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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我喜欢-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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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异能者也被瘟疫感染。
一个可怕的事实呈现在人们面前:这场瘟疫能感染异能者。
克里斯果断地撤换下了异能者小队,换上了边境军。当所有人的感染几率等同,军人的心理素质要比习惯仰仗异能的人好。好些异能者被隔离出来,他们在照顾病人的过程中被咬到了。这些以为异能者不会感染的人,过去一直冲在最前线。
隔离区扩张了一些,春城笼罩在前所未有的阴霾中。不过多亏了安叙的当机立断和医生护士们的努力,疫病的阴影被挡在隔离区以内。
汶伽罗的气氛相当低迷,但和这次灾难的推动者想象中相比差了太远,居民并没有被恐惧和绝望控制。在提比斯边境发生过的那场短暂瘟疫像一场演习,或者一场疫苗,为安叙培养了一批有经验的应对者。他们知道如何对待疾病,他们知道如何引导公民,他们知道如何让自己心怀希望,因为疾病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已经胜过一次。
教皇的公告也没有一巴掌把福音教会拍死,新教会的权力远远不如旧教会,但它在平民中的影响力却是上层人士预料不到的。福音之城的小小骚动很快平复下去。爱丝特发表了简短而有力的演讲,她反过来将教皇宣布为窃取神灵凡间权柄的无耻败类,魔鬼的代言人。
“兄弟姐妹们,看看死去的人!看看他们痛苦的脸!看看他们身上黑色的溃烂!这是我们的神会对我们做出的事吗?”她在福音之城的最高处张开双臂,“不!我们的神爱我们,祂赐予我们来到世上的机会,赐予我们能体会这个世界的健康感官,而用这种残忍手段将之窃走的,只有嫉妒人类的魔鬼!”
“只有魔鬼!”为瘟疫恐惧多日的人们发泄似的大吼道。
“兄弟姐妹们啊,想想我们不幸故去的亲友,他们是坏人吗?他们是罪人吗?他们究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没有!”爱丝特的手向下一压,制止了群情激奋的人们。她的脸庞蒙上一层悲悯,双手合拢,摆出了祈祷的姿势。
这位牧首说:“主啊,倘若是我犯了罪,请您直接降罪于我。如果我的见解违背了您的意志,如果我的妄为令您不悦,请降下雷火,使我永世不得超生。而假使您愿意让宽恕与恩典降到我头上,我必将继续传播您的福音,也将与假借您的名义、诬蔑您的公正之人战至最后一刻!”
天空自然没有落下雷火,只有灿烂的日光洒在牧首洁白的头巾上,光晕让她神圣如天使。
从这一日开始,福音教会正式从旧教会中分裂了。
汶伽罗状况和疾病的恶化,在到达目前的程度后停顿下来,陷入了僵持。也因为距离预期效果太过遥远,某些孤注一掷的亡命之徒开始狗急跳墙。
在某一个夜晚,汶伽罗养殖场的电网被断了电。
影鹿基本都被驯化,大角绵羊十分温顺,需要电网的只有地松鼠。就算是有多动症一样的地松鼠,绝大多数也被电出了条件反射,学会远离电网。喂食时间以外,有电网的地松鼠区反倒是最清闲的地方,特别是这种特殊时期,没人有心情关注养殖场。
因此,也没人知道供电室的管理者何时死去,电闸何时拉下,地松鼠群何时变得狂躁起来。
最后那一条其实比前两件事更早发生。地松鼠群变得躁动不安,外形也有了变化,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分明。从某个时间起,它们开始不知疲惫地撞向电网,被电回来,缓一缓再继续。当铁丝网失去了电力,锋利的牙齿们开始在网上打洞。
养殖场聚集起的巨大地松鼠群,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在夜幕的掩映下齐刷刷向医院窜去。
巡视的边境军发现了道路上的阴影,哨兵只来得及吹响哨子就被鼠群淹没。尖锐的哨声刺破了宁静的夜晚,边境军开始列队御敌,却发现敌人难以阻挡。
灯光之下,人们能看到地松鼠身上长着异样的秃斑和鳞片,最英勇善战的士兵也无法在这种攻势下毫发无损。这些敢和大型异兽搏命的战士,没有办法挡住满地硕鼠,攻击可以说毫无意义,只能稍微拖慢一点它们的脚步。
这里的军官当即做出了决定。
“二营的士兵!”她高声道,“死守!让医生先走!”
这条命令忠实地贯彻下去。
求援的信号弹已经发出,重要资料文件被飞快地带上,医生被军人们护送着优先撤离。一支小队冲进门时阿尔瓦正在新死的病人边上研究着切片,为不速之客一愣,很快明白发生了紧急情况。哨兵频频看着走廊,军人们带着首席医官就要离开,阿尔瓦挣脱了他们,喝道:“把尸体也带上!”
“都什么时候了!”哨兵急道,“老鼠要来了!我们他妈死了三个人才到这里……”
“闭嘴!”队长骂道,“斯托,背上尸体我们,快走!”
小队中的大个子背上了尸体,小队拥簇着阿尔瓦向外跑去。他们跑出半条走廊,让人头皮发麻的唧唧声忽地出现在了前方。这支小队马上转了个身,向另一条岔道夺路而逃,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催命的声音。阿尔瓦被一名战士背着,强忍着与alpha距离过近的恶心,向后看了一眼。
走廊的地板是黑的。
医院的地板是浅黄色,只是如今多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这些小点穷追不舍,越来越近。
“妈的,怎么还跟着!”哨兵惊呼道,“之前不是都能甩掉吗?”
“那是因为我们不是异能者!”队长没好气地说。
现在有了我这个异能者,就像拿着饵料跑。阿尔瓦在心中补全道。
走廊越来越狭小,这里是条近路,通往医院的传送室,可以让不好移动的病人通过小型传送阵过来,也可以让医生通过它到别处去。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安全出去了,小队卯足了力气,跑在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上。
但地松鼠群也越来越近。
有人询问是否可以丢下尸体挡一挡,被队长一口回绝。最后一个队员被鼠群撵上后又有人问了一次,队长脸色铁青地叫他闭嘴,不准再问这个问题。不久后倒数第二个队员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扑面而来的鼠群中用力挥舞长剑,她的身影很快被吞没。这为前面的人争取了几分钟时间,再度拉开了与鼠群的距离,于是倒数第三个人如法炮制。
阿尔瓦一声不吭,他一方面被转身的士兵震撼,另一方面想知道他们何时会抛下尸体,接着抛下他。他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alpha,标榜勇武却在遇到强敌时选择对弱者动手,以希求自己苟且偷生。阿尔瓦游历过大半个亚默南,他看得够多了。
但这一直没有发生。
人越来越少,只剩下背着他的队长和背着尸体的那个队员。传送室近在咫尺,他们欣喜若狂地冲过去,却发现传送室没有门。
队长脸上一片空白,他回头看了看再次碾上来的鼠群,表情再度变得坚定。
“医生,我们待会儿给你挡一挡,你自己开传送阵。”他说。
“你们不走?”阿尔瓦惊愕地说,“有五个传送阵。”
“不保险。”队长简单地说。
大个子斯托把尸体放到了传送阵上,这个一路沉默寡言的军人说:“看病就靠你们了,医生。”
他们抽出武器,挡在了传送室狭小的门前。
第123章
鼠群停下了。
传送室外,向最后两个战士扑去的地松鼠群停在了半空中;走廊上,鼠群撕咬着士兵的牙齿停住了。许许多多的病房里,还在奋战或只是垂死挣扎的人们捡回了一条性命,他们惊疑不定地爬起来,看着身边静止不动的敌人。
不久前难以抵挡的怪物们像被按下了静止键,半尸被无形之手摁到地上,鼠群与被它们吃掉大半的尸体一齐浮了起来。它们一动不动地停在接近天花板的位置,接着,“啪”的一声,它们凭空消失了。
把时间放慢数百倍,肉眼才能捕捉到这些东西消失的方式。它们身体里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让它们从中间坍塌,直至一根毛发都没留下来。医院一瞬间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
阿尔瓦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了窗。窗外的天空中站着信号弹招来的援军,只有一个人,她的浅金色长发在银月下熠熠生辉。
只需要这一个人就够了。
“伯爵大人!”队长激动地喊道。
“是安娜大人!”
“伯爵大人来了!”
一地狼藉的医院里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空气中紧绷的弦顿时松懈下来。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更多人扑通扑通地跌到了地上,终于感觉到了劫后余生的实感。鼠患如同被半途关掉的灾难片,地狱转瞬间变回了人间,幸存者喜极而泣。
安叙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窗口探出大半身体的阿尔瓦一把抓住了她。
“那些东西呢?”他急切地说,“你弄到哪里去了?”
“什么?老鼠和尸体?”安叙支吾了一下,“总之不会再造成传染啦。”
“我是说它们还在吗?”
“呃……”
“到底能不能拿出来?”阿尔瓦心急火燎地追问道,“你吃掉了吗?”
安叙觉得膝盖中了一枪。
安娜伯爵在升级后得到了全知全能的力量,但她平时并不开着领域。她不像某些惜命又警醒的家伙一样时时关注着周围,也不像某些把探查当成本能的野生动物,只能说这家伙日子过得太平顺,平日根本没有运用这种外挂新能力的意识——这种轻慢且浪费的做法会让一大波对此求而不得的野心家咬碎银牙。安叙看到信号弹后才把精神触须伸向医院,笼罩住整个区域的精神触须分辨出了造成威胁的生物。
然后她觉得……有点饿。
这么多的地松鼠加在一起,聚拢成一种有些熟悉的渴望。到现在,安叙已经能把这种饥#渴与肚子饿区分开来了,她能感觉到吸引她的是某种能量。这些鼠群当然不像那只火鸟那样让她难以自控,怎么说好,鼠群与巨鸟的差异,就像稀释一百倍的工业香精和天然香料一样。
一个拙劣的仿品,但依然能从中感觉到原型,和类似的吸引力。
所以安叙把它们控制住后做的下一个动作也就可以想象。
严格地说,把那些东西分解之后吸收这事,的确和吃掉没什么两样。被阿尔瓦指出来一说,安叙觉得有些微妙的不爽。就像吃完了超美味的不知名新菜后被指出吃的是虫子似的。
阿尔瓦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了答案,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说:“我需要活的带病生物。”
“半尸可以吗?”安叙问。
“半尸不行,他们是被二次感染的。”阿尔瓦摇了摇头,“这批地松鼠,我注意看了,每一只感染程度不一样,如果能找到它们的栖息地……”
“它们是养殖场统一饲养的,今天白天应该还没多少异样,否则会有人汇报的。”安叙插嘴道。
“那么又有人插手。”阿尔瓦阴沉地说,“也好,这比自然条件下的瘟疫方便找到源头。他们手上肯定有导致疫病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是活物,把它找出来给我。”
他回头看向医院,不远处那两个士兵正扶起走廊上的战友。那个被鼠群扑倒的战友还有呼吸,只是身上鲜血淋漓。医院中坚强的人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幸存者组织起来收拾残局。又有许多人需要进隔离病房,他们像被判了死缓,最后是康复还是痛苦地死去,全看努力研究者疫病的医生。
“越快越好。”阿尔瓦说,“拜托了。”
寻找幕后黑手的努力从未停止,夜莺之喉在今年正式分出了一个名为“鹩哥”的分支,“鹩哥”的任务与收集高层人士情报的“夜莺”不同,更侧重于市井,并且不限于打探情报的任务。发现井中的死老鼠开始他们就出动了,但至今还没有好消息。之前安叙也参与过搜查行动,意外地毫无结果。
问题在于,她不知道要找什么。
就像大海捞针,不对,比大海捞针还难。如果知道那根针长什么样子,安叙就一定能将它找出来,哪怕要花费不少功夫,让自己目前还不够大的领域一寸寸笼罩整片海洋。但“幕后黑手”这玩意并不是另一种生物,也没有特别强烈的、能让安叙把他们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的特征。
她固然可以像个人工智能系统一样监控领域能覆盖的所有地方,理论上可以同时监听、监视所有人,收集所有信息。然而安叙没有将全部信息过滤分辨的能力,她得到的信息是一股脑儿塞进脑子里的,就像使用谷歌地图,电脑屏幕里的图像再怎么涵盖全球,同一时间你也只能点开一部分,关注那一小片。
如今的安叙像个半吊子神灵,拥有全知的视角,却没有解析“全知”的能力。
医院的袭击让她受到了启发,开始努力寻找能给她火鸟一样感觉的生物。可不知是对方能量太微弱还是怎么的,安叙反复的扫描都没能发现异状。医院事件后,幕后黑手又缩了回去。
医生们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只是并不乐观。阿尔瓦拿出的药剂能让高烧、咳血和囊肿等病症恢复,却对被怪物咬过的半尸毫无用处。医生们每天只睡几小时,到后来阿尔瓦开始吃提神药,几天几夜不合眼,饿了只草草往嘴里塞东西。安叙再次见到他时,被他吓了一大跳。
这个能称得上美貌的中年人在几天内憔悴得不像样,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颊凹陷,精神却亢奋得要命,像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这不可能!”阿尔瓦看起来要疯了,“抗菌素静脉注射,造成疫病的邪气绝对应该被镇压了,在培养皿中完全成功,为什么在半尸身上不行?这无法解释!难道我的异能出了问题吗?不,我的异能仅仅是加速,本质上还是炼金术……难道是神?魔鬼?巫师?别开玩笑了!”
安叙看着抓狂的阿尔瓦,觉得自己就像看到了因为不可解释的事情怀疑科学的科学家。她让克里斯打昏了他,医生绝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阿尔瓦的半成品疫苗并非没有作用,它能救治没被咬过的病人(诸如病因是吃了没煮熟的怪物、喝了被污染的水、被病人的唾液感染的),也能将被咬过的人发病时间延长。以往会在一周内变成半尸继而死亡的病人,得以享有半个月的清醒。
安叙觉得他已经非常了不起,就像在一个星期里制造出鼠疫的特效药一样让人惊叹。问题只在于,这场疫病不限于鼠疫,阿尔瓦只治疗了黑死病的部分,却对生化危机部分束手无策。
让一个中世纪奇幻画风的医生去治疗未来科幻片里的疾病,这也太强人所难。
半个月过去之前,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冲到领主府外。“我是鹩哥的首领,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伯爵大人!”绿眼睛的年轻人说,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麻袋,“离我远点,我被感染了。”
安叙在检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异样,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差了临门一脚。鹩哥的首领杰伊在她面前解开了麻袋,露出里面的笼子。笼子里是只硕大的老鼠,皮毛当中长着鳞片,两只眼睛蒙着血膜,它砰砰地撞着笼子,疯狂地向安叙这边冲撞,杰伊几乎抓不住它。
“是个很长的故事。”杰伊苦笑了一下,“长话短说,我们找到了罗纳德的余部,但被发现了。我放出了他们关着的怪物老鼠,去那里的一队鹩哥只有我活下来,他们也死伤过半,其他几个人逃跑,我抓住看起来最恶心的这只跑了回来,希望我的点子够准。”
无数惊心动魄的危险和牺牲就在杰伊的几句话中一笔带过,安叙有点愣怔,如同一个游戏主角发现主线剧情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完成,一群没留下名字的人用牺牲换取了战果。她的眼睛一动,发现了笼子下垫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
“他们之前垫在笼子里的东西。”杰伊说,“不知道是什么,我一起带回来了。”
那是一张和笼子一样大的羊皮纸,上面用暗红色的线条画着奇怪的东西。安叙伸手把它扯出来,不小心撕成了两半。
在纸被撕破的刹那,面前这个怪物的存在感忽然在安叙的感应中跳了出来,好似脱去了隐身衣。稀薄的感应一瞬间鲜艳得发亮,近似火鸟(尽管比火鸟微弱太多)的感觉让安叙立刻对它垂涎欲滴。要是之前就是这个样子,她发誓她能隔着一座城市发现它。
纸是怎么回事?老鼠是怎么回事?鸟和老鼠和瘟疫的关系是?这念头还没转完,杰伊已经倒了下去。
唯一幸存的鹩哥身上有多道贯穿伤,两只胳膊被咬烂了,还发着高烧,他能撑到这里,还条理清晰地交代完情况,完全是个意志力上的奇迹。治愈者先保住了他的性命,护士们给他打了抗菌药,却对他以远超其他病人的速度浮肿起来的身体束手无策,只得叫来了医生。
阿尔瓦看着分别几年的学徒,向来稳定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我把活的带回来了,老师。”反而是杰伊对他虚弱地笑了笑,“见到您真好。”
“他们跟我说了。很好。”阿尔瓦硬邦邦地说,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那双以往清亮的绿眼睛浑浊得像覆盖了一层膜,这本该是感染末期的景象。
“老师,”杰伊看着他,声音越发微弱,“我……”
“别说话!闭上嘴好好休息!”阿尔瓦打断他。
“您总不会连遗言都不让我说吧?”杰伊笑着抱怨道。
“你闭嘴。”阿尔瓦强硬地说,“那种东西过个五六十年再考虑。”
没人会死,医生发狠地想,即使有死神,我也不会容许它再从我手里抢人。
而此时的安叙正在笼子旁边,努力想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她看着笼子里不安分的怪物,沉思着,旁边的克里斯看着若有所思的她,心中忽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首席骑士还没来得及把预感变成一次读心,安叙就把手指伸向了笼子。克里斯在她动弹的瞬间意识到了她的目的,他惊得寒毛直竖,飞快地向安娜伯爵扑去。骑士调动了对付强敌时施展到极限的速度,他的反应迅疾无比,然而有什么东西挡在了他前面,把他阻止安叙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克里斯蓦然收缩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安伸入笼中的手指。
那只一直拼命对着她张牙舞爪的怪物当然没浪费这次机会,冲着自投罗网的手指猛地一口,撕下一块皮肉。安娜伯爵收回的手指少了一小块,鲜血顿时涌出,一看就痛得要命。只是发出惨叫的不是伤员本人,而是站在旁边的克里斯。
“安!!”他堪称凄厉地叫出来,蔓延开的血红色让克里斯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此时遏制住他的力量松开,他冲到安叙旁边,手足无措地捧起对方的手。
“别怕,别怕,没事啦。”安叙安慰道,有种被关心了的开心,“我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死?异能者都感染了!”克里斯控制不住地高声道,“你明明可以挡开的!你都挡得住我为什么不去挡一挡它的牙齿?!”
骑士气急败坏得敬语都没加上,安叙第一次被他劈头盖脸地骂,被这通爆发吼得缩了缩脖子,还觉得有几分新奇。她不当一回事的轻松心情不用读心也能看出来,克里斯看着她滴血的手,半尸的脸与她轻松的表情在脑中不断交替。
他忽然冒出了奇怪的想法,迟疑地问:“您……是不是不会痛?”
“是啊。”安叙干脆地说,感到了迷之感动,“你还是第一个发现的呢。”
不能怪别人不细心,只能说,安叙这个人出人意料的地方太多,让人很容易忽略一大片异常中的小异常。知道安娜。苏利文无痛症的家人将之当做污点隐瞒,此后神学院里人们把她当成了为一口气强撑的硬骨头,再之后的大部分人和她有着遥远的距离感,而贴身的绑定奶莉迪亚是个把忍受疼痛当正常现象的苦修士。只能说,安叙能好好活到现在,多亏一直有绑定奶,还有强悍的自愈能力。
安没有痛觉。
这答案像揭开了什么盲点,许多怪异的细节忽然有了答案。疼痛是人的自我保护方式,一个没有痛觉的人很难学会自保,更加难以理解和同情他人的痛苦。没有痛觉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克里斯没法想象,但他猝然明白了安与这个世界的隔阂。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缺乏真实感——首席骑士从不完全正确的条件中,意外摸到了安叙思维的边缘。
“每个人都可能死。”他无力地说,“您难道没想过被感染是什么后果吗?有些异能者在变成半尸之后依然保有他们的能力,您还再记得那个风系异能者吗,他用风刃杀死了好几个人。如果您变成那样,您保护过的所有人都会因您而死。”
“果然又是担心别人的安全啊,我还以为你在关心我呢。”安叙半开玩笑道,对着克里斯无奈到极点的表情摊开手,“要是我变成这样的话,你就杀了我吧。”
克里斯的表情一片空白。
“半尸脑子都不好是不?打只会攻击不会防御的怪再简单不过了。攻击再怎么犀利,我的身体就是这副样子,喏,摸摸看脖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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