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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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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时毅眉峰一动,并没有说话。
  皇帝拧眉又盯了半晌,才吭吭哧哧地下了一子,才落下就后悔了,本能地要去取,又反应过来,便叹了声:“你这是虚晃一招,朕竟又中招了。”
  杨时毅笑了声,道:“区区障眼法而已,只能瞒得一时。”
  皇帝笑笑,道:“许久不跟你对弈,应对上竟越发生疏了。嗯……还记得朕第一次跟你对弈是什么时候吗?”
  杨时毅的脸上本有三分笑意,听了这句,才要回答,脸上的笑意不知为何先荡然无存。
  然后他说道:“臣一时有些记不清了。”
  皇帝道:“原来你也有记不清的事情,朕却记得很清楚呢。”他眉头深锁盯着棋盘,“朕记得那是你还没入阁之前,只是区区的工部郎中,那会儿,你是才从南边办了差回来吧?”
  杨时毅垂着眼皮:“是。”
  皇帝道:“朕当然是忘不了的,你那一趟的差事办的很好,不仅顺利完成了工部在黔地的差事,而且谈笑之间就将黔南的地方之争消弭于无形。”
  杨时毅听皇帝慢慢道来,他自然也是不会忘记这些事的。
  因为就在那次凯旋归来之后,杨时毅才从工部郎中升了工部侍郎,然后便一路青云直上,如有神助般进内阁,升尚书,封大学士,最后……是内阁次辅,乃至当朝首辅。
  皇帝说到这里,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隙把白子填落,然后他暂时松了口气似的,又轻描淡写地笑道:“啊对了,也正是在那次,容妃进了宫。”
  杨时毅正拿了一枚黑子端详棋盘,猛地听见这句,手微微一抖,那黑子不知为何竟变得极为滑溜,不由自主地从他的指间坠滑下去!“哒”地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杨时毅僵在原地。
  皇帝双眸微睁,看看杨时毅又看看棋盘,笑道:“哈哈,天助朕也,爱卿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吗?”
  原来那枚滑落的黑子非但无用,反而把杨时毅自己的棋路给堵死了。
  杨时毅定睛看了眼,笑道:“这些日子鲜少握笔,手都有些僵麻不惯用了,一时滑了棋子,请皇上恕罪。”
  皇帝道:“朕怎会怪你。”他眉眼带笑地放落棋子,“这样的手滑你只管多来几次无妨。”
  杨时毅摇头道:“臣要认输了。”
  皇帝道:“等等,这明明还有机会,你这样认输,朕赢的无趣。”
  杨时毅道:“皇上这是在为难微臣。”
  皇帝道:“对别人来说大概算是为难,可对爱卿而言,总该有法子起死回生的对么?”
  两个人目光相对,杨时毅终于道:“既然皇上这样说,那微臣就勉为其难试一试吧。”
  杨时毅思谋之时,皇帝望着他的脸,目光却看向殿外的方向。
  当初杨时毅外派,正赶上黔南地方土司之争。杨时毅虽是文官,却足智多谋,经过他的斡旋调停,以朝廷兵力将众土司分崩瓦解,不仅制止了大规模的战争,而且削弱了地方土司的势力,无可否认这件事情杨时毅做的非常的高明而出色,当时皇帝听见捷报,高兴的简直想把杨时毅直接提为工部尚书……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坚定了皇帝要重用杨时毅的决心。
  从那之后,皇帝也的确没有再见过如杨时毅般的官员了。
  直到有了阑珊的湄山之行。
  而在杨时毅那件事情后,地方土司归顺朝廷,为表忠心,纷纷献人献宝作为进贡之物。
  容妃,却是其中一位土司之女,因为姿色出众,便给那土司送往京城进献给皇帝。
  当时陪着容妃回京的,正是杨时毅。
  皇帝向来清明的眼神有些飘忽:“朕还记得,就是在朕跟爱卿对弈的时候,看到了容妃。那是她第一次进宫,不知为何跑到了殿门口,还跟雨霁的人吵了起来……”
  皇帝说到这里竟笑了:“那时候朕觉着她有趣极了,从没见过那样大胆的女子,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仿佛后宫所有人都没了光彩。”
  杨时毅低着头看着棋盘,尽量不去听皇帝的话,但是却又偏偏无法忽略。
  他不知道皇帝此刻说这些话,是单纯地在回忆过去,还是……另有所指。
  而在棋盘上,因为方才那一时大意,他已经走到绝路了,但是还不到认输的时候。
  所以他只能竭力定神,找到可以起死回生的机会。
  皇帝说了这几句,才又垂眸看向杨时毅,笑道:“你还记得吗?”
  杨时毅道:“臣差不多都忘了。”
  皇帝叹道:“可惜,朕却忘不了,那时候她跟小太监们吵的面红耳赤,当看见朕的时候,才忽然笑了,还向着朕摆手……”
  杨时毅垂着眼皮看棋盘。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皇帝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垂落,正盯着他。
  此刻皇帝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冽森寒,甚至有点令人不寒而栗。
  但杨时毅却仿佛一无所知,只捏着手中的黑子,缓缓地在边角落下一子。
  那细微的“哒”的声响,把皇帝的神智唤了回来。
  他低下头看过去,望着那颗在边角的黑子,起先是诧异,然后是意外,最后皇帝通观全局,便笑了起来:“难为你,你居然敢在这里挂角,金角银边草肚皮,果然……到底不愧是杨爱卿啊。就凭着这一招,就高了朕太多。”
  皇帝笑着道:“朕输了!”
  说着,启帝已经抬手把棋盘上的棋子一拂,又叫雨霁送茶来。
  杨时毅很诧异,突然这样干净利落地认输,这很不像是皇帝的作风。
  “皇上……”
  皇帝道:“尝尝这白茶,用梨汁熬的,是不是苦中带甜?”
  白茶清香扑鼻,杨时毅谢恩轻轻地啜了口:“的确甚好。”
  皇帝道:“南海上的事情你得到消息了么?”
  杨时毅道:“之前听说……姚升跟江为功的船凭空消失,其他的正在搜寻。”
  虽然那些兵船们不敢回岸,但是海上却也不乏其他眼线,早把消息秘密呈报京内了,杨时毅虽在府内,却也依旧耳聪目明。
  皇帝问道:“你觉着这意味着什么?是吉是凶?”
  杨时毅不语。
  皇帝道:“你但说无妨。”
  杨时毅道:“臣觉着……该相信他们。”
  “哦?”
  杨时毅道:“姚升,江为功,另外还有……太子妃。应该相信这三个人的能力,至少,微臣是这么想的。”
  皇帝露出笑容:“朕不想盲目乐观,才问你的意思,有你这句话心里安稳了许多。只是太子那边儿倒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朕想,若不是他还是太子,京城里有甩不开的种种,只怕立刻就要启程出京了。”
  杨时毅道:“太子殿下不过是关心情切,臣觉着,理智上来说,他应该也是很相信太子妃的。”
  皇帝道:“你倒是懂他。”说这句,又道:“杨盤的事情,是北镇抚司查出来的,你不怪太子吗?”
  “皇上说这话,让微臣无地自容,微臣是内阁首辅,犬子犯法,微臣也自有罪,只能向皇上请罪而已,又怎能迁怒于秉公执法之人。”
  皇帝点头:“到底是你深明大义。”
  此刻雨霁进来,笑微微道:“皇上,皇孙醒了,吵嚷着要找您呢,要不要带过来?”
  皇帝的顿时笑容满面:“快带他来。”
  不多时,雨霁陪着赵承胤进了内殿,那小家伙最近正是喜欢走路的时候,居然不肯叫人抱,也不肯让人扶着,只管自己磕磕绊绊地往前飞跑。
  倒是皇帝忍不住起身,俯身迎了过去,道:“慢点慢点儿!小心别摔了!”
  话音未落,那孩子就一个跟头扑在地上,把雨霁跟皇帝都吓了个半死,双双上前去扶。
  把小家伙扶起来,见他嘴上一点血渍,竟是把嘴唇磕破了。
  皇帝焦心不已,雨霁更是忙道:“快传太医!”
  但是赵承胤竟没有哭,见大人紧张的这样,他反而一脸镇定的,伸手握住了皇帝的手:“皇爷爷,端儿没事的。”跟他一起往内走来。
  皇帝见他如此,心都软化了,又是怜惜他受了伤,又是觉着这孩子如此坚强镇定,实在是惹人疼爱。
  杨时毅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中无声一叹。
  赵承胤抬头看着杨时毅,却也目光闪闪奶声奶气地叫道:“杨大人!”
  杨时毅忙行礼:“小殿下。”
  皇帝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颇觉有趣,竟把赵承胤抱了起来,笑对杨时毅道:“爱卿觉着皇孙如何?”
  杨时毅看着那孩子熟悉的凤眼,俊美的脸孔中却透着些许坚毅,道:“小殿下自然是玉雪可爱,只是唇上的伤……”
  皇帝才忙问:“承胤可疼吗?”
  赵承胤摇头:“皇爷爷不要担心,不疼的。”
  小孩儿的唇何等娇嫩,不仅磕破流了血,而且伤口还肿了起来,皇帝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苦笑道:“怎么会不疼呢?”
  赵承胤认真道:“父亲说,男子汉不怕疼。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明明是个小家伙,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偏偏又是一本正经的神情。
  皇帝眉开眼笑,忍不住竟在承胤的小脸上亲了两口,赞说道:“有志气,真是皇爷爷的好孙儿!”
  杨时毅也道:“皇孙年纪虽小,志向非凡,怪不得皇上这般喜欢。”
  皇帝笑道:“是啊,承胤生得比太子当初还要讨人喜欢。有了这孩子,朕心里就足了。”
  此刻太医赶到,皇帝便叫雨霁先带了承胤坐了,让太医给他细看,毕竟也怕伤了牙齿之类。
  承胤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太医跪着道:“殿下,微臣给您看看伤口,兴许会有点疼,要忍着些。”
  待到动手的时候,承胤却一脸淡定,竟是丝毫也没有叫痛之意。
  皇帝看着这一幕,自然更是老怀欣慰。
  他含笑往旁边走开了两步,忽地对杨时毅说道:“朕听说,杨盤有个外室,已经有了身孕。”
  杨时毅微怔。
  杨时毅道:“这样的话,以后爱卿也不愁无后了。”
  杨时毅忽地明白了皇帝指的是什么,脸色微白。
  皇帝又看着他道:“刘禹锡有一首诗,咏的是刘备。爱卿可知道是哪一首?”
  杨时毅伺候皇帝多年,怎会不通他的心意?
  当即微微闭上双眼,念道:“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势分三足鼎,业复五铢钱。”
  “到底是爱卿你,跟朕向来心有灵犀,”皇帝仰头一笑,跟着念道:“得相能开国,生儿不象贤。——朕说的是这两句,前一句是说爱卿你,后一句,那就各自体会吧!”
  这首诗是咏的刘备,皇帝此刻跟杨时毅的话,精髓就在这两句,“得相能开国”,明着是刘禹锡咱们诸葛亮身为蜀国丞相,有能开国的本领,实则是赞杨时毅的。
  至于“生儿不象贤”一句,自然指的是刘备的儿子刘禅,虽然有诸葛亮这样的能臣辅佐,依旧没什么才干,是个无能之辈。
  而这一句暗指的是谁,第一自然是杨时毅的儿子杨盤,可另一方面,兴许也有皇帝自己的心酸,比如赵元塰。
  杨时毅从乾清宫退出来的时候,脸色依旧是惨白的。
  皇帝的意思,他很知道了。
  之所以特意提起杨盤的外室有了身孕,当然是指的不会让杨家绝后的意思。
  而皇帝只所以有这个意思,那就是……要杀了杨盤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再怎么痛恨,也到不了让他死的地步,而且杨盤之所以如此,也跟杨时毅的放任脱不了干系。
  杨时毅走了几步,眼前隐隐地竟觉着景色模糊,脚步也有些踉跄,他不得不靠在栏杆边上停了下来。
  直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杨大人,你怎么了?”
  杨时毅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动。
  双手摁着冰冷的白玉栏杆,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重又站的端直。
  垂了眼皮,杨时毅回身,先后退了一步,才拱手行礼:“参见贵妃。”
  容妃身上穿着如意云纹缂丝对襟夹衣,古香缎的斗篷,乌黑的发髻上仍只簪着两枚镶珍珠的银簪,作为如今后宫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简直低调素净的过分。
  容妃走前两步,微笑道:“先前本是要去乾清宫的,听说杨大人在面圣,这会儿已经完了?”
  “是,”杨时毅并未看她,只淡淡地回答了声:“先前小殿下去了乾清宫,娘娘也请去吧。”
  杨时毅说着便又后退半步,意思自然是要让容妃先过。
  容妃又是一笑:“原来承胤在,倒也不急。对了……我听说杨大人你儿子出了事儿,不知道情形怎么样?”
  杨时毅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多谢娘娘下问,犬子不成器,知法犯法,此事自有镇抚司跟大理寺等三司衙门定罪,微臣避嫌之中,不便过问这些,只等发落就是了。”
  容妃挑了挑眉,缓声道:“杨大人,我是好意,你也很不必这样见外,要知道,若是真的定了罪,便不仅仅是令公子一个人的事儿了,你总该清楚,你身为他的父亲,又是本朝首辅大人,言官们的唾沫都会把你淹了,这个首辅你还能当下去吗?”
  她的声音听着温和,态度也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意,反而透着一股关切。
  杨时毅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只道:“微臣自然清楚,所以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什么打算?”容妃好奇地问。
  杨时毅淡然道:“不必等人指着脊梁骨骂我,微臣自己也会辞官。”
  容妃眉头微皱:“你……你说辞官?我没听错吧?”
  杨时毅道:“娘娘自然没有听错。”
  容妃盯着他看了片刻,仰头笑了笑,道:“杨大人,你生平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个官职嘛,不顾一切的也要往上爬,这会儿轻易的就说要辞官?你是怕了言官跟朝臣们的指指点点,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杨时毅道:“当进则进,当退只能退,律法当前不徇私情。从始至终,微臣都只是如此。”
  容妃脸上的笑影一点点消失,就像是给风掠走了似的:“当进则进,当退则退?不徇私情?”她喃喃念了这几句,终于说道:“这么说,这会儿杨大人你就是不管你儿子的死活,选择当退则退了?”
  杨时毅道:“微臣没得选。”
  容妃道:“你没得选?”她冷笑起来,“你是内阁首辅,是这京城里一手遮天的人,这会儿不是你当工部郎中无能为力的时候了,你若是真心要保你儿子,难道会做不到?”
  杨时毅道:“娘娘……是太高看微臣了。”
  容妃嘴角微动,她竟又上前一步。
  杨时毅想退后,却又生生停住,他的目光垂地,却也看见了容妃银灰色的褶裙裙角,锋利的褶子泛着冬日的寒意,微微摇动,像是若干的刀锋林立。
  容妃盯着杨时毅道:“我怎么高看你了?”
  杨时毅听出她的声音底下压着的一点类似尖锐的东西,便道:“娘娘若无别的事情,微臣要告退了。”
  “当然有别的事情,不是正在说吗,”容妃淡淡地说道:“你怕什么?你儿子都要死了,你也保不住,还怕什么,怕你的命也保不住吗?”
  杨时毅浓眉皱起。
  直到这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来:“娘娘,请慎言。”
  容妃一笑转头,却是笑的满不在乎。
  她身后有若干的宫女太监,却都隔着十数步远等候着。
  北风从她身后吹来,只要不是高声,却不至于给人听见。
  容妃仿佛镇定下来,又微笑看着他柔声道:“杨大人,我真的是好意,只要你愿意,你说一声儿,我会向皇上求情,也会在太子面前替你儿子说情的,想必他们不至于不卖我这个面子吧?”
  杨时毅惊心动魄。
  他心底所浮起的,却是刚才跟皇帝对弈的时候,皇帝的那一番话。
  “娘娘,很不必如此。也请您不要轻举妄动,”杨时毅感觉如饮了一杯冰水,面上却还是镇静的,“这样对娘娘,对我,乃至对于太子都好。”
  容妃眉峰微蹙:“你说什么?”
  杨时毅本不想说的,只是大概……他毕竟不是那种当真冷心冷面冷血的人。
  终于抬眸,对上容妃清亮的双眼。杨时毅道:“杨盤罪有应得,我不敢说别的。可北镇抚司为何会查起他,娘娘难道不知原因吗?”
  容妃道:“原因?”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时毅的眼睛,却仍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什么别的情绪。
  杨时毅的声音又冷又淡:“从安王殿下身亡之后,太子殿下就命人查我的过往履历,尤其是当初在黔南的那一段,极为详细。”
  容妃的眉心锁紧了些,却也并不觉着十分惊讶:“是吗?这又有什么?”
  “的确没有什么,”杨时毅忽地一笑:“但是经不住有人想节外生枝。”
  容妃道:“什么人,为何要节外生枝?”
  杨时毅看着她略带三分笑意的眼睛,心凉彻骨,他不想再说下去:“臣告退。”
  容妃见他说走就走,竟要转身,便微微高声道:“杨大人你不是个清者自清的人吗,又怕什么?”
  杨时毅脚步一停。
  终于他说道:“娘娘,请不要逼我。”
  “我逼你了吗?”容妃满脸不可思议,盯着他道:“我怎么逼你了?”
  杨时毅回身,轻轻道:“安王殿下身亡,是谁做的。娘娘心里可清楚。”
  容妃不以为然般:“是吗?”
  杨时毅道:“因为安王的死,太子殿下才起了疑心,才开始调查我的过去。我当然是清者自清,可如果有人刻意设计,我自然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容妃又笑了:“你说的话真有趣,又很会说话,杨大人,我……很喜欢听你说话的,你知道吗?”
  杨时毅变了脸色。
  容妃歪头看他,眼神却有些朦胧,道:“当初我父亲为了讨好皇帝,把我进献给皇帝,我本来不想来的,是你劝我,你说中原比黔南有趣多了,有趣的东西,有趣的人,应有尽有……你说我该看到更好的,我该走的更远,因为你说的这些话,我才没有去寻死,也没有逃跑,我乖乖地来了。”
  杨时毅的头突突的开始跳。
  容妃看着眼前之人,有些困惑似的道:“我想看看你所说的有趣的人,有趣的东西,可是找来找去,终究比不上最初看见的那个。”
  “娘娘。”杨时毅闭上双眼,很轻的叹息从唇边逸出,又随风而去。
  就在杨时毅跟容妃说话的时候,在白玉栏杆之外,底下的墙根处,有道轩昂挺拔的影子立在那里。
  冷峭的薄唇,微挑的眼梢,赫然正是赵世禛。


第307章 
  赵世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淡淡的,隐约透着些清清的雪色。
  他觉着胸中有什么在涌动,有好几次几乎按捺不住想要闪身走出去,最终却都忍下了。
  只听容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你既然是清者自清的,那就没什么可惧怕的。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这种事情也给牵连的丢官罢职而已,所以才多说了这些话,毕竟对于皇上来说,你可是无可替代的能臣,是吧杨大人。”
  迎着她的目光,杨时毅不禁笑了笑:“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尤其是对皇上而言,微臣可以给取代,娘娘也可以,甚至……太子殿下也可以。”
  容妃道:“你这是在提醒我吗?是担心皇上知道了什么,迁怒我甚至太子吗?”
  杨时毅的目光从栏杆之下缓缓上移,他看着天边的白云,若不是紫禁城中的风冰寒彻骨,只看着碧空如洗的天色跟那如雪的云朵,竟像是烂漫晴好的夏日。
  杨时毅并没有直接回答容妃,只是说道:“娘娘毕竟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太子殿下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殊为不易,当然,皇上绝非那种私心狭隘之人,皇上毕竟是皇上,他自然放眼于天下。但是有些事情,总要适可而止,不要触及了不可触的,免得后悔晚矣。”
  “哈,”容妃竟笑了起来:“你说了这么一长段话,无非就是在提醒我,让我好自为之是不是?”
  杨时毅垂眸。
  容妃道:“杨大人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难为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居然还肯为了我和太子着想。”她说到这里便笑了声:“你要是不这么周到,这么惯于替人着想的体贴,也不至于叫人为了你错会了意、错用了心啊。”
  杨时毅转头看向别处。
  容妃道:“最后一件事,我问过就罢了。”
  杨时毅眉睫微动,却也没有问。
  容妃道:“你对于计姗,是怎么个意思?”
  杨时毅微震,蓦地抬眸看向容妃。
  他想说话,却又没有。
  容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原配的妻子死了,多少人争着进你杨府,你也没动心续弦,也没见你亲近过什么女人,怎么你对她那么不同呢?处心积虑的为她着想,总不会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师妹吧。”
  杨时毅才沉沉道:“为什么不能呢。”
  容妃笑道:“我不信。”
  杨时毅道:“那微臣就没有办法了。娘娘若是问完了,微臣告退。”
  杨时毅说着后退两步,向着容妃作揖躬身。
  容妃安静地凝视着他,眼神闪烁。
  她其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却知道不该在此刻问。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杨时毅转身,大袖飘摇地往台阶下走去。
  容妃望着他的背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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