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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_月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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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李伯皓似乎早有戒备,居然大笑一声,倏然冲近,“叮”地一剑正刺在刺客的刀身上,将那一刀挑向长空,刺客这一刀已是用尽了全力,但使力方向一变,牵动他的身体,他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出两步。

  李伯皓手腕一抖,一道剑光自刺客膝弯划过,伴着他的一声大喝:“跪下!”那刺客居然就真的“卟嗵”一声,单膝跪了下去,旋即,寒光闪闪一口长剑就压在了他的颈上。

  李伯皓大笑:“小爷说要你活着,你就得活着,如何?”

  李大英雄睥睨四顾间,远处树上突然跃下一人,他双腿用力一蹬,蹬得大树一树花叶飘飞,已然人刀合一,猛扑过来。

  从那大树的位置到李鱼等人的所在,如果划一条直线的话,会把金灿灿的油菜花田切出一个等边三角形,也就是说那人直线冲过来,是要穿过油菜花田的。但是李宏杰居然真就像是冲开了金色海浪的一艘快艇,呼啸而至,沿途花朵被他周身劲气冲撞,扬得漫天都是。

  李鱼大骇,不由自主地叫道:“小心啦!第三个刺……”

  李鱼还未说完,李氏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只不过二说的话却不尽相同。李伯皓大笑道:“终于出手了!”李伯轩说的是:“等的就是你!”

  两兄弟一手持剑,一手探向腰间,再向外一扬时,两条镶满了猫儿眼宝石的腰带已经像二人转演员耍弄的大手帕一样,在二人手中转动成了一个大圆盘。

  问题是二人这条腰带可是镶满了宝石的,有一点光就会光怪陆离,眩人眼目,何况此时夕阳正艳,刹那间无数猫儿眼闪烁迷离,晃得李宏杰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李宏杰目不视物,如何还能伤人?但他冲势太过凶猛,李氏兄弟用的是轻灵兵刃,却也不敢硬接,两兄弟身形一侧,李宏杰就像一头野猪似的冲了过去,一头撞进了油菜花田。

  但见油菜花田上面又是一阵花瓣纷飞,波浪渐渐远去。原来这李宏杰倒也机灵,突袭无功,他也知道再回头也不过是自取灭亡,干脆借着这一冲之力继续往前逃,迅速脱离了战场。

  远处油菜花田中马上传出了管师傅的一声惊叫:“救命啊!杀人啦!”

  旋即就见一道“波浪”继续向前,一直冲向山顶,另一道“波浪”滚滚向前,横着跑开,想来是躲进花田深处的管师傅骤然碰到了李宏杰,骇得逃命去了,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否依旧提着猪头肉。

  这一幕变化,只看得李鱼目瞪口呆,望着李氏兄弟笑嘻嘻缠回腰间的宝石腰带,李鱼心道:“真尼玛城会玩啊!原来他们的腰带不仅用来炫富,还能‘致盲’!那刺客的“野蛮冲撞”碰上‘致盲’,这还能玩吗?”

  第043章 装上瘾了

  两个刺客一个伤了腹部,一个伤了膝弯,在李氏兄弟的掌握之下如何还能够逃脱,当即被他们制住。

  武士彟到底是带过兵的人,一见这边危机已经解除,马上将华姑和李鱼等人带回宅去,早已调动至左近埋伏的折冲府兵冲出来,漫山遍野地搜索开去,提防另有刺客埋伏,都督府里也正式加强了戒备。

  花厅之中,武士彟笑容可掬地请李鱼上座了。虽然李鱼如今还是都督府一个仆妇的儿子,但是对这等通晓天人术的高人,武士彟可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郎君学究天下,能知过去未来,本督实在是佩服、佩服啊!”

  双方落座,武士彟便对李鱼翘起了大指,赞不绝口,目光一转,又看向拘谨不安地坐在那儿的潘娇娇,武士彟客气地道:“潘娘子,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恭喜!恭喜!”

  潘娇娇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儿子何时学了这样一身神通,但儿子只要有出息,她这做娘的就比什么都开心。当下眉开眼笑地道:“都督老爷您过奖了,您说小儿有出息,那……那他一定就是个有出息的人了。”

  武士彟开怀大笑,道:“潘娘子真是个趣人,这番话好不风趣。”

  潘娇娇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有趣了,只是陪着笑,看看自己儿子,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开心到极处,鼻子都有点发酸,总想掉下泪来。

  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哪里懂得那许多大道理,反正现在连高不可及的都督大老爷都夸奖自己的儿子了,那自己的儿子一定就是个很出色的人,人家都督老爷那是什么眼光?还能看错了不成!

  潘娇娇也不需要懂得那么多的大道理,这些简单的推断,已经足以让她心里乐开了花。何况在这位母亲心里,她的儿子本来就比世上所有的男人全加在一块儿都更优秀。

  这时候,华姑换好了衣衫,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脆生生地叫道:“阿爹、李鱼哥哥!”她跑过来,却没凑到父亲身边,而是腻到了李鱼身边,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显得极是亲昵。

  随后,雍容妩媚的杨氏、明眸皓齿的武顺大小姐,以及由奶妈子抱着的三丫头秀姑便一起进了屋。潘娇娇平素只能远远地望夫人和大小姐一眼,如今突然与之共处一堂,登时拘谨地站了起来。

  李鱼见母亲站起,便也随之站起,众人又是好一番客套,这才各自落座。这时候,李伯皓迈步进了大堂。

  方才提了两个刺客回府,两兄弟立即摩拳擦掌地前去审问了。这两个刺客本就是山贼,纥干承基兵败入山沦为山贼后,兼并了他们的山寨,从此成了纥干承基的手下。

  纥干承基吩咐李宏杰挑两个手尾干净的兄弟,指的就是这种非嫡系、对其所知有限,甚至不知道他这位大当家的形容相貌等详细底细的人,两个人自然也说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仅能招待是受纥干承基差遣,杀武家的人泄愤。

  李伯皓走到武士彟身边,低低耳语几句,武士彟脸色便是一沉,冷冷地道:“纥干承基,哼!”

  华姑眸波一闪,问道:“阿爹,是那个大山贼头子,寻咱们武家的麻烦?”

  武士彟沉声道:“不错!李孝常虽非死在我的手上,但纥干承基无路可逃,被迫上山为贼,却是爹爹的手笔。此獠已经恨上我们武家了,今后你等出入,须得小心,必须有侍卫陪同,方可出门!”

  华姑吐了吐舌头,却未再说什么。

  武士彟又看向李鱼,阴沉的脸色顿时便化作和煦的春风:“啊!李家小郎君,你一身本领,埋没于市井之间,未免可惜了。本督有心延请于你,入幕我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武士彟虽非一方节度,但身为一方大都督,同样有自己的幕府。而无论学文还是学武的人,其实大都很喜欢入幕,因为它是官府公员的强力补充,入了幕府同样算是为官了,但又不像正式的朝廷公员一般拘束严谨。

  潘娇娇一听大都督要请她的儿子入幕,当真是喜出望外,忘形之间,差点儿脱口替儿子答应了。不料李鱼却未见喜色,反而沉吟起来。

  武士彟请他入幕,不过是看中他“能掐会算”的本领了,但他哪里真的懂得占卜算卦,就算他不嫌麻烦,想做个料事如神的活神仙,不厌其烦地反复“倒档”,他能“提前预知”的也不过就是一天之前的事情。

  一方封疆大吏,不知有多少军国大事需要幕僚为之参谋筹划,而这些事情都是要有敏锐的眼光,能够看到今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形势变化才行,他这个活神仙一旦入幕,恐怕立马就得露怯。

  再者说,皇帝赦延今年死囚一年寿命的事儿,恐怕用不了多久也该传到此地了,到时候死囚的身份曝光,他纵然再有本领,武士彟又岂能请一个死囚为幕僚?更何况,一旦被拴在幕府,他又如何逃出法网?

  前后因果、利害得失一旦想定,李鱼的心便稳了下来,他缓缓抬头,目光清澈、神情安闲,向武士彟恬淡地一笑,云淡风轻地道:“不瞒都督,只因家慈在堂,小子才告别师门回归故里,侍奉于母亲膝下。

  但小子从未忘记师父的教诲,软红十丈,大千世界,未尝不是锤炼我志、洗涤我心的一种修行。一旦入幕,俗事缠身,恐怕小子就要迷失了自己。一箪食、一瓢饮、虽在陋巷而不改其乐,才是小子的志向啊。”

  武士彟一听,顿时肃然起敬,瞧瞧人家,这才是高人风范啊!

  一向对术士有所敌意的李伯皓再度望向李鱼时,眼神儿也是大不相同了。如此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与之一比,自己哥儿俩简直是俗不可耐。

  小丫头华姑、甚至她那个温婉好羞姿容娈丽的姐姐武顺,都用无比敬仰崇拜的目光看着李鱼,李鱼心中登时飘飘然起来,这个x装的,我给自己99分,多给一分我怕太骄傲啊,哈哈……

  第044章 母以子贵

  “你这个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都督老爷请你入幕,那是何等的荣耀。一旦入幕为官,辅佐武大都督,你就吃香的喝辣的,瘸子穿大衫,抖起来啦!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一离开都督府,潘娇娇就恨铁不成钢地骂起了儿子。她是真气呀,这是多好的机会,李家的祖坟得冒多少青烟,才能成就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后代,加入利州都督的幕府,那可是大富大贵呀。

  偏生这混账儿子不争气,管他是什么活神仙,在母亲眼里,那就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乎,潘娇娇一路走一路骂,说着说着食指就恨恨地在李鱼额头戳那么一记,戳得李鱼头昏脑胀。

  “娘,不是孩儿不肯答应,是师父说过,要潜心修行,术法才有效,我一旦做了官,整天忙于公事应酬,这术法就不灵了嘛!”李鱼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抬出便宜师父苏有道来搪塞。

  “怎么就会不灵了?若是不能为官,不能大富大贵,那学这本事何用?你师父一定是吓唬你的,怕你耽于享乐,不肯好好用功。”潘娇娇正愤愤然地教训着儿子,迎面郭怒走了过来。

  “李鱼,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了,害我傍晚还得再来一趟!啊,潘娘子!”郭怒这才看到李鱼是与母亲一起回来的,忙向潘娇娇抱了抱拳。

  奇妙的是,郭怒的人屠气场,越是男人越能感受强烈,反而是女人,不会觉得他有多么凶恶狰狞,顶多就是沉默寡言了些。大概是因为男人更具攻击性,所以对攻击性尤胜于他的人,也就有了更强烈的感觉。

  潘娇娇虽然知道郭怒是刽子手,倒不怎么怕他,便道:“郭师傅,你找我儿作甚?”

  郭怒已经僵化的脸部肌肉牵动了几下,向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正要说与潘娘子知道。我有一个远房表妹,与令郎青梅竹马。我看令郎年纪也不小了,合该成家立业,所以想说合他们二人。”

  潘娇娇想了一想,疑惑地道:“你的远房表妹,与我儿青梅竹马?啊!你说的莫非是叶非非?”

  郭怒喜道:“不错不错,就是她。潘娘子还有印象?”

  潘娇娇一脸嫌弃,扬起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非非都嫁过两回人了。”

  郭怒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道:“头一个……应该不算的。”

  潘娇娇大着嗓门道:“凭什么不算?她嫁过去了啊,虽说嫁过去三天,她男人就翘了,可总归是嫁过人了。”

  郭怒尴尬地道:“小声点儿,潘娘子小声点儿。”

  李鱼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郭怒,嫁过两回人了?上次郭师父可没这么说过。

  潘娇娇道:“那后一个男人,还给她留下一儿一女吧?我儿可还娶过媳妇呢,怎么能要她,她是嫁过两回的妇人也就罢了,还带着两个孩子。”

  潘氏娘子瞟了李鱼一眼,傲娇地扬起下巴,睨着郭怒道:“你可知道我家小鱼儿何等的本领、多大的出息?”

  郭怒一脸茫然:“啊?”

  潘氏娘子无比荣耀地道:“我们利州大都督武老爷都亲口夸过他的,你知道吗?”

  郭怒继续茫然:“啊?”

  潘氏娘子脸上放光,道:“都督大老爷还要请我家小鱼儿入幕府为官呢,可我家小鱼儿嫌都督府这座庙小,没答应。这事儿你知道吗?”

  郭怒依旧茫然:“啊?”

  潘氏娘子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就算是黄花大闺女,也得我家鱼儿挑拣挑拣,模样儿啊、身段儿啊、出身啊、家世啊、人品啊、名声啊、性情啊、脾气啊,嫁妆啊,但凡有一样看不上眼,都得再核计着,婚姻大事啊,能随随便便草率决定吗?”

  郭怒茫然地看看不可一世的潘娘子,又看看李鱼,这什么世道,怎么一个死囚犯都如此嚣张了?

  李鱼向他急急打着眼色,生怕他气极败坏,把自己依旧是一个死囚的真相告诉母亲。

  郭怒讷讷地咽了口唾沫,潘氏娘子显摆够了,这才很大度地向郭怒摆了摆手:“算了,你总归是一番好意,奴家也就不与你计较了。联姻这件事,休要再提。我家鱼儿若是想娶媳妇,只消放个口风儿出去,大姑娘们能从这巷子口一直摆出东门儿去你信不信?”

  潘氏娘子摞下这句话,便拉着儿子洋洋得意地拐进了巷子,独留下人屠郭怒风中凌乱。

  潘氏娘子拉着儿子一进了巷弄,便又数落起来,待推开院门,一瞧房客余氏正在院中坐着马札做针线,潘氏娘子这才收声,撇下儿子兴冲冲地迎了上去:“余家娘子,做针线呐?”

  余氏笑着答应一声道:“做针线呢。潘娘子回来了呀!”

  “回来了回来了!”

  潘娇娇把放在另一个马扎上的小簸箕拿下来放在一边,一屁股坐上去,便兴致勃勃地对余氏道:“余娘子,你有所不知,我家鱼儿不是曾因杀人被押往长安吗?途中啊,他有了一番奇遇,被一位有大神通的师父给收做了徒弟,学了一身的造化。今天呐……”

  李鱼苦笑地摇摇头,径直回了房子。老娘以他为荣,他可不好意思听老娘替自己吹嘘。

  李鱼进了房间,要关门儿的当口,就见一个老妪从矮墙外经过,潘娇娇一眼看见,登时站了起来:“哟!冯婆婆,这是要出门儿啊!来来来,到院子里头坐坐,我跟你说啊,我们家鱼儿啊……”

  李鱼眼见自己老娘冲出院子,跟抢劫似的把那冯婆子架进了院子,摁在马扎上,继续替儿子吹嘘,不禁摇了摇头,把房门轻轻地掩上了。

  *********

  “失败了?”

  化身富绅的纥干承基盘腿坐在书房内,双臂架在膝盖上,一身黑缎绸衣,桀骜气质仿佛一头觅食的黑鹰。

  李宏杰一脸懊恼地站在对面,道:“是!武家后山,有一个养蜂少年,居然一身的好功夫,结果……不过,奇怪的是,武家似乎早已有备,难道咱们走漏了风声?”

  纥干承基微微眯了眯双眼,更像一只择肥而噬的苍鹰了:“这是武家的二丫头气数未尽啊!”

  他摸了摸络腮的虬髯,嘿地一声道:“杨千叶与我约定,分别打入武府。我是地头蛇,若还被她一个外人拔了头筹,未免脸上无光,看来,我只能另寻他策了!”

  纥干承基眼珠一转,向李宏杰招了招手,李宏杰忙俯耳向前,纥干承基对他低语一番,李宏杰听得连连点头。

  第045章 奇人李鱼

  李鱼往竹床上一倒,疲惫感立即扑面而来。今日这场遭遇,不管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给了他太大的刺激,等一切都结束了,兴奋感过去,他才感到有些疲惫。

  李鱼枕着手臂躺在榻上,懒洋洋地望着屋顶房梁上的小燕子在窝边探头探脑,不时叽喳几声,心中盘算:“华姑救下来,我也就放心了。可这看起来玄的不要不要的宙轮,难道就只是危急时刻用来救命?这样子发不了财啊,要不,我对娘说明真相,带她远走高飞?”

  在利州这些日子,潘娇娇一心一意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他的身上,那种深沉如海的母爱,使得李鱼渐渐把潘娇娇当成了自己真正的母亲。赚一大笔钱,安排好她的后半生,便远走天涯逍遥自在的念头也有些动摇了。

  他知道,在潘氏心中,真正的宝贵财富、真正让她活的有滋有味儿的,是他这个儿子。那么,带娘亲一块儿逃走?反正以潘氏的性情,只要知道了真相,绝不会像船老大刘云涛一样骂他不当人子,只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他,劝他离开。

  李鱼想着,手不知不觉地摸上了已经改系在手腕上的宙轮项坠,这鬼东西真是鸡肋啊,也许除了保命,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有朝一日娶个婆娘,可以反反复复多入几次洞房,拿她一血又一血。

  想到此等恶趣味,李鱼“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然而李鱼并不知道,有关他的消息此时已在利州城迅速传播开来。李鱼也是经验不足,当时一心扑在如何救出华姑上面,完全没有思及善后,也未叮嘱武士彟替他保密。

  当然,武都督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甚至还动用了官兵搜捕,武府上下几百号人全都知道底细,这事情就算武士彟想帮他瞒也是瞒不住的。于是,这消息就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传开了。

  官面上,是军方最先做出反应的,毕竟武士彟调动了府兵,这事儿瞒不过他们。于是,没多久功夫,三个府的折冲都尉、果毅都尉,甚至一些别将、兵曹参军纷纷全副戎装赶至都督府,探望慰问长官,从武士彟口中,他们便听说了李鱼这个奇人。

  随后,州刺史任怨、州司马柳下挥,率领别驾、长史、城隍、镇戍、粮禀等各司正印官也都跑到都督府来献爱心了,于是,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奇人李鱼的消息更进一步地传开了。

  这些人都是官,说话还是靠点谱儿的,武士彟是如何对他们讲的,他们基本上就是如实对别人如此讲的,但问题是听了他们讲述的人再转述给别人时,可未必就不会添油加醋。

  而在民间呢?

  武都督府几百号人,厨子、马夫、门子、丫环、家丁,还有在都督府打工的杂役如针娘等等人物,那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们也不知道多少详情,但架不住他们想像力丰富,他们可以自己补充完善啊。

  再经过这些人之口,传播到市井之间时,那李鱼的能耐可是大了十倍不只。李鱼躺在他那架一翻身就吱嘎做响的竹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花街柳巷、夫妻枕畔、赌坊夜宴等种种所在,有关他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在不断传播。

  李鱼这边还没睡醒呢,在坊间百姓口中,他已经成了一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上天可与福禄寿三星筹箸斗酒,入地可与十殿阎罗打叶子戏(跟麻将差不多)的当世奇人了。

  大清晨的,李鱼还在睡眠时间,但勤劳的母亲已经起身给他做饭了。因为李鱼就睡在堂屋,潘娇娇一向轻手轻脚,进出更是悄无声息,生怕吵醒了儿子。但今日早晨,潘娇娇只出门倒了一次淘米水,就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咣啷一声,带得房门一响。

  李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母亲潘氏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急匆匆地推搡他道:“儿啊,你快起来!怕是出了大事了!”

  李鱼一惊坐起,讶然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潘氏脸色都变了,急急地道:“儿啊,门外好多的人,全都守在巷弄里,只怕是不怀好意。”

  李鱼大惊:“竟有此事?”

  潘氏道:“想来是昨日你坏了那刺客的好事,他们派人来寻你晦气了,儿子,你快走,快翻后窗进林子,赶紧走!”

  李鱼道:“我若逃了,娘你怎么办?”

  潘氏急道:“娘一个妇道人家,他们能奈我何?你可是李家的独苗苗,不容闪失,快走快走!”

  李鱼腾地一下掀开了被子,穿着一身小衣,趿上鞋子,往外就走:“不行!撇下娘亲不管,那与畜牲何异?我去瞧瞧,哪里歹人如此大胆,正受官府通缉,还敢来寻我的晦气!”

  潘氏拉不住,李鱼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潘氏一急,顺手抄起灶台上的菜刀跟了出去,心中只想,若有人欲对她的儿子不利,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与他们拼了。

  李鱼穿着一身小衣,那时节的人可没有小内内穿的,因此走起路来风风凉凉、潇潇洒洒。

  李鱼走到院中站定,左手拢在袖里,已经捏住了宙轮,嗔目往矮墙外一瞪,果见七八个青衣汉子,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一个个正逡巡于外,等他一出来,立即都站住脚步,向他望来。

  李鱼法宝在手,夷然不惧,昂然挺立,大声喝道:“尔等何人,一大清早守在我家门外,意欲何为?”

  李鱼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幻,每天早晨起来都有一柱擎天的自然生理现象,原本盖着被子,娘亲也看不见,这时一冲出来,又未穿外袍,那小衣被风一吹,极其的贴身,登时小二郎昂然挺身的模样便跃入众人眼帘。

  墙外众人一看,不禁叹为观止:奇人就是奇人,行事作风与常人大相迥异。嗯……这位奇人的尘柄,勃如怒蛙,也是雄伟的很呐!

  众人之中一位老者迅速反应过来,抢先上前一步,含笑一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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