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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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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替死鬼,你也能破解此案洗清冤屈。为了让你无法勘破案情,他才改变主意把……老爷、夫人和三娘全部杀掉,还让我假扮三娘指认你,便是想让你有口难辩,伏法认罪。而我则能够从此脱离奴籍,以三娘的身份远走高飞。”王秋萝说着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是我对不住老爷夫人,他们视我如己出,不愿让我去做替死鬼,这才找了你代替。三娘假扮成我,也是得知福王要来,想求他恩准我脱离奴籍……然而我……我竟因为一己之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我不是人,我简直不是人啊!”
  王秋萝越哭越伤心,扑在地上泣不成声,众人都冷漠地看着她。
  李锜最先出声,冷冷说道:“本官平生最痛恨忘恩负义之人,你不仅令王氏一族蒙羞,也令蒋公夫妇难以瞑目。立儿,将她拖下去好好拷问,看看那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是。”裴行立口中答话,立即上前一步,正要将王秋萝从地上拽起来。
  可她倏然止住哭声,抬手阻止裴行立:“我还有几句话要问,若是得不到答案,我死也不会甘心。”
  李锜冷哼一声,拒绝的话已到了口边,却听李成轩沉沉地说道:“
  你问吧。”
  李锜遂不好再多言。
  王秋萝便擦掉眼泪,抬头看向西岭月:“你能猜到我的身世,我不稀奇,但我不明白你如何知道我是假冒的,又如何得知我会逃走?”
  “因为你和李娘子的一番对话。”西岭月回忆着,“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为了自证身份,曾与李娘子说起在淄青治病之事。诚然,蒋韵仪的确是在淄青治过病,那位萧神医也的确是李娘子的未婚夫,你知道关于蒋韵仪的一切,但有一事你不知情。”
  “那位萧神医是我的……义兄。”西岭月说出事实,无比感叹世事之巧合。
  王秋萝不禁瞪大双眼,李锜也是万分意外:“那你是……你居然是……”
  西岭月坦然承认:“没错,我是西川‘锦绣庄’当家人萧致武的义女,萧忆是我的义兄。”她转头看向王秋萝,揭露谜底,“昨日我约你在茶楼见面,我义兄就在隔壁,是他告诉我你不是蒋韵仪。”
  “原来如此,到底是我大意了!”王秋萝突然想笑,“那你又如何得知我会逃跑?”
  “因为我提起世子之死时,你毫不知情,可见你根本不知道齐家后人要如何报复。而那晚节度使府发生了太多事,又是失火又是劫狱,恐怕你也误会了,还以为那就是齐家后人的报复行为。”西岭月打量着她,“我当时看你的表情便知道你怕被灭口,若换成是我,我也会逃。”
  王秋萝听到一切内情,终于凄厉地笑出声来:“是啊!老爷夫人太傻,我也太傻,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居然就答应了!”她兀自笑了半晌,再次流下眼泪,面色复杂地看着西岭月,“今日拜你所赐,我才知道那人的身份,原来他是齐家后人,难怪他对李锜如此怨愤!哈哈哈哈!”
  西岭月越听越是叹息:“我原本以为自己算是胆大的,没想到你们比我更胆大。”
  “我们没办法!我们是被逼的!”王秋萝哭着笑着,拭掉泪水。
  裴行立见她已无话可说,便上前将她双手反剪,欲押出待客厅。王秋萝没有反抗,任由裴行立将自己押走。待快走出屋门之时,她忽地看向李成轩,挣扎着道:“我还有最后一问——倘若三娘那晚见到王爷,请您为我脱离奴籍,您会答应吗?”
  “会。”李成轩不假思索。
  这短短一个字就像是致命一击,让王秋萝彻底死心,她唯有疯狂大笑:“好,好,原来是我一念之差,是我自作自受!”言罢她猛地甩开裴行立,一跃而起,冲向厅外的台阶。只听“砰”的一声响,她的头颅最先着地,脖颈折断,瞬间就断了气。

第十七章:爱恨难抵,恩怨难消
  面对王秋萝的突然死亡,高夫人不禁大叫一声,李忘真也是骇然。李成轩则做了一个动作——他迅速起身将西岭月揽在怀中,挡住了她的双眼。
  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尤其是李锜,也终于相信西岭月是真的有了身孕,否则不会令堂堂福王如此呵护。
  此时法海大师已经听到动静,从别处赶了过来,李锜只得赔礼致歉,连称自己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法海大师虽有怒意,但碍于福王在此也只得忍了下来,默默念了几句经文,便让弟子把王秋萝的尸身抬走了。
  裴行立见厅内女眷众多,索性将屋门关上,让几人眼不见为净。高夫人喝了口冷茶压惊,李忘真也是余惊未定,垂着头默默无语。
  西岭月在李成轩的保护下,没看到那惨然的一幕,此刻还算镇定。
  只小郭一人遗憾大叫:“哎呀,她就这么死了,还没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呢!”
  李徽则道:“西岭娘子把案情分析得如此透彻,自然猜到了齐家后人是谁,不妨说出来,也让我们看看是何方神圣。”
  裴行立算是最冷静的一个,面上一丝波澜也无,主动开口分析:“其实此人并不难猜,王秋萝宁可自尽也不泄露口风,可见她知道说出来也无济于事,此人定然权力极大,有法子脱身。”
  他边说边看向李忘真,继续言道:“能让蒋家二郎飞黄腾达,以此来要挟蒋
  公夫妇,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烧了蒋府,更能轻易对世子下毒手……齐家后人不做第二人想。”
  他这番话说出了众人的猜疑,让李忘真再一次受到瞩目。可她仍旧没什么表情,连一句辩解也无,只看了李锜一眼。
  李锜立即替她辩解:“不可能是忘真。”
  “怎么不可能?”李徽上前反驳,“父亲有二十年没去过淄青了,您根本不知道忘真表妹长什么样。也许她就是个冒牌货,和那王秋萝一样是李代桃僵!”
  此言似乎提醒了众人,高夫人再一次惊慌失措,颤抖着站起身来,指着李忘真:“你……你不是忘真?!”
  李忘真依然不辩驳,一副置身事外的神色,甚至还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
  高夫人“啊”的一声惨叫起来:“是她,一定是她杀死了衡儿!竟然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自己的儿子!”
  她说着又大哭起来,李徽连忙上前扶住她,低声安慰:“母亲放心,儿子定饶不了她。”
  李锜也无话再说,垂目蹙眉,似是怀疑,又似遇到了某个难解之题。
  西岭月暗自佩服李忘真的沉稳,再次开口:“各位都别急,我只说一件事,你们就会明白到底是谁害了世子。”
  “你快说。”李徽迫不及待。
  西岭月说了半晌嗓子也快冒烟了,此刻只想找一杯茶先润润喉,但方才法海大师奉茶之时她正是扮作侍卫,座上根本没有她的茶。可在这紧要时刻
  求一杯茶,又显得破坏气氛,她正有些犹豫之时,李成轩已端起自己的茶盏递给她,神态自若。
  西岭月想起他方才喝过一口,不想伸手去接。
  李成轩遂淡淡反问:“怎么,嫌弃?”
  西岭月抬眼看向众人,李锜对她目露杀意,高夫人面有泪痕,裴行立和李忘真皆面无表情,李徽则是一副着急催促的模样。
  罢了罢了,都和福王“有染”了,喝了他的口水又如何?西岭月这般心想,只得接过他的茶盏一饮而尽,这才感到喉头清润许多。
  李成轩还假惺惺地关切她:“喝茶对孩子不好,以后切不可如此。”
  西岭月简直想吐血,又不能拆他的台,只得勉强笑回:“好,我记下了。”
  李成轩露出满意的笑容,“嗯”了一声:“你继续吧。”
  西岭月愣了一瞬,竟想不起方才说到哪儿了,心中不禁怨怪李成轩把自己好端端营造的气氛破坏了。
  后者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出言提醒她:“屏风。”
  西岭月想起前情,连忙接上话:“对对,只要我说出黄金屏风的秘密,幕后主使自然会水落石出。”
  “黄金屏风?”高夫人露出敬畏的表情,“那不是上天示警吗?”
  西岭月无奈失笑:“夫人,您不会到如今还以为我是凶手吧?”
  高夫人张口想要反驳,但欲言又止。
  倒是李锜突然开口:“今日衡儿要入殓,不能误了时辰,改日再说吧。”
  他说着便要往外
  走,幸而裴行立一直守在门前,诚恳地劝道:“舅舅,想必您也希望尽快查出凶手,何不借此机会让真相大白?世子下葬也能瞑目了。”
  “的确,”李成轩出言附和,“本王今日也该启程了,若是听不到结局,也不好向太后及圣上禀明内情。”
  李锜垂目沉吟一瞬,态度仍旧强硬:“不行!不能误了衡儿的大事,今日不必再说。”言罢他又眯起双目看向西岭月,却是对着李徽命道,“徽儿,你亲自看顾西岭娘子,切不可让她有任何损伤,待衡儿下葬之后我再亲自审问她。”
  李徽踌躇着没有领命,李成轩已抢先质问:“怎么,仆射没听清本王的话?西岭怀有身孕,本王必须带她回京。”
  原来这就是李成轩谎称她有孕的原因,是想以此为借口保护她!西岭月终于醒悟过来,抬头再看李成轩,只见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阴,是她从未见过的沉冷,显然他生气了。
  然而李锜竟然一咬牙,上前跪道:“请王爷恕罪,西岭娘子的去向,恕下官不能从命。”
  “哦?李仆射是想包庇谁?”李成轩瞥着他,“还是说,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杰作?”
  李锜面色忽地一变,勉强压抑着恼怒回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不想耽误爱子下葬的吉时。”
  “是吗?”李成轩突然负手起身,踱步走至窗前,沉声再问,“李仆射不想耽误世子下葬的吉
  时,就要耽误本王护送生辰纲的吉时,耽误皇太后大寿的吉时,耽误圣上尽孝的吉时?我朝以仁孝治天下,李仆射是想让圣上受天下人所指?”
  这帽子扣得实在太大,李锜故作惶恐:“下官不敢。”
  “那便继续说吧。”李成轩转过身来,噙笑回道,“毕竟护送生辰纲的侍卫已在寺外等候,本王也想按时启程,免去他们辛苦。”
  “什……什么?”这一次不是李锜惊呼,而是高夫人。她显然意识到了李成轩话中之意,这座金山寺已经被福王的人马包围了!
  李锜却是难以置信,因为据他所知,李成轩带来的人手不多。他只得出言试探:“您只带五百侍卫返京,也未免太少了。”
  “的确不多。”李成轩笑道,“好在常州有两万义军自告奋勇,愿护送生辰纲进京,本王已经答应了。”
  常州的义军,不就是行刺李锜的刺客吗!西岭月很是意外,竟不知李成轩何时联络了这些人马。
  显然李锜的脸色也变得万分难看。方才西岭月已承认劫狱,他便怀疑那晚营救常州义军的男人是李成轩,此刻听了这话更是确信无疑,但他不明白:“常州的……义军,怎会进入润州地界,下官竟然毫不知情?”
  “大约是仆射你忙着世子的丧事,润州刺史未能及时禀报。”李成轩回答得一本正经。
  可想而知李锜此刻心情如何。试想两万义军候在金山寺外,又
  都是恨他入骨的,但凡他今夜敢有一丝狂悖,大约就会身首异处了。偏生今夜是爱子李衡的超度仪式,他并没有带过多人马上山,敌我悬殊,不想大意至此。
  见屋内无人再有异议,李成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回位置上对西岭月道:“你继续。”
  西岭月突然觉得他深不可测,暗道幸好是友非敌。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了心神续道:“关于那两扇黄金屏风,其实是齐家后人的一个小把戏。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什么画面诡变之说,那两扇屏风自打造开始,便是那样诡异的画面。”
  “这不可能!”李徽立即反驳,“那两扇屏风明明是母亲为世子……”然而他说出“母亲”二字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万分地看向高夫人。
  屋内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能够威胁蒋氏夫妇,还能给远在淄青的蒋二郎提职,除了李忘真之外,高夫人也有这个能力!毕竟她是淄青节度使的表姐,两人的关系比亲姐弟还亲厚!
  可是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裴行立开口提醒西岭月:“世子是夫人的亲生子!”
  西岭月也是感慨:“正因为这个缘由,我从没想过高夫人会有嫌疑,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但事实就是如此,是她收买刺客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她一手主导了蒋府的悲剧……她就是真正的齐家后人。”
  “你胡说什么!”李锜指着她,大为愤慨
  ,“王爷,您就听她在此胡言乱语,指摘我的夫人,扰乱我的家宅?”
  李成轩没有任何表示,许是因为方才撕破了脸,他已不想再开口敷衍。
  高夫人则依旧镇定从容,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说老身都做了什么?”
  “很简单,今年二月,您开始拟定整个计划,先给您的侄女——远在淄青的李娘子写信,请她来帮忙布置簪花宴。待她启程之后,您又将宴会的请帖发给蒋府,让蒋氏夫妇带着女儿赶回来。因是有时间差,李娘子不知蒋氏夫妇也回来了,即便是后来您把整个蒋府都灭了口,让王秋萝谎称蒋氏夫妇仍在淄青,李娘子也深信不疑,还能为您做个证人。”西岭月条理清晰地分析,“与此同时,您开始谋划屏风的式样和图案,还特意拿着萧史弄玉的两幅画,让李娘子陪您去打造屏风,好为您做个见证。殊不知那荣宝屏斋的掌柜是您的人,私下已将图案改了几笔,把两扇屏风做成了那诡异的样子。待到屏风铸好之后,您特意抬手挡住改动的地方,让李娘子和其她婢女一起欣赏,因改动的地方极其微小,众人又都看过图纸,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弄玉手中的笙已经变成了一把利刃,凤凰台也变成了一个框框。再后来,您借口屏风贵重锁进了密室,盖上了红绸,除了奶娘刘氏之外,再也无人见过。”
  “胡言乱语!”高夫人脱口斥责
  ,“那晚簪花宴上,数十位闺秀都见过我那两扇屏风,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污蔑老身的?”
  “这便是夫人您的高明之处了。”西岭月应对自如,“荣宝屏斋铸造黄金屏风的同时,您让刘掌柜用瓷土另做了两扇屏风,用的是萧史弄玉的原画。我朝瓷业兴盛,瓷土可以仿制出金银铜器的质感,再加上刷了一层金漆,远远看去足够以假乱真。簪花宴那晚闺秀众多,皆是守礼之人,再加上烛火昏暗,谁也不会上前仔细查看。您便是用了这个法子,让众人以为黄金屏风的画面改变了。”
  “您一定奇怪我是如何发现此事的,”西岭月忽略掉高夫人越发诡异的脸色,继续说道,“是那晚我劫狱之后跳湖逃生,又重新游回了蓬莱岛上,想借机混入婢女中逃走。岂料我刚上岸,便看到贵府两个仆人抱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扔进了湖里。我当时还以为是某人的尸身,后来才想明白,是那两扇用瓷土制成的屏风,你让人敲碎了,装进麻袋扔进了湖中。”
  话到此处,西岭月不胜唏嘘:“当晚那一幕,除我之外还有一名婢女也瞧见了,但我藏身在花丛之中未被发现,她却被您的人灭了口。我走投无路,只好借穿了她的衣裳,这才浑水摸鱼逃回客院。当时我便发誓,一定会替她抓住凶手,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西岭月方才所说的遭遇,就连李成
  轩也是头一次听见,这才明白她是因何得知湖里有那些瓷土碎片,亦能想象她当晚所经历的艰与险。其余人听罢更觉惊心动魄,不自觉地想要相信。
  西岭月见高夫人不再说话,而李锜又对她露出了杀意,她索性把话说绝了:“此事全是我亲身经历,仆射若是不信,可去蓬莱岛附近的湖域搜查,您府里是死水,想来还能找到瓷土屏风的碎片。”
  她话音落下,厅内良久无人说话,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高夫人最先笑出声来:“好好好,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西岭月只当这是一句夸奖。
  高夫人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皱纹,问道:“你是何时怀疑我的?”
  “是在世子失踪之后,您有几件事露出了破绽。”西岭月坦然相告,“其一,您一直信佛,但我在世子房内寻找密室,向您借一串珠子,您却将佛珠拆了给我。须知信佛之人对待佛珠都是无比敬畏,怎会随意拆毁?故此,我猜测您信佛是假。”
  “其二,世子失踪才短短一日,您便惊慌失措,似乎已经预感到他不在人世。以人之常情而言,您作为母亲不该满怀希冀才对?您还在他屋子里烧起浓重的檀香,这也不像是礼佛祈祷,更像是担心尸体腐烂会散发气味,才以檀香之气来做掩盖。”
  “而且我无意中得知一件旧事,二十年前您怀有世子的时候,府上有一名贵妾同时有孕,您便请
  了道士来作法,说她的胎气会冲撞您,以此为借口处死了她……您以前是请道士,如今却改信佛,这不是很奇怪吗?”
  西岭月边说边看向高夫人,最后再道:“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夫人您有个破绽太过明显,让人一眼便能看穿年龄。”
  经她这般一说,众人才醒悟过来,李锜今年已六十有七,高夫人按说也该六十上下。可眼前这个高夫人的外表只有四十出头,生生比实际年龄小了二十岁!
  “我一直以为是母亲保养得宜。”李徽慨叹自己太过天真。
  高夫人闻言笑出了声。其实不止李徽天真,整个镇海六州上至官员下至百姓,见过她的人,无不感叹她姿容优美、保养得宜,更甚者还有不少官员家眷来向她请教秘方。可他们如何能知她根本没有任何秘方,她原本就是一个四十岁的妇人!
  此时此刻,高夫人已没有任何话可为自己辩驳。
  李徽最有话说。他是李锜的庶子,一直担忧世子李衡死后,自己会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而李锜在位多年,得罪权贵无数,也根本不好查找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如今水落石出,凶手又是最防不胜防的一个人,他自然感到庆幸无比。因此,他今夜是最感激西岭月的人,不禁开口叹道:“西岭娘子真是才智过人,难怪世子对你……”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李成轩也在场,自觉失言,连忙开口补救,
  “王爷恕罪,小人只是觉得……只是想说……西岭娘子她……”
  李成轩冷冷扫了他一眼:“无妨,也是实话。”
  西岭月则没想太多,她听到李徽提起李衡,心中伤感,不禁叹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世子他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子?”
  高夫人张了张口。
  “是!”李锜抢先接话,立即走到李成轩面前,朝他跪地磕头,“王爷恕罪,此事都是下官的错,是下官对您有所隐瞒。”
  李成轩面色不变:“还请仆射仔细说来。”
  李锜遂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此事都是下官的错,二十年前下官升任润州刺史,举家从长安南迁,不幸遇到风浪,拙荆掉落水中受了惊吓。自那之后,她的神志便不大清明,时而会假想自己是齐家后人,有时又假想自己是才女薛涛……下官因觉得太过丢脸,一直秘而不宣,只能悄悄寻医问药,却不知拙荆的病症已严重至此,竟犯下了弥天大错!下官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您恕罪!”
  这番话漏洞百出,任谁都不会相信,但李锜是在放手一搏,搏福王尚且会给自己留下几分颜面,将此事揭过不提。
  李成轩果然没有答话,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回应。
  李锜见状,进一步道:“拙荆犯下大错,致使蒋府一门惨遭此祸,下官心中亦有愧疚,只是一念之差没有坦白……还请王爷看在……”
  “不必!”高夫人突然从座上起身,
  冷漠地打断李锜的话,“你不必再遮掩了,二十年前落水遇难的是真正的高新波,不是我!”
  高夫人指着李锜,凄厉控诉:“可怜我齐家满门,皆因这个畜生遭了殃,我母亲临盆之际上吊自尽,我却命大活了下来。李锜将我收养,还以为我不知此事,殊不知我齐家旧仆早就找到我,将实情全部相告!而我当时还一派天真,想着他收我为义女是心有愧疚……岂料……岂料二十年前他迁任润州,高新波落水淹死,他担心从此和淄青断了干系,便将我强娶回去,让我假冒高新波!”
  高夫人说到此处,悲愤落泪:“当时我被他强迫,有了身孕只能答应,却因郁结在心生下了一个死胎!他怕我会自揭身份,便将一个同样临产的贵妾处死,将她的孩子抱给了我!对外却推说是我嫉妒成性,对府中妾室肆意凌虐!实则都是他,是他怕身边人将我的身份说出去,便将所有妾室全处死了!”
  高夫人一边控诉一边痛哭流涕,那半生的坎坷尽在寥寥数语之中,令人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何开解。
  “原来你全知道了。”李锜露出痛心之色,“当年你产下死胎,我是怕你难过,才会找个孩子替代。我一直以为你不知情……”
  “我怎会不知情!”高夫人目露憎恨,“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十月怀胎掉下的一块肉!你以为寻个替代品给我,我感应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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