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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四季锦-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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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这叫关心则乱,若是她能置身事外地回头看,必将对自己此时的愚蠢感到万分痛恨。
☆、vip190
阿雾见楚懋听了之后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便知道他这是不允。
“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所不用其极,殿下就算以前同长公主不睦;可毕竟是姑侄;难道就不能放下成见,若是殿下能得长公主支持……”阿雾见楚懋的眉头越皱越深;便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一向神不露色的祈王殿下居然皱紧了眉头;可见有多不喜。
阿雾垂了垂眸;她对楚懋同长公主之间过节的唯一了解;便是长公主不喜楚懋,对他言语颇多刻薄之处,但实际上的伤害,阿雾从没见过。所以她并不认为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因此才试图去拉拢楚懋和长公主。
此后回京的路上祈王殿下都没再说过话,脸上丝毫不见笑容,连惯来微微上翘的唇角都抿成了薄线。
一入上京城,楚懋则先行骑马去了禁宫面圣,阿雾的马车慢慢悠悠地踱进城。城内车水马龙,人流如梭,虽不说人人都面露喜色,但脸上至少也无战地百姓朝不保夕的痛楚。因着有千千万万的将士在前方用命,来换得天下的安宁。
可 是这样一张张陌生淡然的脸后,谁又知道那些将士付出了多少鲜血。朝廷更是冷漠得令人心寒,古有功臣回朝,皇帝亲率文武百官于郊外相迎的隆恩,至或不济,也 有皇子出迎或丞相相候,结果到楚懋这儿,迎接他的虽是兵部尚书刘坚友,不过要的却是他兵归西山,符交朝廷,甚至不能等到楚懋亲自入朝面圣归再还虎符。
其后楚懋单骑入城,丝毫没有大将军凯旋的威风,阿雾当时从马车里望着楚懋的孤单的背影,只觉得眼内刺痛,莫名滴泪。
及至祈王府,阿雾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入内,须知祈王妃这会儿该还在卧床不起,冰霜揽了阿雾的腰,越墙而入,直入玉澜堂。
“主子!”紫宜最先看见阿雾,一脸欣喜地迎了上去,闻言的紫扇、紫坠几个也赶了出来,皆是喜出望外。
“瘦了,瘦了。”桑嬷嬷到玉澜堂时,又忍不住垂泪。
“哎,还是上京好啊。”阿雾笑道,由着紫扇她们伺候沐浴、更衣,穿上半旧的绵软贴身的松江布袍,由着紫扇给自己绞干头发,再用过一碗燕窝粥后,阿雾才终于确定自己又回到了富贵乡里,难怪荣华富贵迷眼,上京的日子可比苦寒的洛北好过多了。
“我不在这些日子府里可有什么事儿?”阿雾闭眼微憩道。
紫扇开口道:“府里新来了一位表姑娘,说是先孝贞后的侄女儿,郝嬷嬷将她留在了红药山房,几次要来见王妃,都被奴婢以王妃生病挡了。”
“这位表姑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阿雾问道。否则一位投亲的表姑娘有什么值得紫扇要第一个提出来说的。
紫扇没说话,“奴婢也说不好,王妃过几日见了她就知道了。”
阿雾瞪了紫扇一眼,这丫头真是恃宠生娇了,连自己都敢随便打发,不过阿雾也没再追问,“嗯,接着说。”
“公孙姨娘和人私通,现下被郝嬷嬷关在玲珑阁内,说是等王妃身子好了再做处置。”紫宜道。
阿雾眼睛一睁,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怎么发现她和人私通的,可供出奸夫是谁了?”
“是每旬请脉时,被大夫诊出了喜脉,她怎么也不肯松口供出奸夫。”紫宜又道。
“倒是个痴情女子。”阿雾轻叹。
“还有别的事儿吗?”阿雾又问。
“何侧妃自王爷离京后就回了真国公府,至今也没回来。”紫扇道。
阿雾点点头,镇国公看来是选定了队伍了,而何佩真如今还是黄花闺女,里头可大有文章。阿雾抚了抚额头,觉得富贵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继而紫扇又说崔氏派人来给她送了几回东西,荣二奶奶知道她病了也来过一回,不过都被紫扇推了。又道,荣二奶奶十分生气。阿雾反应了片刻才把荣二奶奶同唐音联系在了一起。她抚头哀叹道:“哎呀,倒是把音姐姐给得罪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阿雾目前最头疼的事情,她最担心的还是楚懋今晚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到祈王府。
事实证明,阿雾的确是多虑了,祈王殿下既然敢九擒九纵金国尔汗,自然已经思考好了退路,当夜楚懋一回祈王府就去了许闲堂与幕僚长谈,连郝嬷嬷都是第二日才见着他人的。
阿雾踌躇了片刻,只吩咐紫坠送了一碗参汤去冰雪林,她倒是极想去冰雪林亲自问问楚懋昨日宫里头的情形,只是自打那日她替长公主说了好话后,楚懋就仿似有些不待见她了,两人也很少说话,阿雾怕自己去冰雪林,恐怕又得被楚懋撵走,白白丢脸人前。
过得几日阿雾也不见楚懋回玉澜堂,心道他只怕心里还存芥蒂,因此也不去扰他。这厢阿雾的“病”渐渐好转,命人去陶思瑶等人的院子说了一番她的思念之情,叫她们得空便过去陪她说说话,郝嬷嬷那头便知机地领了那位表姑娘过来玉澜堂。
在阿雾的记忆里,前世可没听过这位表姑娘的事儿。听说这位表姑娘元蓉梦是孝贞后弟弟的女儿,元家在孝贞后亡后,迅速衰败,二老皆殁,孝贞后唯一的弟弟被贬,流徙辽东,最近也亡殁了,这位表姑娘举目无亲,托人带了信到祈王府,这才由郝嬷嬷派人去将她接了来。
因此,元蓉梦可以称得上是元家唯一的独苗了。
“给王妃请安。”元蓉梦的声音绵软如糯,听着就让人起了怜惜之意,她今年十八岁,比阿雾还大上两岁,不过身子瘦弱,瞧着倒仿佛十四、五的身段。此时正低着头,有些紧张地绞着手帕。
“都是一家人,表妹不必拘束,你坐下咱们好好说会儿话吧。”阿雾虽然做不出亲人相逢抹泪的动作,但对元蓉梦的遭遇还是深表同情的,辽东苦寒,她又父母双亡,在郝嬷嬷派人去接她之前,还不知道受过多少苦难。
元蓉梦抬头感激地看了阿雾一眼,她心里最是忐忑这位表嫂对她的态度,听说她那位未成谋面的表哥十分爱重这位王妃,可她来了好几次玉澜堂,都没见着这位表嫂。
元蓉梦在感激的同时,阿雾握着茶盅的手却紧了紧。阿雾虽然表面不显,可这辈子从来都是自负美貌的,哪曾想今日居然见着了元蓉梦,让她忽而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来。
元蓉梦的脸和她那瘦弱的身子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听她声音以为她长得乖乖巧巧,哪知抬头的这一瞬,却艳光四射,媚态横流,天生的尤物,绝世的丽姝。
只见元蓉梦柳叶眉,芙蓉靥,丹凤眼顾盼神飞,眼梢微挑,就像裁剪了天地的三分媚色入她眼一般,每一寸眼波,都是一段秋情。粉唇微厚,不笑自带三分嗔,一笑便开三春颜,真真是一笑百媚生,叫人魂酥骨软。
然而元蓉梦本性软糯,这媚色里便凭添三分天真,如此矛盾更是引得人挪不开眼。
阿雾总算是明白,紫扇为何说自己见了这位表姑娘就知道她的不同了。阿雾的心里顿生猜忌,表面却更和蔼了三分。
而元蓉梦看着阿雾的时候,心里也未尝就平静。这位表嫂形容典丽,姿态优雅,容颜绝丽不说,那周身的气派就先叫人低头认输了三分。?元蓉梦平生还未见过这等美人。
且说阿雾和她两个人在心底都互相赞叹了一番,又互相较了一回劲。其实两人春兰秋菊,各擅其场,论不出谁输谁赢。
阿雾的美,胜在精致绝伦,仿佛带露牡丹,裁剪一段春光,一寸一厘尽妍极丽。而元蓉梦的美,则胜在妩媚,分开看或嫌她唇厚,鼻勾,但合作一处,却叫人屏息注目,好似天际晚霞。
阿雾美得规矩,而元蓉梦美得自在,因而阿雾便自认输了元蓉梦一筹。元蓉梦却羡慕阿雾清丽典雅,出尘脱俗,如桂宫仙娥,遥远得高不可攀,而她却低卑如尘。
阿雾同元蓉梦说了会儿话,见她知书达理,言谈简雅,心下的猜忌更是盛了三分。
“妹妹也是个可怜的,你既然到了这儿,便只管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但凡有什么只管跟我说或是跟郝嬷嬷说。”阿雾温言细语地道:“你如今住在红药山房,那儿也宽敞,你同你相思姐姐也正好说说话,她就要出嫁了,今后再见的日子就少了。”
“是。”元蓉梦道。
郝嬷嬷倒有些吃惊,她还以为阿雾会给元蓉梦挪个地方住,既隔开了她,也隔开元蓉梦和祈王殿下。没成想,阿雾这位祈王妃倒是大方得紧。
“梦姐儿你先回红药山房去,我同王妃还有些事要谈。”郝嬷嬷对元蓉梦道。
元蓉梦乖巧地起身向阿雾告辞。
阿 雾笑着叫元蓉梦得了空经常过来玩。送走了元蓉梦,阿雾再回过头看郝嬷嬷,嘴角一丝讽笑,元蓉梦是如何托人带信,郝嬷嬷又如何接人的,这过程本身就很有趣。 更何况,上辈子可没出现过元蓉梦这样的人,否则以她元氏独苗的身份,阿雾在正元帝身边飘了那么多年,没道理没听过的。只是不知道上辈子是个什么情况,这辈 子大概是因为她成了祈王妃,而郝嬷嬷的专权,相思的善妒,可能都是原因。
不过既然元蓉梦身世这般惨,缘何楚懋却没派人去照顾过他舅舅一家,还颇令阿雾费猜测的。
☆、vip191
“王妃大约已经知道公孙氏的事儿了;王妃不在,老身也不敢自专,如今还请王妃示下;该如何处置公孙氏。”郝嬷嬷开门见山地道。
阿雾想了想道:“我同殿下商议后再处置吧。”
郝嬷嬷抬眼看了看阿雾;“王妃心善,这是阖府人的福气;只是公孙氏私通外男,还有了孽胎;这事若不重处;今后只怕府里下人不好管束;若再闹出丑事来,殿下和王妃的声名都不好听。”
郝嬷嬷认为,阿雾身为王妃,公孙氏的事她完全可以做主,哪怕是要了她的命,四皇子想来半句话也不会说的,而她托辞同殿下商量,自然打的就是求情的主意了。
阿雾笑了笑,郝嬷嬷居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确实不简单,难怪在宫里能护着楚懋活着长大。不过郝嬷嬷说的话也有道理,阿雾无法反驳。只是将心比心,公孙兰跟了楚懋这么些年,都守着活寡,遇到个知冷知热,怜她疼她的男子,一时头脑发晕犯下大错,也不是不可理喻。
“我会同殿下商议的。”阿雾作出的决定,绝不容许人质疑,哪怕是郝嬷嬷也不行,所以即使她心里认同郝嬷嬷的意思,可也不希望这样的顶撞还有下一次。
郝嬷嬷被阿雾温和地拒绝后也不再开口,只是肃着一张脸,告辞转身。
回了上京十余日后,阿雾才见着楚懋踏入玉澜堂的大门,“殿下。”阿雾欣喜地起身相迎。
楚懋站在门口端详了阿雾一番,笑道:“气色养好了些了。”
阿雾替楚懋脱了玄色貂毛大氅,又替绞了手巾给他擦手,问梅则伺候着楚懋脱了外头的防水油靴,换了屋里穿的软底布鞋。
阿雾接过紫扇捧来的柴窑雨过天青茶盏递给楚懋道:“用旧年得的一瓮梅花雪沏的雪芽茶,殿下试试。”
楚懋啜了两口,顿觉神清气爽,外头飘着大雪,冷得人寒透骨,一进屋来,热气扑面,暖玉温香,细语软言,处处透着贴心,般般显出温柔,叫人再阴郁的心情也能豁然开朗。
一番忙活下来,阿雾才在楚懋对面坐下,问道:“朝里的事是不是有了定论了?”
“功过相抵。”楚懋向着茶盏吹了口气,用瓷盖轻轻撇开盏中浮茶。
阿雾愣了愣,旋即笑道:“那也极不错了,只要殿下能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何况殿下在洛北做了你想做的事儿,哪怕朝廷没有加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雾在安慰我?”楚懋微翘唇角。
阿雾在楚懋的视线下不由得脸红,好像自己闹了多大的笑话似的,她撇开头嘟嘴道:“殿下心里自有成算,哪用得着我安慰。”
楚懋笑了笑,又低头啜了口茶。
阿雾拿眼偷瞧了祈王殿下一眼,心头暗自诧异,她本以为楚懋会来刮他的鼻梁以示亲昵,可他却只是饮茶不语。
阿雾的眼睛骨溜溜一转,越发放柔了声音道:“殿下可见着表姑娘了,怎么以前没听殿下提过有这样一门亲戚?”
“的确是表妹,她孤身来投?,又经历坎坷,你对她多照顾些。”楚懋说道,脸上的淡笑里没有透露任何情绪,阿雾一寸寸地搜过他的神情,也难寻蛛丝马迹。
不过若是这位元表妹长得不那么美,或者楚懋不说这样的话,阿雾或许还能真心照顾元蓉梦一些,但阿雾天生小性儿,见不得比她生得还好的人。
不过阿雾这种人越是猜忌,面上就越发不显,她以己推人,觉得楚懋是也越是在乎,就越发不显,心头便将元表妹列为了头号需要防患之人,连郝嬷嬷都退居其二了。
“殿下不用吩咐,我也会待表妹像自家人的。”阿雾笑道,“只是我看表妹年纪也不小了,今日我问舅舅、舅母在世时可给她定亲了,她却摇头,我想着今后我出门,也多带她出去转转,替她寻一门好亲事,免得舅舅、舅母泉下有知怪我们。?”
阿雾不肯放过楚懋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可她实在是失望透顶,楚懋听见自己喊舅舅、舅母时毫无反应,也不像有隙的样子,真不知他以前怎么不去照顾这门亲戚。
“不用,上京那些妇道人家的眼睛厉,嘴巴毒,梦娘心思敏感,怕适应不了。我已经让姑姑替她寻个教养嬷嬷先教一教。”
倒底是亲亲的表兄妹,阿雾何尝见过楚懋这样为一个女子用心,她心头那团猜忌之火越烧越烈,虽说元蓉梦若嫁进来,最多也就是个侧妃,但她若是同郝嬷嬷联手,阿雾不以为自己胜算能超过五成。夫妻可以异梦,血亲却打断骨头还连着肉呢。
“也好。”阿雾笑得有一丝僵硬,还找教养嬷嬷,岂不是要养个天仙出来,阿雾的心头生出一丝酸胀之感,“何侧妃那头要接她回府吗?”
“不用。”楚懋回答得很肯定,却从不解释原因。
阿雾心头恼得慌,什么都要猜猜猜,却不得不掩饰了怒气地柔声道:“殿下,那你看公孙氏怎么处置才好?”
“你看着处置吧。”楚懋起身,唤了问梅来伺候换鞋。
“殿下不在这儿用晚饭吗?”阿雾站起身道。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对面的屋顶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雪白,阿雾送了楚懋到门边,看着问梅给在他的大氅外,又替他加了一身蓑衣。
“进去吧。”楚懋道:“仔细凉着。”
话里话外依然透着关心,只是又像隔着千山万水般,阿雾本应该喜欢这种平淡的相敬之道,楚懋也不再随便动手动脚,可她心底的滋味却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忽然就不喜欢这般冷清了。
“殿下也别太伤神了,顾着身子骨儿要紧。晚上,我让紫坠熬了牛骨汤给殿下送过去,你多少用些。”阿雾像一个极尽温柔的妻子一般体贴楚懋。
楚懋点点头。
转头,阿雾就吩咐紫扇道:“你去看看殿下上哪儿去了。”
不多时,紫扇回来道:“殿下去了红药山房,瞧样子大概要在那儿用饭。”
阿雾的眼睛忽然一酸,险些儿流下泪来,这实在太让她措手不及。晚上,她为了安抚自己,特意多吃了半碗饭,自己对自己说,祈王殿下不在她吃得还香些哩。
次日,阿雾一大早就去了玲珑阁。玲珑阁名字虽然好听,却偏处相思园一角,平日甚少人去,因而显得阴沉老旧,下人打扫得也不尽心,因为主子们没有一个会来这儿的。
“把锁打开。”紫扇对负责看守公孙兰的婆子道。
那婆子也是远远见过阿雾的,知道是祈王妃来了,忙地上前问安,紧着开了门儿,小心翼翼地谄笑道:“王妃小心门槛。”
阿雾一踏进去,就被屋子里的霉味儿给熏得皱了皱眉头。
那婆子从阿雾身边窜过去,拿袖子将屋里的椅子擦了擦,“王妃请坐。”然后转头就对着里头嚷:“公孙氏,还不出来拜见王妃。”
阿雾不喜这婆子粗鲁,因而皱了皱眉头。
“嚷什么嚷,仔细惊了王妃的耳朵。”紫扇瞪了那婆子一眼,取了自己的手绢铺在绣墩上头,这才扶阿雾坐了。
公孙兰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出来,她小腹微凸,孕事已显,原本纤细的腰身,如今更是瘦得只剩一层纸了,脸色苍白,但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衣裳也算干净,就是神色呆滞,大约也自知死路一条,这些日子不过是偷来的残喘而已。
公孙兰走到阿雾的跟前,以手护着肚子跪了下去,也不求饶,也不抬头,只是寂静地跪着。终其一生,她不过是身份卑微以舞娱人的舞姬,进了祈王府也不过是落入死人墓一般,她觉得自己如今爱过一回也就不算亏了,只是可怜她肚里的孩子,若是投胎到王妃的肚子里那才叫福气。
阿雾看了眼那婆子,那婆子还兀自不觉地赖在屋里,想跟紫扇几个大丫头套近乎,这般没眼色难怪被派来这儿服侍。
“你先出去吧,这儿有事儿再叫你。”阿雾轻声道。
那婆子这才喜笑颜开地出去了,只觉得这王妃比其他那些半拉子主子可和蔼多了,也没有架子,难怪叫她做了王妃。
阿雾拿帕子掩了鼻子道:“公孙氏,你犯了淫孽,本该将你浸了猪笼,不过念在你怀了孩子,上天有好生之德,孩子本是无辜,我今日将你净身撵出府去,终其一生不许再踏入上京半步,你可服?”
公孙兰猛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王妃……”眼里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即使瘦得只剩骨头了,也依然能看出她昔日的秀丽清雅。
阿雾这样做并非想要公孙兰的感激,她对这种背夫违信之人并无好感,饶过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为自己积福了。
阿雾让两个婆子押了公孙兰上马车送去城外,至于她今后孤身一人怀着孩子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和她的奸、夫重逢,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vip192
郝嬷嬷那厢听了;暗自叹息一声,只觉得阿雾这位王妃心地虽然良善,可身为祈王妃这却并非好事;四皇子殿下需要的是一个能震慑管束后院的女子;可阿雾却放任流毒,只怕以后后宅不静;给四皇子添烦扰。
郝嬷嬷暗道:“瞧着吧,如此下去;公孙兰这样的丑事恐怕绝不会是唯一的一桩。”
阿雾那头却不知郝嬷嬷所想;她处置了公孙兰后;下午亲自去了一趟红药山房。
阿雾轻轻啜了一口四季山房的茶,香浓味醇,她还没喝过如此好的云雾茶,恐怕这该是云雾茶中的凤凰泪,每年宫里也不过才得几斤,郝嬷嬷这儿就喝上了。
阿雾虽然更喜欢岩茶,可是云雾茶这种贡品红药山房有,而她的玉澜堂没有,她心底多少有点儿介意。
“真是好茶,应该是凤凰泪吧。”阿雾搁下茶盏道。
“王妃好见识。”郝嬷嬷淡淡道。
阿雾似笑非笑地看着郝嬷嬷,她神色里丝毫心虚也没有,大概是觉得云雾茶既然她喜欢,自然要归了红药山房。阿雾倒并非计较这几两茶,而是厌恶郝嬷嬷的这个态度,不过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则太自贬了些。
“怎么不见表姑娘?”阿雾又喝了一口茶,淡然含笑。
“昨日请的素馨姑姑到了,这会儿梦姐儿正学规矩,我就没让她出来给王妃请安。”郝嬷嬷道。
阿雾又笑了笑,“前日她没学规矩,我见她时也知书达理,嬷嬷不要太逼着她,该松乏时也得让她松乏。”
阿雾讽刺她,教得元蓉梦连嫂嫂来了请安都不出来,又何谈规矩,还不如不学。可郝嬷嬷一张老脸半点未红,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开口。
对付这样厚颜之人,阿雾可没法子了,她的性子向来习惯转弯抹角,也不爱说直话,这就让得郝嬷嬷可以假装听不懂。
“今 日我来,是想同嬷嬷商议,公孙氏我已经将她赶出了府,今后就看她的造化了,不过那日嬷嬷说的话也有道理,我是太放任她们了。殿下到内院的时候不多,即使进 来,也很少踏足昙华院,就是尤氏那儿去了几日而已。公孙氏她们都还在大好年华,一旦起了心思,不管是杀是卖,恐怕都扼止不了,为了以防这样的事再发生,我 想着先问问她们几个姨娘的意思,若是要走的,我做主送她一份嫁妆,只当府里发嫁有头脸的丫头,嬷嬷以为如何?”
郝嬷嬷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不一样的惊愕,“她们怎么能比作丫头,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养不起几个妾氏,殿下不去她们院子,也碍不着王妃的眼,王妃何必坏了自己的名声。”无理发送小妾,七出里这就是“妒”了。
阿雾心里撇撇嘴,郝嬷嬷这样守了一辈子的女人只当每个女人都能像她一样守节。可在阿雾看来,她虽然不喜男女情、事,可书里说写,戏里所听,现实所看,哪个少女不怀、春,谁又不想伉俪和谐。她们并不能因为自己的看法,就强要别的女子也清心寡欲。
古有红拂夜奔,妖有狐仙报恩,戏里有崔莺莺私会张生,防不胜防,堵不胜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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