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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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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两人皆是不胜唏嘘,彼此倾谈起来。西岭月这才知晓,皇太后迁往兴庆宫时并没有将秦瑟带走,想必是知道秦瑟这一走便等同于进了冷宫,身份会一落千丈,婚事也再无着落。
而郭贵妃接管凤印之后,理所应当掌管了六局二十四司。她不仅没有架空秦瑟原先的权力,反而事事过问其意见,与皇太后一样倚重秦瑟。
不得不说郭贵妃这招极为聪明,毕竟秦瑟侍奉皇太后多年,对六局事务了如指掌,郭贵妃若要尽快上手,倚仗秦瑟是最便捷的法子。毕竟秦瑟只是个县主,迟早要出宫嫁人,并不会与她争权。
这次帝王将她派来协助西岭月查案,可谓是极其微妙的心思,想来秦瑟自己也清楚。
两人各自聊过近况之后,便开始分析纪美人的案子。天子送过来的线索并不多:有案发现场宫人、侍卫的证词,与天子所言基本一致;也有服侍纪美人的宫人的刑讯笔录,没有任何异常;还有内侍省和工部修缮勤政楼的记录,除了让西岭月学到一个新词“金丝楠木”之外,更无用处。
这些线索大多因为时间久远而不可考,只有一样线索可用,就是那首假借李纯之名写给纪美人的情诗,是一首五言绝句:
夜登勤政楼,明月入我怀。
阶上影如玉,只待佳人来。
纪美人就是看到了这首诗,才
会强撑着病体来到勤政楼,最终坠楼而亡。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后宫倾轧,但纪美人是天子的初恋,又生下了皇长子李宁,恩宠极盛,故而不排除是后宫妃嫔心存嫉妒,下了毒手。
尤其自古储君的册立不是立嫡就是立长,那么纪美人所生的皇长子李宁和郭贵妃所生的三皇子李宥,都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
从这个方面来看,天子怀疑郭贵妃也不无道理。
倘若此案真是后宫的争宠风波,则除了主使的妃嫔之外,必定会有宫人在暗中执行。西岭月和秦瑟一致认定纪美人身边有内应,故而上元节那晚她突然发病缺席,幕后之人才会及时得到消息,写了首情诗引她去勤政楼。
而能谎称是天子亲笔却不让纪美人起疑,这个亲手把信交给她的人,一定是她身边服侍的宫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去年到如今,后宫里并没有宫人流失出去。除了几个病死的以及被主子打杀的,所有应该年满离宫的宫人都被天子拘着没放,他就是怕将可疑之人放出宫去。
尤其是纪美人身边的宫人,全部守着空空荡荡的丽正殿,直至最近那里被拨给了杜秋娘,他们才开始侍奉新主子。
那么在幕后主使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唯有先找出丽正殿的内应了。
西岭月望着面前这唯一的线索——那张皱巴巴的假情诗,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翌日一早,六局二十四司刚刚
上工,西岭月便在秦瑟的陪同下来到了尚仪局。尚仪局下设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而其中的司籍司掌管经籍,宫内上至皇后下至皇子公主,所用的案几、纸笔、书籍,皆由此司供奉。
尚仪局有两位主官,一姓姚,一姓魏,二人各自分管两司事务,司籍司便归属于姚尚仪负责。
秦瑟将姚尚仪和文司籍召来问话,先是交代道:“西川县主所问之事乃是圣上亲自交代,你们绝不可有丝毫隐瞒,事后也必须守口如瓶,可能做到?”
姚尚仪和文司籍都是宫中老人,熟知宫廷规则,忙恭敬地回道:“下官明白。”
秦瑟这才示意两人上前,又对西岭月道:“县主请问吧。”
西岭月便将那封伪造的天子情诗拿出来,询问二人:“你们可能瞧出来,这首诗用的是什么纸、什么笔、什么墨?”
姚尚仪和文司籍从没遇见过这种问题,不禁一愣。但文司籍毕竟掌管着宫内所有笔、墨、纸、砚,反应极快,接过那首情诗用手触摸材质,不消片刻就回道:“禀县主,这纸乃是宣州所产的硬黄纸。”
“可有什么说头?”
“宣州乃是纸乡,宫内用纸多产于此地。这硬黄纸是经过染色及涂蜡制作而成,光泽莹润、易于久藏、下笔润滑,还可以防蛀。”
“听起来这硬黄纸造价不菲啊。”西岭月若有所思。
文司籍细细回禀:“是,硬黄纸工艺较为复杂
,成本也高,宫内多用于抄写经文、临摹名帖。”
“哦?”西岭月转了转眼珠,“即是说,这硬黄纸并非随随便便就能领取了?”
文司籍极其聪慧,已然猜出她的意图,遂主动说道:“不瞒县主,因硬黄纸名贵,只有秩正三品以上的内命妇才可领取,司籍司皆会登记在册。”
西岭月闻言大喜,命她:“你去把近五年的领取记录拿来,记住要谨慎行事。”
文司籍连忙领命称是。
待她走后,西岭月又拿起那张假情诗,继续询问姚尚仪:“这纸是确定了,可笔墨还没有着落,姚尚仪有何头绪?”
姚尚仪为难地回道:“禀县主,这硬黄纸好查,笔墨却不好查,毕竟时隔太久了。”
“哦?你怎知时隔太久?”西岭月登时听出她话中漏洞。
按照方才文司籍所言,这硬黄纸的特性便是耐于保存,可使墨迹光泽如新。若非西岭月知道这假情诗的来历,信纸又皱皱巴巴,她根本分辨不出来这诗是何时所写。
姚尚仪万分紧张,忙解释道:“县主别误会,硬黄纸虽耐于保存,但味道却不会。下官是闻到那纸上的墨香已淡,推测这首诗应该是很久以前写的了。”
墨香?西岭月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墨迹不好确定,墨香还不好辨别吗?自己对气味可是最敏感的!
西岭月立即将那首情诗置于鼻息之间,果然闻到一股别致的气味,
隐隐约约带着些许麝香。她立刻挥手命道:“快,把宫中所有种类的墨锭全都拿来!”
姚尚仪恭敬领命,不多时便将所有品类的墨锭各取来一锭,每个墨锭又专门配上一副砚台,按照独有的顺序摆放到西岭月面前的案几上。
“宫中所用之墨,皆产自易州和歙州,再由司籍司精心挑选,共分为八大类三十等,都在此处了。”姚尚仪边说边摆下最后一方墨锭。
西岭月看向面前的案几。乍一看,这些墨锭似乎材质都一样,只是形态不一,有的方方正正,有的细细长长,还有圆柱形、月牙形、鸟兽形等,大多绘着金漆的字画,甚是精致。但她仔细观察片刻,便发现这些墨锭色泽不一,有些黑亮如漆、彩绘均匀,有些更泛着微微的紫色、青色,气味也有所不同。
西岭月命姚尚仪拿来一沓硬黄纸,又将每一种墨锭都在砚台里兑水磨开,分别在硬黄纸上写出几个字。待三十张纸上的字迹干透,她便左手拿着那首假情诗,右手拿着新写字的纸,开始认真比对气味。当比对到第十七种墨香时,她终于发现了与假情诗上相同的气味,只不过浓烈许多。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剩余十三种墨香也对比了一遍,但再也没闻到类似的气味。至此,她几乎能够确定假情诗上所用的墨就是方才那种。
她抬手指向对应的墨锭,询问姚尚仪:“这是什么墨
?”
“这是歙州所产的文府墨。此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所研磨的墨汁微呈紫黑色,乃是御品。”姚尚仪如实回道。
“这些不都是御品吗?”西岭月指着其他的墨锭。
“禀县主,这文府墨是天子御用。”
天子御用!西岭月蹙起眉心,暗道这幕后之人心机不浅,连写情诗的墨迹都用了御品,这可就不好查了。
秦瑟方才一直旁听,此刻也觉得颇为棘手,不由问道:“姚尚仪,这文府墨除了圣上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所有?”
姚尚仪摇了摇头:“既是御品,尚仪局绝不会再给予他人。不过……”
“不过什么?”西岭月追问。
“不过若是圣上随手拿来赏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赏人?朕要想想。”李纯听了姚尚仪的推测,认真回忆起来,半晌才道,“这文府墨贵重,朕好像只给过你姑姑、怜怜,还有皇太后。”
“只有这三人?”西岭月睁大眼睛,想要再次确认。
“嗯。”李纯的表情渐渐变得猜疑,“如此说来,郭贵妃她……”
“圣上!”西岭月急忙打断,“事情未明之前,您可不能妄加猜测啊。”
“怎么,你还是要帮她说话?”李纯面露不悦。
“不是不是,”西岭月自然不会这么蠢,急忙摆手解释,“月儿不是替谁说话,可贵妃姑姑是您的正妻,您若轻易猜忌到她头上,就会致使后宫不宁啊。也许这正是有心人的圈套,先除
掉纪美人,再借您之手嫁祸给贵妃姑姑,让邓王和遂王失去储君的资格!”
邓王、遂王,正是李纯的长子李宁、三子李宥的封号。
就连西岭月都能想到的问题,李纯又何尝想不到?而这也正是他一直隐忍的顾虑,更是他让西岭月来查此案的原因。虽然郭贵妃面有凶相,与纪怜怜也一直相处不睦。
“朕也不希望你姑姑是凶手。”他叹了口气。
西岭月寻思着,总觉得这条线索还有极大的疏漏,见李纯凝神回忆,她脑海中反而灵光闪现,激动地补充:“圣上,也许这文府墨不是您赐下的,是先帝赐下的呢?”
李纯闻言眉梢微挑,豁然开朗。是了,他前年四月开始监国,八月逼父退位,去年才正式改元。而上元节是在正月十五,距离他改元还不到半个月。写情诗之人手中的文府墨锭,极有可能是先帝在位时所留下的!
“先帝在位时中风严重,文墨皆由内侍省宦官伺候,这事不难,一问便知。”李纯记下此事,又问,“除却这条线索,你还查到了什么?”
西岭月遂将今日在尚仪局所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李纯听后有所不解:“这硬黄纸、文府墨都是朕所常用,你若不提,朕根本不会在意。难道真能查出什么线索?”
西岭月也不敢保证,只将想法如实说出:“这笔、墨、纸的确都不是稀罕之物,但能同时凑齐这三样东西,可不常见
。月儿是想先查出笔、墨、纸分别的去向,再列出名单比对,找到能同时拥有这三种东西的妃嫔。”
“好主意!”李纯不禁暗道西岭月果然是查案的一把好手。原本此事已过去一年多,所有线索都已模糊,但只短短两天时间,她却能独辟蹊径,重新找出一条线索来,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到最小。
“只可惜纸张和墨锭的种类都已找到,毫笔却不好查证了。”西岭月说着又把那张假情诗掏了出来,自言自语道,“查字迹呢?也不知能否查得出来。”
“字迹?”李纯似乎想到了什么,眯起双眼。
西岭月顺势问道:“圣上,这笔迹与你有几分相似?”
“七八分,但足以骗过怜怜。”李纯边说边朝她伸手,“你再将诗拿来让朕看看。”
西岭月依言将假情诗奉至帝王手中。
李纯仔细观察着笔迹,突然说道:“朕刚发现此人的笔画很奇特。”
“怎么奇特?”
“你看这‘夜’‘政’‘入’‘人’‘来’几个字,最后一笔都是捺,他写得不顺滑,尾处微微上钩。”李纯指着那几个字,“寻常人练字,这一笔是基本,绝不会这样写。”
经他这般一提,西岭月也发现了,口中说道:“这倒也是个线索。”
李纯顿时振奋些许:“朕这就安排下去,让阖宫书写这几个字,定能找出可疑之人。”
“圣上别急,”西岭月阻止他,“阖宫书写范围实在太大
了,月儿有个办法可以……”
“陛下,陛下,不好了!”就在此时,一个小宦官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行色匆匆地打断西岭月的话。
李纯见到来人脸色一变,径直问道:“是秋娘出事了?”
小宦官连连点头:“秋娘娘她……她被郭贵妃罚跪在含象殿外……”
不等来人把话说完,李纯已像一阵风似的离开。
西岭月本不欲掺和后宫诸事,但郭贵妃毕竟是她的亲姑母,她也怕天子一怒之下夫妻失和,思前想后,还是抬脚追赶而去。
含象殿是郭贵妃的居所,离皇太后的蓬莱殿不远。西岭月随李纯匆匆赶到殿门外,一眼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身穿宫装的女子正跪在庭院正中,双肩微微耸动,应该是在哭泣。
李纯飞奔过去将她扶起,神色刹那柔和如水:“秋娘,怎么了?”
杜秋娘娇滴滴地起身,对李纯摇了摇头:“是杜秋无礼,惹贵妃生气了。”
李纯脸色骤然变沉,生出一腔怒火,但他到底没有发作,只问一旁的小黄门:“贵妃人呢?”
话音刚落,郭贵妃已经施施然从正殿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向李纯行礼:“臣妾见过圣上。”
李纯的呼吸有些急促,压抑着情绪问道:“秋娘犯了何事,竟让贵妃如此动怒?”
郭贵妃神色不改,大方回道:“禀圣上,您尚未下旨册封杜秋娘,丽正殿宫人便以‘秋妃’相称,杜秋娘竟也受之。这几日后宫
传言纷纷,诸多妃嫔不满,臣妾奉旨掌管凤印,自然要整肃此事。”
李纯听闻此言,心头气焰顿时灭掉一半。自杜秋娘进宫之后,他的确是酒后承诺过会封她为妃,但她进宫时日尚短,镇海之事还未完结,宫内都知道她曾是李锜府中的歌舞姬,是身份低下的掖庭罪奴,也并非处子之身。
虽然他身为帝王不介意,但后宫礼法犹在,他一时片刻也无法给她名分,便只能徐徐图之,先为她改名、撤销奴籍。一定是丽正殿空置太久,宫人们好不容易迎来后宫新宠,上赶着讨好,便将他酒后戏言当了真,公然称杜秋娘为“秋妃”……这岂不是让人抓住了把柄?
想到此处,李纯面色稍霁,对郭贵妃温和说道:“贵妃别生气,秋娘她进宫时日尚短,不懂宫规,这次就算了吧。朕会责罚丽正殿的宫人,给你一个交代。”
“圣上不是给臣妾交代,是给后宫一个交代。”郭贵妃义正词严,“杜秋娘既已进宫,就必须遵守后宫的规矩。臣妾想派一名女官去丽正殿指导她学习宫规,不知圣上是否允准?”
李纯自然无法拒绝:“还是贵妃想得周到,此事就这么定下吧。”
他生怕郭贵妃会再行刁难,急忙又道:“朕还有事找秋娘,先把人带走了,她还年轻,以后你再慢慢教她。”
郭贵妃也是见好就收,给了帝王一个台阶下,盈盈俯身行礼:“臣妾恭
送圣上。”
李纯不好当众抹了正妻的面子,便轻咳一声,又故作严肃地对杜秋娘命道:“你还不谢过贵妃不罚之恩?”
杜秋娘梨花带雨地依言照做:“杜秋谨遵贵妃教导,谢过贵妃不罚之恩。”
郭贵妃适时绽开一抹笑容:“去吧,好生服侍圣上。”
帝妃二人便携手而去。临出含象殿时,李纯才想起西岭月也跟了过来,连忙朝她使眼色:“唔,月儿你来得正好,多陪陪你舅母。”
西岭月知道帝王是命她安抚郭贵妃,只得领命。
“让你看笑话了。”含象殿的偏殿之中,郭贵妃斜斜倚着一张鎏金乌木美人榻,有气无力地说道。
“舅母,”西岭月心中纠结,不知该如何安慰,“圣上他只是……”
“眼下无人,你还是叫我姑母吧。”郭贵妃摆了摆手,“舅母哪比得上姑母亲。”
“是,贵妃姑姑,”西岭月从谏如流地改口,“月儿方才观察,圣上他并不是针对您,只是……”
“只是‘色欲熏心’?”郭贵妃勾起一抹讽笑。
“倒也不至于,”西岭月试图解释,“圣上还是很敬重您的。”
“他是敬重郭家,不是敬重我。”郭贵妃似乎已经看透了,目中闪过失望之色,“你此次进宫,可是为了调查纪美人的案子?”
“呃,这……”西岭月心中吃惊,不知郭贵妃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正想着是该承认还是否认,就见郭贵妃又笑了,那笑容中
满是洞察世事的通透。
“圣上真是欲盖弥彰,光瞧杜秋娘那模样,谁不会想到纪怜怜?”她低头拨弄着指甲上的蔻丹,“若论揣摩圣心,这后宫里没人能及得上我。”
“贵妃姑姑,那您……”西岭月想问又不敢问出口。
郭贵妃知她话中之意,倏然抬头望她:“我没做过,这种下作的法子我还不屑用!区区一个美人,若要整治她,我大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冒这风险?”
“姑姑息怒。”西岭月顿感心头一松。这几日来,她最担忧的就是此案会牵涉郭贵妃,如今对方已经表态,她相信郭贵妃不会说谎。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查清此案,洗脱嫌疑。”郭贵妃蛾眉微蹙,从美人榻上直直坐起,“你不知道,当时纪美人掉下勤政楼,圣上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我一样!虽然他没有说破,但为着此事,他总是不肯立我为后。”郭贵妃语带不平。
“圣上不立后,原来是因为此事?”西岭月终于醒悟。
郭贵妃再度冷笑:“这是明里的缘由,暗里的自然是因为我姓郭。圣上他为人谨慎,不希望郭家压他一头。”
是啊,自从安史之乱开始,郭家已经繁盛五十年了,与李唐皇室休戚相关,可谓朝中第一世家,若再出一位皇后,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外戚”。而圣上才刚刚即位两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是不会允许这样一座泰山压在
他头上的。
可是历朝皇后哪一位不是出身名门、家世显赫,圣上因此而不肯立后,甚至防着郭家,是不是太过分了?西岭月如是想着,尚未发现自己已经渐渐接受了“郭令月”这个身份,开始站在郭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
“你别看圣上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纪美人就是死了,还要被他利用一把。”郭贵妃索性从榻上起身,讽刺道,“去年间,朝臣先后上书立我为后,他便以纪美人坠楼之事搪塞,说是我管理后宫不力,无法服众,容后再议。”郭贵妃说到此处,眼中已是蓄了点点晶莹,愤愤再道,“我朝开国以来,哪一任帝王不立后?只有先帝在位时间太短,尚未来得及册封!圣上他根本不顾及我的名声,任朝堂后宫指指点点!”
眼见她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西岭月连忙安抚她:“贵妃姑姑息怒,此事也没您想的这么严重,圣上对我提起此案时,言语间还是很回护您的。”
“你不必安慰我了。”郭贵妃转身看向窗外,眸中闪过倔强之色,“此事若不给我个交代,索性我也从勤政楼上跳下去,自证清白,一了百了!”
“哪有这么严重。”西岭月口中劝着,也只当她是说了句气话,并不当真。
可当时西岭月并没有想到,这个念头已经在郭贵妃心中生了根,渐渐地发芽滋长。数十年后,当郭贵妃已经做了四朝的太皇太后,
她终究还是站到了勤政楼上,想要纵身一跃。
而给她致命一击的,正是郭仲霆和西岭月举荐入宫的奴婢——郑婉娘,这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最终与她平起平坐。
当然这已是后话。
此时的郭贵妃对自己的命运仍是未知的,她只是着眼于眼前的挫败与难堪,抓住西岭月的手叮嘱:“月儿,姑母的清白可都系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查清楚此案,还姑母一个公道。”
“我……月儿尽力。”西岭月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郭贵妃将积郁在心头近两年的话倾诉出来,心里也好受许多,和缓了情绪再道:“好了,姑母已经没事了,你快去忙吧。”
“不急。贵妃姑姑,您得帮我一个忙。”
翌日,天子派人告知西岭月,经询问服侍先帝文墨的宦官,已经确定了先帝曾给三位太妃赏赐过文府墨,这三位太妃又分别赠予过别人,其中就有四位是现任天子的妃嫔。
她们分别是:含象殿郭贵妃、浴堂殿张华妃、温室殿徐婉仪、丽正殿纪美人。
与此同时,尚仪局司籍司也将近五年来领取过硬黄纸的妃嫔名单交给了西岭月,三品以上的妃子总共十位,而拥有文府墨的四位都在其中。
但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此事竟然泄露了出去,宫内已有宫人听说了西岭月进宫的目的:重查纪美人坠楼一案。
郑婉娘也听说了。一转眼她已经入宫一个月了,因为
郭仲霆提前招呼过,她被安排在了郭贵妃的含象殿当值,专职伺候郭贵妃洗浴,算是很清闲的差事。
可没过多久,她便听说杜秋娘也进宫来了,还受到天子的恩宠,住进了从前纪美人的丽正殿。想起自己以前是李锜的妾室,而杜秋娘只是府中奴婢,如今两人的身份却颠倒过来,郑婉娘心中很是不平。
可她并不傻,自然不会为着私心去得罪皇帝新宠,反而趁着不当值的工夫,悄悄去了一趟丽正殿求见杜秋娘。
“婉姐姐太客气了,我竟不知你也在宫里,否则定要去探望你的。”杜秋娘见是故人前来,心中很欢喜,连忙命人奉茶看座。
郑婉娘不敢坐下,只站在殿里答话:“如今尊卑有别,婢子不敢轻易来求见。”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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