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邺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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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士开明白了高湛的意思，他是怕伤害到她吗？沉默了一会，他复又开口道：“太上皇若想留公主在身边…其实只要将她从宗室除名……”
　　高湛看向他，又看向他手中的狐裘，摇了摇头：“朕不想她更恨朕…”
　　和士开没有再说下去，他了解太上皇，更懂得淮安公主在他心中的位置。那是一个谁都说不清楚的位置，如果淮安公主不是他的侄女，如果他没有真的爱她，是不会宁可自己痛苦都想她能开心的……可他同样也是帝王，而且是在高家这样的环境中苟延残喘活下来得到帝位的帝王，他和自己一样，绝对不会给别人先下手的机会。
　　“士开…”高湛开了口，“你去孝徵那，把河间王的那个小妾抓了送去给淮安……”
　　和士开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忙拱手道：“是…”
　　“还有……让守着兰陵王府和河间王府的士兵也撤了吧……”高湛又道。
　　“太上皇，这……”和士开有些犹豫。
　　“撤了吧…闹腾了一天了…朕也累了……你办完事回来给朕弹上一曲，陪朕下下棋……”高湛揉着太阳穴，神态十分疲劳。
　　“……是……”和士开轻轻叹了口气，领命而出。
　　尘落回到公主府后，孝珩就命人去给她准备姜汤和热水。当和士开押着陈氏来到淮安公主府的时候，尘落还在沐浴。孝珩见了，迎他进了前厅，命人上了茶，陪他一起坐着等尘落出来。
　　和士开端着茶盏，笑看着孝珩，良久才开口道：“广宁王身为兄长，应该好好管教弟弟妹妹才是，若都让太上皇去操心，可是不对的…今日太上皇可被你们气得不轻呀！”
　　孝珩放下了杯子，拱了拱手道：“和大人说的是，是我没有管教好…”
　　尘落从内殿走了出来，正听到二哥的话。她看向和士开，隐隐有些不爽：“和大人来此是兴师问罪的吗？”
　　和士开忙上前行礼道：“公主言重了，我怎敢问公主之罪，是太上皇让我来送公主一样礼物的…另外太上皇已经下令撤了河间王府和兰陵王府的兵，公主殿下也该放心了！”
　　尘落听出了和士开话语中的不满，但没有在意，只是在听到九叔撤兵的消息时，她心中悲喜交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九叔终归待她不薄…
　　沉默间和士开已经命人将陈氏带了进来。
　　尘落一见陈氏就有股火气直接窜了上来，也不顾殿内的诸人就拔出厅内的挂剑指向了她：“你这个贱人！为何要害我三哥！”
　　陈氏见状忙不停叩首：“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和士开给了侍卫一个眼色，几人上前就是连打带踹，陈氏窝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求饶。
　　尘落皱了皱眉，看向和士开。
　　“公主，太上皇命臣将此人交由你发落，请公主随意处置便是。”和士开恭敬道，接着又示意手下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俨然是那件红色的狐裘……
　　“臣捡到了公主遗失的东西，还望公主收好……有些东西一旦扔了便难以回到最初的样子……公主是个重情之人，想必不会轻易丢弃吧……”和士开盯着尘落的表情，令人将托盘放到了桌案上，又道，“臣已经办完太上皇交代的事情，还要回去复命，这就告退了…”说完便行礼向外行去。
　　尘落垂下了手，喊道：“和大人！……”
　　和士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请替我转告太上皇‘我会的…’……”尘落淡淡的说了一句。
　　和士开没有明白，但还是恭敬应了声才离去。
　　待到众人退出去，尘落走到了陈氏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心中很恨这个女人，不管是谁挑起的事情，是谁杀害了三哥，这个女人都脱不了干系。是她害得三哥惨死，是她害得三哥要背负谋逆的骂名，是她害得三哥死后都不能风光大葬……可是自己手中的剑为什么还是一直在抖。她不喜欢杀人，更何况是杀一个女人…但三哥的死提醒着她，她不能放过这个人……
　　孝珩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她不配死在你手里……这种事如果一定要做，让下人们做就好……”
　　尘落看向孝珩，点了点头，命人将她拖出去杖毙……听着外面传来的喊叫声，她闭上了眼，心不停地颤动着，原来自己也有变得这么残忍的时候……
　　孝珩感觉到妹妹的痛苦，上前拥她入怀，安慰道：“都过去了…别想了…”他早知道妹妹心软，可是看到她一心想为孝琬报仇，才没有阻止她去下命令，如果知道她报了仇会更痛苦就应该由他来做这些……至少她的心里能够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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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士开回宫后向高湛带去了尘落的话。
　　高湛听后终于舒展了愁颜，笑着和和士开喝起了酒。不管怎样，至少茹茹的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尽管他杀死了孝瑜和孝琬……
　　“士开，来来！给朕弹上一曲！”高湛心情愉快了许多。
　　和士开忙命人取来了胡琵琶，认真地弹奏起来。
　　那声音优美得让高湛觉得如临仙境，他不自觉地手舞足蹈起来。如今他的儿子登上了皇位，他也将帝位的隐患除去了，周国因为战败也和他们偃旗息鼓，南陈更是年年使者走动频繁，关系友好，连强大的突厥都派了使者来和他们讲和。内忧没了，外患也没了，沉浸在这样的美好中，他可以尽情地享受太上皇的尊荣和权利。沉浸在这样的美好中，让他几乎忘记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这节本想和上面的合在一章的，但是感觉那样太长了，所以就拆了下。求喜欢的亲收藏哦~~




☆、密谋献人

　　因为孝琬的死，尘落在悲伤之中度过了自己的十九岁生辰，也迎来了新的一年。短短一年，她的心境变了很多，性子也比以前安静了不少。每每一人的时候，她便在府中吹笛，笛声中总透着浓浓的悲意。时过境迁，如今再去望那庭间的水堂龙舟，更觉曾经兄弟们热闹的景象再难寻回了…
　　齐天统三年（公元567年），注定是个不吉利的年。
　　正月里，邺城下起了罕见的大雪，积雪差不多有两尺多厚，足以没过膝盖，扫雪成了家家户户要干的事情，可是即使这么多人去扫，路上的积雪仍然很多，许多大树也被雪压弯或压倒，邺城看上去一片狼藉……
　　大雪刚刚停息了没多久，邺城的九龙殿又莫名发生了火灾，火势之大难以控制，很快便蔓延到了西廊的其他宫殿……等到大火被众人扑灭，华丽的宫殿已是一片焦黑，被毁坏得不成样子…
　　宫人们都对此噫吁不已，高湛见了却没有一点郁闷，反而高兴的和和士开等人说笑道：“真是天助朕，一把火免去了拆除的麻烦，刚好可以改建新殿。朕听说晋阳的大明殿快落成了，趁着邺城重建可以先去那块住一段时间！”
　　和士开等人听后自是大赞，太上皇英明，得天庇佑，心想事成！话语传开，邺城坊间又是一片噫吁之声。
　　虽然意外连连，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新皇高纬的冠礼。二月伊始，皇宫就忙碌了起来。
　　冠礼当天，尘落远远地看着才十岁出头的新皇正确地行完繁复的礼仪，轻轻松了口气。想来自己已经快要二十了，至今仍未行过笄礼，这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估计宗室里把她当怪物看的人不在少数。但她心里却有些庆幸自己逃避了这些麻烦的礼仪。若是自己，估计这么长时间的仪式要错不少环节不说，光行前要被一堆宫人们传授的东西就够她烦一阵子了…
　　尘落正在走神，突然感觉有人看她，忙抬起头来寻找着，不想正撞上高湛的目光。她望着九叔的方向竟然没有避开，九叔好像瘦了很多…这些日子她虽然还在因为三哥的死怨恨着他，可是她明白九叔始终都不想伤害自己，因为三哥的死自己所做的那些一定伤了他的心，否则他怎么会说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九叔不是因为疼爱她，她所做的这些恐怕已经让九叔杀了她很多次了……
　　高湛移开了视线，笑着上前扶起了高纬：“我儿已经成年，今后当前途无量呀！”
　　尘落低下头随着诸多宗室大臣跪拜行礼，恭祝着新皇和太上皇。
　　冠礼结束后，尘落起身准备早些回府，却被和士开叫住了：“公主留步…”
　　她停下来回头看他：“和大人有何事？”
　　“请公主随我来…”和士开恭敬道。
　　尘落的心里打起了鼓，莫不是九叔找她，可是他不是说不见自己了…
　　她随着和士开走到了偏殿，一入室便闻见屋中隐隐传来的一股淡香，这才发现找她的人不是九叔而是九嫂胡氏，她忙上前行礼道：“淮安参见太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胡皇后看着眼前行礼的人儿，静默了良久才道：“免礼吧。”
　　尘落起了身，却一直低着头，她感觉到九嫂和和士开都在看她。被两道视线夹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来坐吧。”胡皇后开口打破了沉默。
　　“淮安不敢…”尘落有些搞不清楚胡皇后找她来的原因，犹豫着没敢上前。
　　“别这么见外，坐下陪我聊聊天。”胡皇后突然起身上前拉着她一起坐下，亲切的问，“茹茹今年多大了？”
　　“回太上皇后，今年年底便二十（虚岁）了…”尘落小心的答着。
　　“也该嫁人了！”胡皇后感慨道，“我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尘落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紧张…
　　“太上皇后，您吩咐的糕点。”侍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来来，先尝尝这糕点，咱们边吃边说说这大臣们的儿子，看看哪家的郎君能被你中意……”胡皇后说着便从侍女刚放下的盘中拿起一块儿递给了尘落。尘落犹豫地接过，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碍于身份又无法拒绝。
　　“公主真是有口福，这个糕点平时可是吃不到的。”和士开在一旁笑道。
　　尘落皱了皱眉，却想不到用什么借口告辞…见胡皇后已经吃下了糕点，才小心地咬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胡皇后笑看着她。
　　“自是美味，谢太上皇后…”尘落恭敬的说道。
　　胡皇后又和她说了很多大臣们儿子的事情，听得她实在无趣，只得点头应是。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许是见她面露疲态，胡皇后终于开口说：“你先回去吧，改明儿我让人送些画像去你府里。”
　　尘落听了忙称是告辞，可是一起身才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她暗暗感到不妙，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和士开上前扶住了她：“公主看来是累了，不如臣先服您下去休息下再回府。”
　　尘落想甩开他，可是却没有力气，觉得意识有些涣散，下一秒便昏了过去。
　　胡皇后笑着起身，将屋中袅袅升烟的香炉灭掉：“这孩子警惕性还真高，不过单吃这糕点是没问题，这香才是关键……她坐了这么久才晕，也够不容易的了…”
　　“那现在？”和士开问道，有些不忍地看向昏迷中的尘落。
　　“让人送到太上皇寝宫去！冠礼上他眼神基本就没离开过自己的侄女，当我看不出来！从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心心念念的，到现在还在装！既然他喜欢，我就送给他！”胡皇后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那人不是自己的丈夫一样。她的人生因为嫁入高家而改变，当年残暴的高洋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他们高家哪有什么伦理可讲，兄奸弟妻，弟夺兄嫂都是家常便饭…想到这个女孩是高洋养大的，这些年又被自己的丈夫这般爱护，再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就有些不爽…
　　“但是太上皇他…”和士开犹豫道，以他对高湛的了解，他是断不会伤害她的…如果伤害了，想必自己会更加痛苦……
　　“我就不信他那样的人看到到手的东西会不要！”胡皇后说着，笑着揽住和士开的脖子，“你快点吩咐下面的人办好事情，回来咱们还有事要做呢！”
　　和士开无奈地退下，命人将昏迷的尘落抬到了太上皇的寝宫。他自己又回到胡皇后身边承受着她的疯狂…
　　这些年，他已经没有了最初幽会时的那些刺激感和兴奋感，只得以冷漠去迎合着她的欲望…有时候他甚至开始有些厌恶于她的热情。可是她是皇后，在这宫里，她是另一个决定自己生死的人…只是想到太上皇，想到他待自己的好，想到他们兄弟相称的时候，每每再做这些，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作者有话要说：　　和士开在历史上的口碑很差，是个十足的小人角色，劝齐国两代帝王专职享乐之事，又淫乱后宫。北齐书作者李百药说：“和士开淫乱，多历数年，一朝被剿除，朝野上下都大快人心。”可见其对北齐朝政负面影响之大，遭人恨之深。
　　不过个人认为这样的角色必有其的无奈之处，比如高湛刚登基时他排除异己，比如他害死孝瑜孝琬的时候，比如后文即将提到的他与祖珽相争，再如高湛去世以后所做的那些，这些将在后文中慢慢阐述出来。但他这些行为的初衷莫过于要在这样的乱世中存活下来。大家信仰的良臣或许都是魏征那样敢于直谏的。但是魏征遇到的皇帝是李世民，不是北齐这样疯狂王朝中的几代帝王。和士开虽然奸佞狡诈，但是所有行为皆是为了讨得帝王们的欢心，为自己搭建更加良好的平台，并无害死齐国良将，自掘坟墓。在我看来，这至少比齐国末期那些讨好帝王，毁坏社稷的奸佞要强很多。
　　因为写到和士开，所以多说几句，仅是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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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把胡氏的称呼写错了，改一下




☆、心事败露

　　高湛喝得大醉而归，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又欣喜又恐惧。他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人，手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嘴中喃喃道：“邻和？…是你吗？邻和？”
　　尘落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人说话，却只觉得头很沉，怎么也睁不开眼。
　　“邻和…”高湛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她的发，她的脸颊，最后才轻轻触上她的唇…那柔软让他一瞬间便感觉体内的欲望燃烧了起来。他的指腹不停地摩梭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已经滑向她的衣襟。
　　尘落觉得脸上痒痒的，感觉有人吻上了她。她皱着眉，不知为何心里却想到了宇文邕，他此刻也正皱着眉在看她，心里隐隐有些痛，为他的处境，也为他们的相识。她轻轻侧过脸，嘴边不自觉溢出了几个字：“邕哥哥…”
　　高湛闻言一震，抬起身来，重新审视着床上的人，酒劲似乎消散了很多…他意识到了躺着的不是邻和而是自己的侄女，忙收回了手，有些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
　　是谁把她送到的这儿？！是谁弄昏了她？！她口中的“邕哥哥”又是谁？！痛苦和愤怒让他砸起了屋里的东西…
　　发泄过后，他又看向床上，那人还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动静。他坐回到她身边，手指轻轻插入她的发间，又拂过她的面，心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说着话，一个声音极具蛊惑，它说你是至高无上的太上皇，想要什么不能要，一个声音却一直在告诉自己你是她的叔叔，她会恨你的！
　　高湛眼前闪过她哭泣的样子，不禁握紧了拳头……和士开说得对，只要自己想要，将她从宗室除名很简单。可是那样的话，她还会笑着叫他九叔，笑着为他倒酒，静静地为他吹笛吗？……她将永远见不到光，只能活在黑暗里……他不想她这样……他努力闭了闭眼，冲着门外吼道：“快去宣太医！”
　　太医得到命令，便匆匆赶来了。
　　高湛见了没好气地让他们赶紧上前去查看尘落昏睡的原因。果然如他所料，她中了香毒，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心下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这宫里敢这么做的人，恐怕只有一个…当真是可恶！可是想到多年前的事情，他无法再去责怪她。那时他们刚刚成亲没多久，二哥高洋派人接她进了宫…她回来的时候便已憔悴不堪，可是为了王府人的性命，他对她说，要她好好地活下去……之后她好像就变了，再也不是他们洞房之时那个羞涩的女子，她越来越贪恋床事，越来越享受快感……他登基后多年没再碰过她，也不去管她想要做什么。她与和士开的事情他早已知晓，可是他觉得有愧于她，而和士开是他的知己，所以他们若喜欢，便做吧……
　　高湛还在想着，太医已经给尘落解了毒，上前向他报告了情况。他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尘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床顶陌生的帘帐，昏倒前的事情渐渐浮现在脑中…她一惊，猛地坐了起来，慌乱地查看着自己身上，见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
　　她又环顾了一下房间，此时高湛正站在窗前看着她。她有些紧张地望着他，怯怯地叫了句：“太上皇……”
　　高湛听到她的称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他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见她有些僵硬，手下顿了顿，自嘲道：“你不相信九叔…”
　　尘落低着头，感觉着九叔的大掌在她头顶上传来的温度，没有回答。
　　“哎…”高湛叹了口气，“这事是你九嫂自作主张的，不过你别怪她，她也是一时糊涂，九叔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还在怨恨九叔吗？……”
　　“淮安不敢怨恨太上皇…”尘落低声说着。
　　“你一定要这么和九叔说话吗？……你让士开带的话我收到了，听你那么说，我很开心…”高湛苦涩地笑着，突然道，“今年让太史令挑个好日子，你也该行笄礼了。之后，你若想嫁给谁，九叔帮你赐婚…”
　　尘落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伤，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九叔…我…我…我还不想嫁人…”
　　“为什么？”
　　“我…”尘落又低下了头。
　　“还是在想你的邕哥哥？…”高湛说得平静却让尘落的心一惊，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锦被。
　　高湛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明了，竟然有股怒气上涌。他低声问：“他是谁？”
　　尘落紧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高湛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传人来送她回府……
　　出门前，尘落轻声道了一句：“九叔…今日谢谢你…前段茹茹因为三哥的死太过激动，惹您生气了…对不起……”
　　高湛听了，心中有些欣慰，他上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九叔没有怪过你……你放心，今日之事，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尘落点了点头，行礼退了出去。
　　高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思路难得清晰起来……猛然想起了她在周国的日子，邕哥哥……宇文邕？……她难道爱上了周国的傀儡皇帝？！……他不禁握紧了双拳，对着门外的侍从吩咐道：“去传兰陵王来见！”
　　长恭得令后心中很是诧异太上皇为何突然宣他，但还是领命进宫见驾。
　　到了乾寿堂，长恭等了很久，高湛才进来。他忙上前行礼：“臣高长恭参见太上皇！”
　　高湛抬手示意他平身，自己却坐到了上首喝起了酒。长恭见他久久不言，只得立在一旁。
　　高湛喝了几杯后放下了酒盏，淡淡问道：“在周国的时候，茹茹可发生了什么？”　
　　长恭心下疑惑，不敢乱言，只得恭敬的说：“淮安她曾经在周国宴席之上刺杀宇文护，后来又刺伤了自己…”
　　“没问你这些！”高湛的声音骤然提高，眼神扫过他，“我想知道的是她和周国皇帝宇文邕是否发生了什么？”
　　长恭听后心下一惊，这事未有人提过，太上皇怎么会知道？他对妹妹的关爱众所周知，此时问及这些又是为什么？
　　见他不答，高湛怒气上来，猛地一拍桌案：“朕最近在想是否让孝琬的儿子继任河间王一事……但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福气！”
　　长恭闻言一撩袍角，抱拳跪地道：“请太上皇放过小侄…臣并不知道淮安与周帝是否发生什么，只是臣去周国救她的时候，感觉周帝似乎对淮安有情…至于淮安她的心思，臣不敢妄言。”
　　长恭想要保住侄子，又不愿将妹妹的事情说出来，只得如此搪塞过去，希望太上皇不要再继续追问才好……
　　屋中的气氛有些冷凝，高湛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面前的酒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捏碎一般。他没有说话，可是却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怒气。　
　　长恭跪在那里，不敢起身，心中还在揣测着他的目的。
　　“……你下去吧……”高湛终于打破了沉默，冲他摆了摆手，“明日朕会下旨让高正礼袭河间王爵位的……”
　　长恭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退了出去，可是心中又开始担心起妹妹的事。他出宫后便径直去了尘落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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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你怎么来了？”尘落见到长恭，忙迎了出来。
　　长恭看了看周围，严肃道：“妹妹，有件事要和你说…”　
　　尘落有些疑惑，但还是拉着他一起行至了水堂龙舟上才开口道：“四哥？到底什么事呀？”
　　“刚刚太上皇招我进宫，问及你与周帝之事…”　
　　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