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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封推]-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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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阙不知她昏睡,“兰造主真是定心,想来胸有成竹,又有惊人之造。不过,我今日翻墙过来,要请兰造主代表北联造,与我齐天携手,共同抵制新都建造,不要听命于工造司,再多银子也不接这活。”真正目的在此。
虽然这跟她起初的想法差不多,不过兰生已经决定照泫瑾荻的意思做,“我已接了工造司文书,三月初一要交图给皇上过目。过不过得了他的眼,我不知道,但自当尽力。”
欧阳阙果真性情中人,心里不高兴,脸上也不高兴,拿一大段话讨伐她,“兰造主能为百姓向国库讨税银来花,我以为你是有良心的人。天下乱成一锅粥,老百姓饭都吃不饱,而皇上登基后毫无作为,光知道增税,如今居然还要造新都享乐,这是想吃人骨头扒人皮啊!但凡有点良心,有点仁义,都不该助纣为虐。兰造主身为北联造行首,一言一行皆为北方匠工表率,你若向昏君投诚,会让那些受苦的造工造匠们大大失望。”
兰生吃饱喝足,思路十分清晰,一大段话讨伐回去,“好大一顶帽子,只怕我戴不上。皇上造新都的决定已下,阁部颁发公告,天下将人人皆知,并非你我拒绝就能取消的事。官造民造联不联手,说实话,对工造司来说,不是多大的难题,从城池的设计到建造,他们有的是大匠师可以担当,一旦保证源源不断的人力和造材,根本不需要任何民造行介入。相反,民造才是要看官造脸色的。为了分一杯羹,兢兢业业,端着捧着,自长风造后,你们齐天最积极接工造司的任务,与北联造争工程,也不是这两天才有的事。这会儿捧着仁义良心,欧阳造主怎能让我信服?说要抵制,我如何知不是齐天造想一口独吞,将其它民造行排挤出去?”
欧阳阙憋红了脸,顿失能说会道的口才,“才不是!呃……俩老爷子告诉我了,这回是服劳役,哪有银子挣啊。”
原来是吞云吐雾俩老爷子教的,然后让这位少主背出来的大道理。
“对啊,不但没银子挣,我也得去住役营搬砖头呢。”兰生暗吁气,不必再长篇大论。
欧阳阙让人哄来的,不知兰生也在工造司所征服役名单上,吃惊道,“哪有女子服劳役的?而且,这么不讲道理,你还要设计都城?”
兰生反问,“是啊,这么不讲理,我到底为什么呢?要不你回去问问两位老爷子?”
有人道,“何必舍进而求远?欧阳少主,正是我说服兰造主接了这差事,你问我就是了。”
兰生回头一看,俏皮笑道,“哟,相公这么清闲,今日居然在家?”
欧阳阙心想,正好,可以瞧瞧她又嫁了谁。于是,连忙看过去,却立刻石化。什么再嫁?不是同一个嘛!
某夫淡淡瞥过台上鸡骨,“要不是今日清闲,怎会知道自己的地位竟还不如一根鸡腿?”
起风了,阴恻恻地,吹着某妻的后脖领,寒毛直竖。

☆、第403章 旧戚(上)

二月二十六,要说特别,那就是春天真到了,碧草吹长如发,彩花织开地衣。帝都仿佛经历了最漫长的冬年,如今因白昼的加长,各大街,东西市,都显出久违的欣欣向荣。
听着这样的喧闹声,这日,兰生奉太皇太后之命,进宫。
“哀家虽然早知他无心俗事,不然不会喜欢在外面游荡,而且怎么都不肯娶妻,但看他回来开了玲珑水榭,一年到头还有半载安稳,就以为他至少不像年轻时那样想入非非了……”
兰生陪太皇太后坐在禧凤宫的阙栏,看宫女们忙着为她盖轻裘,上暖汤,还居然抬来居安造独创的铜丝炉灯点火生热,不禁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但她没有显露这点小得意,正襟坐着,“太皇太后不要太过伤怀了,身体要紧。”
柏湖舟进了天玄山,兰生知道,太皇太后不知道。不过这个时空中一直存在得道升仙的众多传说,而似乎柏湖舟年轻时曾不顾一切地追求过这种境界,因此,对于他的突然消失,众人的理解跟事实竟然相差不算太远。
太皇太后和大家的认为一致,觉得这个唯一的娘家外甥最终抛下了俗尘一切,去了哪片大山修道行寻仙路。传说虽多,道教甚至为大荣国教,但是否真正信仰到心里,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至少,太皇太后长吁短叹,言辞之间颇有外甥荒谬的指责。
兰生望着这位七旬老人。当初见到的,和蔼中带着贵气,有点老来顽皮的祖母,经过这两回白发送黑发,确确实实老了。而且。老人家得知柏湖舟突然不见的禀报,立刻晕了过去,一躺大半个月。这会儿大病初愈,宫女们个个紧张得很。只不知,特意召见她,有什么事呢?
“虽然没有娶妻,但他也是有儿有女当爹的人。事前完全没有征兆。连件衣服都没带,就留了一封离俗的信,让哀家难免怀疑是否有别的可能。听说你那日正巧去了玲珑水榭。还同他说了会儿话,故而请你来问一问。”新帝和新太后跋扈,但不至于动到这位太皇太后身上去,因此她仍有耳目。且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慢。
兰生没有装作完全无知,但道。“不瞒太皇太后,柏叔叔字里行间大有辞行之意。我当时以为他要出门访友去,毕竟他常常这么做的,加之他喝了不少酒。便没放在心上。后来玲珑水榭乱成一团,还找到他的留书,才知他竟然抛却尘缘求道去了。我懊恼之极。若能早些明白过来,应该极力劝他才是。”
“听你这么说。看来他真是铁了心,是哀家还抱着一丝希望,想他不是犯这种糊涂事。”太皇太后拿帕子点了点眼角,“可怜他那几个儿女,尚未长大成人,既无主母可以教养,又没了父亲,与孤儿无异。湖舟无妻,也没有带进打理家室的妾,平时交由可靠能干的仆从照料孩子们的生活。他一走,无子女能继承玲珑水榭的经营,今后的安排也成难题。”
兰生劝慰,“柏叔叔时常外出,全靠能干的管事们打理玲珑水榭,生意照样不错。我看柏叔叔早有准备,与其交给某个妾照顾不同母出的子女,不如找可靠诚信之人,能够不偏不倚。再说,谁敢欺负这些孩子?他们可是您的娘家人呢。”
“哀家还能活多久?”满眼春色,太皇太后却觉凋零。
“民间尚有百岁老人。”从人均寿命越来越高的时空而来,她在这方面的第一目标是,带领一群人先健康到九十,“太皇太后若能一直保持着溜出宫看花王的精神头,绝对能抱上五代孙。首先一条,切莫悲观。”
太皇太后露出兰生来后的第一次笑意,“哀家就喜欢跟你说话。你那双刁凤的眼睛哦,从不服输,看得人跟着不服输。哀家本来就是活泼性子,这几年却有些消沉,忘了从前立志要当老不死的了。”
兰生瞪了眼珠笑,“不愧是老祖宗,那么远大的志向,我们小辈怎比得过,一定要好好向您学习。”
太皇太后笑出声,春日终于照入了心。再过了一会儿,就直道饿了,让人传早膳,还非要已吃过早饭的兰生陪着吃第二回,看她特别爱吃腌渍的酸枣,笑说她这是要生儿子。
既然提到这个话题,老人家难免联想到近期兰生的遭遇,“在玄清观出的事,并非哀家没帮你,只是隔代祖孙情难比母子情,皇上虽然尊重哀家这个皇祖母,却是听不得半字反对之言。”帮了,但没用而已。
兰生对此事已是安之若素,“多谢太皇太后挂心,兰生想得开,好歹还有命在,活下去才知道自己的福气是好是坏,只是今后不能随便进宫来看您,您别想我啊。”在皇家生活了这几年,怎么都会一点讨喜的嘴皮子。
太皇太后大为赞许她的态度,点头再道,“哀家瞧枫儿那孩子还是个有心人。他将新王妃送到奇妃那里,说好听些,是代子行孝,其实就是冷遇了。枫儿自打同你成亲后,胜得之前百倍,大有少年时的灵气,是先帝去后,哀家心中最难得的欣慰。你安心养胎,若这胎为男,那就是瑾王府的小世子,哀家会想尽办法担保着。”
兰生却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无论是不是世子,我担保一定是您的曾孙子或曾孙女。只要您想看孩子,兰生随唤随到。”随即语气撒娇,“老祖宗,您赏我一坛子酸枣呗。”
为了口腹之欲,可以低声下气,老公都一边去。
虽然因为一只鸡腿,付出的代价“惨重”,欠了某夫的“鸳鸯浴”不但被迫清还,还日日浴,直到她抱怨洗褪了一层皮,某夫才放过她。迄今已平静半月,但她一想起来仍会觉得全身皮疼。不过,她没学乖。
尤其最近,一旦想到要吃什么,就非要吃到不可,完全不能自控。

☆、第404章 旧戚(下)

太皇太后比兰生紧张,立刻派宫人去御膳房把所有酸枣送到南月家,连同如何腌制的方子一起。
吃罢饭,撤了桌,太皇太后觉得身体热了,兰生见今日无风,就提议到花园里散步。
本来祖母和前孙媳有说有笑,眼看午饭也有着落了,却好像老天爷瞧不顺眼似的,禧凤宫的大公公急匆匆跑来跪了。大概因为兰生已非皇族成员,他看着太皇太后,张了嘴,又闭。
太皇太后却不耐烦,“吞吞吐吐,一看就知道没好事。兰生又不是外人,瞒着这时,出了宫门照样会知道。说!”
“宛贵妃掉了胎!”一有压力,就很麻溜。
兰生一怔,贞宛怀孕了?
显然,太皇太后也不知道这件事,“宛贵妃何时有了身孕?这么大的喜事却从不曾听闻,怎能忽然生出哀事来?恐怕是弄错了。”
那公公道,“老奴也觉得奇怪,还特意派人去打探,才知是宛贵妃自己瞒了有孕的消息。据说掉落成形的男胎,显然好几个月大了。皇上这会儿龙颜大怒,说要杀安皇后,已命侍卫去押她问凶。”
太皇太后眉心紧蹙,“这么快就知是皇后逞凶?”
“呃……”大公公突然看了兰生一眼。
兰生还以为又有什么她听不得的事,但向太皇太后辞行。太皇太后不好再留她,毕竟这宫里斗不是什么喜闻。
不料,大公公继续开腔,“给宛贵妃下药的萍娘娘已承认,一切是安皇后指使。”
萍娘娘自然就是南月萍,她在后宫的地位再低。还担得起这一声娘娘。
兰生神情因此变冷,这个南月萍到底怎么回事?上回听安皇后幸灾乐祸说起南月萍的倒霉现状,她以为两人水火不容,为何这时变成南月萍听从安皇后的指使了?
但,兰生的惊讶没留太久。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话全世界通杀。保不准。南月萍投靠了安纹佩。不过。真要如此,只能说明南月萍实在没头脑,居然选了跟她同一类的伙伴。
安纹佩虽有安家撑腰。可本人也什么能力都没有,不仅抓不到色鬼新帝的一丝宠,连后宫都掌理不了。远不如贞宛这个农家女,从开始就心机重重。克服了肤浅的见地,日渐成长。即便侍奉两帝,仍不阻碍她越爬越高。要是这回安纹佩倒了,宛贵妃变成宛皇后就指日可待。
太皇太后想兰生担心家里受牵连,安慰她道。“她与你们早就断了往来,在宫里并不是秘密。前段时日她在哀家这里还算勤谨,与宛贵妃也称起姐妹。宛贵妃因此接她到自己的殿里住,想不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但兰生正是担心南月萍又要给家里捅什么篓子。南月萍和她娘每回惹出来的麻烦都会让家里鸡飞狗跳,无一次例外。尽管,这回的事看起来同南月氏毫无干系,可她心里感觉十分不舒服。
兰生有时真想找这妹妹问一句,怎么就不能静静过日子。按理,李氏帮女儿争取的,财富,丈夫,地位,没有落空过。南月萍只要稍微用点脑子,无错无功,生不出儿子,生公主也好,等着资历年份熬到,稳居华宫是没问题的。可这人,偏偏抢当闹事的,不让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她身上,绝不罢休。
出了太皇太后的宫殿,兰生上宫轿,兀自琢磨这件事的发展可能性。
“为何停轿?”无果一声喝问。
兰生挑帘,看到对面一扇半开的门,从里头跑出一个小公公,低头让她下轿,说有贵人请她一见。这里还是后宫的范围,有无果在,她更不怕,就随小公公走到门口。
门内有一个小小莲塘,塘上绿萍才浮,一座玲珑拱桥上立一华服女子。
兰生早就认识。
婀姬,如今也是贵妃了,受宠度仅次于贞宛。但这两人不仅没有成为敌人,还强强联手。安纹佩连一个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两个。此时的后宫,怎能不由她们呼风唤雨?
兰生立在桥下塘边,不说话,不猜想,等着要见自己的人开口。
“兰大姑娘气色真好。”婀姬从桥上望下,妆容无比精致,但有些苍白,有些浮华,“一点不像与本宫同岁的人,让本宫好生羡慕。”
兰生想说爱情滋润,最终决定不刺激快渴死的人,还是不说话。
“知道兰大姑娘不爱多说话,本宫就直说吧。今日之事,你应该听说了。南月氏虽然已无官无爵,但皇上还是记得大国师对社稷的功劳的,只要你们替南月萍求情,本宫和宛姐姐再使把劲,南月萍就可以平安出宫。”好似给了天大的恩惠。
兰生却好笑,“萍娘娘已嫁了皇上,生是泫家人,死是泫家鬼,娘娘您要把她送哪儿去?”
婀姬冷了脸,兰生的笑容太刺她的眼,明明一介民妇,竟感觉比她架子大,心里满不是味儿,讥笑道,“还能送哪儿?就跟兰大姑娘一样,贬了庶民,回娘家待着。兰大姑娘既然是过来人,应该明白这是多大的恩典。”
爱上同一男人的女人们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特别是对这男人的爱还没消失。
兰生一语戳中婀姬的痛处,“娘娘若还想着瑾王爷,兰生作为过来人,劝娘娘珍惜眼前。”
婀姬听到自己的磨牙声,“南月兰生,本宫要是治你一个大不敬,你今日就得烂了脸出宫。而且,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跟我一样,不过都是瑾王爷曾经的女人罢了。”
兰生立刻张望四周,食指竖在嘴前,“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您正值盛宠,嫉妒的人不知有多少,刚才的话若被搬到皇上面前……”注意到婀姬往假山那儿飞快瞥了一眼,她不动声色,继续道,“怎么得了?”
“……你管好自己的事吧。”婀姬其实有点后悔自己嘴快,“想要救你妹妹,就——”
“兰生不清楚事情真相,但萍娘娘若说自己听命于皇后娘娘害宛娘娘掉了胎,那也是有罪之身,我南月氏不敢为她求情,一切听凭皇上处置。”兰生转身就走。
开玩笑!接南月萍回家?再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重新熬好的粥?
“南月兰生。”傲慢无比的声音,人从假山后踱出。
“安少相。”没什么好惊讶的,蛇鼠本来钻一窝。

☆、第405章 良兄

比起上回兰生见他,安鹄的官服似乎更贵重了,而且从织染刺绣到剪裁做工都十分用心,合身衬体,加上年纪轻轻手握重权,在朝廷和宫廷中,又诞生一个新外号,尤其是正值芳华年龄的女子们,暗称他“大荣第一美官”。
据闻尚未娶正妻的安鹄,说媒之人络绎不绝。在众皇子,东平西平世子,小郡王,小侯爷这些头等高富帅多数死会后,这位靠自己本事平步青云的年轻相爷,已成为各大家族眼中的最佳女婿人选。当然,对小姐们而言,长得还俊这一点至关重要。不过,安鹄以公务繁重,暂无心娶妻生子,一律推拒了。
知情者大概都会以为,那个妻位是给兰生的,但兰生却清楚安鹄扭曲的心理。
安鹄所作所为,皆从践踏她的自尊心出发,包括这回征她服劳役,是想彻底击溃她的骄傲,抱着要她匍匐到他脚边乞饶的迫切心态。
男人会将这样一个没有了廉耻,没有了尊严,似奴隶一样的女人,扶起来当妻?
只怕到时,安鹄自己都觉得不值。
就像一个得不到某样玩具的孩子,撒泼耍赖哭闹半天,终于得到后,只玩两下就扔到一边了。
兰生觉得,安少相府中空着的妻位是给她看的,如同安鹄给他自己立了块深情专一又君子的牌坊,无时无刻向她诱引,直到她上钩,以为他才是真爱,会不计前嫌,包容她的过错,最终投入他的怀抱。然后,他终极的报复,娶一个名门贵女为妻,冷眼旁观她如何被他的妻欺辱,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与其说爱,不如说恨。像毒药一般浸进安鹄的每根神经。
可怜人!
“我虽知你与萍妹相处不洽。但以为你至少会看在恩师面上救她一回,想不到你对自己的妹妹这么无情。”安鹄看兰生的目光中,没有关切。更没有爱意。
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已处于精神病的状态?还在众人面前,扮什么苦苦竹马,执着不舍的有情郎?
兰生冷然,“安少相少说几句。我最近害喜厉害,刚在太皇太后老人家那儿吃过饭。别让我吐了。”
“南月兰生!”安鹄恼羞成怒,但还算知道遮掩丑态,沉脸将婀姬遣开,“兰生。以你如今的身份,实在不该如此不客气,尤其还在宫里。任何一个主子娘娘。甚至连权势大一些的宫人,都能治你的罪。”
“有没有这么容易。要试过才知,对吗?”兰生凤眸刁薄,神情冷诮,“再说,我也没有不客气,只是实话实说。若是为了南月萍的事,我已表态。敢问安少相,我能走了么?”
“兰王妃亲和,兰王妃善良,兰王妃为百姓谋福利。”安鹄像在背台词,然后笑,“要是百姓们知道兰王妃看着妹妹死,却不伸援手,不知还能歌颂兰王妃吗?”
“南月萍咎由自取,我们一家人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爹还因为她和她娘的肆意妄为吐了血,最后卖了老脸求太皇太后给她一个体面,但气郁结心,很快就病故了。可以说,是让不孝女给气死的。”无论婀姬,还是安鹄,专门有一种恶心人,能让哑炮轰天。
兰生再让,她就是圣母娘娘,十分尖刻道,“倒是你这个牵线搭桥的皓哥哥,做事半吊子,只管喂,不管拉屎,不但手刃她娘,还任她在后宫之中生霉。现在,利用完了,觉得太臭,不愿意留养,想来臭我们一家子。安少相这一手,骗得了别人,以为你可怜师妹,却分明就是恩将仇报。我就奇怪了,就算我小时候不懂事,可能让你觉得我欺骗你感情什么的,但我爹好像对你真心不错,你的第一份官职还是他帮了忙,你良心让狗吃了吧。”
口舌之快,逞得确实爽利。当然她也知,这样做没有实质的用处。但她是孕妇,决不能有心理压力。
不容安鹄反驳,她又轰,“今日之事,我刚才也猜了一下,安少相听听看,要是不对,你就治我诽谤,横竖我也准备好挨耳刮子了,顾着点儿我的肚子就是。”
安鹄听她说得好不粗鲁,也从未见她这种样貌,不由呆怔。
“你当初扶安纹佩为皇后,我就觉得古怪了。以你对安家嫡出们的憎恨程度,而安纹佩这个小妹更是变本加厉,你为何帮她?难道真是血缘关系胜过一切,你需要父家支持你在朝廷的地位?但我怎么看,你有今日飞黄腾达,与你父亲或安家任何人都没有因果,反而是大夫人和一干嫡兄妹要巴着你捞好处。现在,出了这桩事,我就明白了。你筹谋这日很久了吧?”
“难道不应该?”安鹄眼中暗冷,兰生戳到他心底最恶,此时不得意,更待何时?“我家小妹何时把我当人看过?你不是也见过一回么?”
兰生当然记得。在圆桌上,穿了舞娘的彩裙,浓妆艳抹,博安纹佩和她的闺蜜们一笑。因为记得,所以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妹妹。
“我那位尊贵的母亲,求我都求得很高傲,说没有我父亲,就没有我,我又不是畜牲,但凡是人胚子,都不该忘本。所以,我知恩图报,帮小妹当上了皇后。不过,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得好。我即便是皇上信任的臣子,怎管得了他在后宫中宠爱谁讨厌谁?难道我还得负责小妹生儿子养儿子,保她将来当皇太后?相比之下,萍妹要比我那个妹子更亲,看萍妹凄凉,无人可以依靠,我心难安。”
兰生想骂人爆粗。
“她想出宫与家人团聚。”这回却是安鹄不让兰生有开口的机会,“但自古哪有后妃被送回娘家的呢?再如何,那也是皇上的女人,哪怕皇上都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女人,也只能死在宫里。我经不起她苦苦哀求,就建议她犯个不疼不痒的错,到时我就帮她求皇上,打发她出去。那么巧,我家小妹对宛贵妃怀孕正恨得牙痒,见萍妹获得宛贵妃信任,就要挟萍妹替她办事。萍妹抓住了这个好机会。如此,而已。”
“放屁。”兰生骂了。

☆、第406章 将作

如此,而已?
兰生看着那张热衷权术的脸,曾几何时,软弱却至少有过骨气。贪婪的心一旦起来,还能有多少机会寻回初衷?不再玩什么牙尖嘴利,对方已无可救药,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兰大姑娘尚未答应本官的要求。”如今,还没几个人能对他如此傲慢,而她居然骂他放屁?
兰生头都懒得回,“我已阐明,南月氏不会以先父和两位东海夫人之功谋私,萍娘娘不管出自什么理由,与谁合谋或串谋,她危害帝族血脉已成事实,一切当由皇上和王法定夺。”
她还明白一条,因为没有罪妃遣送娘家的先例,安鹄和婀姬才处心积虑要南月氏为南月萍出面,到时他们就能顺水推舟。
可惜,她一直就是逆水。
“南月氏并非只你一人,我先找你,是看在——”他话未完,听到头顶上异响,抬头一看。
喝!一块假山石头竟然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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