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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_月关-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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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李元则也不解释原因,只是执意要走,最后到底是让武士彟派了一队军卒,把厅门拆了,整张胡床抬出去,着几十个官兵架着胡床,抬着“木乃伊”,浩浩荡荡直奔滴翠台。

  李鱼赶着大车直趋城门,陈飞扬一见立即回到城楼,推醒一个烂醉如泥的小吏,低声笑道:“黄兄,你醉了。那小弟就先告辞了,咱们刚才说的改日帮你寻摸一房小妾的事儿,我会上心的。”

  那小吏晃了晃脑袋,摆手道:“去吧,去吧!这……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陈飞扬大声笑道:“好的!好的!区区小事,何谈拜托啊,黄兄你太客气了!”

  陈飞扬把手一松,小吏“咣”地一声往往案上一倒,复又呼呼大睡起来。

  陈飞扬手指头上摇头从那小吏腰间革带上摘下的钥匙,悠悠然地走出城楼,对那两个守夜的小卒道:“黄城守有令,开城门!”

  两个守夜小卒诧异地道:“半夜开城门,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黄城守说拜托陈飞扬之语,二人是听见了的,探头往里瞧了一眼,黄城守正趴在那里呼呼大睡,副城守则仰面躺在席上,比他醉得还要厉害。

  陈飞扬瞪眼道:“你懂个屁!都督府有秘密军务,今夜派人出城行事。黄城守早得了吩咐的,今夜吃酒也是因为有事要做,不能歇睡。如今醉了,着我待为开门,你们两个罗嗦什么?”

  这时李鱼也到了城下,仰起脸儿来大喝:“吾有军务,奉命出城!快快开门!”

  两个小卒半信半疑,眼见陈飞扬先下城去了,只好跟上。到了城下一验,果然是都督府的令谕。

  这守城戍卒其实不算正式的兵,他们还兼代着税课司的差使,收收进城税啥的,隶属太守府,所以光凭武士彟的令谕,差遣不了他们。

  毕竟宵禁是律法规定,城门一旦落锁,哪有随便开启的。想当年大汉飞将军李广赋闲在家,狩猎夜归,想叫城开门,守城小吏依照规矩也不肯答应,害得他在城外等了半宿。

  当然,李广记恨在心,认为这是对他的蔑视,之后挂帅出征时,一纸兵书把那守城小吏给调至军中听用,等他一到,立即寻个理由宰了,泄了心头一口恶气这才出征,那是另一回事了,起码人家不开城门是有律可循的。

  但如今既有都督府的令谕,又有黄城守的“交待”,两个小卒哪里敢违逆,也就下了门闩,开了城门。

  杨千叶在车下听说车上是李鱼时,就已按捺不住,想冲上车子寻这小子晦气。可是一听说他是要出城,倒是正中下怀,所以便忍耐下来,搭了这顺风车。

  此时车上的李鱼、车下的杨千叶、车中的吉祥和潘氏,俱都十分紧张。直到两扇城门吱呀呀打开,他们才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远处人喊马嘶,火把通明,太守任怨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大票人,浩浩荡荡,直奔城门而来。

  第125章 料事如神

  “何人出门?站住!”任怨远远一见城门开了,不由大怒,立时咆哮起来。

  守城的两个小卒还没反应过来,李鱼已然一拉陈飞扬,把他拖上车,奋力一鞭,抽在骡背上。

  那骡子吃疼,尥开蹄子撒腿就跑,直接撞出门去。这一来,那两个守城小卒也发现不对劲了,提起长枪就追,奈何那健骡跑起来也是飞快,他们只拿枪尖在车的后厢板上戳了几下,车已远远跑开,追不上了。

  任怨之所以到了城门,倒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而是因为他近来受利州官员们攻讦,已然是焦头烂额。巨兽还没倒,但是已经有了摇摇欲坠的模样,于是那些平时温驯地逡巡在他的领地之外的野兽们就突然亮出了獠牙。

  听说城中出了乱子,搁在平时任太守或者还会装聋作哑,这时候生怕人家又给他参上一本,说他尸位素餐,没有作为,只好强打精神率人出巡,饶是如此,他也不想理会都督府的事儿,所以远远地避开,假装巡视城门。

  结果……阴差阳错,被他堵上了。

  任怨能有今天,全因李鱼。李鱼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还有一块又香又软、凹凸有致、皮滑肉嫩、俏媚可人的石头因此拴在了他的车底下,那就算是意外收获了。

  任怨本来是见有人半夜开城门,觉得蹊跷,便吼了一嗓子,一瞧这车子居然硬闯,如何还不知道其中有鬼?任怨人多势众,也没甚么好畏惧的,立即驱人快速追来。

  陈飞扬在车上爬起来,李鱼沉声道:“飞扬,你可回不去了。”

  陈飞扬笑道:“本来就要溜出城的,可不正好。”

  陈飞扬做的事和狗头儿不同,他是负责盗城钥的,事发以后,必然难逃。其中利害,李鱼一早就对他说明白了。不过陈飞扬是读书人,虽然没什么成就,可那心气儿就比只知道守窝的狗头儿大了许多。

  他一直想走出去,去大城大阜看看。李鱼答应给他一大笔酬劳,有了这笔钱,天下大可去得,他的心思就活了。原来说好的是李鱼一走,他也离开。不过原来是想等李鱼离开后再悄悄溜走,因为任怨的出现,他们变成了同时“出走!”

  陈飞扬被车子颠得一起一伏,声音倒轻松:“小郎君,我要去长安。见识一下那座天下最繁华、最恢宏的雄城!你往东去,不能同行了。况且这骡子载得人多了,也吃力不起。”

  李鱼往两边一扫,月华如霜,山森幢幢。

  李鱼再往后一瞧,火光马蹄,遥遥追来。

  李鱼当机立断道:“也好!你自往林中避避,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两个人都有些江湖气,也不需要那许多客套。李鱼勒缰让骡车缓了一缓,陈飞扬纵身下车,他早打算溜走,李鱼馈赠给他的金银都缠在腰间,不需什么顾忌,向李鱼拱拱手,一猫腰,就钻进了丛林。

  李鱼眼看着陈飞扬钻进丛林,扬鞭催骡,继续前行。这时道路较之先前那段入城口的平整道路就崎岖了许多,坐在车里的潘氏和吉祥犹自颠得昏头转向,更不要说藏身车底的杨千叶了。

  亏得她功夫了得,手脚牢牢扣住车底,才没掉下去,饶是如此,也觉手腕酸软,渐渐吃力。就在这时,一头骡子咴聿聿一声惨叫,一头跄在地上。

  民间常说,骡子不会叫,也不会生。其实不然,骡子是会叫的,声音与马相仿,只是低哑了些。至于说生,公驴和母马交配所生的“马骡”才不能。公马和母驴交配生下的“驴骡”,生育能力虽然低下,偶尔还是能生的。

  李鱼要不是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险险就一头摔出去,车中的潘氏和吉祥撞作一团,车下的杨千叶也再撑不住了,不由自主地摔到地上,好在此时车子已经停下,她也没有受伤。

  潘氏急道:“儿啊,车怎么了?”

  李鱼道:“我看看!”说着,李鱼纵身从车上跃下来,那头跌倒的骡子栽在地上,还在痛苦地嘶鸣,李鱼不懂兽医,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旁边忽地有人道:“道路崎岖,骡蹄折了!”

  李鱼被这抽冷子的一句话吓得一激灵,急忙跳起来,就见路边一人缓缓走出,月色之下,长袖飘飘,颇有几分飘逸的仙气。李鱼吃了一惊,失声叫道:“袁先生?”

  李鱼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下,这货从哪儿冒出来的?

  袁天罡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只有我一人,小神仙莫担心。”

  李鱼干咳了一声,道:“在下对袁先生自然信得过。”

  说到这里,李鱼忽然有些吃惊:“先生怎么在这里?”

  袁天罡见他吃惊,未免小有得意。先前一连败了两场,袁天罡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的,此时总算扳回一局,有些本事,他还是不如自己的。

  袁天罡得意一笑,故作神秘道:“你有你的本领,我有我的门道!内中缘由,却不必详叙,追兵近了,你没功夫听的。”

  李鱼回头一望,那火把如龙,果然越来越近,李鱼不禁焦急起来。

  袁天罡笑道:“袁某等在这里,就是算到小神仙当有一劫,有意伸一援手。”

  李鱼惊讶地看向袁天罡:“先生要帮我?”

  袁天罡颔首道:“骡子伤了一头,只剩一头,骡力更小,驰不动的。依我之见,小神仙不妨把内眷交由袁某。袁某替你照料!小神仙可驾车继续前行,先引开追兵,再弃车登山。山林莽莽,必可脱身。”

  “这……”

  李鱼犹豫地看了车上一眼,吉祥和潘氏已经拥到车门前,此时下了车,来到李鱼面前。李鱼看看倒地的骡子,再看看越来越近的追兵,马蹄声此时都已听得见,确实耽搁不起了,当即果断地道:“那就拜托袁先生了!”

  若换一个人,李鱼还真不放心。可眼前这人是谁?袁天罡啊!如果袁天罡是个卑鄙小人,李鱼可以把读过的历史书统统撕掉,任何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了。

  袁天罡见他如此信任自己,倒是颇觉意外。他本来还准备了许多说辞,准备用以说服李鱼。李鱼如此信任,袁天罡顿生知己之感,正容承诺道:“小神仙放心,袁某只要一息尚存,必保令堂与吉祥姑娘安全!”

  潘娇娇急道:“儿啊,你要独自引开追兵?”

  袁天罡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不必担心,令郎此去,有惊无险!”

  获悉自己儿子是假神仙后,潘娇娇自然就担心了。人家袁天罡可是真的有道之人,他既这么说,潘娇娇虽然不舍,心思却放下了大半。

  吉祥一直痴痴地看着李鱼,因为潘大娘在,她不好表现什么,可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杨千叶躺在车下,恨恨地瞪着他们,心中只想:“快啊!赶紧走啊!这个蠢货,再耽搁下去,谁都走不了啦!”

  幸好李鱼也知道此时耽搁不得,犹记得前世看电视剧,常见这种危急时刻,男女主角总要再缠绵悱恻一番,气得他恨不得把编剧斩了、导演撕了、制片人点天灯,缠绵悱恻的那两个混蛋直接叫恶人宰了算了。

  这时候再卿卿我我儿女情长一番,那就真的该死没救了。李鱼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只伸手揉了揉吉祥的头,满满的宠溺味道:“袁先生,我信得过!你们跟他走,待我脱离追兵,再去寻你们!”

  吉祥柔柔地答应一声:“好!”

  李鱼向袁天罡抱拳道:“袁先生古道热肠,容后再谢!”

  袁天罡脸上登时一热,他顺天道修行,才不会伸手管不相干的凡尘之事。可是李鱼不是旁人,他会真正的神仙术啊!也许李鱼所学不全,还有许多瑕疵,可他师父,恐怕就是真正的修仙之人了。

  袁天罡很想结识一下李鱼的师父终南隐士苏有道,而帮他的弟子,就是情份。来日前往终南拜访苏有道,谅他也不会不见。因为有了这份私心,受李鱼一赞,袁天罡自然有点不好意思。

  杨千叶在车下已经快要气炸了肺,她躺在地上,地上传来的声音尤其敏锐,那马蹄声越来越紧,她如何不急:“走啊!快走啊!罗哩吧嗦的在搞什么,生死关头,真是该死!”

  此时的杨千叶,已经化身为当年看电视剧的李鱼了,恨不得把李鱼、袁天罡一块儿撕了。好在这句话说完,李鱼已经把吉祥往母亲身边一推,道:“你们快走!”

  说完李鱼就返身跑过去,要把折断了足踝的骡子从车辕上解下来,他刚弯下腰,一柄短刀已经抛在身边,李鱼抬头一看,袁天罡正领着一步三回头的潘氏和吉祥遁向路边密林,扬声说道:“用刀,快些!”

  李鱼立即拾起刀,飞快地切割皮带,心中暗想:“袁天罡当真了得,这才是真正的活神仙呀。我不回档,一无所知,人家却能料敌机先!”

  李鱼将那头伤骡从车辕上解下,重又紧了紧另一头骡子的鞍辔,此时追兵已越来越近,相距不过一箭之地。

  任怨已经知道,出城者是李鱼,哪里还肯放手,穷追不舍而来。

  李鱼上车,奋力一抖缰绳,车子向前一窜,躺在车下的杨千叶眼见车子驶过,下意识地伸手一搭,正抄住车尾,腰肢一收,整个人就翻上了车子,从后车窗穿了进去。

  半山坡山,潘娇娇和吉祥气喘咻咻地站住。站在这里,树丛已经遮蔽不了她们的视线,可以看到远去的马车以及打着火把紧紧追赶的马队。吉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远去的车影。

  李鱼来了,

  李鱼走了,

  就像一直淋着雨,忽然遮过一次伞。

  就像习惯了黑暗,忽然见过一眼光。

  刚刚拥有,却有失去,那种难舍,满满地充溢在心间。

  杨千叶在车中坐定,刚刚松了一口大气,却又一呆,登时气极败坏:“我不趁机钻林子逃命,跑到车上来做什么?”

  第126章 冤家路窄

  杨千叶一念及此,啼笑皆非,急忙一掀后窗帘儿,想再跃身出去。夜色中劲风袭面,杨千叶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缩头一躲。

  “笃!笃!”

  两根利箭正钉在后厢板上,她方才若未躲,也不会射中她。但利箭距脸庞不过半尺,吓也吓出一身香汗。

  如此一来,杨千叶可不敢再冒险越出了,箭矢之利,就算光天化日下也是不易躲避的,何况夜色朦胧。

  任怨自得知诈城的人是李鱼,登时欣喜若狂,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李鱼用的是诈城计,任怨那里并未接到都督府打招呼,情知不可能有什么秘密军务,纵然有,也没道理派李鱼这样不相干的人……

  两个人斗了这许多回合,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屡屡败阵,被李鱼折磨,眼下终于有了机会报仇,如何还肯放过?

  “追!射箭!不要放过他!谁抓到李鱼,赏百金!”

  任怨一边策马扬鞭,一边兴奋地大呼,只想抓到李鱼,把他好好养在府中,一天剁他三两肉,烹熟了下酒吃,方解心头之恨。

  李鱼只余一头骡子,拖着大车再行不远,力气已然不足。不要说这只是一头骡子,就算是一匹战马,如此全力疾驰,也难持久。

  眼见车速缓下来,又已远离母亲和吉祥藏身处,李鱼心道:“差不多了,可以弃车登山了!”

  骡车绕过一个山弯,李鱼奋力一勒缰绳,停住了那骡子,往车下一跳,撒腿就跑。

  杨千叶从没坐过这样的车,这骡车一路驰来,与以前乘座的四平八稳的牛车大不相同,她坐在车厢里,又不比李鱼坐在车头驾驶平稳些,真是颠了个七荤八素,等车停下,眼前金星乱冒,半晌醒不过神儿来。

  等她清醒过来,李鱼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半山坡。这时候,任怨率领大队人马已经杀到,一见一辆骡车停在原地,无人驾车。任怨登时大喝:“他逃了,走不远,给我找!”

  此时李鱼堪堪穿过一片林子,经过一片没有草木的岩石群,一个士卒眼尖,一眼看到,指着山上道:“他上山了!在那里!”

  说着,就有士兵摘弓搭箭向山上射去,但只一刹那,李鱼就跟一头灵活的狍子似的,又一头钻进了树林。

  任怨匆匆下马,气势汹汹地拿马鞭往山上一指,大喝道:“给我追!抓活的!”

  马上就有一群侍卫跃下马来,向山上冲。任怨一瞧那车,虽然想着李鱼既然逃上山了,他娘和吉祥应该也已上山,但心中仍存着一丝幻想,一指车厢,喝道:“给我搜!”

  车厢中,杨千叶正想伺机逃脱,一听任怨这话,情知无法藏身,当即一咬牙,倏地穿后窗而出,利剑如风,刺向任怨。任怨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料到车厢中不但还有人,而且居然会武功。

  任怨大叫:“有刺客!”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抓住一个士兵,就往自己身前挡去。

  旁边的侍卫也闻风而动,刀枪剑戟纷纷向杨千叶刺来。

  杨千叶倒不想恋战,剑花缭绕,只听“啊!”地一声惨叫,杨千叶也不管刺中了谁,一沾即走,八步赶蝉窜进丛林,向山上冲去。

  快要爬到矮山顶上的李鱼听到一声惨叫,扭头向山下看了一眼,人影幢幢,火把处处,也不明其所以,还以为有人被骡子踢了,心中大感快意,当下也不耽慢,拿出吃奶的劲儿,继续向上逃去。

  任怨紧紧捂着耳朵,痛得跺地大喊:“杀了他!给我杀了李鱼,宰了他所有的人!啊~~~痛煞老夫了!”

  他的手虽紧紧捂着耳朵,可鲜血还是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一个侍卫打着火把猫腰一寻摸,献宝儿似的捡起一只耳朵:“大人,您的耳朵!”

  任怨一脚蹬在他的小腹上,把这拍马屁拍中了马腿的混蛋踹了出去,指着山上,声嘶力竭地道:“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天光大亮,李鱼也不知道翻过了几座山,也不知此时身在何方,只是看太阳升起的方向,还能辩别得出东南西北罢了。

  李鱼只觉双脚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回头看看,已经不见追兵的影子,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紧接着整个人都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四仰八叉,摊开手脚,呼呼地喘着粗气。

  阳光刺眼,李鱼却连遮一下的念头都没有,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那里,嗅着带着草香气,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李元则着人抬着偌大一张胡床出门,真奔郊外滴翠台。他怕痛,士兵们不敢走得太快,如此一来,只能龟速步行,一旅将士轮流抬床,等到天光大亮,才赶到滴翠台。

  李元则迫不及待地打发了士兵们离开,把王府长史唤来,密密嘱咐一番。那长史便领命而去,大约半个时辰,一辆清油车疾驰而入,进了滴翠台,从车上扶下一个眼睛上绑了黑布的老人。

  长史亲手帮老人提着药箱,着人搀着那老郎中,进了李元则的卧室,李元则躺在榻上,帷帐放下只露出下体,其他人等也都或蒙面或更衣,掩饰了一切可以暴露身份的东西,这才给那老郎中解开绑眼带。

  这老郎中行了一辈子医,稀奇古怪的事儿也见过许多,倒也没有太慌。先前见他们行踪诡秘,便猜想是某个大人物患了见不得人的疾病,此时听长史说明缘由,便了然的点点头,小心地替李元则褪了裤子。

  一眼望去,饶是一辈子见多识广的老郎中,也是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紫红紫红,饱满挺胀,难不成这人胯下长了只“昆仑瓜”?(昆仑瓜,即茄子)。定睛再看,老郎中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李元则横躺榻上,隔着帷幔,带着哭音儿道:“本……咱的伤势怎么样?先生若有办法医治,必有重金奉上!”

  老郎中仔细观察了半晌,摆弄一番,长长地叹了口气:“足下这肾囊已经碎了,只能动刀取出,别无他法!”

  李元则其实也知道只有这个结果,只是犹抱着一丝幻想,听到这里,真有生不如死之感。沉默半晌,才哽咽道:“我明白!那……就请先生动手吧。”

  老郎中看着那“昆仑紫瓜”般肿胀挺立的物事,苦笑一声道:“若是足下早些延医诊治,贤囊虽要摘除,这‘雀儿’却还可以保留。奈何淤血堵塞太久,如今已然坏死,再不得复原,也只能……一并除了。”

  李元则大惊:竟连站着撒尿都成了奢望?肾囊摘了,这雀雀再切了,那可不就跟阉人一般无二?

  李元则颤声道:“雀……雀儿也不得保留了?”

  老郎中摇头叹息:“拖得太久了,便是扁鹊、华陀再世,也没得救了,只能去势,才可保全性命。”

  李元则二话不说,双眼一翻,就此晕了过去。

  史载:荆王李元则无子,后过继其他王爷的儿子以继血统。但其中缘由却语焉不详。殊不知,一切缘由,尽在今日。

  山上,李鱼躺在柔软的草甸子上,足足歇了小半个时辰,才觉精力体力渐渐恢复,只是口渴难忍。耳听得隐隐有泉水潺潺,料想附近当有山泉,挣扎起来,正想去觅点水喝,可他刚刚站起,便僵在了那里。

  草地边上,一株山茶,开得正艳。

  虽是富贵姿,而非妖冶容。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

  杨千叶一手扶膝,一手拄剑,站在那山茶树前,恰似枝头一朵俏美的茶花,只是她的一双眸子,却正冷冷地盯着他看。

  第127章 诗和远方

  李鱼此时一手撑地,身子半起,头抬着,僵在那里。

  杨千叶一手拄剑,一手扶膝,身子半屈,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鱼,就像猫儿戏谑地看着她爪下的小老鼠。

  李鱼惊愕了一刹,旋即满面惊喜:“千叶姑娘,你果然脱险了?”

  李鱼那由衷的喜悦神情,让杨千叶不由一怔,这样子,不像是敌对关系耶!

  就只怔了一怔,对李鱼来说就足够了!

  李鱼本就是将起未起的动作,这时把站起的力道移为前冲,右足用力一蹬,左足随之蹬踏,双手箕张,小老鼠瞬间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向杨千叶猛扑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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