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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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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剑意出现在遥远的前方。
  这道剑意很飘渺,就像昨天他在寒潭边感知到的一样,但又很强烈,让他本能里生出几分敬畏。
  那道剑言无声无息,仿佛静止在那处已经无数年,但出现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召唤。
  陈长生想着昨夜最后时刻黄纸伞带着自己狂奔的画面,喃喃说道:“这道剑意是在找你吗?”
  沉默片刻后,他看着黄纸伞说道:“还是说……你就是用来寻找这道剑意的?”
  ……
  ……


第29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八)
  草原里的空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除了那些一直生活在其间的妖兽,外来的智慧生命很难摸清楚这种变化的规律,还是那句老话,没有方向,自然无法找到出路,陈长生正为此而苦恼的时候,黄纸伞忽然指向了某个地方——向那边走去并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甚至都谈不上正确的选择,但现在有一个方向,总比先前漫无目的地行走要强很多。就像一道难解的习题,你苦苦思索不得其解,忽然同窗和你说了个答案,你无法确认他是在骗你还是在安慰你,但除了把这个答案抄在卷纸上,你还能有什么选择?更何况那道剑意确实存在,黄纸伞又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把他带进一条死路?
  就此陈长生确定了行走的方向,身体虽然依然虚弱,睡意像蛇一般卷压着他的身体,但心情安定了很多,在徐有容的身边坐了下来,靠着晶石,强忍着困意,盯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徐有容睫毛微颤,就此醒来,那两抹空山新雨后的透明水色,重新落入陈长生的眼中,让他微怔无语。就像在崖洞里陈长生醒来那刻一样,两个人隔的很近,眼睛互视,但少女的眼中没有出现惊慌,没有羞涩,没有警惕,更没有畏惧,只有平静。
  她的眼睛很清澈,不染一点尘埃与世故,仿佛初生的婴儿,但这抹宁静,却又有一种阅尽红尘,久经世事的感觉,就像观雨的老人,这两种感觉并不冲突,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玄妙难以言说的魅力。
  可能是因为太过疲惫,也可能是因为这双眼睛太迷人,陈长生没有移开视线。
  少年和少女躺在青草堆间,隔着一尺不到的距离,静静对视着。
  但终究不可能永远这样对视下去,有趣的是,最先有些害羞或者说紧张起来的,是陈长生。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望向不远处的草丛,说道:“你醒了?”
  她当然已经醒了,这句话也是没话找话,就像在草原另一边的折袖一样,陈长生也很不擅长言谈,尤其是和女子在一起的时候,但这句确认另有其意。
  徐有容轻轻嗯了一声。
  陈长生说道:“那就换班吧。”
  徐有容微微挑眉:“嗯?”
  陈长生说道:“你睡了这么长时间,该我睡会了儿。”
  在崖洞里,他从昏睡中醒来,知道是被这名少女所救,紧接着,这名少女留下一句话,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这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仿佛他和她两个人的世界都落在了他的肩上,直到此时,他确认她真的清醒,才终于放松了些。
  他把两个人的世界完整地还给了清醒的她,那么他应该可以休息了一会儿了。如此一想,如潮水一般的倦意,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到脚趾头的所有毛孔、肌肉、骨骼以及精神世界,不等徐有容有任何表示,他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沉睡,或者说昏了过去。
  就像在崖洞外的陈长生一样,徐有容对他的沉睡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怔了片刻后才醒过神来,扶着青草堆有些困难地坐起,才发现身边堆满了珍贵的晶石,放眼向四周望去,又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来到了那片草原里,这让她再次沉默了很长时间。
  终于还是走进这了这片草原,那么还能有走出去的可能吗?
  她凭借通明的道心,把这些紊乱的念头尽数排除出识海,开始坐照自观,发现现在虽然视线比今晨要清晰了些,但南客在自己身体里种下的毒并没有消失,还在不停地侵蚀着她的身体与识海,最大问题则是血脉明显有了枯竭的征兆。
  不是真元消耗过剧,虽然确实如此,而是血快要流尽了。
  血是活着的道理,没有血,便没有活着的道理。事实上,按照清晨时的伤势推论,她这时候应该继续在昏迷的状态里,不应该醒过来——一旦醒来,维系身体运行需要更多的血,而她醒了过来,说明情况得到了些好转。
  她看到草堆上那只残缺的蛇身,略一沉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望向陈长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善意。同是人类修行者,被魔族追杀,互相扶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陈长生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会抛弃同伴的人,那么她当然也要有所回报,右手轻轻落在他的脉门上。
  陈长生的脉搏有些迟缓,较诸正常人慢了三倍有余,但脉象非常稳定,虽说有些虚弱混乱,但和将死之人完全不同。
  清晨时分在芦苇丛里,她曾经替他诊过脉,同时用命星盘进行过推演,明明此人应该命不久矣,为何现在却活的好好的?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与他体内那道至纯至阴的寒意有关,望向陈长生,心想大陆果然藏龙卧虎,早已不复当年盛景的雪山宗依然不可小觑。
  就在她望过去的同时,青草间响起了响亮的呼噜声,以重伤之身背着她逃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要与黑龙的冬眠术对抗,陈长生早已疲惫到了极点,此时放松下来,竟是睡的无比香甜,不要说鼾声如雷,就算是真的雷声,只怕也无法让他醒来。
  酣睡中的陈长生,不时的吧嗒着嘴,像是在梦里吃着什么好东西,又不时握拳,蹬腿,看上去真的很像个婴儿,让徐有容忍不住微笑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草原深处、更准确地说是远处传来一道琴声。
  徐有容神情不变,眼中却现出了一抹警意。
  她不会忘记,那名弹琴的老者是烛阴巫的长老,而巫族最擅长的便是驭使毒物与妖兽——日不落草原里的空间是扭曲的,她只醒来片刻,便看懂了其间的玄虚,但扭曲的空间无法隔绝声音,而且隐匿在草原里的那些妖兽,肯定有某种方法可以自由行走。
  她如水般的目光落在水上,寒意渐生,因为平静的水面上渐渐出现涟漪,那些向四周漾去的浅浅水波,仿佛有很多小虫子在行走,但事实上水面上什么都没有,这些涟漪起于很远的地方,或者很深的地底。
  一道凝练至极的神识,随着她的视线向远处散去,进入那些茂密的草丛里,以及地底的湿泥中。
  感知向来是双方面的,于是那些茂密草丛里以及淤泥深处的生命,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气息。
  那是来自远古、无比威严强大高贵的气息。
  远处的草原里响起几声不安的响声,然后是无数细微的摩擦声,地底有些震动源也正在悄无声息地远离,徐有容的气息,以一种碾压的方式向草原四周传播,很多被琴声惊醒,然后四处寻找猎物的妖兽,纷纷四散逃走避让,但……还有很多妖兽没有改变它们的方向。
  徐有容的气息,毫无疑问是最高贵强大的,但当她处于虚弱状态的时候,对这些妖兽来说,又是最美味的。
  如果此时有人能够从天空往草原望去,便能看到数十里的范围之内,隐藏着无数的妖兽身影,仿佛潮水一般,缓缓向着她和陈长生所在的地方围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如此多的妖兽行走,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青草堆里拂起一道风,一双洁白如雪的羽翼出现在她的身后。
  先前沉睡时,她的真元得到了些恢复,也回了些血,被她此时毫不犹豫地全部用掉。
  她望向陈长生,准备伸手去抓他的腰带,然而不知为何,却停在了半道。
  ……
  ……
  数十里方圆的草原,已经被数万头妖兽变成了战场,然而真正的危险,在战场之外,在更远的地方。
  那些茂密的水草,在水面上留下极浓的阴影,阴影里潜伏着数百只妖鹫。
  那些妖鹫浑身灰毛,青喙比普通的剑还要更加锋利。
  更可怕的是这些妖鹫的目光,冷漠而残忍,极为锐利,无论是剑还是它们自己的尖缘,都无法与之相比。
  这种妖兽的智商极高,攻击手段极然诡异,飞行速度极高,在外部世界里生活在东北群山之中,一只妖鹫就足以杀死一名普通的坐照境修行者,好在东土大陆的妖鹫数量极为稀少,但谁能想到,周园里居然有如此多。
  数百只妖鹫,没有一只振动羽翼,只是盯着草原深处某个地方,眼神冷酷嗜血,静的令人恐惧。
  更远处那道飘渺的琴声飘来,灰色的鹫影在水草之中,显得无比阴森。
  ……
  ……
  徐有容转过身去,望向草原远处。
  她不知道那边隐藏着怎样的凶险,也没有拿出命星盘,但自有感应,知道飞离不是个好选择。她现在重伤难愈,没有办法发挥全部的速度,而且无法辨清草原里的方向,如果选择飞翔,那么真的有可能死在这片天空里。
  草原上这片湛蓝的天空,看似无限宽广,可以自由飞翔,但其实很危险。
  如果她一个人,或者可以成功地离开,但现在有个少年正在她身后沉睡,鼾声如雷。
  ……
  ……


第29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九)
  徐有容重新坐下,取出桐弓与梧箭,低头静默,不言不语。
  陈长生在她的身后,无数晶石围着她。
  时间缓慢地流逝,隐藏在草原里的妖兽,因为对她气息的先天畏惧,迟迟没有发起攻击。
  那道飘渺的琴声,没有变得狂暴,以作催促,而是更加平静,仿佛是在安抚。
  安抚的是妖兽的心灵,让它们不再畏惧,生出足够的勇气。
  野草间的水面,忽然间剧烈地震动起来,先前那些微微的涟漪,瞬间连成一片,形成极高的波浪。
  浪头涌上青草堆,打湿了她垂在膝前的裙摆。
  她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平静地望向湖水深处,弯弓,然后搭箭,手指微松。
  嗖的一声轻鸣。
  梧箭破空而去,深深地刺进水中。
  水里什么都没有,这一箭射的是什么?难道射的是水?
  下一刻,水面上的波浪居然真的消失了,浪花不再涌动。
  仿佛这水真的被她一箭射的安静了下来。
  ……
  ……
  徐有容的梧箭,射的自然不是水,也不是波浪,而是水中试图搅起波浪的妖兽。
  清澈的水,慢慢地被染红。
  一只蛟蛇的尸体缓缓地浮了出来,横亘在草海之中,就像是一堵城墙般巨大。
  一枝梧箭在它的双眼之间,深没入羽,与这只蛟蛇的巨大身躯相比,这枝箭看上去就像根细草。
  然而就是这枝箭,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这只蛟蛇。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下一刻,水面剧烈地震动起来,无数的水花到处生成,伴着令人心悸的怒啸,数十道巨大的阴影破水而出,向着青草堆落了下来!
  每一道巨大的阴影,就是一条蛟蛇!
  每一条蛟蛇的头颅,仿佛都比徐有容和陈长生所在的青草堆更大!
  数十条蛟蛇,破水而出,遮天而落,声势何其惊人。
  与之相较,青草堆上执弓的少女,显得何其渺小。
  ……
  ……
  蛟蛇是大陆上很著名的妖兽,因为它的皮可以用来制作最上等的盔甲。由此也可以知道,蛟蛇的防御能力非常强大,看似光滑柔软的蛇皮非常坚韧,不要说普通的兵器,就算是一般的通幽境修行者,也很难刺破。
  随着人类、魔族和妖族这样的智慧生命统治了东土大陆,蛟蛇现在大多数都藏在人迹罕至的野山僻潭里,但依然凶名赫赫,谁能想到,在周园这片草原里,居然会有这么多数量的蛟蛇,而这些蛟蛇,还只是草原里妖兽里的一部分!
  难怪数百年来,那些进入草原的通幽境修行者,竟是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
  传闻里,蛟蛇有龙族的血脉,但是它们受了龙族的禁制,神魂永远无法苏醒,只能生活在水里,或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对龙族以及凤凰的血脉最为痛恨敌视,这大概便是它们为什么最先向徐有容发起攻击。
  数十条蛟蛇来袭,整个天空仿佛都被遮住,光线变得晦暗一片。
  徐有容的箭匣里只有十余枝梧箭,如何能够对付这些强大的妖兽?
  这是一个问题,她很快便解决了这个问题,既然箭的数量不够,那么便不用箭。
  看着带着恐怖呼啸声袭来的巨大阴影,她神情平静再次挽弓,只不过这一次的弓弦上没有箭。
  她的动作还是那样的稳定、简洁,没有任何多余,不会浪费一丝真元和气力。
  她的每一次挽弓,仿佛都是第一次挽弓的复制,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桐弓指向的位置。
  铮铮铮铮!弓弦如琴弦般被拨动,发出鸣响,奏出一首单调却强硬的乐曲。
  无数道白色的细痕,离开弓弦,破空而去,落在那些巨大的蛟蛇身上。
  蛟蛇无比坚韧、就连通幽境修行者都无法斩开的外皮,触着那些白色细痕,便纷纷裂开!
  那些白色的细痕,竟似乎像空间裂缝一样,拥有近乎破开一切的能力!
  只是瞬间,那数十条巨大蛟蛇的身上,便出现了无数道密密麻麻的血口,蛇血如磅礴的大雨一般落下,那些裂口里可能看到虬劲扭曲的肉,还能看到那些森然的白骨,画面显得格外血腥恐怖。
  数十条蛟蛇痛苦万分,上半身在天空里狂暴地扭动,下半身在水里搅起惊天的巨浪。
  浊浪排空而至,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些蛟伤最疯狂的攻击。
  徐有容坐在青草之间,神情宁静,不惧不畏,亦没有避让的意思,只是拉弦的动作骤然间变得更加迅疾,右手化作了一道虚影,再也无法看清楚具体的动作。
  铮铮铮铮!数百道甚至数千道白色的细痕,离弦而去,在青草堆四周的空间里散布开来。
  那些蛟蛇根本没有办法靠近青草堆,便被切成了如巨石般的断截,擦擦声响里,断成了无数段,然后化作满天陨石落了下来。
  轰鸣响声连绵不断地响起,无数蛟蛇的断身,溅起了无数巨浪,直到过去很长时间,水面才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的水面,早已被蛇血染红,现在正在逐渐变黑,泛着难以忍受的臭味,仿佛是劣质廉价的墨水。
  数十条巨大的蛟蛇遮天而至,重伤后的她看似根本无法抵挡,只能与沉睡中的陈长生一道变成食物,然而谁能想到,如此虚弱的她,只是看似随意地拉动弓弦,便将这些恐怖的妖兽,变作了一堆肉段?
  当然,她的桐弓拉动看似随意,实际上消耗极剧。
  而且,这依然不是结束。
  如墨一般的水面再次震动起来,出现更多的涟漪,水波到处交错,形成繁复难言的图案。
  隐匿在草原里的无数只妖兽,在那道琴声的催促下,像潮水一般继续涌了过来。
  徐有容看了一眼陈长生,平静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解与自嘲。
  不解是对陈长生的,她明明通过命星盘推演出此人命数已尽,为何却偏偏到了此时还活着?以至于让她无法轻身离去。不解也是对她自己,她明明知道这个雪山宗的少年会死,为何却不能把他丢下?从昨天夜里到此时,她随时随地都可以不理会他,为何做不到?
  自嘲,当然是对她自己的,她想起小时候在京都的时候,娘娘经常说她心太软,这样不好,后来去了南溪斋,圣女又常说她心太硬,这样不好,那么自己的心究竟是软还是硬呢?或者,这种不确定和摇摆,就是南客说自己的小家子气?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草原阴暗的天空里响起锐利刺耳的怪声。她抬头望去,只见数百只妖鹫向这边飞了过来,这一次,天空是真的完全被遮住了,没有留下任何缝隙,阴暗到了阴森的程度,同时也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平静,以至于显得有些漠然。
  ……
  ……


第29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
  妖鹫比蛟蛇更加可怕,更强大,快如闪电,攻击诡谲无比。想要在数百只妖鹫的围攻中活下来,最好的方法不是躲避,而是尽可能快地杀死它们,那么她的手段就要比闪电的生成更快、更突然,要比暴风雨更加狂暴。
  看着满天鹫影,她淡漠不语,洁白的羽翼在身后缓缓摆动。
  除了蛟蛇与妖鹫,这片日不落草原里,肯定还有更加强大的妖兽,但她没办法把自己最强的手段留到那时候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的眼眸最深处出现了一抹明亮的火焰,就连那些幽绿的毒芒都暂时被镇压了下去。
  嗤嗤嗤嗤!无数道白色的羽毛,离开羽翼的本体,化作无数道利箭,向着天空里飞去!
  凤凰万羽!
  数百只妖鹫感受到了这些带着白色羽毛里的神圣气息,纷纷惊恐鸣啸着散开,天空重新恢复湛蓝。
  但那些妖鹫再也无法看到这片天空,因为那些凤羽来得太快,比闪电更快。
  湛蓝的天空里亮起无数带着圣洁意味的光点。
  那些白色的羽毛像利箭一般刺进那些妖鹫的身体,像锋刀一般破开那些妖鹫的羽毛。
  一时间,天空里到处都是喙断翼折画面,无数血花,就像烟花一般绽放开来。
  徐有容却已经没有理会,再也没有向天空里看上一眼。
  不知何时,青草上的那些晶石开始散发纯净而温暖的光线,那些光线不停地灌进她的身体。
  她望向四周的草原,平静地再次拉开桐弓。
  ……
  ……
  日不落草原里的太阳不会落下,所以没有落日时,但有暮时,那时的太阳会变成一个光团,天地间的光线会昏暗很多。
  暮时,这片草海全部被染红了,无论那道远方的琴声如何凄厉强硬,妖兽终于退走,来时如潮,去时也如潮水,瞬间便消失无踪。
  至少有数千只妖兽死在四周的草海里,大多数尸体都被别族的妖兽甚至是自己的同伴拖走以为食物,但因为数量太多,草海里还残留着很多妖兽的残躯,那些污浊的血渐渐下沉混进泥中,水波拍打青草堆边缘留下的血沫却无法消失。
  昏沉的光线从草原远方的地平线上斜斜投射过来,让画面显得更加血腥。
  徐有容的脸色很苍白,不知道是觉得先前发生的事情太过恶心,还是因为伤势的原因。
  在她身旁的那些晶石,此时已经全部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再也感受不到一丝能量的气息。
  她慢慢放下手里的桐弓,伸出手指拈了些晶石的粉末,轻轻搓揉着,以此来消解指间的酸痛,治疗指腹间弓弦割出的伤口。
  如果没有这些晶石,她肯定没有办法击退这一次兽潮。
  事实上,除了在离宫和皇宫还有圣女峰和长生宗这四个地方,她从来没过这么多数量的晶石。
  这些晶石的数量着实有些夸张。
  她望向依然沉睡中的陈长生,默然想着,雪山宗果然不愧是有万年传承积蕴的宗派,而且就像他们传承的玄霜巨龙一样,真的是很在意收集晶石与珍宝,这名雪山宗隐门弟子,居然能够随身带着如此多的晶石。
  洁白的凤羽已经收回体内,短时间内,甚至是在推演能够看到的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再次展开,她这时候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真元已然耗尽,血脉已然枯竭,真正到了所谓油尽灯枯的境地,如果再有敌人出现,必死无疑。
  她甚至没有办法向青草堆中间的位置移动,没有来得及解下肩头的长弓,抱着双膝,坐在水边,任由那些泛着恶心味道的血沫打湿自己的裙摆。
  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联系,就在她最孤立无助,最需要帮助,最需要休息的时候,陈长生醒了过来。
  她没有转身,便知道他睁开了眼睛,说道:“你醒了?”
  虽然是在周园的草原里,不是在西宁镇旧庙,也不是国教学院,陈长生依然习惯性、或者说执拗了用了五息时间静心,然后才望了过去。
  只是在草丛里看了她一眼,他便生出强烈的悔意与歉意,发现自己不应该浪费那五息的时间。
  徐有容抱着双膝,坐在青草堆的边缘,任由血沫拍打,身影看着格外孤单可怜。
  “是的,我醒了。”陈长生起身向她走了过去,他想尽可能走的快些,但因为玄霜寒意的影响,身体仿佛冻僵了一般。
  徐有容依然没有回头,因为已经累的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轻声说道:“那就交班吧。”
  说完这句话,她微微侧身,抱着膝盖,把脸搁在膝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睡着了。
  陈长生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紧闭的眼睛、雪白的脸色,沉默了会儿。
  他轻轻解下她的长弓,右手伸进她的腿弯,左手扶住她的肩头,把她横抱起来,离开泛着血沫的青草堆边缘。
  在这个过程里,她没有醒来,睫毛不眨,被放下时,依然保持着抱膝而睡的姿式。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没有说过多少话、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可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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