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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_月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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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李鱼一脚踢开房门,就见吉祥摇摇晃晃地坐在榻上,立即飞奔过去。吉祥身子一歪,险险就要跌下榻来,李鱼抢上几步,双臂一张,堪堪把她抱在怀里。

  此时吉祥药性已经发作,仅凭两腕的痛楚也无力抵挡了,她双眼模糊看不清来人,耳朵听到的声音也是忽远忽近若有若无,眼见一人冲上前来,吉祥只当是奉任怨所命赶来殴杀她的家丁。

  察觉被他抱在怀里,吉祥登时便挣扎起来:“放……放开我!要杀要剐,都随你,不……不许碰我……”说着,她还无力地抬起手,想去插李鱼的眼睛,却被李鱼一把攥住。

  李鱼鼻子一酸,哽咽地道:“吉祥!是我!你看清楚,是李鱼哥哥来了!”

  吉祥听清了后半句,蓦地努力张大了双眼,向李鱼凑近了些,仔细辨认着,喃喃地道:“鱼……鱼哥哥?鱼哥哥?”

  李鱼激动地点头:“是我!是我!”

  吉祥心里一松,欢喜地道:“鱼哥哥……”头儿顿时一歪,便睡倒在李鱼的臂弯。李鱼先是吓了一跳,待见她呼吸平稳,只是沉沉睡去,这才放下心来。

  李鱼又转向任怨,任怨仍然坐在地上,下身只着小衣,上身赤裸着,袒着一个大肚腩,双乳下垂,宛如弥勒,脸上泪水涔涔,眼珠红肿,好不狼狈。

  李鱼虽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这时一看便揣摩出了大概,登时怒发冲冠。他性情再沉稳、做人再理智,终究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此等劣行,李鱼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李鱼咬牙切齿地骂道:“任太守!你这个人渣!”

  任怨睁一眼闭一眼,泪水满颊,虽然不曾听过人渣这个词儿,可是瞧李鱼脸色、听到他的语气,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不禁怒道:“你说甚么?”

  李鱼咬牙切齿地道:“我说你是蝇蚋鼠辈!混账忘八!田舍蠢奴,贼獠痴汉!你个千刀万剐的畜牲,我日你亲大爷!”

  李鱼前半段还学着管老师的口头禅,后边却是用上了自己的骂人话,任怨身为一方太守,有多久不曾被人骂得如此狗血淋头了?一时间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任怨指着李鱼,瞪着大小眼,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你好大的狗胆!不要以为你懂得几手方术,就能羞辱本官!老夫……老夫要把你……要把你千刀万剐!”

  李鱼冷笑一声,道:“此时此刻,还要跟我摆官威?看到外面那些人没有?”

  任怨扭头往外一看,不禁也吓了一跳,院子里官兵、捕快、不良人、看热闹的老百姓……一个个呆呆地站在那里,抻着脖子,仿佛一群“卖呆”的鸭,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不过,任怨倒也不惧,转向李鱼,狰狞地一笑,道:“本官乃利州太守,凡利州百姓,皆我牧守之子民,就算全利州的人都来了又如何,你拿他们威胁我?”

  李鱼道:“现官不如现管!你这个太守的话,眼下的他们,可未必肯听!”

  李鱼一把抄起吉祥,一个公主抱,举步就走。吉祥轻盈盈一个身子,李鱼又是自幼习武的人,把她抱在怀中,简直是轻若无物。

  任怨见他抱了人要走,就凭任怨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吉祥当众折他颜面,他就不惜放下手段如此报复,更何况是如今这种情况。一时间也顾不得屁股上的伤口了,从地上努力爬起,便追了上去,大喝道:“来人!给我抓住他!”

  院子里那些看客此时还在发愣,不是说太守老爷有性命之忧么?怎么厅中情景如此的……暖昧?刺客呢?妖人呢?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李鱼抱了吉祥走出大厅,把她向前一递,狗头儿急忙伸手来接,李鱼却身子一侧,把她交给了陈飞扬。在张飞居被狗头儿撞昏了头的事儿李鱼还没忘呢,这位大兄弟太不靠谱,李鱼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救出的吉祥,被他给撞成个傻姑娘。

  李鱼把吉祥交给了陈飞扬,立即伸手一指追出来的任怨,大声道:“妖人已经逃走,但任太守却中了妖法,尔等速速拿住他,待李某来为太守作法驱魔。”

  众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这可是利州太守啊,谁敢抓他?太守何许人也?这么说吧,他就相当于省委书记兼省长兼省人大主任兼省政法季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兼省高法院长兼省税务局局长……

  权力大得一塌糊涂,谁敢抓他?

  有一个人敢!

  脑袋里缺根弦的狗头儿。

  狗头儿听李鱼一说,头脑一热,嗖地一下就冲了上去,任怨大惊道:“你干什么?”

  狗头儿道:“老爷中了妖人的妖法,我帮小神仙为老爷驱魔!”

  李鱼大声疾呼道:“尔等还愣着做什么,太守中了妖法啊!你们看他,衣冠不整,眼睛发红,还欲强暴民女,这是一方太守会做的事吗?这正是入魔的征兆啊!

  现如今太守只红了一只眼睛,待另一只眼睛也变红了,就彻底入魔,救无可救了,你们还不动手?速速绑了太守,待李某做法,替太守驱去附身的魔物,太守定然会对你等感激不尽的。”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几个“伶俐”些的军校和不良人:“对啊!太守老爷这般模样,明显不正常啊!显然是中邪了!”既然是中了邪,那他们绑的就不是太守!

  弄清了这层逻辑关系,众官校与不良人登时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任怨绑在了柱子上。这些人立功心切,把最先动手的狗头儿都挤到了一边去,任凭任怨如何咆哮大骂,只当他是中邪发疯,根本不理。

  太守府里赶来的人见此一幕,只惊得目瞪口呆,只是前边被看热闹的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想冲过去都办不到。

  狗头儿被挤到一边,急得跳脚,这时李鱼一把扯过他,对他耳语几句,狗头儿急忙点头,兴冲冲跑开了。片刻的功夫,狗头儿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着个大粪勺跑了回来:“借光借光,别蹭身上,驱魔的金汁来了!”

  李鱼从狗头儿手中接过勺柄,冷冷地看向任怨。任怨张大了眼睛,直至此刻仍然不信李鱼会做的那么绝。

  但李鱼已经看透了任怨,就他这种人,一旦撕破脸,也就彻底没有了转寰的余地。既然要做,就要做绝。不留遗憾,不留借口!狠,才是硬道理!今儿这碗粪汤,他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第075章 要做就做绝

  李鱼端着粪勺子走到被绑在柱子上的任怨面前。任怨又惊又怒,大肚腩一鼓一鼓,仿佛一只马上就要现了原形的蛤蟆精,怒斥李鱼道:“小子敢尔!你敢辱我,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鱼哈哈一笑,赶紧又稳住,生怕笑的动静大了,那满满一勺子金汁会溢出来。

  李鱼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你这妖魔是个什么东西,竟然附着在任太守身上,为非作恶,坏他名声。在本仙人面前,还敢大言不惭?”

  既然装了,就得装得底,他现在装的越像,众人就越是信他。李鱼心知此刻是断断不能认怂的,所以又信口盗了本家那位诗仙小白的几句诗,给自己装添门面。

  狗头儿站在李鱼旁边,可是一点都不害怕。他知道任太守并未入魔,是李鱼在整治太守。但他可不知道李鱼是个假神仙。李鱼一次次对求上门来的人大显神通的场面,他可是亲眼见过的,早已对李鱼的神通崇信不疑。

  他既然是神仙的小跟班,那太守算个什么鸟?如今听李鱼吟诗,没读过书的狗头儿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大概明白是说李鱼是天上的神仙,便得意洋洋地道:“妖魔,你听到了没有?我家小郎君,那可是天上人间的!”

  李鱼横了狗头儿一眼,心道:“你才是天上人间的,你全家都是天上人家的!不对,这货是孤儿!”

  李鱼只好狠狠白了狗头儿一眼,吩咐道:“捏开他的嘴巴!”

  狗头儿一听,不禁咧咧了嘴,好生不情愿地上前,掐住任怨的嘴巴,任怨两颊被掐,酸痛难忍,身不由己地张开了嘴巴,咿咿唔唔地道:“你肉次……藕,藕哦哈咿……”

  李鱼大惊,道:“魔物要反抗了,尔等闪开!”

  众不良帅、官兵、捕快闻言哗啦啦一下就闪开半丈多远,其中真怕妖魔做法的未必有几个,怕那金汁粪汤溅在身上的倒占了八成。李鱼将那粪勺子往任怨嘴巴上一堵,便倾了下去。

  狗头儿只觉任太守拼命挣扎起来,怕他挣扎的狠了,一勺子稀粪全洒自己手上,是以用力挣紧了他的两颊,另一只手捏住了他鼻子,任怨躲无可躲,又不得不喘气儿,一勺子金汁大半都被灌到了口中。

  等一勺子金汁灌罢,狗头儿赶紧撤回手,冲进花厅,就着墙角放着的净脸盆儿洗起手来。

  任怨吞了一肚子金汁,那金汁金黄澄亮,卖相颇好,可那臭味儿实在是奇臭无比,任怨胃里一阵翻腾,稀里哗啦倾吐而出,弄得一个人更加臭哄哄脏兮兮不堪入目了。

  李鱼上前一步,用粪勺子敲着任怨的脑袋,好像敲木鱼儿似的,一脸庄重:“梆梆梆!恶魔,还不离开!我以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之名驱逐你!”

  “梆梆梆!我驱逐你!以中央土德黄帝含枢纽之名命令你,离开任太守的身体!梆梆梆!我驱逐你!以东方木德青帝灵威仰之名命令你,离开任太守的尸体……啊不,身体!梆梆梆……”

  “北极玄天真武大帝亲自命令你离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亲自命令你离开!”

  幸亏李鱼开始装神弄鬼扮小神仙后,认真背过一些道教神系的神明的名字,这时一一拿来使用,倒还蛮像那么回事,只是他的驱魔手段……太西方了些。不过,主要是为了方便,学林正英的话他既没空摆香案,身上也没有符箓,还是敲粪勺子方便。

  任怨被他敲得一头金汁,恶狠狠地瞪着李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李鱼敲得累了,扭头对净了手赶到身边的狗头儿道:“这妖魔不肯离去,你再去取一勺子金汁来!”

  任怨一听,登时崩溃了,老泪滂沱地大叫道:“不要啊!我服了!我认栽!我认栽啊……”

  任老魔一开口,当真是“香”飘十里、熏人欲醉,李鱼和狗头儿不约而同地捂着鼻子退了几步。李鱼拿粪勺子指着任怨,呵斥道:“妖魔,还不离开?”

  任怨欲哭无泪,我离开?我被你绑着,怎么离开?你到底要怎样啊你?

  李鱼扭头对狗头儿道:“这妖魔还不死心,你去取金汁来!”

  任怨终于福至心灵了,忽然“啊”地一声大叫,脑袋往下一垂,好像咽了气儿似的,然后缓缓抬头,左顾右盼,一脸惊讶:“啊!老夫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啊!呸呸呸,好臭……”

  李鱼暗翘大指,真不愧是宦海中打过滚儿的人,就是上道。李鱼立即抢上两步,一脸惊喜地道:“任太守,你终于醒了!方才你被邪魔附体,小可刚刚将它驱离。”

  任怨目此欲裂地瞪着李鱼,李鱼笑看着他,手里的粪勺子轻轻颠了颠。任怨的嘴角顿时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多……多谢小神仙,救命之恩,老夫……没、齿、不、忘!”

  李鱼笑容满面地道:“太守客气了,李鱼身为利州的一份子,岂能坐视邪魔作祟。来人啊,还不快替太守老爷松绑!”

  李鱼逼着任怨当众承认入魔,就不怕他当场翻脸。任怨已经被他弄成这副模样,官威体面荡然无存,想要保全名声,必须得承认真是入魔了,想报复他也得容后再说。

  如果任怨真就连这点深沉也没有,当场发作起来,李鱼随时可以再次声称他是邪魔附体尚未离开,让他继续灌金汁。

  任怨显然也明白李鱼有后手为恃,被松绑后依旧十分配合,一副当真入过魔的模样,向他道谢几句,臭气逼得李鱼连连后退,随即就像安上了小马达似的,颠动着大肚腩狂奔进了花厅洗漱去了。

  李鱼目光一转,就看到庞妈妈领着两个打手,贴着墙根儿正蹑手蹑脚地想要溜出去。李鱼立即伸手一指,大喝道:“他们是妖人同党,抓住他们!”

  那些官兵、捕快、不良人眼见任太守与李鱼做的这场戏,本来不信的此刻都相信任太守是真的入魔了,对李鱼更是言听计从到了盲从盲信的地步。听李鱼一说一指,这些人立即一拥而上,将庞妈妈和两个打手拿下。

  为表正义之心,这些不良人、捕快、官兵还对庞妈妈三人拳打脚踢一番,有些热心群众也拼命挤过来踹上几脚,等李鱼分开众人走过去,连他都认不出摊在地上的这三个人了。

  幸好庞妈妈的体型比较有特点,李鱼勉强还能确认这三个人的身份,便指着三个鼻青脸肿、不成人形的家伙道:“全都绑了,押去都督府!”

  在场的人以官兵居多,对押送都督府这事儿自然响应,捕快们虽然觉得这种案件该由太守老爷负责,但太守老爷如今这副模样,显然不宜升堂问案,所以也未反驳,当下就把庞妈妈三人绑了,浩浩荡荡离开太守府,浩浩荡荡直奔都督府而去。

  李鱼等众人离开,便从陈飞扬手中接过吉祥,吉祥药性发作,沉睡如旧,偎依在李鱼怀中,神情恬静,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帘,仿佛一个睡着了的孩子。时而,她似梦到了什么,唇角会委屈地抿上一抿,微微抽泣一下。

  李鱼好不怜惜,他挪动了一下胳膊,让吉祥在怀中睡得更舒服些,抬头看看守在一旁的陈飞扬和狗头儿,吩咐道:“飞扬,去借辆车子来,记得铺垫子,可别像狗头儿淘弄来的那辆破牛车似的颠。”

  狗头儿干笑两声,暗骂亲二舅做脚夫的三姑爷做事不地道,害自己落埋怨,发誓下回绝不照顾二舅他三姑爷的生意。

  陈飞扬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从一家店铺借了辆双轮车,上边铺了一床铺盖,李鱼把吉祥轻轻放上去,又使薄衾为她盖上,对陈飞扬道:“你拉着吉祥速去我家,接上我娘,一起去都督府。”

  陈飞扬目光一闪,低声道:“小郎君担心任太守可能会报复?”

  李鱼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现在你知道抱住利州最粗大腿的好处了吧?还不快去!”

  跟聪明人说话就不用多费唇舌,陈飞扬答应一声,立即拖着两条车辕,拉着睡美人儿匆匆离去。

  狗头儿凑到李鱼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道:“小郎君,咱们不跟着回去么?”

  李鱼脸色一沉,一字一句地道:“与其等任太守出招,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走,跟我去‘张飞居’!”

  第076章 富贵险中取

  “张飞居”仍在捕快们的封锁之中,太守府的事儿没那么快传过来,就算传过来了,没有知县老爷下令,这些捕快也不会撤走。于是,狗儿趁着夜色,带着李鱼钻进了那条死巷子。

  “张飞居”的后墙虽然高,却难不住李鱼,李鱼先把狗儿托上去,自己又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头,极其敏捷地翻了过去。二人在墙根下停住,见远近房舍,多有灯火亮起,二人择那没有亮起灯火的屋舍处悄悄转去,摸到庭院中一片花草丛中停下。

  狗头儿道:“小郎君,你且候在这里,我去找何师傅。”

  李鱼不放心地道:“你的身手行吗?可别被人发现,不如我去吧。”

  狗头儿把头上的束发巾扯歪了些,向李鱼呲牙一笑,道:“小郎君放心,我这模样儿,一看就是院子里的‘大茶壶’,护院们只会当我是新来的,不会有人起疑。”

  李鱼忍俊不禁,道:“这又不是青楼,哪来的‘大茶壶’,再说,你就是本坊土生土长的人,护院们还能不认识你?”

  狗头儿吹牛皮被李鱼拆穿,却也不觉尴尬,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我未跟小郎君前,拜了庚四爷为师,其实呢,拳法未学到什么,只在这院中混吃混喝,跟他们都熟的很,便有人见了,也只会以为我原就在这酒楼中,不妨事的。”

  狗头儿说罢,向李鱼挥挥手,便拨开花丛走了出去。

  “庚四爷?”

  李鱼想了想,猛然想起有个庚四儿,也是何拳师的弟子之一,想来就是狗头儿口中的庚四爷了,如此算来,这狗头儿还是自己师侄?

  只是这年代,虽然有师徒传艺,却还不曾有什么门派,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所谓师门规矩,师徒间情份还重,徒孙与师祖以及师兄弟同门间,其实都没多大情份的。

  狗头儿是鸡鸣狗盗之徒,大事做不了,但这些鼠窃勾当,却比大多数人做的都好,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李鱼只觉自己也就等了盏茶的功夫,狗头儿已经带着何小敬钻进了花丛。

  “小神仙,你怎么来了?”

  何小敬钻进花丛,见李鱼果真在此,不禁惊讶万分。他四下看看,道:“走!去我房里说话,这里不安全!”

  何小敬自己有家,但是值宿的时候,是宿在“张飞居”的,他又号称利州第一神拳,功夫了得,在保镖护院中地位颇高,所以有一间单独的住房。不过,也只是陋居一间罢了。

  所谓武术高手,如果不是从军入伍,凭一身武艺建功立业,又或者成为封疆大吏们的幕府僚佐,其实大多混的不怎么好。习得一身高明武功,便能凌驾于官府之上,逍遥自在,衣食无忧,那是武侠小说的杜撰。没有俸禄、没有生意、不偷不抢不混黑,不做乡间土地信,他哪来的钱逍遥自在?

  何小敬先闩好了房门,又点亮了灯,回首看向李鱼,李鱼已经神情庄重地向他长揖下去:“吉祥险遭大难,我能及时赶去,全赖何师傅仗义报讯!大恩大德,无以言谢,请何师傅受弟子一拜!”

  何小敬赶紧扶住李鱼,道:“小神仙折杀我了。人无信不立,我既答应了你,便该遵守承诺,否则,枉为男儿!只是,明知庞妈妈害人,何某却未能当场阻拦,还得请小神仙出手,实在惭愧的很!”

  李鱼笑道:“何师傅亦有父母妻儿要你奉养,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呐,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很难为你了。总之,李某感激不尽。”

  何小敬道:“听小神仙的意思,吉祥姑娘已经被救出来了?”

  狗头儿得意插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手。任太守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正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我家小神仙赶到,一脚破门,断其弓弦,折其弓臂,还灌了任太守一口金汁,哈哈,真是好不威风!”

  何小敬只听得目瞪口呆,赶紧追问几句,听狗头儿把事情经过一说,再看向李鱼时,敬畏之色,立即溢于颜表。

  灌了太守老爷一勺子金汁?

  换了他任小敬,除非横下心来决定落草为寇,否则便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对那样的大人物讲的,灌人家粪汤,何小敬想也不敢想,而李鱼却做了,何小敬对这种狠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何小敬赶紧劝道:“小神仙这么做,自然是快活了,可是任太守岂肯与你善罢甘休?常言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我等百姓,纵有万夫不挡之勇,也没办法与官府对抗的,小神仙还是速速远走高飞吧!”

  李鱼轻笑一声道:“我倒是想走,奈何我虽比不得何师傅拖家带口,却也不是孑然一身,哪能说走就走。既然不能走,那就只能继续跟他斗,他是官,我也不是任他揉捏的蝼蚁!更何况,利州还轮不到他当家!”

  何小敬一怔,问道:“小神仙打算怎么做?”

  李鱼凝视着何小敬,道:“何师傅于弟子有大恩,弟子想送你一个大富贵,却不知何师傅你敢不敢要?”

  何小敬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一听这话就知道李鱼有所图谋,而且恐怕需要用到自己,不禁谨慎地问道:“小神仙打算做什么?”

  李鱼把何小敬拉到一边,低声耳语起来,狗头儿不好跟过去,只急得抓耳挠腮。他只看见李鱼耳语几句,何小敬脸色一变,连连摇头。李鱼淡定地一笑,又对他耳语一句,何小敬颜色变幻不定,沉吟半晌,重重地一跺脚,咬牙道:“成功细中取, 富贵险中求!这笔生意,我做了!”

  李鱼嘿嘿一笑,道:“好!既如此,何师傅你就……”

  李鱼又凑到何小敬耳边悄声嘀咕起来,何小敬连连点头,道:“我听你的!马上准备妥当!”

  李鱼退后一步,拱手道:“既如此,此间事就拜托何师傅了!狗头,咱们走!”

  何小敬不放心,亲自送他们出去,头前带路,掩饰着他们身形,悄悄折到后院院墙处,送二人攀出去,这才四顾一番,悄然隐去。

  狗头儿跟着李鱼摸出巷子,见“张飞居”门前已经掌了灯,几个捕快扯了条凳正坐在外面拉呱家常解闷儿,二人也不打扰,径直借着夜色离开了。

  待二人离开“张飞居”所在的那条街,狗头儿忍不住道:“小郎君,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鱼道:“飞扬此刻恐已带了我娘赶去都督府了,咱们也去!”

  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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