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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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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石碑上难以理解的文字或者说图画,是他们必须翻越的高山,是他们必须战胜的对手,然而天书陵看着并不如何高险,实际上却将抵苍穹,单凭人力极难攀越,甚至击溃了无数修道者的勇气与精神气魄。
  荀梅醒了过来,见到了真实,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谁。
  所以他没有选择离开天书陵去找王破,而是选择来闯神道。
  ……
  ……
  天书陵外的那片树林里,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声音,陵南神道前的那番对话,按道理来说,根本传不到这里,但树林里的两个人,却明白了荀梅的心意,茅秋雨的双袖微微颤抖,很是动容,槐树下的那名男子双眉微挑,如倒八字一般,眼睛无比明亮,直欲夺人心神。
  天书陵南,三名少年也明白了荀梅的心意,一时之间却依然难以接受——刚刚从一场长达三十七年的梦中醒来,回到真实的世界,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然后去挑战,这自然是很有勇气的行为,只是如果失败,便会进入一场更漫长的黑梦里,这未免太惨烈了些。
  陈长生与荀梅今日初见,话都没有说几句,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有任何感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人给自己一种亲近的感觉,他很同情这个人,很想为他做些什么,不愿意他刚刚醒来便要死去,说道:“请小心。”
  荀梅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向凉亭走去,一路踏水而行,水花四油,旧衫渐湿。
  来到凉亭前约百丈处,他停下了脚步。
  天书陵南这片石坪是黑色的,凉亭前一大片地面却是白色的,与神道的颜色一样,浑然如一体。
  黑色石坪,白色神道,这里便是分界线,或者,也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凉亭下那人的脸被盔甲的阴影笼罩着,根本无法看清。
  忽然间,头盔的阴影里有灰尘飞舞而出,在星光下,看着就像是极微小的萤虫。
  一道声音也随之从头盔下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很低沉,很浑厚,浅渠里的水跳跃不安,似喜又似惧,天书陵南的山崖里,到处都是回响。
  仿佛那人沉睡了数百年,直至此时才醒过来。
  于是天书陵也醒了。
  天书陵北面那些隐约可见的灯火,随着这道响彻山崖的声音,微微有些摇晃,然后有些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嗤嗤嗤嗤。
  夜风微作,衣衫带风,苟寒食最快来到石坪边,紧接着,梁半湖、关飞白和七间也先后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关飞白向前踏了一步,看着场间微惊问道。
  唐三十六微讽说道:“这都看不懂?有人要闯神道。”
  “居然有人敢闯神道?是谁?”
  茗寒食猜到凉亭下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守陵人,大陆第一神将汗青,那么此时与他对峙的那个落拓中年男子又是谁?
  “荀梅。”陈长生说道。
  “踏雪荀梅?”苟寒食微微挑眉,显得有些意外。
  七间吃惊说道:“荀梅居然还活着?难道传闻是真的,他一直藏在天书陵里观碑?”
  折袖在旁面无表情说道:“同样的话,我们已经说过了。”
  七间这才发现是他,小脸上顿时流露出愤恨的神情,握住了剑柄。
  折袖看都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神道之前。
  “怎么就你们离山剑宗的四个人来了?刚才动静这么大,那些家伙难道没听到?”唐三十六有些不解问道。
  苟寒食说道:“那些人在观碑,不舍得离开。”
  如此深夜居然还在看那些石碑,陈长生有些难以理解,心想难道天书的诱惑真的有这么大?再想着荀梅这样天资纵横的人物,也被那些石碑困了整整三十七年时间,再望向夜色里的天书陵时,忽然觉得有些阴森起来。
  “逾线者,死。”凉亭里传出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起于那件破旧盔甲的阴影里,很是平淡,却带着一股沧桑的意味,仿佛古老的城墙,表面上看着已经密布青苔,斑驳无比,甚至表面都已经开始酥松剥落,但实际上依然无比坚固,再强大的攻击,也无法损害其丝毫。
  荀梅站在那道无形的线前,看着凉亭说道:“我不想退,总不能一直这么站下去,那么总要试着看能不能越过这道线。”
  “数十年前,王破也是这么说的,但最终,他在这里站了一夜,也没有向前踏一步。”
  破旧的盔甲覆盖着凉亭下那位传奇神将的全身,他的声音也要通过盔甲才能传出来,显得有些低沉,又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锋利的刀刃,更像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微甜的铁腥与血腥味便混在了一起。
  ……
  ……


第207章 战风雪
  听着这话,石坪四周变得安静无比。
  众人明白,那必然是王破当初在天书陵里观碑一年,确认再留在这里是浪费生命,却如很多人一样不舍离去,于是他也尝试着想要走捷径,然而最终他只是在这道线前站了一夜,晨光起时,便转身离开。
  天书陵外,茅秋雨望向槐树下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沉默不语。
  荀梅沉默片刻,明白了汗青神将身为守陵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句话:“原来前辈您知道我是谁。”
  亭下的盔甲依然纹丝不动,那道沧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数十年前,大陆修行界开始迎来最近的一场野花盛开,天惊王破、画甲肖张、不动如山、踏雪荀梅……你们的资质最好,最有前途,与魔族对抗的希望,本就在你们身上……你在天书陵里看石碑看了三十七年,我便看你看了三十七年,你真的不错,今夜既然破了心障,为何不离开,却偏要来一试歧路?”
  “不,我的心障就在眼前,只是看到,并未破去,至于歧路,未必不是正道。”
  荀梅的目光掠过凉亭,再次落在天书陵上。
  汗青的声音安静片刻后再次响起:“王破是聪明人,你既然以他为目标,至少也要表现出相同的智慧。”
  “不错,我这辈子就想超过他,现在看来,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如我。”荀梅说道。
  汗青淡然说道:“他不如你蠢?”
  荀梅想了想,说道:“他不如我笨。”
  汗青沉默片刻,说道:“有理。”
  天书陵外的树林里,那个男人的手落在身前的槐树上,依然沉默。
  “一百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闯神道的人。”天书陵南的凉亭里,汗青继续说道。
  荀梅说道:“我比较笨。”
  蠢和笨这两个字的意思似乎相同,其实有很大的区别。
  “笨人可能有福报。”
  汗青说道:“我这个守陵人,本身就是天书陵里的一部分,胜了我,你便可以上神道。”
  荀梅神情平静,揖手为礼。
  这就是天书陵的规矩,也是应有之义,能够胜过大陆第一神将,必然是五圣人或八方风雨这种层级的强者,这种大人物要看天书,难道还要依足大周朝的规矩?只是陈长生总觉得,汗青神将这名话是对坪外这些少年说的。
  荀梅看了眼脚下,石坪在那里结束,神道在那里开始,黑的尽头便是圣洁的白。
  然后他抬膝。
  凉亭下,汗青依然没有抬头,容颜尽在盔甲阴影之中,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荀梅,虽然你活着对人类来说更有意义,但我是守陵人,守的便是天陵的规矩,所以我不会留手,你也可以尽情出手,不要有任何犹豫。”
  三十七载长梦醒来,要去陵顶见一眼真实,荀梅哪里会犹豫,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般,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他走的很寻常,脚落在地面上,很随意,没有什么声音。
  凉亭前的声音,依然是水声,西面山崖里的瀑布落石声,以及坪上浅渠里的清水叮咚。
  荀梅的脚,越过了那道线。
  夜色笼罩下的天书陵,忽然变得明亮了些。
  深夜时分,灯火微渺,能够把整座天书陵照亮的光源,只可能来自天空,来自那些繁星。
  陈长生抬头望去,只见夜空里的繁星无比灿烂,下意识里眯了眯眼睛。
  事实上,满天星辰并没有真的变亮,就算有,肉眼也不可能分辨出来,这纯粹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神识的感知。
  石坪旁的人们都有感应,却没有谁比陈长生的感应更清晰,因为没有谁比他的神识更宁静厚远。
  他甚至隐隐感知到,夜空里的无数颗星辰中,究竟是哪颗在先前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颗星辰远在东南星域的深处,或者便是荀梅的命星。
  向前踏出一步,去见真实,命星有所感应,骤然明亮,荀梅……究竟修到了什么境界?
  陈长生想着在凌烟阁中静思时看到的那片星空,生出震撼的感觉。
  明亮的星光,将天书陵的山野变成了银色的世界。
  荀梅站在凉亭前,先前在庭院里束起的发,不知何时重新披散,那些污垢竟似瞬间被星光洗去,长发飘柔,那几络银白的发丝格外醒目。
  他站在神道与石坪之间,身体留在原地,明明没有向凉亭走去……但已经向凉亭走去!
  神道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脚印!
  神道由白石铺成,那脚印是湿的,自然无比清楚。
  荀梅踏水而来,他的鞋自然是湿的。
  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睁大双眼,折袖也愣在原地,他们在西宁镇旧庙和苦寒雪原里长大,很少见到这种真正强者之间的战斗,无法理解,不知如何解释这些脚印,相对而言,离山剑宗四子和唐三十六则要显得平静些。
  湿漉的脚印在神道地面不停出现,便像是个隐形的人正在行走。
  荀梅静静地看着凉亭下。
  没有用多长时间,脚印已经向凉亭方向延伸了十余丈。
  锃的一声厉响!
  凉亭下,夜风乍起。
  汗青依然低着头,未曾拔剑,然而身畔鞘中的剑,却已然跃跃欲试,离鞘半寸。
  只是半寸,却已似完全出鞘。
  数道灰尘,从剑鞘的边缘处迸发而出,弥漫在凉亭间。
  随着这些剑尘的弥漫,一道极为强大的气息,从凉亭间生出,横亘于神道之上。
  这道气息,依然如铁,依然有血,肃严方正,如一道古旧的、染着无数军士血迹的城墙。
  没有人能看到这堵城墙,但所有人都知道,城墙就在这里,就在神道之上。
  荀梅的脚步停了下来,过了很长时间,湿漉的脚印,没有在神道上再次出现。
  他的视线穿过凉亭和亭下那个强大的人,落在远处的天书陵上,就像是火绳触到了炭火,嗤啦碎响里,便开始猛烈地燃烧。
  视线开始燃烧,目光开始燃烧,眼睛开始燃烧。
  荀梅的眼睛变得无比明亮,就像是新生的星辰。
  他的身体缓慢地前倾。
  神道上再次出现一个湿漉的脚印。
  一剑为城,他便要把这堵城墙直接撞碎!
  神道上,水迹渐显,脚印继续,那就是他的路。
  他要走神道,走到凉亭下,直至走到天书陵顶。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痛苦,但眼睛里却充满了喜悦。
  生命,就是要痛苦才真实。
  他要见的便是真实。
  随着时间的流逝,神道上的足迹不停向前,快要接近凉亭。
  荀梅与凉亭之间依然隔着百余丈,但他已经能够看到,盔甲下那片幽暗里的那双眼睛!
  两道极其强大的气息,在天书陵南沉默地对抗着。
  浅渠里那些清水惊恐地翻滚着,然后逐渐向四方流去,柔顺无形的水,竟渐渐有了形状。
  甚至就连坚硬的黑色石坪地面,都开始变形,被那两道气息碾压的微微下陷,变成一道曲线。
  仿佛有个无比巨大沉重的、无形的石球,落在了地上!
  石屑迸飞,水渠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陈长生等人不停向后退去,才避免了被波及,看着眼前破裂下陷的地面,再望向神道上那两人,眼中满是敬畏。
  两道气息的对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荀梅盯着凉亭下,清啸一声!
  这一声清啸仿佛是戏台上的咿呀,一声为令,便有人在上方洒下纸片。那些纸片是假的雪,而此时,居然有真的雪落了下来!
  不,那不是雪,而是星光!是被切割成屑的星光!
  星光成屑,簌簌落下,与雪没有任何分别。
  荀梅站在雪中,仿佛回到当年。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在先生门前站了三天三夜,直至积雪没膝。
  当年是哪一年?是三十七年前,是更早的那一年。
  将近五十年的苦修,三十七年观碑,他早已不是当年弱不禁风,被风雪冻至重病的孩童。
  他已经是快要抵达从圣境的真正强者!
  坪外观战的那些少年,直至此时,才知道荀梅的境界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由震惊无语。
  到了此时,凉亭下的守陵人抬起了头。
  始终被盔甲笼罩着的幽暗,终于被照亮。
  那是一张苍老而漠然的脸。
  一声断喝!
  无数灰尘,从盔甲的无数缝隙里迸散而出!
  他在神道前坐了数百年。
  这些灰尘便是数百年。
  数百年前,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已经进入到了末期。
  他是王之策的最后一任裨将。
  他终于抬头,望向荀梅,目光便是最锋利的剑。
  而他的剑,也终于真正地离鞘而出!
  星光被切碎成屑,缓缓落下。
  汗青神将的剑,在风雪之中纵横,如金戈,如铁马。
  凉亭之前,已是雪原!
  ……
  ……
  对荀梅来说,被切碎的星光,是当年先生门前的雪。
  对汗青来说,被切碎的星光,是当年战场上的雪。
  不同的雪,代表着不同的坚持,各有各的坚持。
  隔着百余丈的距离,荀梅看着那张苍老的容颜,仿佛就在眼前。
  这场战斗,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到了要分出胜负的时刻,两名强者,都释放出了自己最恐怖的手段,在石坪外观战的那些少年们,再也无法支撑,哪怕一退再退,依然被这场暴烈的风雪吹的东倒西歪,随时可能倒下。
  便在这时,苟寒食伸手握住了陈长生的左臂,陈长生会过意来,用力地抓住梁半湖的胳膊,彼此紧紧把臂而立,总算是稳住了身形,就像是风雪里那些看着并不如何坚韧的小树,紧紧地并作一排,努力地抵抗着大自然的威力。
  在远处观战便已经如此辛苦,可以想见战局中的那两个正承受着什么。
  百战将军与寒门书生这场风雪之战,究竟谁胜谁负?
  ……
  ……


第208章 谢谢你,不客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碎如雪片的星屑,在天书陵前的夜空里悬浮着。
  荀梅与汗青静静地对视。
  一片雪花,从凉亭的檐上落下,落在汗青的盔甲上,迅速融化成水,紧接着,蒸发为汽。
  时间重新开始运行。
  苟寒食神情微变,毫不犹豫松开把着陈长生的手,握住七间腰间铁尺剑的剑柄,闪电一般把剑抽了出来。
  陈长生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呛啷一声,从旁抽出唐三十六腰间的汶水剑。
  两把剑刺破少年们身前飘着的微雪,横挡于前。
  轰的一声巨响,在神道前响起!
  紧接着是无数声碎响,无数冰块裂开,再接着是呼啸的风雪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场间才重新变得安静。
  星屑不是真的雪,凉亭前的神道上,自然也没有积雪。
  荀梅在神道上留下了数十道足迹,最前方的那个脚印里,却积起了雪。
  那个脚印本来是湿的,带着浅渠里的清水,此时却被冻成了雪屑。
  那些足迹,从最前方开始,逐渐变成雪色。
  步步成雪,足迹也随之变得模糊。
  仿佛就像先前走在神道上的那个人,开始后退。
  那些脚印不停化成雪,不停消失,不停后退,直至退到那道线。
  荀梅的意志,退了回来,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前倾的身体,如遭重击,变得挺直。
  轰!荀梅离开地面,向夜空后方掠去,黑发飘舞,其间隐着的几络白发在星光下依然醒目。
  但更鲜艳的,却是他嘴里喷出来的那道鲜血。
  啪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倒在那些扭曲的水渠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看着这幕,陈长生不顾依然危险的气息余波,向着那边跑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荀梅很亲近。
  石坪上的夜空与地面一样,到处都是裂缝,非常恐怖,只是数十丈距离,陈长生的衣衫便被切出了无数道极细密的口子,同时皮肤上也出现了很多道白色的痕迹,如果不是完美洗髓,肯定会鲜血淋漓,甚至可能都没办法跑到荀梅的身前。
  夜风渐静,雪屑尽数化为星辉,天书陵回复了安宁,苟寒食这才放下手中的铁尺剑。
  先前最后那刻,场间响起无数碎响,便是两位强者气息对撞产生的锋利气流,横扫四方的声音。如果不是苟寒食和陈长生见机极快,以剑势相抗,少年们肯定都会受伤。好在这场战斗虽然恐怖,但那些气息冲撞到了他们的身前只剩下了些余波,而铁尺剑是离山剑宗戒律堂的法剑,在百器榜上都有位置,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苟寒食的手背上却出现了很多道细密的伤口,正在向外溢着血水。
  他把铁尺剑递给七间,也向场间跑去。
  陈长生已经把荀梅从水渠里抱了出来,正在替他把脉。
  荀梅躺在地上,喷到衣服上的血水被渠水冲洗掉,也看不到什么伤口。
  苟寒食和陈长生一样,不知为何就觉得荀梅很亲近,先前荀梅闯神道时,都在默默替荀梅加油,自然不想他有事,问道:“怎么样?”
  陈长生把手指从荀梅的脉关处收回,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两个聚星上境、甚至可以说快要接近从圣境的强者之间的战斗,要比先前神道前的那些呈现出来的异象更可怕,荀梅的身体表面没有伤口,但实际上身体里的经脉都已经完全断裂,幽府已破,虽然识海未损,却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和陈长生自己的身体情况完全不同。
  苟寒食默然无语。
  唐三十六等人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凉亭里,汗青神将低头,苍老的容颜再次被盔甲所覆盖,幽暗一片,除了依然在飞舞的灰尘,仿佛根本没有动过。
  没有人留意到,那处响起隐隐一声叹息。
  ……
  ……
  “麻烦送我出陵。”
  荀梅看着少年们,虚弱地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三十七年,实在是有些腻了,可不想最后还要死在这里。”
  虽然虚弱,但他的神情很平静,对修道者来说,求道而能得道,哪里会有什么不甘。
  苟寒食想了想,问道:“您……有什么想交待的吗?”
  “我还有力气说遗言,不着急这一时。”
  荀梅艰难地笑了笑,然后看着他们,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们这些孩子。”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郑重道谢。
  折袖面无表情说道:“我们没有做什么。”
  荀梅看着他说道:“我最终能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全因为你那句要清醒地死,怎么能不谢谢你?”
  陈长生看着他欲言又止。
  荀梅微笑说道:“是不是想说借宿的事情?”
  陈长生心想您都要死了,我怎么会问这个。
  荀梅说道:“就一间破屋子,你们想住就住吧,我在这里面呆了三十七年,每年大朝试后,总会看到有些孩子风餐露宿好些天后才醒过神来,到处都找住处……不过我喜欢清静,你们住便是,别的人就不要了。”
  这句话隐隐有些别的意思,只是陈长生他们此时哪里会注意到这点。
  ……
  ……
  苟寒食把荀梅抱了起来,搁到关飞白的背上,少年们送着荀梅向天书陵外走去。
  那些碑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始终没有出现。
  来到天书陵正门,没有等唐三十六开口喊人,石门自行缓缓开启。
  地面微微颤抖,陵外的灯光也变得有些摇晃,守陵的军士已经在外等着了。
  荀梅示意关飞白把自己放下来,向天书陵外走去。
  陈长生等人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异常复杂。
  这位曾经的天道院骄子,在天书陵里读碑三十七载,今夜终于可以出去了。
  只是,大概也只有今夜了吧。
  荀梅自己却似乎没有什么感慨,很随意地走了出去。
  进天书陵,出天书陵,三十七年不过是石门一关一闭之间,生死也不过一关一闭之间。
  天书陵外,有两个人一直在等荀梅。
  陈长生等人认得天道院院长茅秋雨,站在门内纷纷行礼,又有些好奇,另外那人是谁?
  如果换作平时,茅秋雨看见陈长生和苟寒食这些年轻人,肯定会劝勉数句,但此时他的眼中除了荀梅,哪里还可能有别人。他急走两步,上前扶住荀梅,嘴唇微抖,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荀梅强行退后两步,行礼,然后声音微颤道:“师兄,我让你失望了。”
  茅秋雨听着这声师兄,老泪顿时纵横,说道:“这是何苦来,这又是何苦来!”
  见着师兄流泪,荀梅再也忍不住,眼眶微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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