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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恶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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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她第一回见,就知道这女子不是个善茬,如今看来,当真是个会藏的。
  她本以为,月氏只有那一张嘴皮子利索,没曾想看走了眼,她装疯卖傻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祖母,”宁衡忙插了话进来,一溜烟到老夫人跟前伏低做小:“都怪孙儿不好,是我贪杯多喝了点,结果就睡到了今儿方才醒,这不,刚醒就立马回府了。”
  宁衡笑意妍妍的,又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老夫人心里便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心里门清,什么贪杯,什么多喝,她这个孙子的本事她一清二楚,定然是被那月家人故意灌醉的,让他不得归家,故意让人笑话他们宁家呢?
  安氏如今也悔恨不已,早知这月家人不留情面,她当时就不该顾着颜面放他们一马,如今这月氏女毫发无损,她儿和宁家倒是丢了个大脸。
  大房嫡子,往后就要被个女人给压了。安氏怎么想怎么不舒坦,阴阳怪气的说了起来:“这倒是稀奇得很,我那时还跟宁全儿交代了一番呢,若是想归家,就是醉了还抬不回来?”
  宁家还缺这几顶轿子不成?
  这一个塞一个的问题让宁衡头都大了,反观月桥跟个没事人一般,笑眯眯的站在中间,丝毫不觉得拘谨,就跟摆在房里的一副画一般,若是没这出事儿,便是值当得人好生欣赏欣赏,三夫人和四夫人不做痕迹的对视了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
  宁衡脚步一转,又苦着脸又去安抚大夫人:“娘,那不是因为我喝醉了耍酒疯没人靠得近吗,所以……”
  安氏怒瞪他,所以,所以你才要护着人?
  宁衡被看得不自在的撇开了眼,嘟囔着嘴不说话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看谁受委屈他都心疼啊?
  “好了,既然已是如此,多说无益,”老夫人摆摆手,叹着气儿,一瞬间泄了气:“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娘,”安氏蹙着眉喊了一句。
  宁衡得了令,拉着月桥就溜了,深怕老夫人反悔一般,随后三夫人和四夫人也告了退,安氏犹自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老夫人斜眼看了安氏一眼,道:“当长辈的还能跟个小辈计较不成?传出去若因这个责罚于她,恐会惹人非议,月家确实才来金陵,不知者无罪的道理你不懂?”
  “可,”安氏期期艾艾的想开口,但见老夫人已闭目不愿再谈,只得行了礼告退,待出了明德堂,安氏身边的莫姑姑便不解的问了出来:“夫人,老夫人就不管了?”
  安氏这会哪还有方才的神情,她摇头笑着:“不,老夫人只是恼我仁慈放了她一马罢了。”她们婆媳几十载,谁的性子不是门清?
  果然,第二日天蒙蒙亮,老夫人的明德堂内便闹哄哄的,传出消息说老夫人这几日受了惊,又忧虑过度倒下了,丫头们又是上各房通报,又是请大夫的,无疑不是传出一个信号。
  要侍疾了。


第40章 打着扇
  阮婶急匆匆的走在廊上,面上却丝毫不显,拐过了修葺精致的廊角,在莺歌院侧屋外敲了敲,待听到里头的动静后这才轻轻推门而入。
  此时,天还黑蒙蒙一片。
  房里,已经点了一盏昏昏黄黄的烛灯,屏风后头的床帐已经掀开了一角,月桥身着白色的里衣半靠着,乌黑的发丝披散开来,打在身侧微微呼吸着的一块儿地儿,随着那呼吸起起伏伏,阮婶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边,半垂着眼道:“姑娘,那头发招了。”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醒到了床上另外一人。
  月桥见此,不由笑了起来,眼眸里迷迷蒙蒙的睡意被冲散了许多,渐渐清明了起来,道:“婶儿放心,他昨晚已中了那花蔓藤粉,如今怕是还在梦里自得其乐呢?”
  像是附和她的话一般,床上闭眼的宁小侯嘴角一弯,发出了调笑的声儿,还砸巴着嘴儿:“嘿嘿,美人……美人,别跑。”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宁小侯此刻在梦中做些什么,月桥踢了他一脚,宁小侯腿弯一颤,随即又嘿嘿笑了起来:“还,还懂情趣儿了,爷喜、稀罕……”
  论脸皮,月桥还真比不过这不要脸的,她寒着脸绕着人起身,转到了屏风外的榻上坐下,这才想起方才阮婶的话儿:“婶儿,你方才说那边如何了?”
  阮婶拍了拍额头:“嗨,姑娘瞧我,险些忘了大事。”
  阮婶和庞婶是跟着月桥进府的,这些日子两人便顾着收拢清理这莺歌院里的人,这不,那明德堂内刚有些消息,下头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她们。
  “姑娘可要想好法子,那侍疾之事定要推诿掉才行,自古以来,折磨人的法子里这侍疾便是头几名。”
  当家夫人要折磨媳妇,尤其还以侍疾为由,什么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以孝道为先等等,常常把媳妇们折腾得苦不堪言,等一圈侍疾下来,整个人都跟脱了水一般,哪还有半点子鲜艳娇嫩,若是那当家的再是个贪花念美的,只这就能把新妇给抛在一旁,宠爱起那些妖媚的妾室去了,阮婶和庞婶两个常年在外讨生活,这些事儿啊见得太多了。
  月桥玩味的笑了笑:“侍疾?”
  阮婶怕她不知这里头的门道,拆开了跟她讲了起来:“那可不,姑娘你想想,这时候那老夫人出了这摊子事,按理做儿媳的应上前服侍,但谁不是人精啊,几位夫人大可借着要管理一房事务抽不开身为由推诿掉,这不只能放在孙子辈里寻了,咱们占了一个长,一个嫡,论理就排在首位。”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摆着要算计她们家姑娘吗?
  月桥靠在软塌上,捏着手指把玩:“既然是针对咱们来的,也无法推开啊。”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推诿了第一回还能推诿掉第二回,第三回?逃避不是办法,相反,越是逃避退缩,就越把自己的恐惧害怕摆在了明面儿上。
  她娘教过,在宁家发生任何事都不可以退缩,相反要见招拆招,顺便给个反击才是真理,这才会让人在过招之间对她产生畏惧,那才是她趁胜追击、一网打尽的时候。
  她若是退缩,难不成就有人能放过她吗?
  在她让宁府成为笑柄,成为百官讨伐的时候,就已经绝无可能了,府中几位老爷虽保证过不会有人以孝道压迫她、强迫她,但这侍疾的事儿,顺水推舟般的合理,谁还能挑出个不字来呢?
  “那可如何办是好?”阮婶跺着脚,着急不已。
  月桥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刚蒙蒙亮时,明德堂的丫头们便四处上各房通报,很快,四房人便齐齐聚在了老夫人的屋外,等着大夫诊完脉。
  这位姓夏的大夫是宁家府医,就住在宁家不远的小院里,这厢连衣衫都顾不得穿戴整齐便过来诊脉,一时三刻后,夏大夫出了里屋,外头的几位老爷们一下围拢了上去:
  “夏大夫,老夫人的病情如何?”
  “是啊,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
  夏大夫叹了口气儿,道:“老夫人这是思虑过度,有怒火攻心之兆,且老夫人年事已高,最是受不得刺激,如此才病倒的,如今老夫人已歇下,我再开几幅安神的药物熬药服下,这几日精心奉养,过些日子便能痊愈的。”
  夏大夫话落,便有侍奉老夫人的丫头薄荷出来传话:“老夫人睡下前说了,让各位主子都回去歇息吧,这里自有我们做奴婢的照看。”
  月桥立于小辈中,见此微微一笑。
  下一刻,立即有人严正义辞的站了出来:“不行!如今老夫人突然病倒,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怎能安安生生回去睡大觉,万一待会老夫人身子又不舒服了怎生是好,这些丫头服侍得又怎能精心?”
  说话的是二夫人庄氏,她眼一瞥人群里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月桥的方向,理所应当的把话引了过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侄儿媳妇?”
  所有人都朝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月桥微微一笑,眼眸流转,一下就照亮了整个屋子,柔柔弱弱的声音娇滴滴的响起:“自然是这个理,想来二婶是要自荐侍奉了,如此也好,咱们小辈们也可观望观望二婶儿子这些长辈是如何做的。”
  立马就有人憋不住,勾着唇低下了头。
  庄氏见她没上钩还倒打一耙,沉了脸:“侄儿媳妇这意思是还未成侍奉过双亲在侧?”
  “是呀,”月桥眯着眼,天真的回着:“我爹娘身子骨很好,未成生过大病,也不曾在床上多躺过几日。”
  庄氏原想暗讽她不孝,不曾想月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说,还说自己爹娘不曾生过病,衬托她们这些娇贵妇人动不动就躺一躺,要人侍疾的来说,仿佛是在回讽她们连两个村里人都比不过似的。
  庄氏一口气儿哽在喉头难以咽下,只带着几分僵硬:“不会也可以学吗,你二婶我管着二房一大家子事儿,底下还有一大摊子人,着实走不开。”
  安氏也紧随其后开口:“是这个理儿,我们大房事儿更多,娘还掌着府中中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想来也只有衡儿媳妇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没被点到名儿的人纷纷点头,连几位大老爷也觉得除此外确实没有更合适的办法,宁公想起曾答应过的不得以孝道来强迫月氏做事,便问了句:“衡哥媳妇,你觉得你娘和二婶说的如何?”
  自然是不怎么样。
  月桥暗道,但嘴上却带着两分委屈:“娘和二婶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儿媳从没有伺候过人,万一那伺候得不好,惹到了老夫人不高兴,可不能怪我。”
  宁衡是见不得美人受委屈的,尤其昨夜他们才你侬我侬,好生恩爱了一宿,这美人来侍疾,他不又得要独守空房了?
  对于才得了甜头的人来说,这让他断粮,那真是比猫抓了还难受,便主动说道:“娘,不若让几位嫂嫂也来帮帮忙吧,左右她们嫁入府里的时间长,也知道如何侍疾,这样祖母还能好得快点呢?”
  二房的曹氏等人一下便呆住了。
  安氏眼底闪过怒意,笑道:“你个傻孩子,你祖母养病需要清静,有一个人就得了,要不是娘没空,哪会轮到你媳妇。”
  “这,”宁衡便犯难了。
  月桥睁着亮晶晶的眼看着安氏:“娘嫁入府中几十载,与二婶子想必对这侍疾一事颇有体会,儿媳唯恐做得不好,但祖母病了也推诿不得,不若等祖母病好了,娘便把家里的杂事教于我吧,儿媳也学学怎么掌家,下回再有这事儿,娘便有时间侍疾了,到时候儿媳还要时不时过来瞧一瞧,学一学呢?”
  她笑着对庄氏道:“二婶也是,嫂嫂们都嫁入这些年来,你也该享享福了。”
  这死丫头!
  安氏和庄氏心里同时骂道。这还没嫁进来几日呢,就想着掌家拿权了,还说得光明正大的,一点都不怕被人议论,想当初,她们为了争那管家权明争暗斗,不知废了多少精力,她到好,开口便想拿。
  侍疾一事儿便定了下来,宁阁老上朝前,还朝月桥道:“你既是第一回侍疾,做得不好也情有可原,不用不安,平日里还有丫头们呢。”
  月桥这才一副放了心的模样。
  安氏等人见此,心里冷冷笑了一声。
  这会放心得太早了,后宅之事,这些大老爷们怎生会懂?老夫人在后院里沉沉浮浮几十载,对拿捏人早就是信手捏来的,前些时候吃了闷亏不过是一时不慎罢了,如今人到了老夫人跟前,还是以侍疾的名义,且看她还有什么法子逃脱。
  薄荷带着月桥去了老夫人的里屋,彼时老夫人还未醒,一旁吊着眼的老管事便让出了床头的位置,让月桥坐下,又把手上做工精致的团扇递了过去:“少夫人,老夫人一直叫嚷着有些热,不若你替老夫人扇扇吧,这孙媳妇给扇的定然是不同,说不得老夫人还能好得早些呢?”


第41章 火之辣
  月桥扭头朝外头看了一眼。
  刚过五月,他们都换上了稍薄的衣衫,如此天气确实很热。
  她斜长的眉眼撇过那吊着眼的老嬷嬷,笑着问了一句:“不知嬷嬷是哪一房的,倒是还未曾见过?”
  那老嬷嬷垂着眉眼,双手一动未动的弯着腰递着团扇,不咸不淡的回道:“少夫人身娇体贵,老奴不过是替老夫人掌着那教养的嬷嬷,身份卑微,自是与少夫人见不到的。”
  月桥不置可否,四处看了看,突然几个大步把屋里的几扇窗户开了,还念念有词:“我听人说,这生病的人最是忌讳关窗,关了窗这气儿不流通,这病就一直在屋里压着,被吸入了人的身体里,是怎么也好不了的,娘说得果然没错,你们啊太不精心了,难怪得让我来。”
  说到最后,月姑娘面色自得,颇是洋洋得意。
  屋里伺候的丫头们神色一变,眼神不自觉的朝那老嬷嬷看去,指望她拿个主意。
  老夫人这屋本就是宁家最好的一块地儿,说是冬暖夏凉都不为过,这个天还算不得太热,且老夫人年纪大,与年轻人的身子骨是比不了的,平日里她们也最多开一扇窗户给屋子里透透气罢了,在老夫人休息的时候,这些窗户都是关着的,如今外头的风一股股的吹进来,她们年轻一些还受得住,但老夫人那儿……
  那老嬷嬷果然脸色一沉,沉声的抬起了头,蹙着眉头不赞同的说道:“少夫人,老夫人年纪大,受不得如此大的风劲。”
  话落,月桥一下沉了脸,怒气冲冲的指着人骂道:“好你个刁奴,方才还跟本夫人说老夫人热要打扇,如今开了窗却又说风劲大,左你有理,右也你说,好话赖话都凭着你一张嘴,你是大夫吗?”
  她上上下下瞧了瞧人,冷笑一声:“我瞧你也不是个大夫,既然不是大夫,那为何你一个奴婢要指使本夫人做事?你是何居心?还是往年过来侍疾的嫂嫂们都被你们这些下人给借机耍弄过!”
  “奴婢不敢。”
  “奴婢冤枉。”
  “少夫人明察。”
  丫头们脸色惨白,一下跪在了地上喊冤。
  这个罪名她们着实担待不起。
  老嬷嬷眼里闪过寒光,狡辩道:“少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奴侍奉老夫人三十二年,从未有过二心,一切都不过是为着老夫人的身子骨着想罢了。”
  月桥却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只摆摆手:“所以,仗着你服侍了老夫人三十二年,你才有胆子敢借机刁难府中主子,到底谁给你的狗胆,竟然敢胆大包天,若是让外头的人知道我宁家竟然出了刁难主子的恶奴,且还是出自老夫人身边,只怕你会累得祖母一世慈悲名声扫地,看来,留你不得,来人!”
  外头刚有一丝响动,床上沉睡的老夫人就颤抖着眼,慢慢的醒了过来。
  “老夫人,老夫人你可醒了,你再不醒,老奴就要被少夫人给打死了,”方才在月桥面前还挺着腰板的老嬷嬷一下变了脸,呜咽着跪倒在地,哭嚎了起来。
  丫头们也有样学样,纷纷跪走着上前,口中含着冤,一时,整个屋里都是悲悲戚戚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看着地上乌泱泱的一群人:“这是怎么回事?”
  未等月桥开口,那老嬷嬷就抢先把事情给说了,说她本是好意,让少夫人给拿着团扇扇扇热,谁知月桥竟然把窗户大开,她不过说了两句,就被少夫人给倒打了一耙云云。
  丫头们急忙应和,一时,竟是把月桥推上了风口浪尖,说成了一个自大自傲,不敬不孝,听不得劝的人。
  “是这样吗衡哥媳妇?”老夫人在下人的服侍下慢慢坐了起来,靠在软枕上,还喘了两口大气,一副累极的模样。
  “祖母,你喝茶吗?”月桥不答反问,挑了个位坐下,见桌面儿上光秃秃的,撇了撇嘴:“祖母你瞧瞧,这都多大时候了,这些丫头们也太不像话了,都在这儿偷懒,连个茶也不烧、点心也不准备,这不是纯粹的让祖母饿着吗?”
  丫头们委屈啊。
  她们都是依照上头的指令行事,如今倒是两头不是人了。
  老夫人脸皮跳了两下,阴着脸:“我还不饿。”
  月桥点点头,随即又是不满的说道:“可是祖母不饿不该提早备着吗,待祖母想吃了就能直接吃,我娘说,大户人家都是如此行事,莫非咱们宁家还称不上一句大户人家,连这点子眼色都没有?再则,孙媳好歹也是府中的少夫人,打从我进来这些人也不曾招呼过孙媳,莫非祖母房里的丫头嬷嬷们都只管着祖母,旁的来了就当没看到?”
  老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良久才避重就轻的转了话:“都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争气,让人担心罢了,也因此顾不得别的,你这个少夫人还得原谅则个。”
  老夫人房里的丫头们担心她这个主子因此忽视了其他,说出去还得被人称赞一句主仆情深,月桥若是揪着不放,反倒显得不通情达理,应下了先前那老嬷嬷和丫头们给她定下的不敬不孝的罪名了。
  因此,月桥转而一笑:“哪能啊,怎的也不能自降身份去跟奴才们计较不是,不过祖母放心,这些日子我都在明德堂内待着,定然帮祖母日日盯着这些下头的人,若是他们趁祖母病重之时偷奸耍滑的,我少不得要越俎代庖一番,还请祖母见谅。”
  先前以为逃过一劫的丫头们顿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老夫人被她咬住不放给堵得喉头一噎,突然唉声叹气起来,一个劲的让那老嬷嬷给她捶胸,那老嬷嬷又是一变,哭丧着脸给她揉,主仆俩乱成一团。
  月桥便顺着她们问了出来:“怎么了这是?”
  老夫人眼一亮,看了眼老嬷嬷,老嬷嬷会议的点点头,眼角还沁出了两滴泪水:“回禀少夫人,老夫人这是宿疾,平日里有老奴和丫头们照顾着,在吃食上也是格外精致,但就是太精致了些,老夫人早就念叨着想吃一回各位主子们亲手做的一顿饭菜,说那味儿不跟奴才们似的中规中矩的,里头啊还带着亲情的味道儿,这不……”
  “这样啊,”月桥不置可否,顺便踩了宁府上上下下一脚:“祖母就这一个念想还成了宿疾,可见是一直未曾如愿,不是孙媳不孝,这爹娘和几位婶子们也太不像话了,传出去那也没脸不是,阖家上下就这一个老夫人,怎不竭力满足?”
  她拍了拍胸脯,保证说着:“祖母放心,孙媳是村里长大的,这做饭啊还是有一手的,不如我去给你做做?”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正气勃勃的,老夫人心里却下意识的升起了一丝怀疑,只是在这档口这月氏主动送了进来,她若是放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片苦心?
  于是,老夫人便虚弱的笑了起来:“那麻烦你了衡哥媳妇。”
  “不麻烦不麻烦,”月桥格外的贴心,还细致的问了一声:“祖母,你可有什么忌口的或者说爱吃的?”
  老夫人顿了顿,道:“倒是没有忌口的,我虽人老,但牙口还算不错,就是嘴里有些淡罢了。”
  这潜在意思就是说她软硬都吃得下,告诫月桥不用在这上头打主意了。
  月桥含笑应了下来,模样天真无邪,欢欢乐乐的就跟着带路的丫头走了,屋里,老夫人一下沉了脸:“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还真是个难缠的。”
  老嬷嬷给她捶着腿,谄媚的迎合着:“可她再如何难缠,也年轻气盛了,还不是落到了老夫人你的手里。”
  老夫人往后仰了仰,嘴边溢出一声笑:“你说得也没错,太年轻气盛了,仗着衡哥对她的喜爱便是不把咱们这些老的放在眼里,现在不治治她,往后还不得翻了天去。”
  大房的嫡子孙媳,便是往后这座国公府的当家夫人,若是这当家夫人没挑好,是个反骨的,她少不得要敲打敲打,让她好生听话懂事,安安分分的下去自然有那荣华一日,至少吃穿不愁,比在那乡下地方待着一辈子享用不到这些金贵的物事来的体面。
  老夫人凸自想着,这厢月桥随着丫头方踏入那明德堂的小厨房里,正要问上一声,却不知何时,那带路的丫头已经不见了。
  她看着这空荡荡的小厨房。房内只摆着两根菜叶子,一把米面,一小块肉,完全就是那夏大夫说的,让老夫人喝点清粥、喝点肉粥的分量,敢情,没她的那份?
  月桥在四处搜寻了下,小厨房里一些佐料一应俱全,她看着那藏在角落处的辛辣呛鼻的椒和几根红艳艳的东西目光灼灼。
  这两样东西他们月家村过去那山上也是有的,平日里村民们嫌味重碰都不碰一下,倒是她娘余氏格外喜爱,采了晾干后时不时放入采里添个味儿,月家几个小的吃惯了也格外喜欢,说来到了金陵这段日子,她还没见过这些了呢,她倒是爱,就是不知道老夫人爱不爱了……
  半个时辰后,月桥端着个盘子进了老夫人的房里,把里边的一碟面疙瘩,一碗肉汤端了出来,笑盈盈的看着老夫人:“祖母,你饿了吧?”
  “我还不…”老夫人正要说自己不饿,却在见到月桥松了一口气儿,正高兴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确实是饿了,你把那肉汤舀一些来我喝喝。”
  月桥眼巴巴的看了过去,一副不舍的模样,伺候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一把走了过来,拿起一个小碗便舀了些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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