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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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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柏年所谋果真得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的花园里,周哥儿继续拿着一根小树枝,在树底下这里戳戳那里敲敲,口中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下一刻,眼睛忽地一亮,扔掉树枝撒丫子追赶着从花丛中飞出来的大彩蝶。
  许筠瑶甚是佩服地瞅了他好一阵子。
  这厮真是将‘自得其乐’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戳蚂蚁窝能戳一个下午,玩布老虎也能玩好些日子不会腻,这会儿扑蝴蝶估计能扑整整一个白日。
  若不是有过上一辈子与他交手的经历,不久前又被他坑过一回,她都要觉得这娃真是个乖巧省心的实诚孩子。
  所以,人不可貎相,老祖宗诚不欺我!
  “三妹妹三妹妹,这个给你戴。”正这般想着,勉哥儿拿着一朵足有他脸蛋般大的大红花走过来,要往她头上插。
  许筠瑶迅速躲到贺绍廷身后,嫌弃地瞅了那大红花朵一眼。
  又俗气又难看,本宫才不要!
  “来嘛来嘛!”勉哥儿不死心地追过来。
  三妹妹长得好看,戴了花儿更好看!
  许筠瑶抓着贺绍廷的衣角,绕着他躲避勉哥儿不停要往她头上插的大红花,一边躲一边叫:“不,不要,不要!”
  勉哥儿咯咯笑着追,两三下便把她给抓住了,不由分说地把那朵大红花往她头上插,发觉妹妹头上没有东西可以固定那朵花儿的时候,甚至还变戏法似的从兜里翻出一根红带子,笨拙地把那朵花儿与许筠瑶那没几寸长的头发给绑在了一起。
  许筠瑶自然可以将这个把她当布娃娃一般摆弄的臭小子推开,可当她看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的贺绍廷时,刚想要伸出去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眨巴着水润的双眸,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可以上前来将她从身后这个奇葩小子手上解救下来。
  可贺绍廷就是站着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他双唇弯了弯,似乎在笑?
  她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便听到身后陡然响起了周哥儿的笑声,望过去,见对方一手捂肚子,一手指着她咯咯直乐,便是他身旁的碧纹,也捂着嘴一脸忍俊不禁。
  她登时大怒,知道必是勉哥儿这奇葩小子对自己做了什么,事关娘娘的光辉形象,自然也再顾不上什么月光少年了,用力将勉哥儿推开,再扯下头上那朵花儿往他身上砸。
  混账!本宫……
  眼角余光瞄到抿嘴浅笑的贺绍廷,她双唇翕动,硬是将一脸怒容给掩饰了下去,努力眨巴眨巴眼睛,把那双乌溜溜的眼眸浸染得水润明亮。


第10章 
  唐松年追查孙氏夫妇谋杀案数日,渐有所得,这日便唤来了马捕头与师爷沈铭到书房里分析案情。
  他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书案上打着圈圈,听着马捕头道。
  “那老仆妇与那位名唤秋萍的婢女,在起火前都曾听到从正屋里传出死者夫妇的争吵声,想必是孙有才与田氏起了争执,激动之下便动了粗,田氏乃是女流之辈,必然是打不过孙有才这么一个孔武有力的成年男子,也许慌乱之中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刀刺向了孙有才,失手把他给杀死了。”
  “孙有才死后,田氏深知犯下了不可饶恕之大罪,故而畏罪自杀,所以孙府的这场火,应该是田氏死前放的。”马捕头沉声将自己的推断一一道来。
  唐松年微微颔首,望向沈铭:“沈先生觉得呢?”
  “马捕头所言有理,只是却漏了一点,那便是孙有才后脑上的伤。”沈铭沉思着回答。
  “那田氏便是先用腌菜坛子砸伤了孙有才,趁着对方倒地昏迷之际,一刀捅死了他?”马捕头又道。
  沈铭摇头:“田氏乃是妇道人家,力度、身高都不如孙有才,在那等推揉撕打的情况下,再怎么也难打中孙有才后脑勺正中的位置。纵然是碰巧能打得中,她能随手拿来当凶器之物,也必是她一个妇人单手便轻易拿得起来之物。”
  “可是那坛子大且滑,只怕难以单手便拿起,更不必说还要拿着它当成凶器把人给砸昏过去。”
  “所以,我个人认为,现场必然还有第三者!这个第三者见田氏被打,愤怒之下便抱起了那腌菜坛子,狠狠地砸向了当时可能正把田氏按在地上殴打的孙有才,把他给砸昏过去。”
  唐松年点头:“沈先生所言亦是我心中所想,只不过,若是失手杀人,那为何还要再给孙有才捅上一刀?若是故意杀人,那杀人动机是什么?”
  “另外还有一事,那孙宅里的人咱们都已经审问过了,唯有一人例外。”
  马捕头与沈铭彼此对望一眼,均异口同声地道:“那个昏迷的孩子!”
  “不错。”唐松年颔首,“其实当时为那孩子探脉时我便发现,那孩子的昏迷乃是药物所致。”
  见沈铭与马捕头一脸惊讶,他不紧不慢地又道:“据董氏的婢女秋萍所言,这孩子自到了孙宅之后,平日多是田氏亲自照顾着。”
  “孙有才早些年不过是个挑着担子穿街过巷的卖货郎,后来娶了田氏,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渐渐把生意做大,家中财富亦因此积累了起来。”
  “可惜田氏成婚多年一直无子,三年前孙有才便纳了董氏,继而与董氏生下一女。据查,孙氏夫妇这些年的关系已经比较疏远,田氏也不再插手孙有才的生意。”
  “那孩子跟着生母投奔田氏而来,田氏待她们母子也是事事上心,多有照应。那孩子的生母病逝后,田氏便将他安置在离她所居的正房不远的屋里住下,视他如同己出。”
  “说不定,当晚正房里发生之事,这孩子比孙宅里任何人都要清楚。”
  “听大人这般一说,果是如此。”沈铭与马捕头深以为然。
  “所以,此案的关键,竟落在那个孩子身上了?”沈铭若有所思。
  唐松年微微一笑,扬声唤:“墨砚!”
  墨砚应声而入:“老爷有何吩咐?”
  “你去把那孩子带来,夫人若问,便说我有几句话想问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莫要吓着夫人。”
  墨砚领命而去。
  ——
  这一日是初一日,也是王氏雷打不动到朝云观上香的日子。
  这一回王氏却要带上许筠瑶。
  阮氏有些惊讶,便听她道:“听说玄清道长出关了,上回多亏了道长赠送的护身符,宝丫才度过一劫,我想请道长给她相个相,再求个平安符。”
  阮氏欣然应下。
  许筠瑶却相当不乐意。也不知怎么回事,自有记忆起,她便相当不待见这些牛鼻子。
  可是纵然不乐意,可谁也不在意她一个小不点的意见,最终还是被抱上了马车。
  朝云观位于城中半山腰,是远近闻名的一座道观,每日香客不断,许筠瑶迷迷瞪瞪地伏在夏嬷嬷怀里,小小打了个呵欠。
  真是的,牛鼻子老道有什么好见的,本宫还不如留在家中陪月光少年,看小唐大人寻新乐子呢!
  那厢王氏已经到大雄宝殿上完了香,又捐了香油钱,正要寻个小道士领路,便看到身穿青布道袍的玄清道长迎面而来。
  “福生无量天尊。”
  “道长。”王氏忙行礼。
  许筠瑶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掀起眼帘瞅了那老道一眼,随即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老道瞧着倒是仙风道骨,可那眼神却忒讨厌了些。
  玄清与王氏客气了几句,视线却总是不经意地望向夏嬷嬷怀里的许筠瑶,眼神有几分复杂。
  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本宫挖了你的狗眼!许筠瑶瞪他。
  “这是我那小孙女,上回多亏了道长所赐护身符,才让我这孙女避过一劫,道长大恩大德,信女全家上下铭记于心。”王氏将孙女抱了过来,一脸感激地道。
  那玄清高深莫测地又念了句‘无量天尊’这才道:“贫道是否可以抱抱这小居士?”
  王氏哪有不允之理,忙笑着要将怀里的许筠瑶递给他。
  玄清强压着心头那复杂的滋味,伸出手去欲抱,却被许筠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不给!”
  什么破牛鼻子也敢碰本宫?!
  玄清一个不着,手背便被打了个正着,双手自然也就伸不出去了。
  王氏尴尬极了,讪讪地道:“这孩子有些怕生,有些怕生。”
  玄清不在意地摆摆手:“许是贫道与小居士还差了几分缘分。”
  顿了顿,从怀中掏中一块瞧着有几分残旧的玉佩交给王氏:“这是贫道供于祖师神位前多年的玉佩,今日难得相见,便赠与小居士。”
  王氏喜不自胜,忙将孙女交给夏嬷嬷抱着,自己则如获至宝地双手接过那玉佩:“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言毕,珍而重之地要将那玉佩往许筠瑶身上戴。
  许筠瑶一把夺过那玉佩,用力往地上扔去。
  什么牛鼻子碰过的东西,本宫不稀罕!
  打一照面,那道士便让她生出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注意到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时,这股不适之感又更浓烈了几分。
  她平生阅人无数,尤其是对不怀好意的眼神极其敏感,肯定自己必是没有看错。
  那玉佩应声掉落地上,正正便砸入地上一小水洼里,瞬间便湿透了。
  玄清脸色大变,少顷,喃喃地说着:“天意,天意,都是天意啊!”
  说完,再不理会在场众人,一转身,踉踉跄跄地消失了。
  王氏心疼地捡起那玉佩,用帕子拭去脏水,望着孙女直叹气。
  许筠瑶装作没看到,在夏嬷嬷怀里转了个身。
  “你呀,这小坏脾气,就跟你爹小时候一般!”王氏无奈地捏了捏孙女的脸蛋。
  一派胡言!本宫怎会像那老匹夫!许筠瑶哼了一声。
  祖孙二人也不再久留,遂起程回府。
  观中某处厢房内。
  “怎样?”
  “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违逆,你们还是好生把她安葬了吧!”
  隔得数日,朝云观的玄清道长便云游四海去了,在此后的十年,再不曾有香客见过他。
  ——
  王氏亲自带着孙女回了正屋,将方才在朝云观发生之事告诉了阮氏,阮氏又是心疼又是遗憾:“这玉佩沾了脏水可还有灵气?”
  王氏叹了口气:“必然会有损害,待我在祖师神位前供奉一段时间瞧瞧。”
  “也唯有如此了。”阮氏惋惜,又没好气地在女儿额上轻戳一记,“你哟!”
  许筠瑶继续装懵懂,趴在她的怀里,望着正安静地坐在周哥儿身边,听着对方嘀嘀咕咕的贺绍廷,突然觉得有点儿泄气。
  少年大将军幼时真的忒难亲近了,防备心也强,明明她不过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怎的偏就让他防备至此呢?甚至连她被勉哥儿那个奇葩小子作弄也只是袖手旁观,一点儿也不友爱哎!
  “夫人,老爷让小的来请廷哥儿,说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他。”墨砚进来回话。
  阮氏也没有多想便应了声。
  贺绍廷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揪紧了袖口。
  一直注意着他的许筠瑶心思一动,拉着阮氏的手,小手指着门口,糯糯地唤:“爹爹,爹爹……”
  阮氏愣了一下,随即喜道:“可总算是叫爹爹了,若是让你爹爹听到,不知有多欢喜呢!”
  对这个有点儿蠢的妇人,淑妃娘娘已经很有耐心了,不停地拉着她:“爹爹,找,爹爹。”
  “宝丫想要找爹爹?不过这会儿爹爹有事忙,待他不忙了,娘再带宝丫去找爹爹。”阮氏听明白了,柔声道。
  许筠瑶干脆松开抓着她的手,像只小鸭子一般朝着打算跟着墨砚去见唐松年的贺绍廷走去,趁着他愣神之机,一把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口中继续奶声奶气地叫:“找,爹爹,爹爹……”
  阮氏抚额。
  这鬼丫头怎的就这般精呢,知道廷哥儿要去见她爹爹,这会儿便赖着人家。
  贺绍廷望了一眼耍赖的腰部挂件,有些无措地望望阮氏,又看看墨砚。


第11章 
  周哥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几下,突然欢呼一声,颠儿颠儿的往外跑:“找爹爹去喽,找爹爹去喽……”
  阮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倒是墨砚笑着道:“老爷一直遗憾姑娘不曾叫过爹,这会儿姑娘好容易开口了,若是让老爷听到,必是高兴极了。左右又没有什么大事,干脆便让姑娘一起去吧!”
  有公子和姑娘在,那孩子自然会更容易放松,老爷想要的答案想必也更容易得到。
  见他这般说,阮氏便也作罢,唤了碧纹过来,让她抱着女儿跟着去了。
  目的达成,许筠瑶心中得意,听话地让碧纹抱着自己,跟着墨砚和贺绍廷往前院方向而去。
  行至书房外的屋檐下,她便听到从里面传出男子粗旷的声音:“……那孙有才归来得知田氏害了他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不恼,必然是怒气冲冲地要去找田氏晦气,夫妻二人因此起了争执,才会导致后头的……”
  墨砚正想上前推门而入,一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的贺绍廷突然爆发,用力推开门冲了进去,愤怒地叫道:“你血口喷人!!姨母根本没有害过人,是那妇人自己不小心把肚子摔没的,和姨母没有半点干系,我不许你诋毁她!!”
  突如其来的怒吼把许筠瑶吓了一跳,挣扎着从碧纹怀里落地,扒着门往屋里瞧,便见贺绍廷如同盛怒中的小老虎,双手握成拳头,愤怒地瞪着屋内一名面容粗旷的汉子。
  唐松年也难得地愣了一下,与沈铭快速地交换一记眼神。
  马捕头被个小孩子怼了一通,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
  唐松年掩嘴佯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却被门口处探进来的小脑袋吸引了视线。
  他无奈地问:“宝丫怎的也来了?”
  许筠瑶生怕他让人把自己抱回去,连忙冲他甜甜地唤:“爹爹!”
  唐松年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嗖’的一下从座上离开,几个箭步上前,将小丫头高高举起:“宝丫终于叫爹爹了!”
  整个人骤然高高离地,许筠瑶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脑袋。
  该死的老匹夫,吓死本宫了!
  “再叫一声,再叫一声爹爹。”唐松年哈哈笑着,哄女儿再唤。
  许筠瑶小心脏还呯呯乱跳呢,哪还会理他。
  唐松年不死心地继续哄。
  沈铭揉了揉太阳穴,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那个高兴得昏了头的唐大人,该办正事了!
  唐松年这才回神,清了清嗓子,依依不舍地要将女儿交给碧纹带回去,许筠瑶察觉他的打算,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娇娇地道:“不嘛不嘛……”
  呸呸呸,本宫可不是向老匹夫撒娇,不过是为达目的不得不使的小手段!
  最后,许筠瑶被唐松年抱着坐在书案后,听到老匹夫和善地问着未来的少年将军:“马捕头并非有意诋毁,只是他从孙宅里查来的消息确是如此说,不曾想竟是别有内情,廷哥儿莫要恼,我让马捕头向你赔个不是。”
  马捕头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也不觉得向一个小孩子赔不是有什么问题,直接便道了歉。
  贺绍廷紧抿着双唇,双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只是脸上的恼意却是明显消去不少。
  “如今想来,必是那日……”唐松年顿了顿,望向怀中的女儿,见小丫头懵懵懂懂地冲自己甜甜地笑,不禁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才望向贺绍廷继续道。
  “必是那日孙有才被人刻意误导,误以为其妾室滑胎乃是田氏所为,一气之下亦不曾深究便去找上了田氏。”
  说到此处,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不错过贺绍廷脸上每一分表情:“田氏无端遭人陷害自然恼怒,因此与孙有才起了争执,双方推揉之下,田氏失手拿起坛子把孙有才砸……”
  “不是,才不是!姨母没有拿坛子砸他,是……”贺绍廷涨红着脸,可话未曾说完又想起了田氏的嘱咐,唯有红着眼眶咬着唇瓣死死地瞪着唐松年。
  许筠瑶早已从双方的对话中对贺绍廷的出现有了大概的了解,只是没有想到这当中竟然牵扯了一桩人命官司。
  而且从老匹夫的话中明显可知,贺绍廷还是这桩命案的关键人物。
  “不是你姨母砸的,那会是谁?”马捕头心急地问。
  唐松年亦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贺绍廷却仍是红着眼眶一言不发,不管旁人再问什么,他都始终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许筠瑶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看着他涨红着脸,眼眶里明明有泪珠在打着转,却偏是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心里满不是滋味。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心里的月光少年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她还是许淑妃的那一辈子,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少年将军的出生来历,他的突然崛起,是因为在战场上以死相拼,救回了陷入敌军陷阱的太宗皇帝,随后便被提拔到太宗皇帝身边,追随太宗皇帝征战沙场,凭着他过人的胆识在战场上屡战屡胜,最终扬名立万。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挣扎着下地,朝着屋里那个倔强的少年走过去,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拉着他的手,仰着小脸糯糯地道:“不哭。”
  贺绍廷握着她软绵绵的小手把她推开,眼眶不知不觉地又红了几分,却还是紧咬着唇瓣别过脸去。
  谁哭了?!这蔫坏的丫头尽胡说!
  唐松年静静地凝望着这一幕,良久,暗叹一声,走过去将女儿抱了起来,又揉了揉固执别扭的少年发顶,拍拍他的肩膀,扬声唤来碧纹,吩咐她将两个孩子带了下去。
  “大人,为何不再问问,那孩子明显是知道内情的。”马捕头有些不甘心。
  唐松年摇了摇头:“不必再问了,我都弄清楚了。”
  “那是何人拿坛子砸了那孙有才?”马捕头追问。
  唐松年没有回答,反而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沈铭:“先生认为呢?”
  沈铭笑道:“我猜的这个人,也许与大人猜的是一样。”
  唐松年微微一笑。
  见两人但笑不语,马捕头急了:“哎呀,快急死我了,到底是谁砸的?”
  唐松年笑着摇了摇头,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出了门,打算回去继续哄小丫头多叫几声爹爹。
  毕竟那丫头有张金口,平常是轻易不肯叫人的。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案还没有审完呢!”马捕头有点儿糊涂了。
  沈铭哑然失笑,好心地提示他:“你方才不过是说了几句对田氏不怎么友好的话,那孩子便如此愤怒。假若他亲眼看见孙有才殴打田氏,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马捕头一惊,不敢相信地道:“你的意思是……是他砸伤的孙有才?”
  沈铭点点头。
  “可是大人曾说,这孩子之所以会昏迷,乃是药物所致。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把他给药昏迷过去的?”
  沈铭呷了口茶,缓缓地替他解惑:“只怕是当时田氏与那孩子都以为孙有才被砸死了,田氏出于维护小辈的心理,必是要让他赶紧离开。而以那孩子的心性,自是不肯,田氏不得已之下,便用药把他给迷昏。”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孙有才那时候根本没有死,也许是他醒过来时又说了什么话激怒了田氏,才导致田氏愤而拿刀捅死了他。”
  “杀了孙有才之后,田氏恐怕已经存了死志,否则她不会刻意把孩子抱到四周空荡荡,也就是起火后最安全的那口井边,只怕也是希望在大火烧起来时,旁人能在救火时第一时间发现他。”
  马捕头不解:“那是口枯井,纵然起火,旁人救火也不会到那里去打水。”
  沈铭叹了口气:“一个寻常妇道人家刚杀了人,哪里会事事考虑周全,必有些疏忽之处。况且,那孩子倒地之处是整个宅子最宽广空荡,也是离正屋最远之地,纵然一时无人发现他,也不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田氏在决意自裁前,怕也是尽力想法子保全他了。”
  马捕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两人,不是母子,却是胜似母子。莫怪方才那小家伙如此激动。”
  沈铭拍拍他的肩膀:“谁说不是呢!”,这才施施然地走出了书房。
  案情虽已大白,只还有许多后续之事要处理,大人这会儿不理会,不代表着他也能偷闲。
  此刻,许筠瑶乖巧地趴在碧纹怀里,望着前边那个越走越快的小身影,表情若有所思。
  贺绍廷绷着有几分苍白的脸,眼中却隐隐有水光闪现。
  他知道,纵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唐大人那么聪明,只怕早就猜到了孙姨父是他砸的。
  不过,他不后悔,即使是重新再来一回,他的选择也会一样,那个人根本不配做姨母的夫君。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足下步伐却是越来越快。
  他不能留在这儿了,这儿不是他的家……
  突然,从路边的花丛中“嗖”的一声钻出一个小脑袋,把他给唬了一跳,随即便听到周哥儿清脆的欢喜声音:“廷哥儿,你看,好看么?”
  他望过去,见花丛中,周哥儿举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正冲他咧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我抓到的喔!”周哥儿得意地又补充了一句。
  贺绍廷难得地呆了须臾。
  怪道明明之前他叫着要去找爹爹,可方才在唐大人处却见不着他,原来竟是扑蝴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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