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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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走。”殷雅璇声音虚弱却坚定无比。
　　　　　　“祖母，三哥哥在祠堂思过，三姐尚在病中，母亲还未回来，璇儿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老夫人想着，现下二房的男丁都出了事，竟只有九岁的璇儿能出来担事。
　　　　　　想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
　　　　　　“罢了，你要留便留吧。”老夫人的语气颇有些颓然。
　　　　　　不出多时，官府的人便上了门来…
　　　　　　“见过官差大人。”
　　　　　　来人还算客气，将二老爷的情况说了。
　　　　　　“有人联名举报，说殷家二老爷私置土地，还霸占农民良田，这是百姓的状书，老夫人看看吧。”
　　　　　　殷雅璇也上前，看着纸上那一排排名字，一个个指印，只觉得触目惊心。
　　　　　　她父亲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陷害的！
　　　　　　她求救般看向祖母。
　　　　　　祖母不甚识字，但看着那状书也知道上面是什么。
　　　　　　她的儿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儿？
　　　　　　可是这么多人都在上面按了指印，难道这么多人一起陷害她的儿子？
　　　　　　老夫人自己的心也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乱麻

　　　　　　“来人啊，二夫人怎么还没回来？”老夫人问。
　　　　　　平日这个时辰，二夫人早就回到了府上，怎么今日二老爷出事，二夫人却久久未归。
　　　　　　有下人回道：“回老夫人，庄上账目出了问题，二夫人还在查账。”
　　　　　　“查账？不会是二哥私下做的事如今暴露了，二嫂留下销毁证据吧。母亲，这二房的账目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依儿媳之见，还是将二嫂和二房的账目都带回来，好好查查。”三夫人献计。
　　　　　　老夫人颔首应了，自有人领命去请。
　　　　　　官差说：“老夫人，这账恐怕可不是您想查便查的，如今二老爷名下的庄子都已经被官府封了，自有人来查，老夫人就在家安心等消息吧。”
　　　　　　老夫人听闻殷家的庄子被封了，头便一阵眩晕。
　　　　　　殷家的产业是她和故去的殷老太爷毕生的心血啊，她答应过殷老太爷会拼命护住殷家，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
　　　　　　“存孝犯法是否属实还未查明，你们怎么能将我们殷家的产业说封就封了！”老夫人厉声说。
　　　　　　官差不以为然的一笑，说：“老夫人不必担心，若是查明二老爷清白，那殷家的产业定会原封不动归还，老夫人还是安心在家等候消息吧。”
　　　　　　说完，官差便离开了。
　　　　　　官差一走，老夫人便再也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这个不孝子！”老夫人眼中含泪，怒拍着桌子说。
　　　　　　殷雅璇在一旁听得明白。
　　　　　　有人陷害父亲私置田地，存私粮，还有人证物证。
　　　　　　她的父亲断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那人证物证也定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就会有破绽，这破绽官府怕是查不出。
　　　　　　看方才那位官差的神情，看着殷家乱作一团的眼神倒像是在看热闹一般，仿佛是在看一场戏。
　　　　　　既没有像一般官差办案的恶言相向，也不似同情殷家天降祸事。
　　　　　　好像早已料到这件事的结果。
　　　　　　官府一定是知道什么。
　　　　　　众人忙着安慰老夫人，没人看见一旁的殷雅璇若有所思的神情。
　　　　　　“老夫人，二夫人回来了。”
　　　　　　二夫人一进来，便跪在老夫人面前。
　　　　　　“母亲，老爷是被冤枉的！”二夫人眼眶发红，想必是哭了一路。
　　　　　　老夫人并不看她，问：“二房的账目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夫人抹着眼泪，啜泣着：“早先，有些账目对不上，将所有账目彻查了一番，结果发现是下人记账不尽心，便换了个机敏的，后来也没发现账目出问题，直到一月前，我们发现，账目叫人做了假，庄子已经连续亏空了几个月，还有将近二十万两的银钱不翼而飞……”
　　　　　　“什么！”
　　　　　　二十万两，恐怕二房只剩个空架子了。
　　　　　　老夫人在短短一日里受了如此多的打击，先是孙子背弃殷家入仕，再是儿子被官府抓走，又是殷家被动了老本……
　　　　　　老夫人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疼，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颤抖着指着跪在面前的二夫人。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你……你为何不同我说！”
　　　　　　“我们自知此事严重，怕老夫人忧心，才隐瞒着，本想私下将此事查清楚，再来禀明母亲。”
　　　　　　三夫人看着二夫人此时的样子，心中着实痛快，佯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说：“二嫂，莫不是二哥私自挪用了那二十万两置办田地，存私粮罢？”
　　　　　　“胡说！存孝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二夫人也是急过了头，听见二夫人诋毁自己丈夫，竟当众指着三夫人的鼻子喊。
　　　　　　“母亲！”殷雅璇连忙压下母亲的手，神色冷静。
　　　　　　“母亲，父亲被陷害入狱，不知情形如何，现下还指着母亲找到证据证明父亲清白，母亲万万不可失了冷静。”
　　　　　　女儿的一番话惊醒了被焦急和愤怒冲昏头脑的二夫人。
　　　　　　“璇儿说的对。”二夫人喃喃说了一句，复又向老夫人磕了个头，说：“事情因我们而起，还请母亲准许儿媳查清此事。”
　　　　　　老夫人闭着眼，觉得胸口闷得厉害，此时也无力去管谁睡了什么。
　　　　　　大夫人看出了老夫人脸色不好，忙让人请大夫。
　　　　　　大家七手八脚地扶老夫人回了房间，没人再管跪着的母女。
　　　　　　殷雅璇扶起母亲。
　　　　　　“璇儿，怕是吓到你了吧，你放心，你父亲过两日便回来了。”
　　　　　　殷雅璇心中一阵泛酸，只是点头。
　　　　　　“查明此事我一人恐是不行，璇儿，你去把昭儿叫过来，他对账目也是了解的，有他帮衬着，会快一些。”二夫人一边拉着殷雅璇疾步回到倚竹院，一边说着。
　　　　　　母亲还不知晓三哥哥已经……
　　　　　　若是母亲知道三哥哥现在的状况，恐怕是一丝动力也无。
　　　　　　这时，为殷明昭请完大夫便回到倚竹院门口等自家小姐的喜儿看见夫人和小姐一同回来，急忙上前。
　　　　　　殷雅璇看见喜儿，心道不好，还没等她示意喜儿，喜儿便急急开了口。
　　　　　　“见过夫人，见过小姐，大夫为三少爷诊治过了，说是背上的伤没有大碍，但是腿上旧伤未愈，又被打了十多下，刚长好的骨头生生被打断了，恐怕少爷从此以后便不能行走，只能……只能……”
　　　　　　喜儿没说下去，低低哭了起来。
　　　　　　不能行走，那岂不是瘫了？
　　　　　　殷雅璇得了这个消息，心便沉入谷底。
　　　　　　而听了此事的二夫人，竟生生晕倒在地上。
　　　　　　“母亲！”殷雅璇急着对喜儿说：“还不快去请大夫！”
　　　　　　喜儿兀自哭着，还未反应过来，被小姐一喊，立刻跑去请大夫了。
　　　　　　殷家这日，十分热闹。
　　　　　　官府将殷存孝带走时，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
　　　　　　殷明昭考中秀才的事人们还没聊个尽兴，这殷家二老爷便坐了牢，街头巷尾，莫不在猜测殷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在殷家二老爷被抓之后，殷家一会儿便请个大夫，这宛城的大夫，一个个的都进了殷府。
　　　　　　这殷家到底怎么了？
　　　　　　殷家的产业分布在宛城大大小小的地方，各处都有，忽然之间，被官府封了不少。
　　　　　　“这殷家犯了什么事，这么多庄子铺子被封了？”有人问。
　　　　　　“这谁知道，且看官府怎么说吧。”有人回答。

　　　　　　第五十章　失踪

　　　　　　大夫说母亲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晕厥，要好好休养，不宜受到太大的刺激。
　　　　　　殷雅璇看着尚未醒来的母亲，叹了口气。
　　　　　　父亲被陷害入狱，三哥也在病中，现在母亲也倒下了。
　　　　　　她只有三姐了。
　　　　　　“喜儿，你去看看三姐，请她过来一趟。”殷雅璇对喜儿说。
　　　　　　今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从头至尾都没看见过三姐，这太反常了。
　　　　　　等了片刻，喜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语气急切：“不好了小姐，三小姐不见了！”
　　　　　　“三姐不见了？”殷雅璇站起身问。
　　　　　　“是啊，奴婢去时，三小姐房门大开，却不见三小姐人，欢儿也不在。”
　　　　　　“别的地方你找过没有？”殷雅璇问。
　　　　　　三姐没在房中，也许去了其他地方。
　　　　　　“还没有。”
　　　　　　“那快派人去找！”殷雅璇当下心着实慌了。
　　　　　　她希望三姐还在府上，可是，若是三姐真的在府上，出了这样大的事，三姐怎么会问也不问一声。
　　　　　　“等等，喜儿你派几个人在府中找，再派人去三姐常去的地方找，多派些人手！”殷雅璇声音虽有力，但脚下虚浮，说完这句，便感觉天旋地转。
　　　　　　她跌坐在地上。
　　　　　　地面的冰冷透过身着的夏衣蔓延到殷雅璇身上，让她一个激灵。
　　　　　　她不能倒下，现在家中只有她一个了，她不能倒下！
　　　　　　殷雅璇抬头，眼前仿佛是李家上百口的鲜血，血淋淋的将整个汴京城门的地都染红了。
　　　　　　上百双血红的眼睛在盯着她，那目光里，有不甘，有冤屈，还有怨恨。
　　　　　　怨恨她那么软弱，那么无能，连自己亲人都无法守护。
　　　　　　历史还要重演吗？
　　　　　　殷雅璇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坐在地上，双手环膝紧紧抱住自己。
　　　　　　她不能重蹈覆辙，就算拼了命，她也要护住父亲，护住自己的家！
　　　　　　“八小姐，你怎么了？”
　　　　　　给二夫人煎好药的巧儿端了药进来，看见八小姐坐在地上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药扶殷雅璇起来。
　　　　　　殷雅璇对巧儿说：“我没事，你好好照顾母亲。”说完，便出了房门。
　　　　　　巧儿不知八小姐怎么了，可看着八小姐的背影，只觉得那瘦弱的肩上，仿佛有千斤重。
　　　　　　殷雅璇出了殷府，直接奔向沈府。
　　　　　　“你是何人？”沈家门口的两名护院将殷雅璇拦住。
　　　　　　“我是殷家八小姐，来找沈公子的。”殷雅璇正色说。
　　　　　　护院狐疑地看着殷雅璇。
　　　　　　“二位应该知道我家二姐姐马上就要嫁到贵府了吧，今日来，便是二姐姐让我来的。”殷雅璇笑的客气。
　　　　　　她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殷家二小姐确实要嫁入沈府了。
　　　　　　那两名护院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进去通报了。
　　　　　　殷雅璇静静地在门口等着，表面看起来不急不躁，可心中却十分焦急。
　　　　　　她来寻沈弘轩，是想请他帮忙寻三姐，若他还惦念与三姐的情意，必定会帮忙。
　　　　　　若是可以，她还想请他帮忙去衙门通融一下，能让她的父亲好过一些。
　　　　　　毕竟他是城主的儿子，说的话也有些分量。
　　　　　　过了一会儿，那护院小跑着回来，恭恭敬敬地请殷雅璇进了府。
　　　　　　看着护院对自己的态度，殷雅璇觉得沈弘轩还是有点靠谱的。
　　　　　　“小丫头，你怎么来了，可是你三姐出了什么事？”沈弘轩见殷雅璇面色沉重，猜是出事了。
　　　　　　“三姐……三姐不见了。”殷雅璇眉头紧拧。
　　　　　　沈弘轩大惊，险些打翻了茶碗。
　　　　　　殷雅璇只当他是听了三姐失踪惊慌所致。
　　　　　　“我派了许多人，可是也找不到，所以只能来找你，你能不能帮帮我，找一找我三姐。”殷雅璇语气近乎乞求。
　　　　　　沈弘轩反倒是镇定下来。
　　　　　　“你先别慌，我马上派人去找，一定会找到的。”说着，沈弘轩便欲向外走。
　　　　　　“等一下。”殷雅璇拉住他。
　　　　　　沈弘轩转过身，看着她面有犹豫的神情，不免有些紧张，问：“怎么了？”
　　　　　　殷雅璇咬了咬唇，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从未求过人。
　　　　　　她生来尊贵，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就连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她都坐了五年。
　　　　　　她不需要求人，所有人都依着她，顺着她，她也没什么可求的。
　　　　　　她一直认为，身为丞相之女，烈云第一将军之妹，更是当朝皇后，她应有一身傲骨，故而当刀架在亲人的脖子上，她痛，她恨，却也没向那高坐龙椅之上的人求过什么。
　　　　　　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开口。
　　　　　　殷雅璇，殷家八小姐，如今四顾无门，称得上朋友二字的人不过只有沈弘轩一人。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殷雅璇眼角滑下一滴泪，说：“我父亲被人陷害坐了牢，你……能不能帮帮我，让他少受些牢狱之苦。”
　　　　　　沈弘轩今日一日都没出门，自是不知道殷府出了这样大的事。
　　　　　　“求求你……”殷雅璇这三个字声音说的极低，仿佛怕被他听见一般。
　　　　　　“你放心，我自会帮你，你先回到府上等我消息。”沈弘轩安抚。
　　　　　　殷雅璇得了他的话，放心了些。
　　　　　　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知道，沈弘轩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便不会骗她。
　　　　　　殷雅璇道了谢，便匆匆离开了沈府，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沈弘轩看着殷雅璇离开，眼眸中满是歉意的目光。
　　　　　　他这辈子还从未做过亏心事，可是在殷雅慧面前，他却坏事做尽了。
　　　　　　“少爷，那位姑娘已经安顿好了。”一个丫鬟进来说。
　　　　　　“我知道了，你多派些人好好照顾她，她要什么便给什么，若是她醒了便说我一会儿就过去。”沈弘轩沉声吩咐。
　　　　　　刚刚殷雅璇来找他，说殷雅慧失踪了，着实让他慌了手脚。
　　　　　　他还以为她知道她的三姐在自己这里，所以来要人了。
　　　　　　“是。”丫鬟应声离开。
　　　　　　沈弘轩进里间换了一身衣裳。
　　　　　　今日殷雅璇来找他为了两件事，一是她三姐，一是她父亲。
　　　　　　关于她三姐的事他已经骗了她，那他一定要照顾好她的父亲，尽他所能，护她父亲周全。
　　　　　　因为那也是慧儿的父亲。

　　　　　　第五十一章　顺藤摸瓜

　　　　　　殷雅璇独自一人来到一处被封的庄子上。
　　　　　　白色的封条十分显眼，经过的路人到此都会绕着走开。
　　　　　　“哎，小姑娘，这里刚刚被封了，你可不能进去啊。”
　　　　　　殷雅璇欲进去时，却被一个老伯喊住。
　　　　　　“谢谢老伯，我进去看看便出来。”殷雅璇笑了笑，便扯下封条，走了进去。
　　　　　　那老伯看着殷雅璇进去，叹气的摇了摇头。
　　　　　　庄子里陈列着崭新的锦缎，却空无一人，倍显凄凉。
　　　　　　殷雅璇一间一间房间找过，走进账房时，却发现账房中空空如也。
　　　　　　所有的账本都不见了。
　　　　　　殷雅璇心下一空，账本呢？难道被官府的人搜了去？
　　　　　　正当她心头发慌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在她身后说：“八小姐？”
　　　　　　殷雅璇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
　　　　　　看那人一身打扮像是店中人。
　　　　　　“你是？”殷雅璇警惕地问。
　　　　　　那人一见殷雅璇，眼中流露出惊喜。
　　　　　　“八小姐，我是李掌柜啊……”说完，却是一抹眼，哭了起来。
　　　　　　李掌柜她是知道的，父亲还未出生，他便跟着祖父做事了，如今在殷家也干了四十余年，祖父去世后，他便当了二房的总掌柜，念在他年事已高，跑腿卖力的活儿不用他干，查账的活儿便交由他来做。
　　　　　　“李掌柜，你怎么在这里？”殷雅璇扶了李掌柜坐了。
　　　　　　李掌柜抹干眼泪，长叹一声，说：“几个月前，我家儿子生了重病，我便想回家看顾儿子，故而向二老爷告了假，前两日回来，却发现账目出了大问题。今日得知出了事，我便想到几个庄子上看看，没想到居然遇见了八小姐。”
　　　　　　说着说着，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李掌柜在殷家做事多年，感情很深，更是看着殷家三位老爷长大的，如今二老爷出了事，对于他来说便犹如丧子之痛。
　　　　　　再一看眼前的八小姐，年纪虽小，却为了自己父亲的清白，只身来到这庄子上，他不禁一阵心酸，老泪纵横。
　　　　　　殷雅璇心中轻叹一声，说：“李掌柜，您是看着我父亲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我父亲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您要帮我，帮我证明父亲的清白！”
　　　　　　李掌柜自然知道二老爷是清白的，可他人微言轻，官府根本不会听他这位掌柜说什么，他有心帮忙却不知该怎么帮，如今，八小姐开口，他岂有不帮之礼？
　　　　　　“八小姐，我在殷家干了一辈子，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会证明二老爷的清白！”李掌柜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
　　　　　　殷雅璇内心喜悦，纵然相信他父亲清白并肯挺身相助的只有一个李掌柜，可她不是一个人了。
　　　　　　“李掌柜，你可知账本在何处？”
　　　　　　“知道，二夫人得知账目出了问题之后，便把所有账本都搬走了。”
　　　　　　殷雅璇提起的心放了放，母亲虽为妇人，却知道为将来做打算。
　　　　　　既然账目出了问题，那么从账本上一定能找到线索。
　　　　　　“那李掌柜是否知道，您不在的这几月，二房负责账本的人在哪里？”
　　　　　　李掌柜想了想，说：“之前记错账本的那个现在在东边的庄子上做小伙计，后来替换他的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虽然只知道一个人，可殷雅璇心中还是感觉很有希望。
　　　　　　顺藤摸瓜，她急不得。
　　　　　　“麻烦李掌柜告诉我账本在哪儿，再帮我找到这个人。”
　　　　　　李掌柜一一应了。
　　　　　　殷雅璇没想到，让她苦苦寻找的账本居然就在殷府倚竹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母亲这一招，还是很高明的。
　　　　　　真正盗了那二十万两，做假账本的人，一定会因那账本的存在而心虚忧虑，那账本在一日，他便忧心一日，所以，他便会想尽办法毁了那些账本。
　　　　　　可是，无论是官府，还是那陷害之人，亦或是殷雅璇自己，都没想到母亲会把账本放在倚竹院。
　　　　　　这一晚，她在找到账本之后，除了问候母亲与三哥哥的情况之外，她便一直在看账本。
　　　　　　透过那密密麻麻的笔墨，努力找出蛛丝马迹。
　　　　　　她看了一夜，无果。
　　　　　　次日一早，李掌柜便将那东边庄子的小伙计带了来。
　　　　　　“你别紧张，我不过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便是了。”殷雅璇笑着说。
　　　　　　小伙计人很年轻，在殷家做事时间不长，一直在庄子上干活儿，还从未到过殷府。
　　　　　　他知道自己记错过账本，也知道二老爷如今人在牢狱之中，可这事儿和他没关系啊。
　　　　　　他怕八小姐怪罪自己，便颇有些惴惴，站在那里惶惶不安。
　　　　　　那八小姐，不过是一个女娃娃，坐在那里，颇有些压人的气势，以至于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是。”小伙计抬眼看了一下殷雅璇，便飞快地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贱名王七。”
　　　　　　“在殷家做事多久了？”
　　　　　　“半年有余。”
　　　　　　“李掌柜走后，父亲为何让你管账？”
　　　　　　“回八小姐，是三老爷。一日，三老爷来庄子上找二老爷谈话，小的去给三老爷倒茶，三老爷说小的茶泡的好，又问小的识不识字，小的说识得一些，三老爷便说小的能干，不如补了李掌柜的缺儿，二老爷这才让小的管账的。”
　　　　　　三叔？
　　　　　　三叔名下庄子也不少，管账这种大事怎么能如此随便找了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来做？
　　　　　　“既然三叔说你茶泡的好，你便为我泡一壶茶罢。”殷雅璇颔首，喜儿会意，拿了一套茶具来，茶叶，茶壶等一概俱全。
　　　　　　那小伙计看了，紧张的很，拿起茶叶的手抖得厉害。
　　　　　　他哪里会泡什么茶？他连茶叶的种类都分不出来，更别说泡茶了。
　　　　　　他用手抓起一撮儿茶叶放到茶壶里，看了看，又放了一撮儿。
　　　　　　放这些茶叶应该差不多了吧。
　　　　　　“放肆，给主子喝的茶，居然用手去抓茶叶，也不看看自己的手干不干净，茶勺就放在旁边，为何不用？”喜儿一瞪眼，训人的话竟说的有板有眼，不禁让殷雅璇刮目相看。
　　　　　　小伙计被喜儿一喝，顿时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平时给客人泡茶就是这么泡的啊，难道喝茶还能知道茶叶是用什么取的？
　　　　　　“八小姐，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伙计哭丧着脸，连连磕头。

　　　　　　第五十二章　幕后黑手

　　　　　　殷雅璇冷眼瞧着王七，淡淡地说：“哦？错在何处？”
　　　　　　王七嚅嚅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错，却又说不出，这是何道理？”殷雅璇拿起一片茶叶，在大拇指和食指之见轻轻捻动。
　　　　　　“小的不知泡茶之法，脏了八小姐的茶，八小姐便饶过小的这一回吧。”王七求饶。
　　　　　　殷雅璇眼中不悦。
　　　　　　“那你的意思是，本小姐的三叔没有眼光，竟平白提拔你！”殷雅璇一拍桌子，语气中怒意明显。
　　　　　　王七似快要哭出来了。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没掺半分假，八小姐要相信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