这座钱山面前,不管是美景,还是美人,都黯然失色。
    小六实在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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