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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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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令妤瞪她们一眼,心中羞恼无比,扯过手上搭着的大氅包住自己的身量,催促她们:“把连七娘架起来,扮作与我一样的形象,跟我一头去后边。我们还要演戏呢……我可不能让人知道上去比试的人是我。”
她是士族女郎,不愿供人品评,丢自己父母的脸。
众女自是应是不多话。
……
众郎君、女郎各怀目的,都在等着罗令妤请的这位舞姬的表演。韩氏女等几位相熟女郎想寻罗令妤,遍寻不到,到乐声婉婉压住人声时,她们也都做了罢,将目光放到了台上。
见的宽长大屏风,光亮如华,丝竹管弦轻轻悠悠地响起。乐声清雅,众人都被吸引住。伴着轻快乐声,好似看到春日欣荣,落花缤纷……忽人群中传来骚动声,众人盯着屏风,见屏风上照出花瓣自枝头洒落的影子。
纷纷落落,如雨如珠。
皆映在素白屏风上。
“是要借屏风来展示舞艺?罗娘子倒是有趣。”
下方有人看明白了,兴致更浓,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陆二郎那边,陆显紧盯着衡阳王的神色。看衡阳王一开始漫不经心,当花在屏风上飘落时,刘慕讶了下,挑下眉,目光落到了屏风上。
陆显很高兴:表妹,继续!
周围窸窸窣窣,讨论声不觉。五位名士坐在最好的观赏位置上,几个老头子脸上也露出赞叹色,讨论罗令妤的奇思构想。他们看多了一般的舞艺,新奇些的花样,能扫一扫一身疲惫,多好。众人中,只有陆三郎陆昀面无表情。
陆三郎喝了口酒,心不在焉地用笔在纸上划拉了一个“丙”,就放下了笔。如果只是新奇取胜,尚打动不了他这个严格的人。陆三郎看得平静,眸子幽幽若若,忽然间,他眸子一凝,看到一个女郎的身影映在了屏风上,翩然而舞。
女郎从屏风的左边旋入,曲声在一瞬间变得更快。她在春日落花下独舞,舞裙贴身,女郎的手臂扬起,指尖当真如花,在白色屏风上轻轻点起两下。纤细的腰肢、玲珑的玉脯,飞扬起的袖子,越来越快的鼓点……
然后看到花瓣越来越少,屏风上方露出一圆月般的形状,女郎的疾舞慢慢停了,改为舒缓风……
烟雾寥寥,共水而生。乐声变得凄然,屏风上波光淼淼,湖水、楼阁的形象都在女郎脚下踩出。众人所见,便是这位女郎在屋顶上徘徊而舞,寂静清冷,孑然一身。她在月下踏步飞纵,腰间玉带飞起,袍袖扬落,柔柔腰肢托着纤瘦身形,飞向那尊圆月。
而此时,编钟声微微弱弱地加入。一开始极轻,极慢,众人甚至没注意到多加入了一道乐声。当屏风上的女郎奔月而舞时,编钟声浑厚,气势宏宏,压过了一众乐声。一众乐声却也不停,仍托着那编钟声。众声相逐,如烟雾笼托屏风上奔月的姮娥,将声势一波波推向最高潮……
下方的众人,早已看呆了。
齐三郎呼吸急促,双目炽热;
陆二郎身边,衡阳王的目光中光华闪烁,忽然问他:“你表妹现在何处?”陆二郎很欣慰,然他也找不到他的表妹在哪里……
陈王坐在陆三郎身边,听那编钟声,惊异满心。陆三郎的表妹真的奏了编钟,她真的复原了前朝宫廷乐,将编钟的庄重与清商乐的轻灵合二为一……罗令妤!陈王猛看向陆三郎,声音急促:“雪臣,你你你……”
你表妹不是一般人!
陈王心情激动之下,口吃到了极点。他平时强硬掩饰自己的缺陷,不让缺陷被世人知道,此时情动震撼间脱口结巴,但身边人都沉浸在舞乐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陈王却是看陆三郎时,发现陆三郎脸色阴晴不定。
刘俶:“怎么?”
陆昀心潮如浪狂奔,目光如冰,盯着屏风上蹁跹跳舞的女郎。腰肢不及一握之力,何等婀娜;步步踩中乐声,跳舞之姿既符合时下飘逸之美,又有几分古风;还有她的胸脯……那胸脯、胸脯……
罗令妤!
他哗得站起来,满面惊骇:罗令妤……跳舞的人是她!一定是她!她一个士族女子,竟然跑去跳舞供人看,她的舞姬呢,她……
陆三郎猛地站起来,惊了一众人,所有人看过来:“陆三郎怎么了?”
“可是这舞有什么不妥?”
“陆三郎?”
其他四位名士也看过来,看到陆昀一脸的狼狈。在众人询问下,陆昀缓缓坐下,平复自己的心情,平静道:“无事。”他盯着台上的舞,盯着那人的腰肢和胸看。其他人皆在讨论连七娘是谁,独独陆三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陆三郎累了几天的兴致,在这时候恢复:他的罗妹妹,真是一个会玩的……带给他的惊,还真不少。同时,他又看到她勾搭男人,虽然可能这次是无意的……
陆昀脸黑如盖。
其他名士点评:“这个舞挺有新意的,陆三郎觉得如何?”
陆昀挑着下巴,脸色冷淡道:“一般。”
其他人:……对他表妹的作品都只给这种评价,陆三郎的要求真的好严格。
此舞一终,下方皆是喝彩声。罗令妤从屏风后退下,已经跳得一身热汗、额上也全是汗。她离开屏风后,光照不见了,就被侍女披上了大氅,挡住自己里面的衣容。连七娘苍白着脸颤巍巍地被侍女们扶起来,罗令妤奔上来抓住她的手:“快快快,交换!”
这边刚搭上话,那边女郎们就来了后方:“罗娘子……”
罗令妤紧握住连七娘的手,满脸惊喜和满意,柔声婉婉:“七娘,你跳得太好了!辛苦你了!不管结果什么样,你都是我心中跳得最好的那个。”
连七娘:“……”
侍女们:“……”
罗云婳常常见识姐姐的这幅面孔,此时小脸上满是淡定。连七娘向她看过来,用目光询问“你姐姐平时就是这样的?”,罗云婳沉痛地捂脸点头:姐姐做戏的功底,一如往日,发挥正常……
一声男郎的嗤笑响起。
罗令妤背脊僵硬了一下,回头,看到陆昀身形一闪而过,和几个老头子去下一场比试去了。目光与屏风相错,他戏谑地向她投来一眼。罗令妤不理他,见他伸指碰了碰他自己的额头,轻轻揩了一下。罗令妤一怔,猛扶额,摸到自己额上的汗水。
罗令妤:“……”
陆昀的身形就那么晃了一下就走了,但是罗令妤的心却沉重下来了。他看到她额上的汗水了,他知道跳舞的人是她了……她又在他面前丢脸了。这个人一如既往的讨厌!
只好安慰自己陆三郎和自己的比试无关,自己就是作假,他知道了也没用。她到此时都因为醉心于自己的舞,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五位名士之一是陆昀。
正是因为这个插曲,罗令妤敷衍了两句女郎们的夸奖。防止再来一人和陆昀一样眼尖看出问题,罗令妤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匆匆告别,去房舍换衣服。脱下这身舞衣她才能安心。窸窸窣窣、偷偷摸摸地躲去屋子里,关上门,屋中不点灯烛,只有外头的月光微弱地照入。
罗令妤刚进来,手腕就被抓住。她尖叫之声被一只手捂住,人被往后一推,被推到了墙上。罗令妤惊骇时,听到陆三郎贴着她耳的清冽声音:“别叫,是我。”
罗令妤瞪大眼,就着月光,果然看清压着她的男子是谁。
陆昀俯眼望着罗令妤,昏光下,已看到她面颊绯红如霞,唇瓣妖艳欲滴。罗令妤心里疑惑他来干什么,是不是又嘲笑她。却是郎君目中微暗,陆昀给出了一句评价:“表妹跳舞辛苦了……”
罗令妤犹豫好久,颤巍巍给出一句:“不辛苦……”
陆昀看她一会儿,看得罗令妤紧张之下,他上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指尖肌肤腻滑,让人心生荡。罗令妤浑身僵硬要炸开时,听他在她耳边低声笑:“妤儿妹妹……脸皮还是这么厚。”
罗令妤:“……?!”
什么?他说什么?谁是“妤儿妹妹”啊?
不、不对……他凭什么捏她的脸……
其实陆昀一现身,罗令妤就不害怕了。她讨厌陆昀,但她不怕陆昀。顾左不顾右,罗令妤被陆昀调戏得手忙脚乱。罗令妤伸手捂住耳朵,躲过他在耳边酥酥的声音。她人往旁侧挪一退,再躲开他掐她脸的手指。罗令妤狠狠瞪他一眼,不服气陆三郎至极。
罗令妤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大义凛然般:“表哥,你不要跟我动手动脚。你我兄妹之间……”
陆昀懒懒地打断:“谁跟你兄妹?行了,没有外人在,不要在我面前做戏。”
罗令妤:“……”
昏光被郎君挡着,人被压在墙上躲不开,女郎压低声音怒问:“那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陆昀低头看她的胸脯,微笑:“你……这么胖,我怎么认不出?”
第42章
混账到哪里都是混账!
靠着门墙,户外鸟虫声、侍女说话声时远时近,月光水波般在地上流动。陆昀的视线向下,盯着她被大氅挡住的胸口,郎君银冠束着的发有一绺散下,贴着他的眉眼,他的唇珠轻撩,笑意若有若无。哪怕他什么都不可能看见,罗令妤也扬起手臂,要扇他一耳光——
抬起的手被警觉的郎君握住,指甲依旧磨着她细嫩的肌肤。
陆三郎压着她的手,挑高眉:“又想打我耳光?”
罗令妤:“……你如此调戏我,我扇你耳光怎样?”
陆昀客气无比:“那我喊一嗓子刚才跳舞的人是谁?”
罗令妤气得咬住唇,手被他扣着按在墙上动不了,只能用喷火般的美目瞪他,质问他——陆雪臣,你好好反省你的行为!
枉你也是寻梅居士,怎么私下里这般放荡不堪?在外面时高贵傲然,女郎和你说话你都爱答不理,谁知道你私下里这么喜欢戏弄人!我纵是自己言行有些出入,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一开始船上那次逼你跳水让你不高兴,但是钟山时我已经救过你了,你就让我自生自灭不行么?
罗令妤眸中水雾濛濛,湖水一样流动,似一汪乌黑搅碎的星河。
陆昀的眼皮垂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探查她是真哭还是假意。他停顿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微微松了松。陆昀的呼吸浮在她鼻尖,眼眸低垂睫毛密长:“又换眼泪攻势了?这招对我也没用。”
罗令妤猝不及防地收回自己快要落下去的眼泪——她差点忘了这个人冷血无情,看着美人哭都能无动于衷。
罗令妤仰高头,啐他一口。陆昀皱眉别目,听女郎娇滴滴道:“反正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哪怕到处乱说……你也不是会到处乱说的人吧?放开我,不然我喊你‘登徒子’,让人都来看看陆三郎的真面目。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罗令妤唇角上扬,乃是挑衅的、笃信一般的嘲笑。她知道陆昀不会大嘴巴到处跟人说他的表妹如何如何不是好人,陆昀若是那种喜欢说的人,何以到现在她的真面目还只有他一人最清楚?其他人也许只觉得她没那么善良,陆昀却知道她连普通人的道德水平可能都赶不上。
她不作恶,但她承认自己的道德水平极为低。
陆昀喃声:“看来妤儿妹妹是要一根筋走到底了……你是打算将自己伪装一辈子,只要嫁的一个如意郎君就好?”
罗令妤:“只要能嫁如意郎君,不用你担心,我自可以伪装一辈子……”看陆昀垂着眼、脸色阴晴不定,他半晌没说话,按着她的手臂再次松了些。不知他在想什么,罗令妤着急换衣裳出去见客,看他仍压着她不动,也不说做什么,她用脚尖踢了下他。
陆昀睫毛颤了一下,回神。
罗令妤压低声音:“你放开我,不要管我……陆三郎日理万机,突然跑来和我说这个不好吧?”
陆昀一怔:“你还不知道?”
他之前和几位名士从她屏风前路过,寻常人哪会那般容易地起身路过?只有每一场比试都要看的五位名士才有可能在她刚下场就路过……陆昀本以为她该猜到了,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怀疑。
罗令妤:“知道什么?”
陆昀笑起来,呼吸蹭着她鼻尖,笑起来缱绻温柔:“其实,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不然你后悔,只要你求我……”
“我不想知道!我不会后悔!更不会求你!”罗令妤斩钉截铁地打断,如此快的反应,连陆昀都被她吓得愣了下。陆昀几次发愣,这一次,罗令妤手轻微一挣,就挣开了他抓她手腕的手。罗令妤从他身前逃跑,逃跑时不解闷,看陆昀俊逸风流的面容就来气——
罗令妤抬起膝盖,在陆三郎被她弄得呆愣的时候膝盖重重向上一顶。如她这般的美人,寻常人家护不住,她从南阳来建业的时候,罗家长辈就找女师傅教了她几招防身术。她知道用膝盖向上顶男子,对男子是很致命的打击……
女师傅教的含糊,也不说原理为何,陆三郎当真幸运,成为罗氏女第一次这么对待的郎君。
陆三郎身体反应快,她向上踢来时,他本能身子一侧,躲开最致命的一撞。但是斜侧里,仍然被不知轻重的罗令妤擦了一下。陆三郎闷哼一声,躬下身跪了下去,手撑住地,额上渗汗。
他哑声:“罗令妤!你给我过来……”
他脸色前所未有的铁青:陆三郎长到现在,还从未被女郎这么对待过。这个小丫头片子,她知不知道……
罗令妤跑开了三丈远,回头惊疑不定,看他真的倒下去了。罗令妤骇一跳,看陆三郎额上一下子就出了汗。他弓着身,一直没站起来,就好像上次她踢他膝盖时一样。但是那时他也没这么……陆三郎哑声喊她过去,罗令妤自然不肯。这一下慌乱,让罗令妤连衣裳都没时间换了,她靠着门:“你你你别喊我,是你欺负我在先……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你你你别死了啊!”
听她要出去找人,陆昀声音急促,挣扎着要站起:“别——”
“砰——”
门已经打开,女郎慌张张地出去了。
留陆昀一人惨倒在地,忍着某处的剧痛。某一刻,他对罗令妤暗恨不已,她要是踢坏了他,她一辈子别想嫁什么如意郎君了。他要死死绑着她,她别想逃开……门推开,几个郎君先过来扶他,疑问:“三郎,你怎么了?罗娘子说你病了,急得都要哭了。”
陆昀:“……”
他一脸平静,淡定地站起来。拂了下衣角的灰,陆三郎云淡风轻:“没什么,我与她玩笑而已。”
几位郎君怀疑地看他,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只好点了头,话题转了:“罗娘子是三郎的表妹吧?真是一位佳人,方才的舞惊艳,估计连七娘日后在成玉坊的价格要直升了;她还这般良善,见到你不适,就慌张找人,我们遇见她的时候,罗娘子哭得快喘不上气了。”
陆昀忍痛扯嘴角,心里讽刺:哭得喘不上气?他看她是怕得喘不上气吧。
罗令妤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女郎群中,听到四处都在夸方才的《奔月》舞。男郎们都在打听跳舞的连七娘何许人士,连七娘收到的花无数,让她惶恐不安,不敢接受;罗令妤这边,男郎女郎们也都过来与她说话,想认识这位女郎是谁。众人都围着连七娘和罗令妤,本能觉得罗娘子如此多才,舞是她编的,曲是她写的,那恢弘大气的编钟,自然也是她安排的。
周扬灵疲惫地从场中退下,复原的古式编钟珍贵,敲编钟这般体力活她不放心别人,全程自己一人来。下场后,周扬灵就忍着不适,勉强让侍女留下话给罗令妤,说编钟先放她那里,她脚步虚浮地扶着人往外走。恰陈王殿下几人过来,想见识下这编钟。人群混杂,人人往中心聚来,周扬灵低着头,再次撞上了一人。
趔趄后退,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她喃声:“又是你……”
扶着她的仆从惊呼:“郎君!”
看郎君被撞倒,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仆从吓得:“……”这位小郎君是冰做的么,碰一下就碎了?
陈王殿下沉默下,也没想到会这样。他蹲下来,淡声:“他住哪里?我送他回去。”
周扬灵来建业,声势也极大。但到了建业后,她便让仆从跟着自己父亲派来的几位寒门弟子去投奔陈王,自己则独自走了。现下的仆从也不是周扬灵原本的仆从,本无多少忠心,有贵人表示要送小郎君回去,仆从连忙给了地址。看那位贵族郎君一把抱起小郎君,抱起时似觉体重过轻,陈王诧异地低头,望了一眼怀里面色苍白、闭目秀丽的少年郎君。
刘俶没多说什么,让仆从带路,反身大步往人外去。
而罗令妤还在后怕。本是极开心的事,现在一则自己大氅里面的衣裳未换、怕被有心人发现端倪;二则陆昀到底怎么样了,她怕得不行。
罗令妤吩咐侍女去打听陆三郎,恰时陈娘子陈绣端庄无比地与她擦肩而过。听闻她这话,心知此女伪善的陈绣冷声:“这点事儿你也要装模作样?想知道陆三郎如何,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不过他还要点评下一场比试,就算你是他表妹,要他对你手下留情,你也不好这时候去烦他吧?”
罗令妤:“……”
她抓住了重点。
一阵晕眩感扑面而来,撞得她六神无主、眼前发黑,心中糟糕的猜测呼之欲出。陆三郎对她的戏弄,几次与她说“我有话跟你说”,她一次也没听……如今、如今!罗令妤快要窒息:“为、为、为什么他要点评下一场比试?”
陈绣瞥她一眼,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看来这对表兄妹的关系……不过如此啊。
心里的不畅退了些,陈绣盯着罗令妤:“自然是因为陆三郎是今年‘花神选’评选的五位名士之一了。这几日多少人踏破陆家宅门,想找陆三郎说情;多少女郎往陆三郎身边凑……你总不会觉得仅仅是因为他的魅力大吧?”
罗令妤跌坐,脸色惨白。震惊太过,手心麻麻的,她虚弱无比,委屈无比——她单纯觉得某人魅力大有错么?陈绣这般不重美貌的人怎么懂美貌对异性的吸引力?罗令妤自己就魅力大,走哪里都有郎君围着啊。她当然以为陆昀也一样啊。
天啊,别家女郎们正忙着巴结陆昀的时候,陆昀主动找她,她却忙着推开陆昀。她不光推开陆昀,她还踢了他。他那时好像站不起来……她居然那般有骨气地说不要他管她,不,那不是她的真心话,她要他管她啊。他不管她的话,她的“花神”怎么办?
陆三郎、陆三郎……三表哥……她的寻梅居士,雪臣哥哥……好似全变成天上的云飞走了……而即使现在求他,他定不齿她为人……
陈绣旁观了罗令妤脸部精彩的变化,看这女郎猛地起身,快步往外走,捉住人便问下一场比试在哪里,陆三郎何在。陈绣鄙视她之时,罗令妤满场子找人,满头大汗要挽救自己的过错。她急急而走时,与过来的陆二郎撞上。
陆二郎矜持而高兴地领身后的衡阳王来介绍给罗令妤:“表妹,衡阳……”
罗令妤急声:“二表哥,我还有事找三表哥,我先走了!”
她一身贵女气派,步伐却匆忙。女郎轻盈地奔过来,又轻灵地奔走。与他们擦肩而过,陆二郎回身,一片袖子没摸到,他的罗表妹已经淹没到了人群中。灯火明明暗暗,人头攒动,谁也看不清前路在哪儿。
一旁的衡阳王刘慕沉着脸,忍怒半晌后爆发:“……这就是你说的你表妹很倾慕我?!”
陆二郎干笑道:“其中,定有误会……”
陆二郎心中哀嚎:表妹,罗表妹,你这是做什么?三弟那个混蛋,什么时候找他不好,你偏这时候找!为兄好不容易让衡阳王过来寻你说话,你连人都不看就走了。你你你……身为未来的皇后,与自己的未来夫君好好建交,这不应该是自觉么?
三弟也是,哪里都有他胡闹!还有那个陈王……说了三弟多少次了,他怎么还不和陈王断交?即使不知未来走向,衡阳王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弟啊,还有圣旨一传说,怎么都比陈王的前程靠谱吧?
……
“花神选”剩下两日,平静地过去。每一场比试罗令妤都认真看,目的是为了靠近陆昀,和陆昀道歉。但是接下来的这两日,陆昀完全躲着她走。有时两人视线一对,罗令妤才讨好地露一个笑脸,他就脸色沉下,撇过了头。等她扒开人群追去时,陆三郎又健步如飞,走得没影儿了。
唯一的好消息,大约是她踢得没那么重吧,他行走如常。
罗令妤沮丧无比,心情忐忑不已,只好在花神选结束后垂头丧气地和陆二郎一道回府。
接下来几日,郎君女郎们抓紧时间选出自己心中的甲乙丙,并到处找关系拜访五位名士。哪怕得不到“花神”,和名士们清谈也是一桩雅事。其余几位名士都是老头子,陆三郎的人气自然最高。但是不凑巧,陆三郎将将得了一个官职,日日上朝办公,平时根本不沾陆家。
新来的女郎们无法如以前住在陆家的表小姐们那般想尽办法和陆三郎偶遇了。
作为陆家的东道主,罗令妤招待女郎们,同时打听花神选如今的成绩。众说纷纭——
“陈娘子和平宁公主打得不可开交呢。但是罗娘子你也不差。你那舞编的太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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