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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封推]-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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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哥不知,兄弟好当,姐妹难处。你要是瞧见我俩打架的模样,绝对会庆幸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儿。”兰生在家里说话自在得很。
惠公主吃惊,“兰生你的厉害我早见识过。”镜月殿拆出龙袍时,面对盛怒的皇帝,兰生都不怯场,“但金薇打架?不会吧?”天女绝美绝傲,不食人间烟火。
“还是她先动得手。”兰生挑挑眉。
金薇一时上火,甩开来劝架的玉蕊,忘了顾忌,“那也是你逼得!你说,为何在柳夏背上刻我的名字?”
啊?糟了!这件事!兰生老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立刻瞥玉蕊一眼。
玉蕊悟性很高,忙解释,“柳少侠伤得太重,我又要给他上药,不小心……看到了。然后……然后流光说……柳少侠被大姐你关起来的时候,被你刻字施刑。”
“南月兰生,你有本事就别认!”气死她了!金薇少有得恼羞成怒。
泫瑾枫听得大感有趣,瞧向兰生,“真得?你在那人身上刻了金薇的名字?”这么天才!他十分同情柳夏。背负着女名,时刻提醒着失手被擒,简直就是一场永不止歇的“酷刑”。
兰生没心肝,敢作敢当,“有什么不能认?就是我刺得字。那会儿我和金薇互看不顺眼,再说柳夏是天女的铁粉——”看大家不明白,就换个说法。“就是崇敬得很。我,玉蕊和金薇冒着危险要把他送出城去,他总不能白白受恩,我就把以金薇为代表给刺上去了。如此一来。他不会忘恩负义,又是他尊敬的天女,多么两全其美。”
“哪里两全其美了!”金薇恨不得再跟兰生打一架。
“我说得是当时,谁知道你我能当回亲姐妹。你那时不也讨厌我这个姐姐吗?”兰生笑嘻嘻,上前抱住金薇的胳膊,“我错了,今后绝不再干同样的事。下回,刺南月萍的名字。”
金薇愣了愣,随即失笑啐她,“去。还想着有下回。萍妹也是妹妹,若跟她再和好了呢?”可想到柳夏身上她的名字,还是生气,“我不管,你刺得字。你想办法弄掉它。”
“这个……还是要尊重他本人的意愿。说实话,字是我刺得,但他要真不喜欢,忍疼划花了就行。堂堂男子汉,难道还怕那点疼不成?”兰生不想负责。
金薇眯眼,“你什么意思?”
惠公主道,“她的意思就是有人舍不得划花了。可能还想继续尊崇天女的意思。”
女孩子都爱说谁喜欢谁的事,公主也不例外。兰生和惠公主对看一眼,彼此同时笑得很阴险。
泫瑾枫看在眼里,真希望这样愉快的景象能持续,但现实却不允许。
他一边走一边道,“这样的事不上心就算不上大事。太子坚持柳夏还在城里。封城之后就会挨家挨户搜查。他捧着父皇旨意,别说国师府,丞相府和王府都得配合,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把人弄出城。”
惠公主将柳夏杀进太子府的事说了,金薇玉蕊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
“二当家为什么要杀太子?还有我寨里的其他兄弟呢?他是去接人的。为何一个不见?”流光掀开了帘子,那双看到玉蕊就冒心心的眼,如今寒星点点。
兰生还在犹豫该不该说,泫瑾枫却直接扔出一句话。
“因为太子下令血洗白岭,你们擎天寨已无活口。”
流光一步冲出,揪住泫瑾枫的衣领,暴露了女匪类的大力气,竟将他拎得只能脚尖点地,且任玉蕊拉着,身形仍能一动不动,“你说什么?”
兰生这时才发现,泫瑾枫的脸色泛青。原来他说内虚,并非撒谎。
呼吸不畅,泫瑾枫神情却沉着,“你既然听清楚了,何必我再说一遍?心里无法接受,但人死也不能复生。这时候……除了冷静……别学里面那……那人……报不了仇……纯粹……送……死。”
玉蕊急道,“流光,放手!你会把人勒死的!”又看兰生,“大姐,快来帮忙!”
“不用!”泫瑾枫促音阻止,“我倒要……看看……得多蠢……才会想要勒死唯一能救……”
话未说完,流光松了手,又出乎意料地跪下,抽吸着鼻子,仰着一张倔强却悲恸无比的脸,却就是不让自己掉眼泪,“求殿下救我义兄!”
这是流光第一次如此称呼柳夏。
玉蕊讷讷道,“流光……”
“他要是死了,就没人能为我擎天的兄弟们报仇。”流光知道,一直知道,爹死后,撑着擎天的人是柳夏。她很自私,只想图省力,什么事都甩给他。明知他是仗剑江湖的侠客料,却死死拖着他不让走,拿爹的遗命逼着他当山贼。迄今为止,她到底为山寨做过些什么啊!
流光重重磕了个头,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玉蕊追上去劝。
流光却道,“圣女放心,我这人天生胆小怕死,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连二当家都伤成了这样,我不至于昏头冲去报仇。我只是想单独待会儿。”又回过头对兰生道,“泊三褐四那儿,你帮我暂时瞒着吧。我怕他们发起疯来,我镇不住,最后连这几十号兄弟都保不住。”
兰生点点头,“南月府地方大得很,你单独待会儿可以,别出门去,免得玉蕊担心。”
流光半晌才应,走了。
兰生随泫瑾枫走进里屋,看柳夏全身包成了粽子,躺在那儿活像木乃伊,但问玉蕊,“他有救吗?”
“外伤多处,失血太多,好在内伤不重,只要用药调理,应该不会有大碍。”玉蕊看病色,也会诊脉,一般的病还是会治的。
“能坐马车吗?”泫瑾枫问。
“等他醒转,养几日,大概——”
玉蕊的话也被打断,泫瑾枫道,“我说现在。”
“咦?怎么能行?他经不起颠簸的。”失血过多也会死人。
“那就是他的命了。”泫瑾枫冷冷说完,嘱咐小坡子,“把我行李箱腾出来,准备装人。”
小坡子咦一声,“殿下,您说行李不能多带,我就装了一只箱子。这要是装个人,您到北关那么冷的地方,穿什么呀?”
“废话少说,快去!”泫瑾枫又看看惠公主,“这人不能留下。”
“有皇子和公主保驾,算这小子运气好。”惠公主拉着金薇玉蕊出去,“我和你们难得见面,这就要走了,陪我看看老夫人去。”
兰生以为惠公主是让她和泫瑾枫独处,却见泫瑾枫走到柳夏跟前,对着他的脸噼噼啪啪拍打,叫人醒醒。她突然心中明敞。柳夏和她们姐妹仨有渊源,但泫瑾枫应该不曾见过他,为何这么积极救人?而玉蕊说了不能移动,泫瑾枫仍坚持己见。
“你该不会……”该不会什么呢?她想不出来。
“他前几日来找过你一次。”泫瑾枫一开口,却让兰生大惊,但不待她问,他就继续说了下去,“他本是来托付义妹和你带着的那些擎天汉,恰巧你们正闭关做模盘,所以撞上得是我。正好,我想拿三哥一样东西,就和他商量能否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把东西捎出来。”他在家养了那么久,难道真歇吗?“那样东西叫密水,是从某个地下钱庄将银子兑现的唯一凭信,认东西不认人。此次父皇南巡,由三哥负责路线,下面想捞油水,就得给三哥送钱。三哥从不脏手,有亲信帮他将银子兑了黄金存入地庄,少说八十万两黄金。密水是一种特别的石印,无法伪造。那个亲信被我买通,但三哥将他灭了口,他只来得及告诉我密水藏在哪儿。柳夏的身份不会让三哥联想到我身上,所以我想到他。”
“八十万两黄金?”除了无意义的问题,兰生无话可说。
泫瑾枫却笑得妖相肆意,“三哥如今是太子了,捞起好处可不手软,我正好缺银子,又正好知道了这一笔,没道理不拿。再怎么说,三哥也算抢了我的太子位,不补偿我,我心塞。”
妖孽啊妖孽,她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会觉得他真心要改好。
“爱妃别拿看恶人的眼神看我,我不似你本事,除了动歪脑筋,没实力赚实在银子。”对手如何做事,他如何做事,而且要比他们更快更狠更绝情。“而你也不用怀疑我忘却前尘的诚意,女色荒唐,残酷无情之类的行径,今后就真正只是谣传。”
“柳夏拿到了么?”无妨,她适应力很快。
“不知。”泫瑾枫看看地上那堆血衣,“我还不至于趁人之危私自翻看他的所有物。”
并非君子,却时而这般,出人意表的,光明魄气。
第216章 旧部
柳夏突然喘咳,睁开了眼,好不容易视线聚起焦距,对上泫瑾枫和兰生,明显松口气,张嘴半天,说出三个字。
“右……鞋底。”
泫瑾枫立刻拿起柳夏的鞋子,“我可以看吗?”
柳夏点不了头,但眨了眨眼。
鞋底空心,掉出一个白绸小包,泫瑾枫打开看过,墨彩绚眸,“不错,就是这样东西,多谢柳少侠。柳少侠可愿随本殿下去北关?”
柳夏瞠目,“不……”他要留下!他要报仇!
偏偏某六有个恶劣毛病,不让人把话说完,“现在,你可以放心昏了。”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管,对柳夏吹了一口烟,柳夏又没知觉了。
兰生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泫瑾枫,你这是恩将仇报?竟然还随身带着迷烟,江湖上所谓下三滥的东西。”
“怎么会呢?要不是我拜托他取密水,他此时可能已经是个死人。我对他承诺,只要他帮我拿到手,我就保他义妹平安,否则他义妹身份曝露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才拼死保住一口气。”泫瑾枫将小管递给兰生,“挺好用的,送给你。”
兰生僵笑,“不要,我有我自己的防身物。”
泫瑾枫举着半晌,笑收回了袖中,“你这么聪明,有时也是让我头疼的事,竟看穿这是我送你定情之物。”
汗,她可没看出来!好险!兰生感谢孤儿院院长的严格教导,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为准则,不贪小便宜。
小坡子和簿马抬箱子进来,将柳夏装入,再装上了车。
一切准备就绪,惠公主也回转,和兰生咬耳朵,“我会帮你看着这小子的,你在帝都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可都别信。而且,北关最惨的是,没有美女。要不然,我爹怎么就娶了我娘一个呢。不是不想。是看不上。”
兰生笑死,“惠哥就是美女啊。”
“我?”看似爽朗的惠公主脸上闪过一抹落寞,“男子都把我当兄弟,不把我当女人。”
“那是他们眼瞎,配不上惠哥。好话我也不会说,惠哥做自己就好。我与惠哥一见如故,愿早日再相见,多多保重。”兰生真心喜欢这位帅气公主,可惜相隔太远了。
“你看我跟谁都说得热闹,懂我的却一个也没有。唯居安造主南月兰生。今后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必须回信,不然我杀回来。保重!”她和她,都是这个世道的异类,相逢很短。也没能见几面说几句,却彼此知心。
惠公主上了车,泫瑾枫还站在车旁。隔开两丈,他没走来,她也没走过去。
“兰生。”他道,“送我一路顺风,可好?”
兰生默然。
起了风。先是在两人之间打卷,然后,慢慢吹顺了马车的旗。那风,她看得见,他看不见,淡淡的紫色。
泫瑾枫踏上车去。没再回头。
车行远了,风一直一直跟去,直到兰生再看不出一点颜色。无论送谁,离别总让人惆怅唏嘘,因为未来的不安定。即使相约,也不知能否再重逢。她只能如约。守一年。一年之后,他不回来,她就自己飞翔。六皇子府,人人还没看出名堂来,而她心中另有宏图。等他回来,交给他的,将会成就最强战力!
她不知道的是,突如其来的大风让三皇子亲带的搜查人马改道而行,正好和泫瑾枫的马车错开一条街,安然将人送到北城门口。
北城门一向清冷,今日却恰逢西平世子到来,散漫的兵士们严阵以待,敢喝停乌沉马车,见到车中公主和皇子也不识人,吵吵嚷嚷要搜查。而西平世子亲至车前,令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西平世子石脸刚毅,表情冷漠,“奉皇上旨意,封城三日,任何人不得进出。惠哥,枫弟,请回。”
众人这才知道是鼎鼎大名的惠公主和六皇子,膝盖软哪。
“我二人有皇上特许出城令。”泫瑾枫窗后露妖面,递出一卷黄绸。
泫赛打开黄绸,让人们看清上面的金龙盘身谕旨字样,看过之后收了,示意开城门,在泫瑾枫放下车帘时道声保重。
“赛哥还记得你我九岁时比箭?”泫瑾枫笑望着这位堂兄。
泫赛道记得,“你胜我输。”
“可你如今却是帝都第一神箭手了。不知我此去北关,能否把箭术练好,回来再胜你一回?”一声告辞,笑音随马车驰出。
泫赛望了良久,身旁亲卫提醒他落城门,才回神。他想什么,却也无一人知。
马车行至天黑,却偏离了官道,来到一处山谷。谷中扎营,骑兵数百,是惠公主的护卫队。惠公主说拔营回北关,众人立刻去收拾。而进入大帐暂歇的泫瑾枫,却见里面坐了二十来人,一看到他就立刻站起来盯瞧,但没一个开口说话。
泫瑾枫只以为要和护卫队会合,根本没想到会再见这些熟悉的面孔,平时浓墨炫彩的妖颜渗出一丝激动,一句话胜似千言万语,“还活下这么多,好啊!”
这话一出,人人激红双目,跪伏喊六殿下,更甚者痛哭流涕,捉袖掩嚎啕,对地闷呜。
为首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浊泪满面,“我等能力不足,不但未能预见此祸,还眼盲心盲,以为殿下听信小人,不辨忠奸,迫害忠良,因此弃殿下而去时仍愤慨不平。如今真相大白,方知殿下这些年所受迫害折磨,令我等听了心胆俱裂。而我等自认忠良,竟无一人察觉其中变故。本来实在无颜来见,告知真相者也说殿下不曾有半分招回之意,但殿下正值用人之际,若不嫌弃我等无用,请允我等厚颜再次追随,誓死效命!”
“誓死效命!”异口同声,心潮澎湃,原来明主仍在。
泫瑾枫郑重向那些人作一长揖,“蒙各位不弃,枫诚谢之。”
众人跪得更低。
“然,当年已成往事,不提也罢。枫此时只是无权无势,一个普通皇子,无财资养谋聚士,无力担负过高期望,又有圣命责罚在身,此去北关凶险难料。各位心意,枫只能心领。各位曾是枫重用之人,才华不同一般,想来如今日子也过得不错,家有老少其乐融融,不必跟着我再走一趟漫漫艰程。”能看到还有幸存下来的人,对他而言,已感激天恩,“各位,散吧。”
无人起身。
“宇老。”泫瑾枫对老者道,“你长孙跟我同龄吧?”
“殿下一向好记性,初之如今有孙子孙女六个,最小的刚满十岁。”老者道,“孩子们已不是初之需要照看的年龄,而我来见殿下之前,将全家搬至远地,再无拖累。殿下放心,既然能来这里,自然没有后顾之忧。”
众人连连道不错。
“无论殿下收不收,我们反正是跟定了,大不了自己去北关,在军营之外等着殿下。”老者年纪虽大,目光炯然有神,显然是这群人中的代表发言者。
“殿下不收,公主收。”惠公主笑着走进来,“北关缺谋士才臣,各位肯加入,再好不过。马上就要出发了,大家赶紧收拾去吧。”
宇老却跪着不动,但看泫瑾枫。
这时要尽快离开帝都范围,泫瑾枫无奈,只得点头让众人起身,“我丑话说前头,到了北关,你们担什么职做什么事,我不是你们主子,也不认识你们。”
宇老应了,带众人出帐。
“是你找回这些人的?”泫瑾枫看惠公主一眼。
“是我。”里帐走出一人,身穿乌袍,斗篷大帽落在脑后,孩子一样的小身板,奇丑无比的大人脸,是个三尺侏儒。
这人,也是南月涯的车夫可达,长相奇特,身材可笑,存在感却一直微弱,因为刻意隐藏。
“为何?”泫瑾枫问。
“因为你要实现承诺,就用得着他们。难道殿下以为去北关真是享福?别忘了,你体内毒素还留着一半,只有熬过一年发作才能全解,而寒地有助于减轻噬骨之痛。你一个人瞒不住那么多双眼睛,哪怕有北平王暗中相帮。所以你身边必须安排生面孔,又必须是忠于你的人,他们曾是你精心挑选的暗士,不用他们,用谁?”可达掏出一只锦盒,“里头是精心养过的平安符,殿下切记不可离身。这也是我们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今后全凭殿下自己了。”
“我还有兰生。”泫瑾枫眸光如暖阳。
“殿下该知,那孩子若没嫁给你,一辈子或能无忧无虑。嫁了你,这些年悉心保护全部白费,而她的能力一旦被那些人发现,你的力量又不足,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若死了,能族尽灭,从今往后就是野心和阴谋者的天下。殿下也是泫氏,与你合作,如履薄冰。但求你一统天下之时,可以放她自由。”可达是侏儒,智慧是巨人。
“我只记得答应为你们的族人报仇,找出真凶,结束对能者的杀戮迫害,不曾答应你最后所提。兰生已为我妻,我若是天子,她便是皇后。她若自由,我也必定自由。”有了兰生,他才选择活着,“我血出泫氏,要让我甘心背负千古罪名,单单救了我的命可不够,你们能族之无价宝,必须奉出。”
兰生。无价。
第217章 新辰
“什么?我能族无价宝,必须奉出?哈!哈哈!他倒是想得美!”
四周无窗,却一室明辉。小室如斗,但气流清爽。靠墙壁放了一排书架,上面立着一些书和卷轴,而另一边有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看似密室,毫无神秘感,更像一间普通书房。
一人站于桌前,身高三尺,正是可达。一人坐于桌后,貌若桃花,正是邬梅。乌袍人,其实有二。
“你别笑,我倒觉得,他说得出做得到。”可达认真看着对面。
邬梅止住了笑,“老叔,你我是否择错了人?泫瑾枫虽有大智,但他经历非常,性子大改,狠时真狠,阴时真阴,善时也难说真伪,实在不可预测。我们拼了性命帮他,万一他却反悔,岂不是冤枉之极?他自己也说,他血出泫氏。让他报复泫氏,是我们想简单了吧。”
“哪里是我们选的呢?从一开始,就是兰生选的。两人在这里遇见,命运便注定他们分不开。她在,他就在;她离,他就离。这种命系,不是我们阻止就可割断的。好在,我看泫瑾枫对兰生不存害心。”可达咳了几声,喉头滚动,咽了什么下去。
邬梅知道他咽下的是血,连忙拿出一个瓷瓶推过去,“老叔,我又试制了新药,似有减缓。每日三丸,记得服用。”
可达不收,“药材珍贵,还是你留着用吧。我已无法施能,看得见死期了,不必浪费。”
邬梅眼睛一酸,声音有些哽咽,“老叔……”
“混血能者不都是这个下场吗?能力用竭,命也到头,看似强大,其实脆弱不堪。可笑的是,咱们的祖宗偏偏还自以为是。为了荣华富贵,沦为泫氏的工具,背叛父系母系,残杀了纯血能族。如今。我们这些羸弱平乏的后代食用前人背叛的苦果,深陷阴谋杀戮,要眼睁睁看同族一个个被泫氏灭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达笑声怪桀,却也深存无奈。
大荣之前,天下能者出风族。风族纯血,近似仙者,隐秘生活,不问世事。但世道大乱时,必有风者入世。助有道者得天下。泫氏先祖身逢乱世,寻至风族求助,却因野心勃勃和嗜杀无情,被风族拒绝。泫氏从此怀恨在心,挑拨混血能族与风族的矛盾。最终说服当时的三大能族联手,不但集中上万能者对付一百多位风族人,更用诡计事先布毒阻碍了风族的天能,一夜之间就将风族灭尽。
后来,泫氏称帝,重用天能者,封赏各族。又鼓吹易经为能者的颂书,道家为能者先驱,能者风光一时无两。风族成了禁忌,风水是禁忌之说,一代一代下来,风族不再为人所知。风水成了邪恶。但当人们遗忘了风族的同时,能者的地位也慢慢产生了变化。大荣最繁荣的土地上充斥着易经术师,易经分出各种学派,成为人们日常关心的主流,而真正能者的三族被风光迁离繁地。被风光封为东海西疆北域三地,被风光和大荣三派五宗并列。名不见经传的明月流被泫氏捧为帝师一般的能者存在,受天下人景仰。到了今天,三族凋零,将不知不觉永远消失掉。
一场持续百年的阴谋,让时间变成一把刀,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但策划这场阴谋,并且一直在执行着阴谋的继任者们大概没料到,风族之血没有流干。那夜里,一个风者被东海族人救下,他的后人成为东海领袖,并努力将血脉传承了下去。风者只有和能者结合,才能生出一位纯血。而纯血也有优劣,看与生俱来的天赋体质。东海大巫尽得风族能力,但邬梅身上虽有天能的印记,始终不能操纵风力,而中毒之后,印记也不见了。尽管如此,邬梅邬蘅两姐妹的通感天能却仍远强于其他族人。
如今,大荣还有一位纯血能者。
兰生,出生时满室兰香,胸前开紫兰花,不哭不闹,小手一挥,关着门窗的屋里却起了风。邬蘅当场落泪,泪珠竟腾在空中,最后在小家伙的上方聚起。那样的异象,让人又喜又惊,姐妹俩商量之下,晚报兰生出生的时辰,冠以克母的伪命,再演一出妻妾大战,将兰生和府里人隔离开来。邬梅哭诉,令南月涯对长女不喜,她又对兰生极其严苛,其实都是为了掩盖女儿的天能。
但兰生毕竟只是孩子,到七岁时自己能偷偷运用小小风,虽然娘亲一再禁止,还是在泫瑾枫面前展现了出来。
邬梅无奈之时,可达找上门来。他是西域能族最后一位长者,感到能族危亡一线,因此离开族地来帝都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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