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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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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两个少女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说了许多殷府的事。虽与她无关,但她也拣了些来听。
  从府里的零碎小事到府外的荣宠备至,由着两个机灵的小丫头嘴里蹦出来,无一不显得生动有趣,望青抿着嘴夹在她二人之间走,听着那些趣事逸闻,竟感受到潺潺的生机。
  据说殷府世代备受皇恩,出过许多医首在圣前伺候,而大门口的神医府三字便是敕封的牌匾。
  苏望青不知道这座府邸的光辉灿烂,但却知道它的可怕。然而抬眼看见远处花园里细嫩娇艳的花朵,在惠风艳阳下慢慢摇曳,她心里便又觉得愉悦起来。
  穿过一道月洞门,便见一名穿着华服的美妇站在檐下。
  谢覃已经三十多岁了,只是保养得当,多年不见仍是风韵不减,甚至较之当年一身的气度更胜一筹。
  她穿了件烂紫色的袄裙,裙摆上绣着大片的旱莲花。肌肤白腻,比十六七的少女还要光滑。只是当你看着她的时候,绝不会将她错认为一个小姑娘,毕竟那眉眼间的沧桑不会作假。
  苏望青在她面前站定,唤了一声谢姑姑,在心里想了一句夹起尾巴做人,便又规规矩矩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额头抵在青砖之上,尚能感受到冬日刺骨的凉意。
  四周的雾水已然散去,日光的暖意透过稀薄的空气罩下来,四周便是亮堂的一片。于是曾经如跗骨之蛆的阴暗与屈辱也变得体面起来。
  谢姑姑体态娇美,声音柔和:“你叫什么名字?”
  苏望青回答道:“女婢叫苏望青。”
  “哦,多大了?”她这一声哦便似那出笼的娇莺在婉啭,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苏望青道:“女婢今年十七。”
  “是吗,那真是甚好。”谢覃连叹两句甚好,言辞间洋溢着莫名的喜悦,苏望青听了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只见她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笑意在两颊的浅窝漾开,简直能让人醉死在里面。
  苏望青想,喜欢喝酒的男人一定会喜欢谢姑姑这样的女人,每天见她笑一笑,不知能省下多少酒钱。
  她走神之际,谢姑姑说:“走,随我去见主子。”
  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苏望青当真是望眼欲穿地想知道,她不是想知道他的模样,反而是想知道他的性情,他的为人,然而等她进去的那一刻,浮上她心头的却是——哦,原来是个美人。
  那一声哦不是平淡无奇的语气,而是意味深长的感叹。着实是生得俊美,以至于一向忽略皮相的她脑海中出现的竟是这种浅薄的念头。
  主子是个生得极美的年轻人,瞧着年岁不过廿二左右。
  虽然生得美,却是个实打实的男子。
  打起狸子皮制的门帘,谢姑姑将她领进屋子。
  那男子正在桌前看一本书,端坐着,穿一件淡蓝色的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然而挺拔的身躯又是这一切恰到好处。他自苏望青进来就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忙自己的,也许他并不是游戏要怠慢苏望青,只不过此时此刻,渺小如苏望青,不是值得他侧目的一个人,所以无需特意挪开眼去看她。
  天之骄子便是说的这种人,生在乱世,却手握搅动乾坤之力,出身家世,才智容貌,样样都能压过旁人一头。
  望青看着他姣好的容颜如是想着。
  谢姑姑走上前,盈盈一拜:“主子,人到了。”
  半晌,那个年轻人终于将放在书页上的视线转到她身上,他用透亮的双眼端详她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很热么?”
  这却是一个与正题相去甚远的话题,虽然就连苏望青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该说些什么,但是和该不是这个来开场,这就像她看到一个大好的男儿不该觉得对方是个美人一般,未免带了一丝诡异的微妙。
  苏望青自然是一愣,忽而想通了,连忙道:“是我穿得多了。”她的声音低醇,颇哑,此时却染上了一丝急躁,生怕答慢了一点,便令眼前的人觉得自己怠慢了他。
  不料那人却点点头,将书放下,指指一旁的火盆为她找了个绝佳的理由:“是火烧得太旺了。”
  苏望青自幼习武,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身体却很强健,如今穿着袄裙待在这暖烘烘的屋子里,不一会儿便出了些汗。
  那模样想来有些狼狈,她不自觉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渍,但其实抹不到什么,只是感觉指尖糊了一层脂,腻得人心里发慌。
  坐在案前的人倒不怎么在意,不过是指了指一旁的茶壶,对她道:“那里有些茶水,你倒一点喝吧。”
  望青又是一愣,当真吃了一惊,这主子未免太平易近人了些,以至于她心头有些惶恐。她往日执行任务时,见过不少的高官贵贾,那些人穿得锦衣华服,吃着珍馐美馔,但心可不是一般黑,从不会将人当做人来看的,不如他们的,就是牲口,是畜生,哪里会有饮一饮主子房里茶水的机会?何况她在不久前还是个连守门人都能加以白眼的人呢!
  她虽不曾当真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也决计不认为这些人能高看自己一眼。
  但那人却仿佛真的高看了她似的,对着那套白瓷薄釉的茶具微微扬颔,道:“去吧。”
  苏望青踟蹰一瞬,便上前为自己倒了水,但并未真的喝下去,不过是垂下眼假意抿了一口,便轻手轻脚将杯子放回了原位。
  公子又道:“能否帮我将那架上的书拿来,是一本《围炉夜话》。”
  苏望青便转身往书架处去,在比自己还高的架子前,双目微扫,便将一本黑皮的薄本书取下递给他。
  哪知眼前的人又吐了一串名字,苏望青偷偷抬眼,只看见他那殷红的薄唇开阖着,一下下仿似吐着刀子似的。
  她应付不来,便低声道:“公子……我是不识字的。”
  年轻的公子一双白玉似的手还扣在书面上,堪堪盖住个炉字,他挑着眉,好像有些吃惊。
  原本平淡无波的脸都生动起来,愈发佐证了苏望青先前的想法——这真真是个美人啊。
  苏望青便谨慎地修正:“识得不多。”
  还嫌不够,她又补充道:“那架子上的,我一多半都不认识。”
  她也不是没有犹疑过,若是人家嫌自己驽钝而将她丢回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她着实要失落,但此刻充样子蒙混过去,日后却出了大错,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命都没了,还能谈什么呢?
  殷素问看着眼前恭顺的少女,笑出了声。但对着这么一张老实的脸,他又觉得此举不大厚道,便敛声静气,对侯着的谢姑姑吩咐:“给她请个先生吧,总不识字也不是个办法。”
  话毕,便遣她们下去。
  谢覃在门口对她吩咐了两句,待人走远了又返回屋中。
  谢覃从前是一等一的美人,多年过去了,风华不减,仍旧是一等一的,甚至要再矜贵一点儿。
  她站在下首等着殷素问吩咐,但坐在案前的人却拿着本书不理人,晾了她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问她:“你说这人放在哪里好呢?”
  谢覃摇摇头。
  殷素问嗤笑一声,将书抛在一边,拿起画笔在桌上铺好的素白的绢纸上勾勒几笔。
  “这人可是你引进来的,你却不知该放到哪里?”他垂眸细心画着,没心思管其他的,便随意道,“那便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这一句说得淡而轻,像是说了又像是不曾说过,谢覃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似乎觉得不妥,想要开口劝阻,只是朱唇未启,那厢殷素问已经摆摆手,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章 

  望青接到的消息是让她去伺候主子。
  至于主子是谁——
  应当就是之前见过的年轻人。
  犯上叫一句,是殷素问。
  她到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住的院子与殷素问的相隔不过一道院墙,只是七绕八绕的却要绕过小半座宅子。
  大小双还呆在她的屋子里,果盘零嘴铺了一桌子,无需她招呼,两人也能叽叽喳喳的地聊个痛快。
  大双问她:“苏姐姐,你以后就是要伺候公子吗?”
  其实入了府的仆役都是要革去姓氏的,只不过望青之前告诉了她们自己的名姓,她们便随着她的姓唤她。
  “是啊,”望青回答道,“只是我还不知道规矩,所以之后会有嬷嬷来教我怎么伺候。”
  小双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噗嗤笑了一声,捂着嘴以免花生屑飞溅出来:“你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么?”
  望青告诉她:“对呀,我对这些事儿不大清楚,指不定还要劳你们教教我。”
  大双拍拍胸脯,道:“包在我们身上。”
  这一对双生子天真无邪,仿佛不谙世事,但实际上却机灵古怪且身怀功夫。
  她们走起路来身姿轻盈,步履稳健,一看便是常年习武的人。只是这样大的孩子,又练了多少年的功夫呢?最多不过几年,然而却比普通的武者还要厉害几分。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她们将来的武功未必在自己之下。
  神医殷府,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
  几日下来,望青便将规矩都摸透了,她虽然不够机灵,但胜在踏实肯学,纵然不够出彩,但也算差强人意了。
  自从那日入府,被带到因素问面前,她便就不再见过谢姑姑了。
  其后的日子里,便接连有人将一些衣服首饰并杂七杂八的东西送进来。大小双倒是时常来看她,偶尔会带上几名其他的婢女来凑个热闹,若是她们看上了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望青也会让她们拿去。
  于是不多时,整个殷府便知道公子身边来了个贴身伺候的姑娘,既不是哪家公子送过来的,也不是自小便养在府里的。有几个喜好八卦碎嘴的便在私下揣度,常常扒在墙头往院子里张望,希望看看这未来大红人的模样。
  望青虽然知道自己这里近来热闹了不少,偶尔也会听见爬墙头的声响,却不知道外面关于自己的传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在议论公子院子里来的望青姑娘。
  这日天擦白,她便拾掇好自己连忙往公子的院子里去了。
  前几日殷素问命人从两座院子间的花嶂上凿出了一道石门方便她进出,于是她和殷素问的武院子之间的距离,就连一墙之隔都算不上了。
  她一到,便见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已早早候在门口,那女子穿鹅黄色,眉间有一点红痣,她认出来是殷素问身边伺候的清涟,连忙上前行礼。
  清涟微扶她一下,笑盈盈道:“你不必多礼,日后还要劳你尽心伺候公子。”
  望青答是,她嘴舌就不曾灵巧过,只好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清涟吩咐。
  不消一刻,屋内便传来声响,清脆的铃铛声盈盈作响,外面的人听了便知道是殷素问睡醒了,在唤人进去伺候。
  望青随即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房门。
  清涟示意她在外头等着,颇有要再教她一遍的意思。
  望青了然,于是站在屋外细心观察。
  清涟微微开了道门缝,便闪身进去了。
  屋内点起烛火,便泛起了暖黄的灯光,映在浆过的素白窗纸上,渐染着,像少女在凝脂般的面颊上扫开了脂粉。她听见清涟细细地问是否需要再睡一会儿,殷素问大约答了不必,只听从屋内再次传来声响,在门口一早候着的三名侍女便拿着洗漱的用具及衣物进屋。
  透过门缝,她听见殷素问“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声音里还带着晨起时的喑哑。
  清涟又俯身说了句什么,他就笑起来,说:“那就让她进来。”
  望青刚晃了个神,便见一名侍女跑来,对她道:“姐姐快进去吧,公子正等着呢。”
  望青谨慎地推开房门走进去,迎面一阵暖香袭来,竟让她莫名安心许多。
  她进去的时候,殷素问已经洗簌好了,他穿着件白色的单衣坐在铜镜前,而清涟则站在他身后帮他拢着散开的长发。
  清涟转过头来对她笑道:“会梳头么?过来看着。”
  望青走进了些,见殷素问坐在乌木的宽大的短凳上,安静地等着清涟为他梳理。
  大约是刚晨起的缘故,他气色不大好看,苍白着一张脸,唇色也不大红润,但望青却觉得他心情很不错,看起来散漫自在,慵懒惬意,比自己上一次见他时要真实的多。
  望青正想着,便听见他对清涟说:“这府里梳头梳得人称心的就数你一个,只可惜你要嫁出去了,日后怕是见不着了。”
  清涟正给他束发,素白的纤手穿过乌黑的发,拢起,用染过的蚕丝发带系好,她微微低头笑着,眼梢间也带着柔意:“公子若是想我了,就叫人去那边召我,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来让您瞧一眼的。若是要让奴婢伺候,奴婢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殷素问道:“那怎么行,你到时也是为人妻的人了,让你过来,礼教上也说不过去。况且让庆北王妃给我梳头,日后外面指不定该怎么骂我呢。”
  他沉吟一会儿,突然道:“ 现在想来我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 
  清涟嗳声笑道:“还不是公子心善,乐意成全我与琼郎。”
  殷素问却没怎么接她的话,只是自己嘟囔着,模样是一副少年气,言语间还带点困惑:“也不知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唉,你现在还当着我的面就这么亲昵地唤他。”
  望青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在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她在影组里呆着的日子,每日不是拼命练刀唯恐自己成为棋子,就是提防身边互相构陷的暗卫,还不曾见过这样温馨的画面,唯一值得回味的不过是偶尔和孟槐一起外出,在山野间游荡的记忆罢了。
  头发梳好了,清涟便为他戴好金冠再将发间那几颗小珍珠扶正。
  殷素问生得漂亮,眉是眉,眼是眼,薄唇高鼻,面皮白皙,往那一站,还真是不能叫人说出哪里好,但看的人都知道,这便是殷素问,便是舒心,便是美了。
  他斜着眼望望青处看,问她:“看懂了么?”
  望青看是看懂了,但她的性子便是这样,总不能底气十足地说自己做得到。
  还未答话,殷素问便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清涟道:“我就说要让她进来看吧,这人瞧着就是有点笨。”
  他说这话倒没有什么指摘轻蔑的意思,就好像随口一提,让人听了也不会动气。
  清涟又从床榻上将叠好的衣物拿过来放在手边。然后将殷素问的单衣褪下。
  殷素问的身子不似他的脸那么病弱,反而肌理流畅分明,就像是一整块经匠人精雕细琢而成的羊脂玉,润泽细腻且充满着力量,一看便是练过高深的武学的。
  望青细细观察着。
  殷素问起先微闭着眼养神,由着清涟伺候。不知何时竟睁开眼,一脸戏谑地看着她,那双温润狡黠的眸子蕴含着令人又爱又憎的毓秀,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她低下了头。
  清涟看得分明,挤挤眼睛便笑起来,对殷素问嗔怪道:“您做什么戏弄人家小姑娘?日后您还指着她伺候呢。”
  殷素问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便笑着对望青说:“你不必在意,清涟说得好,我日后还得仰仗着你呢。”
  他收敛起笑意,恢复成一个严正淡漠的少年公子该有的表情,等着清涟伺候。
  喝粥的时候,他端着一只莹白的小碗,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望青,问道:“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望青一愣,回道:“奴婢望青。”
  他嗯了一声,又问:“听着倒有趣,可有什么典故?”
  望青答道:“奴婢出生时村子里发了大荒,寸草不生,我父亲想着能长点野草也是好的,便叫了望青。”
  殷素问颇有些关切,便问:“那后来长出草了吗?”
  望青摇了摇头:“没有。”
  却说那日殷素问问她名字的来由,又问是否长出青草,望青回答没有。他便敛了眉眼,端起碗继续喝他的粥了。
  他心中是啧啧称奇的。
  若是寻常人听他这样问,必定要答长出来了,其后再好好与他说道说道自己这与生俱来的祥瑞之气,进而好好巴结一番,为自己挣些脸面。
  然而这女子却低眉顺眼地老实回答了,没有。
  这二字听来无趣,着实让人找不出话来接,然而殷素问从心里,却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而两相无话之时,望青的目光便落在殷素问的手上。
  殷素问的手指很漂亮,纤而不弱,素而不黯,随意伸展蜷曲,便能将人的目光吸引去。他乃学医之人,平日里没有留指甲的习惯,于是往往将其修剪得齐齐整整。就望青看来,那一颗颗指甲润泽可爱,泛健康的粉色,比上等的玉石珠饰还要珍贵。
  也不知这世上,怎的就生就了这么一个妙人。
  

  第四章 

  望青到殷素问房里一旬日后,天上飘起了大雪。腊月初一的那天下午,细细的雪粒像撒盐般从天上簌簌地落下,她在庭院里准备将殷素问命人晾在外头的草药收进屋,便感觉到冰凉的雪珠落到脖颈间化成水。
  她缩了缩脖子,加快手脚,一番忙乱后,站在廊前看着空茫茫的天色。天是灰的,高远开阔。雪渐渐下大,变成絮状,飘飘扬扬,但因为沧白天空的映衬而不显眼,直到落到眼前她才发现原来“鹅毛大雪”的描述是如此形象。
  毓秀跑到门口唤她,她怕屋里人有什么吩咐,连忙过去。
  走到毓秀跟前,便听她道:“一会儿该关门了,你赶紧进来。”
  原来是风雪大了,门帘受潮后不易保暖,现下重新换过后要关门。毓秀怕她不知道,一会儿被关在门口又不知叫门,白白在外头吹风,特意知会她一声。
  她道了句谢,轻手轻脚地进屋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候着。
  屏风后面的殷素问正在看书,他穿着件湖青色的薄袄子,领口处围着一圈白狐毛,衬得他愈发清秀脱尘。头发用发带束起,乌黑的一把随意散着。
  殷素问放下书,在空白的书页上批了几个字,搁笔的时候正好抬头,看见候在一旁的望青。
  他便问:“方才去哪里野了?”
  望青一愣,面上有些不自然,她不过是看着外边下了雪,稍稍出去偷了个懒,不想竟被人发觉了。
  偏偏还是主子。
  望青便老实说:“奴婢见外面下起了雪,所以在走廊上待了一会儿。就一刻钟。”
  殷素问听罢,将刚拿起的笔又放下,兀自笑了一声:“莫不是顶着风吹?”
  望青并不是真的在吹风,只是像独自在那空邈的处境中待一会儿,静立着,看看雪。然而这话从殷素问的嘴里说出来,就仿佛是她在发傻。她素来嘴拙,实在无法向这位看似风雅实则极不风雅的主子讲这风雅之事。
  所幸殷素问也觉出几分无趣,问过之后却没有再搭理她。
  殷素问有时看来,心性不大成熟,像个幼稚的孩子。他刚及弱冠,说来也是个青年。这些个世族的公子里,许多都十五六岁便有了妾氏,再大一点儿的孩子已有了好几个,然而殷素问却还是孑然一人。他洁身自好,就连暖床的丫头也不见,用他的话说,这屋子里暖炉都要烘出火来,被子里再钻一个,像什么样子。
  这偌大的神医府里,没有长辈,仅凭他一人当家,他不娶妻生子,旁人也不好说什么,何况又有谁有那个资格,那个胆子去说?
  再说这屋子里,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些丫头却也没有一个动过歪心思。
  自打清涟嫁出去后,屋里的大姑娘的位子一直悬空,无人管束,偶尔就有几个碎嘴的丫头聚在一起顽笑。
  说起殷素问身边跟着的侍女,贴身伺候的原本有三人,清涟,毓秀与凤鸣。清涟嫁到庆北王府后,位子便由望青顶上。毓秀她已熟识,模样生得好,性情也温柔。而凤鸣自打望青进府,就不曾露过面。
  外屋伺候的侍女有四个,芍药,蜻蜓,木棉,素云。
  此刻围在一起聊天的便是这几个侍女。唯独一个里屋的,是望青。那些女孩子在一处嬉嬉闹闹,只言片语难免飘进她耳朵里,无非就是说着家小姐好看哪家小姐模样鄙陋,说着说着,有大胆的便扯到殷素问的终生大事上去。
  这种非议主上的话,打她进殷府的第一天起,就被吩咐过,不准。
  望青也不是喜好探听别人说话的人,只不过殷素问给了她一摊子药,让她守在此处,四周都是片白皑皑的雪,唯独她一人支个摊子坐在院子里。
  不下雪就守着,下起雪便收摊。
  于是在这寒冬里,她不禁祈求天更冷些,雪下大些。
  她又想起不久前郑夫子同她讲的卖炭翁的故事。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可不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郑夫子是谢姑姑给她请的东席,平日里教她读书识字。闲暇时也会同她讲些奇闻野史。他是个落拓的读书人,三十来岁的白面书生,竟起蓄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冬日里下起大雪后,房屋树木便裹上了一层银霜。因着平日里少有人出门,门前积了一层白雪也无人清扫,平滑的一层闪着晶莹,只有单单的一道脚印与零星的几点麻雀踏过的痕迹。
  望青捧了本书靠在摊旁百无聊赖的读着,手指随着视线的流转而一行行划着,她心里竟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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