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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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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将吕惠卿下制狱的。王雱深恨吕惠卿所为,笔迹又与王相公相似,这个劄子定是他令人写下,又代其父押字夹在其他文书中送出的。”
赵顼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当今用人之际,朝中大臣如此党同伐异、争斗不休,新法究竟靠谁去施行?吕惠卿是王相公一手提拔上来的,虽然有才,却是奸佞小人,王相公身为宰相,实在难辞其咎。”
他接着道:“更可笑的是,邓绾昨日上了一封奏疏,推荐王相公的子婿辈,又为他求赐宅第。邓绾此为极辱国体,要知道,他是朝廷的御史,并非王相公的家臣。”
云娘沉默了,造化弄人,这一回她也不能为王安石辩护了。良久方道:“刚才见殿外见到王相公,他大失常态,本是风光霁月之人,秉冰雪之操,如今却无端被人泼了脏水,想来也十分悔恨自己的失察吧。”她叹息一声,不再说下去了。
这天晚上,云娘心事重重,直到子时才朦胧睡去,却听暖玉匆匆过来叫道:“娘子醒醒,王侍讲怕是不好了。”
云娘突然惊醒,一下子睡意全无,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暖玉摇头道:“说是王侍讲腿上的痈疮破裂,如今生命垂危,坊间的大夫已经不肯开方子了,陛下已经遣太医过去,娘子快去看看吧。”
云娘不由大惊,稍稍稳住心神,匆匆洗了一把脸,架着马车迅速来到了王府。当下吴夫人等一众女眷也顾不上避嫌,站在廊上泪如泉涌,都拿手绢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太医沈世安进进出出,忙得满头是汗。
云娘拉住沈世安问:“情形如何了?”
沈世安低声道:“侍讲的痈疽,如今已经内陷,且是最危险的虚陷。病人气血大伤,脾气不复,肾阳亦衰,遂至生化乏源,阴阳两竭,便是华佗再生,怕也回天乏力了。”
痈疽内陷最是危险,在古代乃“十有九死”之症,云娘顾不上多问,与沈世安一起走入寝室,见王雱形神委顿的躺在床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气息急促,舌苔淡红。她凝神诊完脉,低声对沈世安道:“脉沉细且虚大无力,病人随时会陷入昏迷厥脱,到时候恐怕连药也喂不下去,还是早些用参麦散吧。”
若不到最后紧要关头,大夫是不轻易开参麦散的,沈世安沉吟片刻道:“罢了,也只好如此了。”
好在王雱的牙关还可以撬得开,下人喂他服下参麦饮后,气息似是平稳了一些,渐渐睡得沉了。众人总算松了口气,云娘见王安石和吴夫人熬了半宿已是十分疲惫,轻声劝道:“相公夫人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吧。侍讲此时已睡熟,可暂保无恙,只是身边不能离了大夫,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吴夫人拭泪道:“多谢娘子了。”她看了呆呆站在那里的丈夫一眼,叹了口气退出去。
云娘见王安石还是固执地站在那里,忍不住提醒道:“相公歇歇吧。”
王安石摇头道:“雱儿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若我今日不那么呵斥他,他也不会那么自责,导致痈疽内陷了。”
云娘沉默了,此情此景,她真是劝无可劝。
仆役们劳累了一天,见王雱暂时无事,都各自去休息,沈世安也回府了,寝室内只剩下王安石、王雱和云娘三个人。夜色越发深沉,唯有室内一灯如豆,摇摇欲灭。
王安石突然低声道:“雱儿七岁便已能文。我在鄞县任职的时候,有客携一獐一鹿同笼来访,他问雱儿何者是鹿,何者是獐,雱儿思索一阵竟然回答:獐旁边的是鹿,鹿旁边的是獐。他从小便如此颖悟,我本对他寄予厚望,谁知上天竟然还是不肯庇佑,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云娘转过头才发现,王安石已是泪流满面。此时此刻,他不是与流俗作战的拗相公,只是对爱子病情无能为力的父亲。云娘突然觉得一阵压抑,提高了声音道:“相公没有错,也许一切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此时王雱呻吟一声,悠悠醒转,云娘忙上前问:“侍讲觉得怎样?”
王雱勉强笑道:“一时无碍,多谢娘子费心。”他艰难地起身望向父亲:“儿子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王安石忙上前道:“今日是爹爹言语过火了,你不用多想,养好身子最重要。”
王雱拉住父亲的衣袖低声道:“儿子对不住爹爹,如今追悔莫及。在儿子心中,爹爹是品性高尚的完人。可这一回,儿子本想报复吕惠卿,却把脏水泼在爹爹身上,让爹爹无颜面对陛下,面对世人。儿子聪明一世,到头来却犯了这样的错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
王安石心中大恸,颤声道:“雱儿,你何必如此看不开,功名利禄、世人评议,爹爹早已不在乎,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爹爹便知足了。”
王雱轻轻一笑道:“儿子知道,爹爹一直都留恋金陵的山水。若上天庇佑,儿子的病能好转,便陪爹爹挂冠而去,与三二好友吟风弄月,从此悠游林下,岂不妙哉?”
王安石笑了:“好,宦海浮沉这么多年,爹爹实在累了,便与你约好,从此一起委质山林、寄怀鱼鸟吧。”
作者有话要说: 造化弄人啊 。
第79章 扁舟长寄梦中身
尽管云娘等人用心疗治,王雱的病情还是不可避免的恶化。终于在熙宁九年六月辞世。赵顼追赠其为左谏议大夫; 手诏命上王雱所撰论语、孟子义。这与其说是悼念死者; 不如说是安慰生者。王安石伤心绝望之余,上表辞相。
“臣志尚非高,才能无异。旧惟所学之迂阔; 难以趋时;因欲自屏于宽闲; 庶几求志。惟圣人之时不可失; 而君子之义必有行。故当陛下即政之初; 辄慕昔贤际可之仕,越从乡郡,归直禁林。或因劝讲而赐留,或以论思而请对。愚忠偶合,即知素愿之获申;睿圣日跻,更惧浅闻之难副。伏念臣久误至恩,难图报称;过尸荣禄,易取灾危。力惫矣而弗支; 气喘焉而将蹶。穷阎扫轨; 斯为待尽之时;莫府建旄,岂曰养疴之地?所惧旷废之责; 敢辞逋慢之诛。伏望陛下照以末光,遂其微请。使坛陆之鸟,无眩视之悲;濠梁之鱼,有从容之乐。庶蒙瘳复,更誓糜捐。臣无任。”
赵顼看完王安石的辞表; 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烦躁,起身对阎守懃道:“传旨,通进银台司不准再收王相公的辞表。令王珪去府上劝进。”
阎守懃答应一声忙要出去,却见李宪匆匆进殿道:“王相公在殿外请见。”
赵顼忙道:“快请。”
半个月未见,赵顼觉得王安石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一下子垮下来,他叹息一声问:“元泽的丧事办妥了吗?”
王安石忙道:“谢陛下挂念,犬子丧事已毕,灵柩已运回江宁。臣久疾病忧伤,不接人事,故众人所传议论多有不知。昨日方闻邓绾曾为臣子婿营官,又为臣求赐第宅。邓绾为朝廷御史,职分当纠察官员,使知分守。今乃与宰臣乞恩,伤辱国体,臣请将邓绾黜落。”
赵顼凝视王安石良久,突然提高了声音道:“邓绾为人,朕心中有数。朕无间于卿,天实鉴之。相公今日请求单独入对,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王安石恍若不闻,继续道:“臣生乏寸长,屡叨殊奖,更兼心力衰疲,积疴自困,望陛下闳度并容,大明俯烛,准许臣辞去宰相一职,臣来生自当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赵顼豁然起身道:“什么来生,朕不要听这些虚话。九年前卿初次入对,说朕当以尧舜为法。又说天助不可常,人事不可怠,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如今你我心愿尚未达成,因为丧明之痛,就要消沉至此吗?”
王安石亦提高了声音道:“陛下,君臣之时,固千载难值;天地之造,岂一身可酬?臣深感陛下知遇之恩,九年来穷尽心力推行新法,意在富国富民,自问毫无私心。然朝野上下一直人言汹汹,故人纷纷与臣立敌,如今犬子亦盛年辞世。臣即便坚守初心,也不禁要怀疑是否天意如此。陛下怪臣丧子消沉,可臣与天斗、与人争了这么多年,心血已经耗干,实在没有精力供陛下驱使了。”
赵顼沉默良久,突然问:“卿说这些,是后悔了吗?”
王安石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眸子又重现神采:“苟能利社稷生民,臣虽九死而未悔。陛下即位之初,朝廷财力困穷,军备疲敝,法令不伸,九年来,臣与陛下夙兴夜寐,创制新法,行于天下。如今国库充裕、政令畅行、军备严整,熙河业已收复,新法之效已显于天下,臣自问不负平生所学。”
赵顼亦为之动容,他走下御座来到王安石身边,缓缓劝道:“卿说的不错,新法成效初显。然祖宗败兵之耻未雪,天下积贫积弱之势未除,卿难道忍心半途而去吗?”
王安石上前一步,直视赵顼道:“陛下应该比谁都明白,曾布、吕惠卿、章惇被黜落后,臣身边已无可用之人。犬子逝去,更是失掉了最后一个帮手。臣若继续留在朝中,只能被宵小之徒利用,被旧党攻击,成为陛下推行新政的绊脚石。臣如今已是无用之人,若继续贪恋权位,只会令人不齿。陛下既与臣相知,还望成全臣之志向。” 王安石说道这里,郑重伏身叩首,起身已是老泪纵横,
赵顼忙扶起他,无限伤感道:“所以你我君臣之间,从此真的要浩然长往吗?”
王安石叹息一声道:“陛下天资旷绝,圣德日跻,如今即便无臣辅佐,亦能令新法大行于天下。日后臣遥隔江海,无复仰望清光,惟愿陛下恭俭爱民,始终如一,创成一代伟业,开继万世太平。”
王安石走后,赵顼一人在福宁殿呆坐了很久,日影一点一点西斜,殿内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内人进来掌灯,却见赵顼随手将茶盏掷到地上,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赵顼一向御下宽厚,很少有疾声厉色之时,那名内人十分恐慌,叩首连连,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正在烦躁时,云娘悄悄入殿,默默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轻轻对那名内人道:“你暂且下去吧。”
等到殿内只剩下云娘与赵顼二人,赵顼指指御座闷声道:“如今我才明白,一旦坐上这个位子,是要至死方休的。王相公尚有退路,唯有我,是退无可退。”
云娘重新倒了一盏茶递给他,缓缓劝道:“我少时读过王相公的《游褒禅山记》,里面有句话印象很深: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她见赵顼转过头来认真听她的话,上前拉住他的手道:“王相公操劳多年,如今身心俱疲,他确实已经尽力了。官家尚富于春秋,大宋中兴的重担已然落在官家身上,现在远非自怨自艾之时,唯有尽力去做,今后才能不后悔。”
赵顼笑了:“记得治平二年,我因一时冲动被爹爹罚跪,你也说过同样的话。我很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究还在我身边。”
赵顼亦缓缓握住她的手,殿内终于燃起了点点灯火,虽然光线微弱,在这无边的暗夜里,总是让人感到温暖与慰藉。云娘突然觉得一阵恍惚,也许她此生别无他求,惟愿这样与他携手走下去。
王安石是在熙宁九年的秋天离开汴京的,云娘受赵顼所托送他一程。
王安石身穿一身半旧的灰色夹袍,头束幅巾,骑一头老驴缓缓而行,打扮行头与平常百姓无异,云娘忍不住问:“相公怎么不骑御赐的马呢?”
王安石笑笑道:“以前骑马,是顾忌朝廷仪制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我已卸下宰相之职,还是骑驴更稳当自在些。”
王安石府邸在景仁坊东部,一行人南行出了朱雀门,行至龙津桥,当街店铺林立,店家争着叫卖水饭、熬肉、干脯、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鸡皮、炸冻鱼头、煎羊白肠、细料馉饳儿、批切羊头等吃食,每个不过十五文,引得众人驻足。
一位卖胡饼的老妇人笑着招呼道:“相公是要远行吗?这些饼送与相公在路上用吧。”
王安石忙令老仆掏出二十文钱给她,笑道:“怎么好意思白要你的饼,最近生意可好?”
老妇人笑道:“我这做饼的手艺是家传的,吸引了不少主顾,养活一家老小没有问题。这还多亏了相公照应。”
王安石见云娘诧异,笑着解释道:“这位大娘曾经在我府上帮佣洗衣,自言能做饼,只是因为行例重,出不起物料人工,所以开张不得。后来朝廷诏令京城各行户按收入多寡纳免行钱,免除科配,她就凑钱开了这个饼店,如今看来,糊口是没问题了。”
王安石将饼与随从分了,又递给云娘一张:“娘子尝尝,我经常买她家的饼,味道不错。”
云娘咬了一口饼,芝麻的香味在口中散开,果然香脆可口,王安石只吃了半张饼,剩下的随手喂给所骑的毛驴。云娘心下感慨,告诉王安石等一等,赶去玉楼边上的铺子买了几盏二陈汤递给他:“相公不能干吃饼,喝点饮子吧。”
王安石笑着接过汤盏问:“娘子对这一带很熟?”
云娘笑笑道:“妾喜欢逛街,州桥一带最熟悉不过了,无论多晚,在汴京总能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安石似是颇为感慨:“从前我并不喜欢汴京的热闹,一心钟爱江宁的山水。如今看来,汴京的便利,实非他地可比。”
云娘暗自笑笑,王安石物质欲望太低了,自然一时难以体会汴京种种好处,却听王安石接着感慨道:“为相这么多年,所谓高爵厚禄、万世功名,对我来说无非过眼云烟。但看到市井繁盛、百姓安居乐业,我突然觉得,自己多年呕心沥血,操劳国事,也许并不是毫无意义。”
他上前一步,低声对云娘道:“我已是向暮残年,此生不能再有作为,但娘子和子纯等人还年轻,一定要替陛下守好汴京,守好这天下。”
云娘心中一动,低声问道:“如今契丹虎视眈眈,与我朝争边界久议不决,依相公之见,该如何处置?”
王安石慨然道:“朝廷不当满契丹所欲,若满其所欲,使萧禧等人回归国内而受赏,是开契丹之臣谋中国求赏之先例,要知道,卑而骄之,示弱太甚,乃召兵之道。”
云娘点头道:“相公所言极是,但韩相公生前曾言,若朝廷改尽从前所为,将河朔边备致契丹疑虑之事一一罢去,自然会相安无事。如今朝臣不少人赞同韩相公意见,请陛下以宗社为念,纳污含垢,且求安静,这真是咄咄怪事。”
王安石冷笑道:“韩相公对朝廷推行新法,收复熙何早有非议,陛下与韩相公计国事,可谓启宠纳侮。”他越发放低了声音道:“陛下为人过于谨慎。我朝自太宗皇帝以来与契丹交战,败多胜少,此次与契丹议边界,难免会顾虑重重,最终妥协。若果真如此,契丹之臣日后将纷纷谋我中国之地,又何谈复汉唐旧域,创一代盛世。”
云娘决然道:“相公的告诫妾记下了,祖宗疆域,虽尺寸不能授敌。”
王安石欣慰一笑,又嘱咐道:“陛下如今圣德日成,大臣尊仰将顺之不暇,娘子纵使要劝谏,也需小心措辞,万万不可惹怒了陛下。”
云娘心中模糊的想法渐渐成形,这一回,她无论如何不能让旧党将失地的责任推给王安石,思索片刻沉声道:“相公放心,妾定然不负所托。”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与契丹争边界一事 ,邵伯温在《闻见录》中载王安石弃地五百里,说“将欲取之,必固予之也”。《长编》也沿用这一看法 。邓广铭先生在他的《北宋政治改革家王安石》一书中已经引经据典反驳过了,近些年知网上很多论文也指出这一观点的荒谬, 在此我就不多言了。 邓老先生严谨治学一辈子 ,最后在这本书中还是暴露了真感情,他直接说 :“驳斥邵伯温捏造的以与为取的无耻谰言”,哈哈,说得真痛快 。话说我男神就是专业背锅侠,神宗朝甚至有宋一代的任何过失,都要往他身上扣 ,反对派还真够无耻的。
第80章 婵娟一色月千里
每到入秋,云娘必发咳疾。这一天她正在查看医书; 暖玉倒了一杯杏仁茶递给她; 轻声劝道:“娘子的病根已经落下,更要自己当心些,不能再这么操劳了。”
云娘见室内无人; 笑笑道:“倒是你最关心我; 其实又何必这么费事?”
暖玉一惊; 低下头道:“婢子不知娘子此话何意?”
云娘起身走到暖玉面前; 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处道赠予我的虫草,是你暗中盗取,又指使乔氏送给林贤妃的吧。”
暖玉的面色大变,然而不过片刻就恢复了镇定,她抬起头来冷冷道:“没错,正是我。”
云娘沉声道:“只是你的心还是太软了,既然在我的饭食内加了绝育的药,为什么不加够分量呢?”
暖玉的神情变的复杂; 她犹豫片刻道:“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云娘叹息一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暖玉沉默片刻; 反问道:“娘子聪明绝顶,难道猜不出原因吗?”
“我只知道; 你原籍亳州蒙城,与太后是同乡。”
暖玉突然笑了:“娘子猜得不错,我本是太后的家奴,我家自祖父一代起,便在高府效力; 父母兄弟皆被高氏一族掌控,我一旦入宫,便会成为太后最好用的利器。”
云娘的语气变得感伤:“你我相识多年,在我心中,我一向把你当自家姐妹看待。我知道,你还是良知未泯。”
暖玉自失一笑:“良知吗?良知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一种奢侈。娘子出身大家,入宫前有父母庇护,入宫后有官家宠爱,自然不会知道世世代代与人为奴、受人驱使的滋味。自从入宫那一刻起,我本人的性命,我家人的性命,便都掌控在太后的手里。我所做的任何事情,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保家人平安。”
云娘叹息一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出宫,逃脱她的掌控。”
暖玉神色微变,终是笑道:“娘子糊涂了,像我这样的人,纵使飞得再高,逃得再远,那根线总是掌控在主家手中。更何况我这样对待娘子,娘子还愿意以德报怨吗?”
云娘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力。我曾经被虏进西夏皇宫,早就被迫喝下了梁太后送来的绝育药,此生注定会没有子嗣。你大可以告诉太后,让她从此放心,你的差事也会好办许多。”
暖玉大惊:“我不信,娘子明明是在骗我。”
云娘沉声道:“你是聪明人,我没必要骗你。你若不信,大可去问沈世安。”
暖玉神色大变,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云娘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暖玉匆匆把眼泪擦掉,装作毫不在意道:“娘子想多了,风迷了眼罢了。”
云娘了然一笑:“我有心愿未了,想要托你替我办一件事情。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暖玉疑惑问道:“什么事?”
云娘道:“替我去坊间抓几幅药。你先记下来:麻黄三两、枳实二两、桔梗二两、荆芥二两、紫苑二两、百部二两、白前二两、黄笒一两,鱼腥草一两、沙参一两、麦冬一两。麻黄在宫中是禁药,沈世安必不肯开给我,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准备,只好劳烦你跑一趟了。”
暖玉失声道:“麻黄、枳实皆是虎狼之药,娘子用它来做什么?恕婢子不能从命。”
云娘正容道:“我说过,我有心愿未了。若你还把我当姊妹,就帮我这一次。”
暖玉沉吟片刻,终是道:“好。我这一生,苦乐皆为他人操控,早已忘了自己所思所想、所求所愿。我亏欠娘子甚多,若是娘子执意如此,我便助娘子一臂之力吧。”
福宁殿内,云娘完成了自己的画作,笑着递给赵顼:“官家可猜得出,这画得是那里的风景?”
赵顼仔细看过,沉吟道:“饥食首阳薇,渴饮易水流。不见相知人,唯见古时丘。这应该是幽州。”
云娘点头道:“正是。”
她忽然想起后世的燕京终将取代汴梁,成为天下最繁盛的城市。她曾经登上西山观落霞晚照,泛舟于昆明湖见弦月初生,在永定河边看流水潺潺,赴潭柘寺听晨钟暮鼓,访故宫发思古幽情,那时的燕京真是繁盛,羽盖飞花,翠琢金雁,十里锦绣,百丈画屏。
她知道,今生今世,自己恐怕难以到达前世去过的地方。不过这一次,不管天命有多无情,不管人意有多卑微,她也要竭尽全力去争一争,绝不能让朝廷背上失地的名声。
赵顼沉默片刻道:“画得很好,好像去过那里一样。”
云娘轻声道:“爹爹早年出使契丹到过幽州,归来向我描述过地方的风土人情,我早就把幽州记在脑海里了。”
赵顼感慨道:“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太宗皇帝试图收复,却在高粱河惨败,转眼一百年过去了。契丹雄踞幽州,始终是悬在我大宋头上的一把利剑。”
云娘伏身叩首,正容道:“我有事情要求官家。”
赵顼忙要扶起她:“何必行此大礼,起来说话。”
云娘固执道:“官家若不答应,我不敢起身。”
赵顼知道此话大有文章,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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