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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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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郑婉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迅速朝他们兄妹磕了个响头:“婉儿请郡公、县主做主,把婉儿送进宫里去。”
  “进宫?”西岭月大感诧异,“你进宫要做什么?”
  郑婉娘垂下眼帘,簌簌落下几滴眼泪:“两位也知道,婉儿曾被李锜强行纳为妾室……如今他起兵造反,无论胜败,他府中的女眷皆要充入掖庭为奴,婉儿担心……”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早已被李锜送给王爷了啊。”郭仲霆出言安抚
  ,“你在福王府的生活不会有人打扰,更不会有人把你送到掖庭去。”
  郑婉娘摇了摇头:“郡公误会婉儿的意思了。婉儿虽是无知妇人,却也从王爷身上看出些端倪……王爷一定是惹圣上动怒了……倘若圣上再得知他收了李锜的妾室,只怕会……”
  郑婉娘没有说下去,但西岭月已然听明白了。
  自从李锜公然起兵之后,圣上迅速召集各地兵力,从宣州、杭州、信州三路进攻,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兄长在前面攻打乱臣贼子,做弟弟的却暗中收留叛臣的小妾……以圣上对李成轩的心结,如若被圣上知晓,不必想,定又是一场龙颜大怒。万一再教有心人挑唆一番,又该是一场风波。
  想到此处,西岭月也意识到事情很严重,连忙看向郭仲霆,问道:“咱们是不是该找父亲、母亲商量一番?”
  郭仲霆却沉吟片刻,看向郑婉娘:“婉娘,你方才说你想进宫?”
  郑婉娘点头:“婉儿已经打听过了,罪臣的家眷一定会被发配到掖庭。婉儿不想去掖庭,但也不想留下连累王爷,只盼着……盼着郡公和县主能向宫里头打个招呼,让婉儿去做个宫婢。即便事后被人发现了,一则婉儿已和李锜脱离了干系,二则王爷没有私留我在府中,想必圣上也怪不到王爷头上,更不会为难我一个奴婢。”
  “可是宫中凶险,你一旦进了宫就……”西岭月替她担
  心。
  郑婉娘用帕子拭掉眼泪:“您不必替婉儿担忧,宫里不愁吃穿,月月有俸禄,日后出了宫也有一笔遣散的费用,可保婉儿一生无忧。若是婉儿服侍贵人得力,说不定还能替舍弟谋个好差事,这条路是最好不过的。”
  西岭月闻言蛾眉微蹙,欲说句什么,郭仲霆已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你是想去服侍我姑姑?”
  郑婉娘仍旧垂着眼帘:“婉儿身份低微,自不敢奢想。但您若能在郭贵妃面前说句话……婉儿便感激不尽了。”
  郭仲霆略一沉吟,颔首应道:“好,你回去等消息吧。”
  郑婉娘抬头,微露喜色:“郡公……”
  郭仲霆摆出懒洋洋的笑容:“哎,举手之劳嘛。至多一个月,回去等着吧。”
  郑婉娘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走之前又垂了几滴眼泪。
  郭仲霆目送她绕过照壁,俊朗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转头看向西岭月:“这个郑婉娘真会钻营。”
  “你这话未免太重了些。”西岭月忍不住反驳。
  郭仲霆无奈地叹道:“我的傻妹妹,你当真以为她是担心王爷才要进宫?”
  西岭月沉默一瞬,没有回答。其实她也看出来了,郑婉娘早不提进宫,晚不提进宫,非等到李成轩被禁足之后才提出来……好吧,虽然这禁足的旨意已经撤销,但明眼人都能猜到圣上和福王手足生隙了。郑婉娘显然是看到李成轩失势,怕被连累。
  西岭月叹了口气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人之常情?”郭仲霆轻笑,“那她就该拿笔钱财直接走人,何须求到你我面前?”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她痴心妄想。”郭仲霆不屑地说,“你别忘了李锜当初为何找上她,不就是为了什么‘天子之母’的预言?我看她是当真了。”
  西岭月并不傻,回想郑婉娘的所作所为,几次无缘无故地帮助李成轩,大约也猜到了七八分。
  而且皇太后已经迁居兴庆宫,后宫的大权正式落在了郭贵妃手中。在这个时候,郑婉娘突然要求进宫,并请求郭家为她周旋,用意就很明显了。况且她是李成轩的救命恩人,这个忙,郭家不会不帮的。
  “那你还答应此事,岂不是给贵妃姑姑添麻烦?”西岭月不明白他的想法。
  郭仲霆耸了耸肩:“你当咱姑姑傻吗?宫里粉黛三千,安置一个郑婉娘还不是小意思,恐怕她连圣上的面都见不着。”
  听见这话,西岭月的头脑也清明起来,却又为郑婉娘选择这条路感到不安。
  “她想进宫就进吧,”郭仲霆最后叹道,“毕竟她是王爷的恩人。她既然有此盘算,咱们也拦不住。余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他说出这番话时稍稍流露出不寻常的神色,西岭月盯着他瞧了半晌,突然感慨万分地道:“离开镇海时,王爷曾说过你有几个无人能及的优点,如今我终于看出来了。”
  “哦
  ?”郭仲霆立刻凑到她身边,一改之前的神色,一脸兴奋地问道,“快说说,快说说我到底有什么优点!”
  他这副“求夸奖”的表情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西岭月一时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郭仲霆。
  从帮助李成轩审讯甄罗法师开始,到他阻止皇太后开口说话,再到方才分析郑婉娘的心思……其实郭仲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透,却偏偏要装作一个天真的呆子,去掩盖他剔透的心思,也许这才是世家子弟真正的生存法则吧。
  西岭月终究没有戳破,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月后,郑婉娘进了宫,被安排在郭贵妃身边当差。同日,镇海传来消息,李锜的阵营出现了内讧。其外甥裴行立、兵马使张子良、李奉仙、田少卿等一批将领反对李锜发兵造反,劝说无果之后便公开与他脱离关系,亲自捉拿了他们父子二人欲交给朝廷。
  李锜父子从公然起兵到兵败被擒,前后才短短一个月光景,就像是一场笑话般地结束了。
  腊月初一,李锜、李徽及一众镇海叛臣被押往长安问罪,所过之处无不遭到百姓唾弃辱骂。西岭月、郭仲霆和萧忆三人也忍不住前去观看,只见几百名神策军浩浩荡荡地押着几辆囚车从城门口进入,已行到朱雀大街,当先那辆囚车里的犯人头发花白、形容狼狈,正是李锜。
  可他的神色仍旧很平静,左
  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口中还念念有词。因周围百姓实在太多,街道上熙熙攘攘,便也无人能听清他说的话。
  “他到底在说什么?”郭仲霆很是好奇。
  西岭月自然也听不清,摇了摇头。
  “他在说‘阁主救我’。”萧忆目视着囚车远去的方向,缓缓解答。
  郭仲霆“啊”了一声:“萧兄,你居然还懂唇语?”
  萧忆收回目光,但笑不语,只道:“我们回去吧。”言罢,他便护着西岭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西岭月倒是心中一惊,甚至比郭仲霆更加震惊,因为她与萧忆相识十八年,竟不知道他还懂得唇语!
  “月儿,在想什么?”萧忆见她忽然愣在当场,转过头喊她。
  “啊?哦,我在想……”西岭月连忙回神,很自然地接话道,“我在想,李锜被抓,‘殿下’和‘阁主’的身份怕是要被供出来了吧。”
  “对啊,此事真要完结咯!”郭仲霆显然也作此想,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谁都没想到,三日后宫里便来人传话,说是圣上急召郭仲霆、西岭月进宫。
  两人急匆匆收拾妥当,进了大明宫,一路来到紫宸殿的偏殿。还没踏进殿门,郭仲霆已然直冒冷汗,在西岭月耳畔低声说道:“圣上登基之后,已将紫宸殿改为常参正殿,百官奏事都在此处,当心些。”
  言下之意,圣上急召他们二人进宫,又是在紫
  宸殿偏殿,议的不会是家事,甚至不会是后宫之事,只会是国事。
  西岭月当下提起精神,与郭仲霆齐齐迈入偏殿大门,目不斜视地上前跪拜:“郭仲霆(郭令月)参见圣上。”
  李纯显见心情不好,烦躁地挥了挥手:“免礼。”
  两人遂在宦官的引领下入席跽坐。西岭月这才敢抬头去看,竟在正对面的位置上看到两位熟人,她旋即明白了圣上此次传召的目的——为了李锜造反一案,因为对面坐的是白居易和裴行立!
  看到许久不见的裴行立,西岭月甚为欢喜,正想开口打个招呼,又猛然想起这是在御前,只好闭上嘴,只用眼神朝对方微微示意。
  裴行立也是目光灼灼,一双桃花眼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这样炽热的眼神……西岭月蓦然想起蒋维曾经说过的话,立即低下头去,耳根子却在瞬间红透。
  两人间的眼神交流没能逃过天子的锐目,他微微眯起双眼,只道:“还差一人。”
  话音刚落,一名宦官又急匆匆地进门禀道:“陛下,福王也到了。”
  李纯急切地抬手,示意他把人引进来。
  须臾,李成轩着一袭黑色蟒袍,腰间缀着碧玉琅环,从殿门处由远及近。将近两个月未见,他仍是那副挺拔颀长的模样,眉如墨描、目若群星、鼻梁如峰、唇薄如削,举止从容。
  只是莫名地,西岭月感受到了他的落寞与疲倦,像是看到
  他披着一世的萧瑟踽踽独行,虽然他还是如此优雅。
  李成轩撩起下摆跪拜在地:“臣弟见过圣上。”
  “坐吧。”李纯仍旧面色不佳。
  方才郭仲霆不知李成轩也要来,便坐到了东侧下首的首座,西岭月坐到了他身边。此刻见到来人,他很自觉地起身让位,坐到了西岭月的下首,李成轩顺势坐到郭仲霆原先的位置上,紧挨着西岭月,但并未瞧她一眼。
  一阵淡淡的熟悉的龙涎香气扑鼻而来,西岭月感到一阵鼻酸,忍不住拿眼角余光偷偷瞄向李成轩。可对方就像没看到她一般,一味侧身望着丹墀上的帝王,只留给她小半张棱角分明的清瘦的侧脸。
  她正为李成轩分神之际,年轻的帝王已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对李锜的事最为了解,朕召你们前来,是想弄清楚所谓‘殿下’‘阁主’之事,你们究竟知道多少。”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沉默,显然众人都没有头绪。
  白居易甚至都不曾听说过这两个人物,不禁迷茫地问:“微臣愚钝,敢问陛下,这‘阁主’是谁,‘殿下’又是谁?”
  是啊,这两人是谁,所有人都想知道。
  “圣上,李锜他……不肯说吗?”郭仲霆也小心翼翼地问。
  李纯烦躁地冷哼一声:“那老骨头还挺硬,如何用刑都不肯招,还幻想着有人来救他。”
  听闻此言,白居易和裴行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困惑,后者便
  道:“不瞒圣上,微臣跟随李锜十余年,从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两人,若非您方才言及,微臣竟然一无所知。”
  “微臣亦然。”白居易开口附和。
  李纯遂将目光看向李成轩:“十六弟,你将此事说与他们听听。”
  “是。”李成轩没有丝毫隐瞒,将那日在节度使府的书楼密室中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几人,又将此事与《滕王阁序》之间若有似无的关联也一并道来。
  众人听后神色渐渐凝重,皆认定李锜口中的“殿下”有反意,而“阁主”则是他的心腹,负责与李锜等人联络,传达指示。
  李纯听了几人的猜测更加烦躁不堪,沉声说道:“你们与朕想得一样。区区几个逆贼,朕原本并不放在眼里,但如今李锜兵败如山倒,还不肯供出他们,朕就不能安心了。”
  是啊,单单是逆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逆贼还会收买人心。
  “圣上,当务之急是找出他们的下落。”白居易开口献策,“臣以为,还是要从李锜父子身上寻找线索。”
  可天子显然是没有耐心了,面露戾气:“李锜就是笃定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嘴巴咬得死紧,朕不能再纵容他了!”说到此处,李纯突然拍案而起,走到丹墀边沿高声喝道,“来人,传朕旨意,李锜妄图造反,罪大恶极,着剥其官职,判诛三族!”他顿了顿,又着重强调,“两日后,在西市腰斩示众!”
  西市
  ?众人听到这个地点,皆很诧异。
  长安城内执行死刑的刑场有三处:独柳树、东市、西市。三处皆是聚众之地,人来人往,能够起到震慑众人的作用。
  独柳树位于朱雀门之内,皇城的西南一隅,紧挨着鸿胪寺、太常寺、大社等地,乃是百官进出之所。在此处行刑的犯人,大多为皇室宗亲、官宦贵族,死刑也只为百官所见,以儆效尤。
  东市在皇城之东,万年县内,紧挨着兴庆宫。市内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大多贩卖的是高等货物,例如珠宝奇珍、上等丝绸、古玩珍品等,多出于名家之手,售价不菲,买家也多是达官贵人、显宦巨贾。东市尽头的刑场所处决的犯人,也多是这类身份。
  而西市则不同,它位于皇城之西长安县内,以朱雀大街为中轴,与东市形成对称的格局。市内价高如珠宝玉器,价低如香烛纸钱,百货应有尽有,胡商云集,乃是三教九流会聚之地。自然规模也比东市更大,客商的身份也更加杂乱,故而在此地处决的犯人,亦多是平头百姓。
  三处刑场所表明的是犯人的身份。李锜好歹也是宗室之后,却要在最低等的西市行刑,可见天子之怒。
  那宦官明知道李纯此举不合礼法,但还是应声退下传旨去了,其余人更不敢置喙什么,殿内气氛一时冷凝。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纯的怒意才消退一些,踱下丹墀看向李成轩:
  “十六弟,这几人朕给你用了,限你三个月之内查出反贼!”
  “圣上!”西岭月忍不住开口,“如今已是腊月初了,年关将至,三个月会不会太紧张了?”
  李纯淡淡瞟了她一眼:“你不在其中,朕另有任务交派于你。”
  这一次轮到郭仲霆犯难了:“圣上,月儿妹妹可是女神探,查案全都指望她了,您不让她参与,恐怕……”
  “怎么,白学士、裴卿再加上你,还抵不过一个月儿?”李纯睨着他反问。
  郭仲霆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其实很想承认,但若这般说出口,便将另两人都贬低了。
  岂料白居易也起身禀道:“圣上,西川县主她的确才智过人,况女子心思细腻,是我辈儿郎所不能及。还请圣上多加考虑,让县主也参与此案。”
  李纯闻言果然凝眉沉吟起来。郭仲霆见状对白居易竖起大拇指,暗叹还是文官会说话。瞧人家这话说的,不提西岭月的能耐,只拿男女间的细心粗心做对比,三言两语便让圣上重新考虑此事了。
  “乐天说得有道理,不过朕这里也有一桩案子,非她不可。”李纯斟酌着道,“这样吧,先让她随你们查案几天,等朕忙过这几日,可要把她还回来。”
  圣言一出,谁也不敢再多嘴,唯有齐齐称是。
  想来李纯心情的确不佳,此刻已是不耐烦到了极点,冷着脸命道:“好了,都退下吧。”
  “是。”李成轩最先
  起身领命,其余人也跟着起身。
  正当众人要行礼告退之时,头顶上却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某根梁柱松动的声音。
  李成轩最先反应过来,猛地将西岭月拉到一旁,与此同时,裴行立也亟亟赶来救护她,但因隔得太远而迟了一步。
  几乎就在同时,丹墀正上方的匾额“紫气东来”轰然落地,发出一声震耳的响声,断成两半。
  殿内有片刻死寂,众人都十分惊疑,须臾后才想起帝王的安危,连忙纷纷询问,出言关切。
  李纯此刻显得有些狼狈。方才匾额掉落之时,他已在侍卫的保护下闪到一旁,却不小心崴到了脚。他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子,正欲唤人进殿,当值的内侍杨文怀已带人闯了进来,急急忙忙走到他身边:“陛下,您没事吧?”
  李纯勃然大怒,指着地上断裂的匾额喝问:“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想要朕的命?!”
  杨文怀登时吓得汗如雨下:“圣上息怒,请允许奴才上前看看。”
  李纯朝他挥袖:“快去!”
  杨文怀当即一跃而起,攀上房梁,轻松自如地攀爬至挂放匾额处,只看了一眼便又跳下来,稳稳落定在地,恭敬回禀:“圣上莫惊慌,奴才已查看过,是横梁年久失修,致使挂放匾额的悬钉脱落,这才出了意外。”
  “只是悬钉脱落?”李纯眯起双眼,显然有所怀疑。
  不怪帝王起疑,这匾额掉落的时机实在太巧,怎么看都
  像是李锜的同党为之,甚至极有可能是“殿下”的人所为。
  裴行立倒是眼尖,一眼看到落至地砖上的一枚小小悬钉,连忙将它拾起,对李纯道:“圣上,微臣斗胆,也想上去看看。”
  李纯亟亟挥手表示允准。
  裴行立便也飞身而起,一手扒住匾额上方的房梁,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和杨文怀的意见相同,也认为此次事故只是个意外,并非人为。
  李纯听后,双目死死盯着地上断裂的匾额,面色先是一松,再是一紧,刹那之间变了几变。
  紫宸殿偏殿里的这块匾额,乃是代宗皇帝,即甄罗法师的夫君在世时亲自所题,“紫气东来”四个大字也是配合着紫宸殿之名,寓意祥瑞之兆。
  而如今,这块匾额突然毫无预兆地掉落、断裂,当着他堂堂天子的面,且正是议论反贼之时,这是否是一种不祥之兆?
  想到此处,李纯怒意更盛,指着杨文怀狠狠质问:“内侍省怎么当的差?”
  杨文怀再次跪地叩首,战战兢兢地回道:“奴才惶恐,请陛下责罚!”
  李纯再也顾不得仪态,面色涨红地斥责他:“今日是悬钉年久脱落,明日就是梁柱断裂、宫宇坍塌!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殿内无人敢接话,只听到杨文怀和几名当值的侍卫在连连请罪。
  还是李成轩上前几步,不动声色远离了西岭月,开口安抚帝王:“皇兄,当务之急是传太医署为您
  诊治足伤,龙体要紧,内侍省容后处置不迟。”
  李成轩不提还好,他这一提,李纯顿觉脚踝传来一阵钻心之痛,不禁面露几分痛相。
  郭仲霆见状也道:“杨内侍还愣着干吗,赶快去传太医署啊!”
  “是,是。”杨文怀见帝王没有反驳,连忙起身疾步往外走,路过李成轩身边时飞速朝他看了一眼,似乎在表示感激之情。
  白居易也在此时开口接话:“圣上,此次虽是意外,但也意味着宫室存在隐患,不若您下旨彻底检查,以防万一。”
  然而李纯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没有反应。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殿内众人,目光再一次收紧——
  就在方才匾额掉落的刹那,他清楚看到了几人的表现:李成轩护住西岭月的头,飞速将她拉到远处;裴行立也朝西岭月飞奔而去,却比李成轩晚了一步;郭仲霆则是双手抱头,自行躲得远远的;唯有白居易向后跳了几步,但视线是看向他。
  很显然,方才临危之际,只有白居易一人记挂着他,而其余人……
  其余人若都像郭仲霆一般想着自救,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方才李成轩和裴行立表现得极为异常,只是两人都很会掩饰,一个借着劝言,另一个借着查看匾额的机会,都及时远离了西岭月,然而这一切还是被他看见了。
  李纯最终也没有回答白居易的话,他眯起双眼,忽地冷静下来,屏退几人,道:“朕累了,
  你们先退下吧。”顿了顿又强调,“方才所言之事,以后福王每旬进宫一趟,亲自向朕禀报进展。”
  众人走出紫宸殿,各自坐上肩舆出宫,各家的马车都已在宫门前等候多时。唯独裴行立才入京,直奔大明宫述职,并没有马车代步。
  西岭月又忘了裴行立对她的心思,一时口快问道:“裴将军眼下住在何处?可需送你一程?”
  裴行立嘴角微勾,又是灼灼地看向她:“好。”
  西岭月看到他的眼神,再次想起蒋维的话,心中懊恼不已,只得尴尬笑道:“那你上车稍等片刻,我与王爷说句话就来。”
  她唯恐李成轩会匆匆走掉,话没说完便提着裙裾跑到福王府的马车跟前,拦住了李成轩:“王爷,方才多谢你救我。”
  李成轩正要踏上车辕,闻言不由脚步一顿,回道:“举手之劳。”那言语间似乎客气至极。
  西岭月理解他的处境,也不敢过多关怀,只问:“你……最近如何?”
  李成轩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西岭月有些犹豫,“太后的事,你……别难受。”
  李成轩许是已经想通了,面色不变,只道:“对母后而言,兴庆宫很不错了。”
  西岭月咬了咬下唇。原本她这半个月里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对李成轩说,可突然见到他本人,周围又有许多人看着,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直直地看着他,面露担忧
  之色。
  李成轩却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不远处——那里停着长公主府的马车,车前站着郭仲霆和裴行立两个男人,此刻都正朝他望过来,目光各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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