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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科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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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癞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解放,谁料张皓文忽然说出这话,彻底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顿时忘了郭守鑫的嘱咐,跳起来道:“……啊?不可能呀!我明明那天早上见过陈老大的!你……你骗人!”
张皓文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刘癞子,刘癞子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反倒是那幕僚走了过来:“好了,公堂之上,不要吵来吵去!成何体统!刘癞子,你回去好好回想回想你所见的事,待会儿说清楚些,不要像这般前言不搭后语,否则叫大人如何审案?!”
张皓文抬眼往台上望去,正对上徐知府满眼疑惑,又带着几分威慑的两道目光。这目光在张皓文脸上稍作停留,又将台下众人扫了一遍,最后方才缓缓道:“好,今日就审到这里吧,刘癞子、陈择梁都带下去,暂做关押,张皓文你们三个,跟本府到二堂来,本府有事要问你们!”
张皓文看看邢恕,又看看丘洵,邢恕方才说了那么多话,一直都很镇静,
这会儿却显得有点紧张,额角覆着一层薄薄的汗,丘洵则好像在想什么似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三位请吧。”从台上走下来的琼州同知对他们一伸手,带他们往后堂走去。
“你,让我带的人把府里进进出出的门都看好,不准任何人离开,出府报信。”张皓文他们几个落座之后,听到徐鉴如此吩咐一直立在他身后的一名下人。
“是!”那人身影一闪,几步跨出了这侧厅。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徐知府方才在大堂上满脸的严厉随着他一杯茶下肚而渐渐消散,再次望向张皓文他们几人的时候,方才严厉的目光中已然带上了几分赞许。
“邢恕,举神童入县学,十四岁被学道拔为生员。丘洵,三岁识字,五岁作诗,琼州岛上有名的神童、才子。”徐鉴放下茶杯,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着他们几人,接着道:“张皓文……我听艾巡抚提起最多的就是和你有关的事了,小小年纪便得了唐家青睐,还立下大功,令琼州汉、黎百姓化干戈为玉帛,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呀!”
“最令本府惊讶的是,以你的才华和名气,直接入县学就可以了,你却坚持要自己参加县试、府试,结果一举拿下两试案首……本府倒想问问你,你为何不愿意接受举荐呢?”徐鉴一脸好奇的看着张皓文。
“这个,也不是学生坚持不接受举荐。”这问题回答起来有点困难,毕竟面对着都是举神童出身的丘洵和邢恕,张皓文不敢说不是自己考出来的怕不能服众,只能道:“小人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子,虽说蒙业师照顾,开始读书比别人早些,但总觉得自己和‘神童’二字还相去甚远,所以便想着入场试试,毕竟科举之路还长,万一小人的文章有什么不足之处,也能尽早发现,尽早改正嘛。”
“你这孩子倒是实在的很。”徐知府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和你们兜圈子了。本知府初来乍到,就遇上你们这一桩棘手的案子,若是不能办得彻底让人心服口服,接下来本府的政令就难以在琼州推行下去。邢恕,方才你问那一番话,本府已经看出来,刘癞子是在编造事实,至于指使他的人是谁……张皓文,你和你的家人想来应该是知道的吧?”
张皓文一愣,他没想到徐知府竟然问的这么直接,他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徐知府却对着他把手一摆:“你现在不用说出来,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办案子讲求的是人证物证。我打算现在放你们出府,让你们去寻找这些证据!”
“大老爷英明。”张皓文起身一揖:“既然大老爷对学生们这么坦诚,学生也就实话实说了,小人不但知道这往小人家里藏匿铜钱的人是谁,连他打算往学生家里藏钱这件事,学生也早早就知道了。”
“真的?”这回轮到徐知府愣神了:“那你为何不加以阻止呢?”
“知府老爷,”张皓文话音一转:“现在您至少应该相信,我姐夫他没有通倭,整件事是刘癞子编出来的瞎话了吧?……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恐怕就是——这十箱倭国的永乐通宝,它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琼州不和海外通商久矣!”丘洵缓声道:“但在数年前,还是有很多商贾暗地里和倭人做生意的,或许就是那时候积攒下来的呢?”
“不可能!”邢恕却开了口:“这么些年的时间,他们早就把铜钱熔了重铸了,这些是通倭的证据,他们自己也知道啊,哪能一直留到现在?”
还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张皓文开始庆幸自己这次带上了丘洵和邢恕,他们三言两语就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让事情变得越发清晰了。
“这还不是最值得担心的。”丘洵干脆也和站了起来,对众人道:“自从永乐帝时日本将
军和大明交恶,两国已经数年互不往来,偶尔打打交道,一般都是倭人进犯沿海,抢掠货物。如今四海大治,天子圣明,日本的将军们对大明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想来皇上已经在重新考虑允许倭国来朝贡的事情了吧?”
平日丘洵没少叨叨这些事情,但不知道他的来历的书院学生们大多是听个热闹,只有张皓文和邢恕从来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张皓文望向徐鉴,想看看这位知府大人的态度,想不到徐鉴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咳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了平静,把张皓文他们几个吓得手忙脚乱,正要叫人,却被徐知府制止住了,他扶着胸口缓缓道:“生长于如此闭塞的岛上,还能对国事了若指掌……我真是小瞧了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呀!”
张皓文他们三个还在因为丘洵差点一句话把徐鉴呛死而心有余悸,却听徐鉴又道:“那你们可否知道,倭人……正在准备大举进犯广州?”
“什么?”这下子轮到丘洵喷茶水了,他的记忆从来不曾出过差错,但这件事……再次偏离了前世的轨道!
第70章 不得不入虎穴
“怎么办呀, 张皓文,徐知府让咱们来取人证物证, 没让咱们来郭家爬墙头啊……”丘洵脚踩在邢恕肩头上, 扒着郭家的墙哆哆嗦嗦:“你怎么动作这么快?莫非你常常来他家爬墙……?”
“丘贤弟,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墙下传来邢恕断断续续的声音,随即轰一声响,丘洵的脑袋在墙头消失了。
张皓文顺着墙根往前摸索,又听见墙那一面邢恕喘了半天气, 开口问道:“再试一次?”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吱呀”一声, 墙边一扇窄小的木门被往外推开了。
“快跑!”邢恕当机立断,一把把丘洵从地上拽起来拔腿就要跑,张皓文在后面低声喊道:“是我!这里有门,快回来,不用爬墙了。”
跑在前面的两人脚步一顿, 同时瘫在地上。丘洵抱怨道:“这知府大人也真是的!让我们帮他查案, 却不给我们提供半点方便!”
“徐大人肯替我们掩护就不错了!”邢恕说着把丘洵拉了起来:“此事非同小可, 徐知府手里还没有半点证据, 况且又是初来乍到,实在无法动用官府之力, 这不才找上咱们三个的吗?”
“好了好了,先进去再说。”张皓文一手撑着门,另一手冲他们招了招:“方才我给你们喝下的药水效用只有半个时辰,咱们得快点。”
为了让丘洵和邢恕行动起来更方便, 张皓文也给他们服下了夜视和让他们行动更敏捷的灵水,两人对张皓文十分信任,拿过来一饮而尽。只不过他们并非如张皓文般从小就饮用灵水,吸收起来还稍微需要一点时间。
张皓文也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自从张皓亮拿回那枚铜钱,张皓文就知道郭守鑫要栽赃他家和陈家,而家里那栋空无一人的宅子自然是他们藏东西的首选之地,他自然可以随时派人守在那里不让他们得逞,但一来这样会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二来若是此路不通,他们还会想别的办法,别人在暗处,他和陈择梁在明处,时时刻刻的提防会消耗他们打量的人力和物力,搅的他们心神不宁。
然而,张皓文想过,要想陷害恒昌布行,一枚两枚铜钱是不管用的,大量的劣质永乐通宝,郭守鑫从哪儿弄来?他直觉这件事情又不想他们暂时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些铜钱就像一把双刃剑,可以斩向自己,也可以斩向郭守鑫,或者是郭守鑫背后的人。
“引蛇出洞,这主意也不错。”听张皓文把自己先前所想的都说出来之后,邢恕赞同的点了点头。
“与外番通商利润巨大,这件事人人知晓。”丘洵分析道:“眼下的倭国,虽然将军有意与大明通好,但他手下的人未必是这么想的,咱们大明这里也一样,若是倭国恢复了正常的朝贡,倭国私下对咱们大明各种物品的需求就会减少了,下到布商,上到曾经为这些布商提供保护的人,都难以再继续谋取暴利,若真如徐知府所说的那样,在这个节骨眼上倭寇进犯,那皇上……”
“皇上就会对允许他们前来朝贡的事情三思了……”张皓文说完这句话,也陷入了沉思。集结的倭寇并没有逃过广东海防的搜查,但当官府想要举兵与他们一战的时候,他们却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一夜之间渡海南下,在大海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坐镇广州的巡抚艾广再次感到了一阵阵的头疼,他绝不相信这些倭寇的出现是个偶然。艾广的座师是如今内阁三辅臣“三杨”中资历最老,最有声望的杨士奇,若不是杨士奇遣人转告他皇上有和倭国恢复“堪合贸易”之意,这件事也不会引起他如此的重视。
好巧不巧,周颐也屡屡来信,说自己背疾复发,在琼州湿热之地难以痊愈,要提前卸任,这一系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终
于让艾广再也坐不住了。
“皓文,他们家怎么这么大?这、这得多少银子?”三个少年小心翼翼摸着墙边往前蹭,丘洵在张皓文后头小声嘀咕道。
张皓文摇摇头,回身对丘洵做了个“嘘”的手势。张皓亮之前把他对郭府的了解全盘告诉了张皓文,更何况郭家在张家安排了眼线,张家也没有坐以待毙,除了郭守鑫小妾身边那个丫头之外,还有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在这里那里一点一点的帮他们收集信息。
这么一想,张皓文倒是记起了前几天其中一人对他和陈择梁回报的消息,此人在郭家的厨房里头帮忙,他说最近每个月总有一两天,郭守鑫会留下他的几个朋友在他宠爱的那个小妾那里喝酒,会命令他们多准备些精致的饭食和酒菜,但是,那个小妾的丫头却并没有提过此事。
“你确定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丘洵听后问道,“会不会有个人在撒谎?”
“应该不会,”张皓文摇了摇头:“这郭家宅子里头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儿。”
院子的最后面一进是柴房、火房,再往前就是后院,是有人把守的。远远一望,四五个家丁持着火把走来走去,警惕的前前后后四处打量。
“这么大阵势,是防贼呢还是防……”丘洵又忍不住吐槽。
“……还是防官兵?”邢恕轻声替他说了后半句。
“现在防的是咱们。”张皓文远远看着,心想,这样他们恐怕是再难前进一步了。
这么一想,他还觉得有点不甘心:“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去瞧瞧。”张皓文回头嘱咐丘洵和邢恕:“若是打了三更的鼓,你们还不见我出来,就赶紧去找徐知府!”
“我说皓文,你看那是什么?”丘洵忽然指着墙边道。
张皓文透过一从正在盛开的金灿灿的菊花往墙根处看去,他的视力犹如白天一般,顺着丘洵指的方向,他马上就看见了,白墙根底下挖空了一块,显然是……一个狗洞。
“怎么样?”丘洵把袖子挽了挽:“我估计我是没问题,就是邢恕……”
邢恕已经十五了,个子甚至比大多琼州男子还要高些。他虽然清瘦,但骨架摆在那里,这狗洞不大,对他来说有一定的难度。邢恕谨慎的比划了比划,摇头道:“不行,我看那洞太小了,我爬不过去。”
“要不这样吧。”张皓文想了想道:“咱们也需要一个人在这儿放哨。邢大哥,就如我刚才所说,你要是等不到我们,就赶紧去府衙,记住了?”
“好!”邢恕显然有些不太放心张皓文和丘洵,他紧皱眉头看了两人一会儿,低声嘱咐道:“你们小心!”
张皓文和丘洵跌跌撞撞从狗洞里钻了出来,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这该死的狗!怎么能在自己进出的门边拉屎呢?!”丘洵话音刚落,还没直起身来,只见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直直盯着他的脸。
“啊……”丘洵喊声还没出口,一把被张皓文捂住了:“去捡!”张皓文另一只手抓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往远处一扔。
“汪!”那狗显然不是看家护院的品种,兴奋地蹦向半空,汪汪叫着捡树枝去了。
“笨狗,你这蠢货,就知道乱叫,有本事你把老爷叫来呀!”根据张皓亮对王氏住处的描述,他知道郭守鑫的几房妻妾各自都有自己的院子。根据受宠程度院落大小和复杂度不尽相同,估计他们现在身处一房不太受宠的小妾的院子角落里,而那女子百无聊赖坐在院中挥着团扇,见狗忽然蹿了出来,气急败坏的举着扇子对那狗打了几下。
“真是扫兴!”见狗仍然绕着自己转来转去,女子站起身,一提裙摆走进屋里,
吩咐丫鬟把门插上了。
“你等着点。”张皓文见那狗耷拉着脑袋一直呜咽,感觉它可能有点饿了,于是定住神,钻进空间里拿了点有灵气的野果。丘洵见张皓文忽然不动了,大惊失色,抓住他使劲摇晃了几下,刚钻出空间的张皓文差点被他摇晕。
张皓文对着狗晃了晃手中果子,抬手往院外抛去。狗果然兴奋的摇着尾巴,一转身跳出院门。张皓文拉住丘洵,两个人终于也离开了这间院子。
“老爷今晚怎么这么高兴?”“你没听说吗?张家被新知府抄家啦!”“听说陈择梁挨了五十大板呢?”“是吗?张家那小子呢……”
“你们几个都给我闭嘴,老爷那里要人伺候,你们赶紧过去!”
张皓文和丘洵躲在柱子后面,听廊内几个小厮胡乱议论着。是啊,今晚官兵闯入张家带走了陈择梁和他们几个,剩下的人都被看收了起来,这件事情郭守鑫这里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过看样子,郭守鑫并未放松警惕,而是看管的更加严了。
最后出声训斥他们的,似乎是平时跟在郭守鑫身旁,伺候他的一个心腹,那几个小厮慌慌张张要跑,郭守鑫的心腹却又出声叫住了最后一人:“你!有桩差事要你办,你给我过来。”
“是、是!”那小厮点头哈腰走了过来:“您尽管吩咐。”
“哼,你……你不是常去城里那……那什么南风馆吗?明个晚上,老爷要找个听话漂亮的孩子伺候,你现在就去好好给我打听打听,不论花多少银子,务必明日给我请一位回来!”
这小厮一开始以为自己偷偷跑去南风馆的事儿要被问罪,如今一听是让他去找个人来伺候老爷,不禁愕然:“啥?老爷他要……”
“蠢货,闭嘴!自然不是老爷,是上头来的那位……”漆黑的夜色下,张皓文却清清楚楚看见郭守鑫的手下对着小厮在自己身下比划了两下,把手一摊:“你要是敢透露半分,就让你跟姓陈的一起蹲大牢去!”
第71章 里应外合
“不, 你可能连蹲大牢的机会都没有……”那人发出一声狞笑,满脸警告之意, 张皓文感觉自己身边的丘洵都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半晌过去,才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小厮和郭守鑫的心腹各自走了。
“咱们……咱们跟哪个?”丘洵小声问道。
“当然跟去找郭守鑫那个……难道你想去南风馆?!”张皓文小心地把丘洵挡在身后,跳下回廊,拉着他沿着花园往前摸, 旁边那些枝枝叶叶在他们身上戳来戳去,丘洵不住在张皓文身后低声哀嚎。
好在, 没走多远,前方忽然变得灯火通明,让习惯了黑暗的张皓文的双眼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可是,守在阶前的家丁一个挨着一个,他们再也没法前进一步了。
张皓文心里有些焦急, 根据他的估计, 半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了, 眼看郭守鑫可能正和什么人在里面议事, 自己离他这么几步的距离就能揭开事情的真相,可他和丘洵却无能无力, 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这还有个狗洞让咱们钻吗?”丘洵边说便四处看着。
张皓文苦笑这摇摇头,这里又不是外院,墙都不见一堵,哪里来的狗洞?不过他们也并非毫无所获, 至少,方才郭守鑫的手下的话给他们透露出一个线索,这件事果然不是几个琼州布商一拍脑袋决定的,还有一位“上面的人”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
而且,这人明天要来郭家,郭守鑫还特地要从“南风馆”请人来陪他。
有了这两个消息,张皓文觉得他们这一趟狗洞也没白钻,“走吧,别让邢大哥等急了。”他回身对丘洵说道。
“是谁!”随着张皓文转身时脚下树枝咔嚓一响,所有的家丁都往这个方向看来。张皓文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慢慢凝固,怎么办?万一这个时候被抓住,谁来将他们探听到的消息告诉徐知府?
“跑!跑啊!”丘洵一跺脚,和回过神来的张皓文一同半弓着身子,穿过花丛往来时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张皓文感觉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从对面冲来,差点把他撞倒在树下。
“汪!”原来是他们进后院时遇到的那只狗,估计是循着张皓文的气味继续来问他要吃的了。
“吃去吧,吃去吧!”张皓文怀里还揣着几个果子,赶紧往身后扔了过去。
“哎呀哎呀别追了,五娘养的狗!”几个家丁都松了口气:“这狗也真是的,好好的跑到前院来干嘛,万一老爷看见又得挨骂!”
“人都管不了谁还管狗呀,赶紧回去守着吧!”议论声越来越远,张皓文和丘洵紧紧贴在廊下一动不敢动,家丁一走,他俩比刚才那狗喘的还厉害。
“铛!”更声划破黑沉天幕,在郭宅上空不断回荡着。张皓文他们惊魂未定,差点又被吓了一跳。“铛!”又是一声,他们俩都意识到,必须回去和邢恕汇合了。
好在这时大部分人都汇聚在前院书房附近,没人往树影摇曳的花园里来。两人一路上只遇到几个丫鬟。而后院边上,就在邢恕满心焦急,转身要走的时候,狗洞那里一声轻响,灰头土脸的张皓文和丘洵爬了出来。
看见邢恕还等在那里,张皓文心里松了口气,他先让丘洵、邢恕从小门离开,然后把门闩插好,踩着柴堆一翻身上了墙,稳稳落在两人身边,三人忍着疲惫和困倦,一路往府衙方向跑去。
“呵呵,这差事我肯定是不行的了,就我这长相,一看就露馅了。”丘洵又看着张皓文和邢恕,开口问道:“徐知府,您干嘛非得盯着我们几个呀?您的手下……我看他就挺合适!”
徐知府哭笑不得地看着身旁那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摇头道:“此事……此
事正如我和艾大人所料,他们背后果然是有人指使的!正因如此,我们行事必须格外谨慎,不能打草惊蛇。此人不知是何来历,万一他要是见过这些官府中人,那你们昨夜的一番辛苦岂不就白费了!”
徐知府想了想,转向张皓文道:“你可有何良策吗?”
张皓文昨天晚上在郭家东躲西藏待了大半夜,这会儿打着哈欠,脸上还带着横横竖竖树枝划的印子。听见徐鉴问他,他自言自语道:“当郭守鑫的手下提到“上面的人”的时候,做了这么个手势——”说着,他对众人比划了两下:“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邢恕和徐知府还有丘洵都一边想,一边重复着张皓文的动作,邢恕第一个恍然大悟,道:“他……他说的是宫里的人!”
众人马上停了下来,徐鉴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当朝皇上英明神武,又有仁爱之心,不过他到底不是像太祖、成祖那样历尽艰辛才坐上宝座,天下太平,他自然也不想每天累死累活,所以,为了方便处理政务,他做了一件违背祖制的事情——教宫中的太监们读书写字。而且,从民间选拔太监时,也会挑些懂得诗书的人,这一下子,太监能管的事儿就更多了。
“会不会是广东市舶司刘老太监派来的?”丘洵半信半疑地问。在他的记忆里,终宣宗一朝,宫里的那些太监们都没有激起半点风浪,原因无他,宣宗还是个很懂的御下的皇帝,他恩威并施,把身边的人都管的服服帖帖的。
“他?。”徐知府身旁的一名幕僚面露几分疑惑:“和倭国通商对市舶司大有好处。刘老太监又一向还算尽忠职守,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张皓文却道:“市舶司是个肥差,他在广东坐镇也有快十年了,难免胃口会养的越来越大,况且他年纪已经不小,皇上随时随地可能把他召回,派个年轻的太监来了。就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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