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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_月关-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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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飞扬被那群人吓住了,而张小海跟鬼上身似的,两眼直勾勾的,也不曾向旁边看上一眼,陈飞扬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该等在这里,思量了一下,只好站在原地等着张小海出来。

  结果片刻之后,就见一人从里边跑出来,不是张小海,但那模样比刚才鬼上身一般的张小海却并无区别,他一边跑一边惨叫:“饶大哥死了!饶大哥死啦~~~”

  陈飞扬呆住了:“饶大哥?难道是饶耿?他死了?我这好不容易托请了朋友,想投奔到他的门下。这……怎么就死了?”

  陈飞扬想弄个清楚,可是从那条长长的甬道走回去,发现他方才候见的那间屋中已经站满了人,个个凶神恶煞,骇得陈飞扬又退了回来。

  他想干脆先溜掉算了,可是往外一走,甬道尽头也有十几个人,拿着兵器,杀气腾腾地守在那里。陈飞扬胆怯,忙又退了回去。

  进也不成,退也不成,陈飞扬只能站在甬道当中,贴着墙壁,仿佛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听着甬道两端不时传来的咬牙切齿的咒骂声。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百年那么久,外边的嘈杂咒骂声突然齐刷刷地停下了。紧接着,一个俏美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她双手背在身上,纤腰因此而内沉一勾,衬得圆规画出来一般标准的臀部又翘又挺。两条腿儿袅袅娜娜地走成了一条直线,猫一般妩媚、猫一般轻盈。

  走到陈飞扬身边时,她好奇地瞟了陈飞扬一眼,陈飞扬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结果等她走过去了,才醒过神来,纳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有何可笑。

  良辰姑娘其实并不是在笑他,而是在笑饶耿。她从未来过这里,此时走进来,却发现这里异常的熟悉。

  饶耿喜欢摆排场,喜欢学大人物,跟着乔大梁上过一次“楼上楼”,见识到了常大当家中堂里的部置后,他就对自己的居所进行了一番大改造,有样学样。

  所以,良辰姑娘一走进这甬道,才会觉得异常熟悉。可是,人家常老大那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密布侍卫,饶耿手下小弟虽然众多,却不可能奢侈到整天拿来这里做样子。徒具其形而无其神,东施效颦,良辰姑娘看到甬道中只站着一个“侍卫”,还是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岂能不觉好笑。

  “这小姑娘好美,看起来好甜。在我见过的姑娘里边,似乎只有吉祥姑娘可以媲美。吉祥……哎,也不知道小郎君他们去了哪里,今世今生,还有没有机会一见,如果他们一切顺利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钱杭了吧,也不知道那里又是何等风光……”

  陈飞扬无所事事,只好站在那里胡思乱想起来。

  良辰姑娘踱到甬道尽快,一个正在唾沫横飞痛心疾首地叫骂着,向死去的饶大爷表忠心的大汉忽地看到了她,一个香水梨子般甜美可口的小姑娘,却马上骇得他闭紧了嘴巴,身子挺得笔直。

  其他人察觉了他的异状,扭头一看,嘈杂叫骂声立即齐刷刷地停下了,所有人都变成了他,胸脯儿挺得笔直,抿紧了嘴巴,肃立如林。

  比起一众大汉,良辰小姑娘的身材就显得娇小的很了,可她泰然自若,毫无压力。

  良辰小姑娘依旧负着手,仿佛悠然地漫步在林间,从他们中间俏俏巧巧地穿了过去。所经之处,那些壮汉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自己的浊气亵渎了这位小仙女。

  常老大身边这两个小丫头,“东篱下”无人不识,实际上这几年常老大很少离开,全赖这对孪生姊妹代理他打理一些事情,常老大在这个更迭频繁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年,稳如泰山,至少在近三年中,这对小姐妹功不可没。

  通常中堂的门此时也开着,良辰姑娘直接走了进去,肃立在候见室的人才明显地松了口气。

  中堂之上,张小海和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如丧考妣地站在进门的屏风旁,呆呆地看着里边堂上屏风处那血染的图画般恐怖的一幕,直到良辰姑娘走到他们身后,依旧没有发觉。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拍上了张小海的肩膀:“喂!请让一让!”

  张小海扭头一看,也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让,良辰姑娘向他甜甜地一笑,颊上露出两个笑涡儿:“谢谢!”

  良辰姑娘从他让开的位置走了进去,一瞧堂上情形,顿时也笑不出来了。她虽然知道饶耿被人杀了,却没想到堂上情形,竟是如此怵目惊心。破裂的屏风,飞溅的血液,墙角碎成几块的一张几案……

  良辰姑娘慢慢走进去,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堂上的一切,包括三个死者怒睁双目瞪视的方向,最终死亡时依旧保持的动作,当室中所见的一切都记入脑海,她站在大堂之上,血泊当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死尸、鲜血,利刃、俏美的姑娘……,置身其中,仿佛站在血池地狱中的一个美丽的女修罗!

  良辰所见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分析、融汇、重组,最终合成了这样一副画面:刺客从堂上木屏风的左后方突然出现,当时饶耿应该是侧卧于上首,荣旭和麦晨跪坐于左右。

  荣旭是率先被杀的。凶手从屏风左后方猝然出现,闪落在他的背后,右手刀立即刺进了他的后脑,当场毙命,不曾招架一合。

  旋即,凶手一脚把他踢飞,撞向刚从上首位置惊跳起来的饶耿,饶耿一躲,荣旭撞在木屏风上,撞开了一道缝隙。

  借着荣旭撞向饶耿,迫使他退避的当口儿,凶手冲向了对面的麦晨。麦晨将面前的几案掀飞,砸向凶手。凶手将几案踢开,撞向了对面的墙壁,摔成了几片。这时候,麦晨已经趁机站起。

  可惜的是,因为置身于自己的中堂,饶耿和麦晨都没有佩带兵器。所以,凶手毫无顾忌,他扑上去,几乎未予麦晨一丝喘息之机,便连续出手,麦晨……

  不对!良辰脑海中模拟的画面一停,像倒带一般,倒回到凶手踢飞麦晨砸来的几案处,重新开始模拟。

  因为,麦晨身上无伤,只有咽喉一处伤痕,如果凶手与他交手频繁,一个手中执有利刃,一个赤手空拳,他不应该身上无伤。但,他又不可能是第一个毙命的,因为他的尸体在进门的屏风前。

  如果凶手先杀了他,不会把他踢向门口,而应该踢向坐在上首的饶耿,利用他的尸体阻一阻敌手才合乎道理。

  良辰姑娘脑海中的画面重新呈现出来,凶手一脚把荣旭的尸体撞向饶耿,迫使他退避的当口儿,冲向对面的麦晨。

  麦晨将面前的几案掀飞,砸向凶手。凶手将几案踢开,撞向了对面的麦晨,麦晨退向饶耿一侧,几案撞到墙壁,摔成了几片。这时,饶耿已趁机站起,二人合力迎战凶手。

  凶手手执利刃,而饶耿二人空手入白刃。凶手显然恨极了饶耿,招招都向他身上招呼,饶耿身上伤痕累累,不过饶耿武功不错,这都不是致命伤。麦晨急于救人,而且凶手专注于饶耿,让他有所大意了,却不想凶手声东击西,一刀刺中他的咽喉,并且一个侧踹,把他踢开。

  而凶手却借着这一踹之机,侧身躺倒……

  良辰姑娘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上一道明显擦划出的痕迹。地上铺着的是蒲草的毯子,上边溅落的血迹有一道擦痕,从力道、痕迹上可以看出,是滑向堂上屏风方向的。

  凶手贴地划向饶耿,他本有机会一刀刺中下阴,直接杀了饶耿,但是显然,荣旭和麦晨相继毙命,饶耿又把这中堂搞得极是隐蔽,外界极难听到声音,所以凶手毫无顾忌,他这一刀居然不取饶耿性命,而是……

  良辰姑娘的目光落到了饶耿高挑于空中,脚跟抵着屏风的双足,两只足踝的内侧,各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正常情况下,那里是不该有伤的。

  凶手挥刀割开了饶耿的足踝,使他丧失了战斗能力,然后原地跳起,将肩头撞飞了饶耿,力道之大,把刚刚丧失站立能力的饶耿撞得头下脚下倒飞起来,而凶手……双手握刀,自下而上扬起,将倒立的饶耿自胸而腹破开,然后一刀插进他的下阴,再一脚踢向屏风……

  良辰姑娘轻轻地吸了口气:这是多大的仇恨?

  凶手早已有备,筹划精细,为人冷静、判断准确,武功怪异,擅长寝技……

  得出这些结论后,良辰姑娘又绕向屏风后,便她很快就回来了。后边只有一道门户,但门是自内闩着的,凶手当然不可能从这儿离开。可是从前边……那么多双眼睛,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而不被发现?

  除非……凶手就是饶耿手下的人。

  良辰姑娘思索着往外走,这只是她的判断,得禀报大当家才成。在此之前,她想先去看看妹妹那儿了解的情形如何。良辰一出来,就把张小海等人喊上了,她可不想让这些蠢人破坏了现场。

  “良……良辰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

  张小良壮起胆子问了走在前面的良辰一句。

  良辰头也不回地道:“去大酒楼,我先去瞧瞧李鱼再说。”

  陈飞扬贴着墙壁站着,本来还想继续当空气的,听到这里却蓦然一惊,失声道:“李鱼?”

  第255章 一台戏

  良辰姑娘的脚步顿时止住,后边亦步亦趋的众打手也急忙止步,十几双眼睛同时向陈飞扬看过去。

  叶良辰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陈飞扬:“他是什么人?”

  小海哥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了一句:“良辰姑娘,他叫陈飞扬,是小的结识不久的一个小兄弟,今儿领来,本是想引介给饶大哥的。”

  叶良辰点点头,道:“他是哪儿人?”

  小海哥忙道:“利州人。”

  “利州……”

  叶良辰的脑海中迅速回想起了关于李鱼的出身。叶良辰慢慢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对陈飞扬道:“你认识李鱼?”

  陈飞扬已将众人的神情反应看在眼中,马上发觉事有蹊跷,一听这话,赶紧点头哈腰地道:“嘿嘿,瞧姑娘您说的,小的再孤陋寡闻,也认识鲤鱼啊。小的最喜欢吃的就是鲤鱼做的鱼脍,刺少,肉鲜,还便宜,只要挑去了腥筋儿,那口感,绝了。”

  良辰姑娘凝视着陈飞扬,笑吟吟地,看得陈飞扬心惊肉跳,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但,一根青葱也似的纤长手指却伸到了他的颔下,将他的下巴挑了起来。

  良辰姑娘依旧笑吟吟的,微笑道:“你若是感觉有实力跟我玩,良辰不介意奉陪到底。呵呵,在我的地盘,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活不下去,可你,却无可奈何。呵呵,做人要识时务……”

  陈飞扬慌张地道:“小……小的不明白姑娘的话。”

  良辰姑娘点点头,举步向前走去。依旧走着一条直线,脸上虽是稚气未脱,步态猫儿一般妩媚。

  两个大汉凑上来,不由分说就把陈飞扬架了起来,陈飞扬骇得脸都白了,惊叫道:“姑娘,你要带我去哪里?”

  前面,良辰姑娘淡淡地道:“带你去吃鱼脍!”

  ……

  “东篱下”二楼一间雅间,门口挂着一方木牌,上边只有两个字“慈道”。

  雅间内,只有三位坐着的姑娘,还有一个躺着的男人。

  美景跪坐于榻,笑吟吟地看着深深和静静。

  深深和静静被她看得局促不安,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开玩笑,两位姑娘可都是戏子呢,虽说主要是表演技艺,而不是表演本身,可是一个好的魔术师、一个好的杂技演员,所受的教导中,都不会缺少表演的成份。表演的足够逼真,才叫人入戏,叫人为之紧张,足够的铺垫,才能令技艺的展示更加叫人称道。

  大家都是小姑娘,也都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这点把戏……

  呵呵。

  李鱼闭着眼睛枕在静静的大腿上,听着三人极没营养的对答,嘴里打着小呼噜,心里暗暗感叹:三个女人一台戏啊,瞧她们这副勾心斗角的样子,个个都是天生的戏精,太复杂、太复杂了,还是我们男人相处起来简单粗暴。

  “深深姑娘,静静姑娘,你们自酒筵散了,就一直待在这里么?”

  静静瞪起了眼睛:“美景姑娘,你都问第五遍了好么?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一直就在房间里……”

  深深打岔道:“你出去方便过。”

  静静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我知道,这我也说过啦,而且说过不只一遍啦,用你提醒吗?你耳朵塞驴毛了是吗,听不见啊。”

  李鱼暗赞,瞧人家这唱念做打。

  美景优雅地点头:“深深姑娘,你就不必指桑骂槐了,我都听见了。”

  她抻了个懒腰儿,好似不经意地,手落下时,轻轻打了一下李鱼的脑袋:“两位姑娘,把你们小郎君唤醒吧,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亲口问他。”

  深深道:“我们小郎君一醉了便想睡,我们可不敢醒他。”

  “哦?”

  美景拈起一杯酒,悠然道:“那只好本姑娘代劳了。”

  美景说罢,手儿一移,手腕一翻,一杯酒就淋在了李鱼的脸上。

  “啊~咳咳咳咳……”

  李鱼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闭着眼睛四下乱划拉,他记得案角上放着块毛巾来着,但却不知道案几已被美景推开了些,此时美景恰就坐在那儿。美景眼见他如此窘态,不禁咯咯直笑,笑得正开心,却突然笑不出来了。

  李鱼……一把抓到了人家姑娘胸上,稍一触及,绵软而富有弹性,目不能视物的李鱼还意犹未尽地抓了抓,以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深深和静静都看呆了,她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美景,李鱼察觉不对,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真的睁不开啊。

  美景呆了片刻,“啊”地一声尖叫,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嗖地往后一躲,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一张脸蛋杀那间就变成了一块大红布:“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要杀了你!”

  深深刚把自己的毛巾递到李鱼手上,李鱼刚刚捂到脸上,美景就冲过来了,抬起白袜儿的小脚丫,就胡乱地踩了下去。

  良辰姑娘带了一大票人沿着长廊刚刚走过来,忽然听到一间雅间里传出美景的尖叫,旋即就是唏哩哗啦的一阵破碎声。

  良辰吃了一惊,嚓地一声拔出一口长剑,箭步如飞直奔“慈道”,后边众人马上也拔出兵刃,跟着扑了过去。

  “哗啦!”

  障子门打开了,一条人影从里边跌出来,良辰姑娘猝不及防,那人卟嗵一声跌倒在地,手下意识地一扶,正扶住她的双。胯,然后贴着大腿,小腿滑下去,良辰姑娘只觉两条大腿内侧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挤了进去。

  美景拖着李鱼的两条腿,杀气腾腾地正要把他拖到面前,忽见姐姐站在门口,李鱼的脑袋钻进了姐姐两腿。之间,他还抱着姐姐的小腿,不禁呆在那里。

  良辰怔愕地看了看室内,桌子翻了,两个女孩儿各自贴着一个墙角抱膝护头。妹妹拖着两条男人的大腿,正要咬牙切齿地要把他拖到面前,而那男人……

  良辰低头看看,就见一个猥琐男,正从自己两腿。之间仰起头来,带着一脸淫。荡的笑意,还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良辰姑娘登时就毛了,伴着一声尖叫,立即向后一退,李鱼正抓着她的两条小腿,被她带得从蒲草榻上向外一滑,半个身子趴在了榻沿上。

  可怜的李鱼,何曾如此猥琐,他只是被浇了一脸酒液,眼睛里也渗进去了,目不能视物,那所谓的一脸淫。荡、挤眉弄眼,只是因为酒液“蛰”了眼睛,做出的痛苦表情。实际上,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长廊上,一大票手持刀剑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良辰姑娘举着剑“跳踢踏舞”,良辰姑娘跳了一阵踢踏舞”,忽地清醒过来,一瞧自己手中还握着剑,马上咬牙切齿地一剑砍了下去。

  “不能杀!”

  陈飞扬、深深、静静、美景异口同声。

  陈飞扬想冲上前去,却被两个壮汉一把抓住,深深和静静反应敏捷,倒是冲了过去,想护在李鱼身上,可两人冲得太急,“哎哟”一声,头脑就撞在了一起,两人捂着脑袋,摔了个痛苦的屁墩。

  结果,只有比二女落后一步的美景姑娘成功了。

  美景姑娘抓起翻倒的几案就甩了过去。

  良辰姑娘一剑劈下,就见两个姑娘同时扑来,要护在那“猥琐”男的身上,手中剑下意识地一停,止在了空中。然后,一张二十多斤重的梨木几案盘旋着飞了过来。

  李鱼被人一通踢踹,懊恼地双手撑地挺起了脑袋,闭着眼睛大吼:“不要打我,这是一个误……”

  “砰!”

  几案正磕在他的后脑勺上,李鱼翻了翻眼睛,仿佛一只泄了气儿的皮球,软绵绵地趴了回去,这一回,他真晕了。

  良辰姑娘指着瘫在地上那一砣,怒不可遏:“这个东西是哪个王八蛋?”

  美景姑娘看看昏过去的李鱼,叹口气道:“这就是……乔大梁怀疑的那个人。”

  第256章 我不需要证据

  楼上楼,中堂。

  常剑南正和乔大梁说着话儿,所说的内容已经转到了西市的经营上面。

  诸如西市出现了一伙大老千,专门坑从大食、波斯等遥远异域来到长安的商贾,这些人手尾干净,手段高明,相关重要人证常常在事后逃之夭夭,官府无法取得有力证据,害得那些异域人求告无门。

  诸如晋阳大商贾常舒心近来勾搭上了陇右第一皮货商人龙傲天,想垄断长安的皮货生意,东市已经同意由其负责提供皮货,也就是说他成了东市皮货来源的总经销,他给西市也开出了很优渥的合作条件,要不要答应。

  类似的许多事情,其实乔向荣都有权处断,只需在事后行文呈报常剑南备案。如果常剑南觉得有所不妥,及时下令改正就是。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四梁就相当于常剑南的文官集团,八柱则是他的麾下猛将,而常剑南的确就是一个地下王国的皇帝,批阅奏章,处断国事,驾御着他的商业帝国。

  如今既然正好来了,有些正要决定的事情且先问问,处理起来也就更有把握。

  常剑南随口评断着:“由着这等人作恶,口碑传扬开来,还有人敢自万里之外,跋涉辛苦,来此经商么?这样的蛀虫务必得找出来,官府需要证据,我不需要,一旦确定,立即除掉,杀一儆佰。不能让这样一群蠹虫,毁了西市这座容纳万国商贾的基业。”

  “常舒心……这个人我知道。晋阳常家昔年也算是一方大商贾了,富可敌国。可惜了,押错了注,保了太子李建成,结果当今皇上继承大统,常家一落千丈,幸亏了这常舒心,上下勾通,四方奔走,常家才渐渐恢复了元气。”

  “是!我担心的就是,如果我们与常家过从太密……”

  常剑南摆了摆手,不以为然:你以为,东市张二鱼是个白痴?东市只卖奢侈之物,与王侯将相交往更密切,耳目消息更灵通,如果与晋阳常家过从甚密会触怒今上,你以为张二鱼会点头?”

  常剑南呷了口茶,又道:“还有聂欢。这小子,控制着东西两市之外的一切,包括关中地区所有的商帛运输。老常要打通关节,第一个就得拜他的码头,东市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么,就说明聂欢那儿他也打通了。我西市怕什么?”

  乔大梁欣然道:“老大说的是,我本来还想再琢磨一下,如今有了您的指示,那我尽快与他取得联系便是了。”

  常剑南道:“今上是何等胸襟,岂会与人商贾一般见识?晋阳常家当初站队于太子,其实当时天下间站队于太子的又何止他一个?太子嘛,谁都以为将来坐天下的必定是他啊。

  结果秦王上位,这些人走了眼,赶紧重新改换门庭就是,又不是什么心腹大患,你以为皇上已坐拥四海,会有闲功夫跟他们计较?太子麾下魏征,屡屡进言太子,说秦王威胁甚大,应予除掉,结果秦王登基后,还不是对他百般招纳,引为己用?哎……”

  常剑南想起自己在道德坊勾栏院里随口一句玩笑,就被饶耿闹出那许多事来,不禁深有感触地道:“常家倒霉过一阵子,我想,皇上当时纵有略施惩诫的意思,也没有打压得常家再不能复起的念头。最可怕的就是,每一个大人物身边,总有一些自作聪明的蠢货,揣摩上意,胡乱行事,上面的人不知情,下面人的以为正合上面的意,于是更加的变本加厉……”

  他刚说到这儿,四女两男六个人就进了中堂。

  四女是良辰美景,深深静静。两男则是李鱼和陈飞扬。

  李鱼是被四女拎了双手双脚给抬进来的。

  良辰美景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好像刚喝了酒,又像是涂了淡淡的胭脂,模样份外好看。二人进了中堂,马上把手一松,站在后面抬脚的深深和静静还来不及放下,李鱼卟嗵一声,又摔在了榻上。把深深和静静心疼的不得了,却敢怒而不敢言。

  常剑南愕然向他看了看,瞧他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目芒不由一厉:“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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