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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一路荣华-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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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多尔送她出去,杜轩和杜辕,便陷入了沉默。
  这一夜谈及到的内容,实在超出了两人的预想,而他们心中又怨又恨却也盼着相见的那位楼兰太后,此刻给他们的感觉愈发复杂,让二人不知将来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她。
  好一会儿,萨多尔去又复返。
  看着呆坐无语的杜轩和杜辕,萨多尔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一切都不可知,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你们陷入魔障之中,所以,倒不如不想。一切只静观其变,兴许下次陛下出宫,会有不一样的消息呢。”
  杜轩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杜辕,目光中却有些阴沉。
  辗转流落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心性较常人要冷漠坚硬的多,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比常人更加不能容忍亲人的背叛,和伤害。
  如今,虽一切都只是猜测,可几人的心里,却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伊尔纳身患绝症是不争的事实,可追根溯源,皇室之中,并无君王有身患重病英年早逝的先例,所以,苏伊尔纳身上的病不可能是来源于皇族的遗传。
  可若是她自身染上重症,这就更加难以让人信服。
  皇宫之中,莫说那地位崇高的巫医,便是专为贵人们诊病的太医院,太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全是从民间选拔上来的医术高明的人。
  这些人每天都要为苏伊尔纳请平安脉,可是,这么多年了,苏伊尔纳的病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转化成了绝症,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可是,换个角度来想,倘若苏伊尔纳薨逝,这之后,谁受益最多,这其中就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五岁的佑哲罗若是被选为皇位继承人,在他没有亲政之前,朝政定然是把握在太后手中,太后的地位不可动摇,也正因为如此,也真一族的势力便更加稳固。
  这其中,宰相腾摩多为何会同意,太后亦或是也真族又许下了什么样的利益让他及其党羽愿意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据理力争,这就更加值得深思。
  杜轩暗自想着,再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苏伊尔纳时她那娇弱的身影,愈发觉得心里有些针刺一般的痛。
  脑中纷乱复杂的想着,杜轩一边跟自己说这些都是未得到证实的,不要无凭无据的去怀疑那个女人,一边,却又笃定的觉得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险些让自己陷入心魔。
  杜轩隐隐觉得,这背后有一双不知名的黑手,在暗自操作这一切。
  而这个人,就是楼兰现任的国师臬兀沙。
  倘若萨多尔的调查无误,臬兀沙就是太后在少女时期的青梅竹马沙胡,若果真如此,那这个人的心思,就太过于缜密深沉了。
  远走他乡,回国后再凭借新的身份潜入皇宫成为太后身边至关重要的人,继而为自己谋求想要的权势地位,这样以来,远比他自己努力奋斗要便捷的多,可是,这其中,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一切,甚至于连从前的身份,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能相认,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黎明前最黑暗的片刻过去,院子里透出了一丝清浅的光亮,杜轩拍了拍杜辕的肩膀,起身冲萨多尔拱手一拜,“叨扰大人许久,实在不好意思。一会儿大人还要入宫早朝,我们这便告辞了,有什么消息,还请大人及时告知我们兄弟二人。”
  萨多尔点头应是,转头唤了管家进来,让他送杜轩和杜辕出去。
  马车里,兄弟二人相对无语,可心里却充斥着无穷的愤懑。
  悠然阁里,白璎珞早已起身。
  知晓杜轩和杜辕一夜未归,白璎珞虽然不为他们的人身安全担忧,可想到这一去,他们和苏伊尔纳也许会相认,白璎珞便又是欢喜又是伤心。
  欢喜的,自然是杜轩和杜辕自此以后又多了一个亲人。
  而难过的,便是苏伊尔纳身患绝症的坏消息。
  胡乱思忖着,便听见院子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白璎珞几乎是飞奔着出了屋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杜轩和杜辕如出一辙的颓败落寞的面孔,白璎珞的心里一沉。
  杜轩有些勉强的扯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握住了白璎珞的手,“她很好,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几乎是刚一见面,她就确认了我们的身份。”
  一句话,白璎珞顿时放下了心,不由的高兴起来。
  上位者大都多疑,尤其是站在权力的顶峰,而苏伊尔纳只凭三人相同的长相,便相信了杜轩和杜辕,不得不说,血缘真的是个很奇特的东西。
  进了屋,刚一落座,杜辕便有些忍不住的挥拳砸在了锦桌上。
  “他们最好是做的天衣无缝,不要让我查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否则,她身上受过的苦和痛,我必定让他们百倍千倍的偿还。”
  杜辕恶狠狠的咒道。
  屋子中央的紫檀木锦桌,碎成了一地的木片碎屑。
  屋子里的丫鬟被吓得噤若寒蝉,白璎珞的心中,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回头去看杜轩,白璎珞颤声问道:“她的病,并不是自然而至,是有人特意为之,对不对?”
  杜轩犹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尚不可知,我们也只是个猜测罢了。昨夜之前,我们都没想过有这样的可能,也是听萨多尔大人说了许多陈年往事,我们才推断出了这个猜测。事情发生的突然,杜辕手边又没有趁手的用具,所以便没有为她诊治,要等下一次她出宫,杜辕为她诊治了才能知晓。”
  以皇宫中的手段,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比捏死一只蝼蚁还要轻而易举。倘若杜辕的猜测是真的,那苏伊尔纳身上的病症,必定不是简单的望闻问切就能看的出来的。
  虽然什么都没问,白璎珞已然能猜出,倘若真的诊出苏伊尔纳是人为所害,那位楼兰太后,怕是难逃其责。
  顿时,白璎珞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心痛。
  虎毒尚且不食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那个母亲愿意割舍掉这份骨肉亲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早早死去?
  “一夜未睡,你们都累了吧?用了早膳,各自回屋好好歇息一阵子吧,等睡醒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看着脸色奇差的杜轩和杜辕,白璎珞柔声劝着,一边抬眼看着流苏和流莺,让她们带着几个小丫鬟动作麻利的将屋子收拾干净,又摆上了早膳。
  这么多难以接受的事实和疑点接踵而至,杜轩和杜辕都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小半碗粥,两人便搁了筷子。
  想着午时快到,白璎珞也未过多勉强,软语安慰着杜辕回逍遥居去睡一会儿,白璎珞拽着杜轩进了内屋。
  彦哥儿刚睡醒,正抱着一个布老虎坐在床榻上玩,看见白璎珞服侍着杜轩更衣,杜轩又躺在了自己身边,彦哥儿当即顽皮的翻身骑在了杜轩身上,一边,还拽着他的衣领“驾……驾……”的喊着,似是在骑马。
  郁闷无处排遣,杜轩索性抛在了一边,跪在床榻上给儿子当起了大马。
  玩了一会儿,父子二人并排躺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个多时辰,杜轩便醒了。
  看见白璎珞坐在床榻边拿着一个蒲扇轻柔的扇着,杜轩坐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将昨夜四人在一起说过的话,都告诉了白璎珞。
  那些旧时的传言,萨多尔的追查,杜辕的猜测,一件件,一桩桩,杜轩的口中,满是苦涩,眼中也多了几重难以言表的苦痛。
  至亲的骨肉自小分离,可是,才刚刚相聚,就要面临这样的诀别,换成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而更让他们觉得难以接受的,怕是楼兰太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如今都只是猜测,并无证据,所以,生气也好,伤心也罢,都无济于事。杜辕那边,还要你多多开解。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白璎珞转身摸了摸彦哥儿的额头,回头看着杜轩问道。
  杜轩怔了一下,瞬时明白了白璎珞的意思,他苦笑着说道:“从杜辕口中得知楼兰几大党派的纷争,我暗里猜想,当初派去刺杀我的人,兴许是腾摩多一行人的手笔,可是如今,我也不确定了。有臬兀沙此人在,如今的太后,已不是当年那个护犊情深的她了,所以,一旦佑哲罗是她和臬兀沙所出,那么,为了如今拥有的幸福,她兴许会不择手段。毕竟,女人的疯狂,是超出常人预计的。”
  倾城公主为了将杜辕留在身边,不惜在他身上下了千里香的毒,这样不可思议的事都会发生,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理解的呢?
  楼兰先帝迟悭逝去时,当时的王后临近生产,所以,苏伊尔纳姐弟几人是遗腹子。
  苏伊尔纳一出生便被立为皇太女,太后垂帘听政多年,直到苏伊尔纳亲政。
  而她又是女子,后/宫中便没有嫔妃等一众人的存在,是故,这么多年来,楼兰后/宫中除了一应下人,便是太后和苏伊尔纳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生活不可谓不单调乏味。
  而对于一个还不到二十岁便守寡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孤独和寂寞更可怕的?
  夜以继日的空虚,足以吞噬掉她作为太后所拥有的荣耀,所以,臬兀沙的出现,无异于是大漠中的绿洲,让她欣喜若狂。
  倘若佑哲罗真的出于太后和臬兀沙,那么,如今的一切,似乎都是说得通的。
  那么,当年屠杀蚌城的人,到底是去找杜轩的,还是去杀杜轩的,怕是也只有那背后的操控者才知道吧?
  白璎珞的心里,有些数九寒天才有的冰冷。
  
  第331章 惊天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宫婢俯身行礼,面上毕恭毕敬。
  看着面前厚重的宫幔,听着内殿若有若无的低语浅笑声,苏伊尔纳轻声问道:“太后可就寝了?”
  “回陛下的话,国师大人来了,在给太后娘娘读佛经。”
  领头的那宫婢回话道。
  眉头轻蹙了一下,转瞬便舒展开了,苏伊尔纳点了点头,“我来看看太后。”
  一重重宫幔卷起,内殿中遥遥对坐的两个人,顿时出现在了眼前。
  上首处的条桌后,坐着一个年逾四旬的中年美妇,肤白如脂,美眸如星,高耸的云鬓中,那些熠熠夺目的赤金珠钗,愈发衬得她人比花娇。
  妇人保养得当,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瞧见,定然以为她也不过三十岁而已。
  丰腴的身姿,明媚的笑容,成熟中透着一丝妩媚,娇柔中又散发着逼人的贵气,让人不敢贸然直视。
  这美妇,便是楼兰太后,苏伊尔纳的生母玥姬。
  “你来了……”
  见苏伊尔纳信步前来,玥姬柔声唤着,可脸上明媚的笑意,却已经浅了几分,又像是人前那个端庄的太后娘娘了。
  “我来看看母后。”
  苏伊尔纳颔首浅笑。
  坐在玥姬下首处条桌后的黑衣男子起身低头,“见过陛下。”
  这男子,便是楼兰的国师,臬兀沙。
  臬兀沙身材高大壮硕,乌发披肩,面目坦然,一双眼眸更是像能看进人心里一般的深邃。
  通体乌黑的长袍穿在身上,隐隐有几分玉面阎罗的感觉。
  这样两个人站在面前,苏伊尔纳的心中,却有几分荒谬的感觉,觉得他们似是一对璧人,眉目间,已然有几分相似。
  民间常说,结为夫妻的两人生活的久了,便会长相相似,俗称“夫妻相”。
  可面前的两人,明明不是,为何会让自己生出这样的感觉呢?
  心里暗自纳闷,苏伊尔纳再度抬头,便看见臬兀沙的眸色渐深,似是要窥探到自己心里去一般的阴鸷。
  苏伊尔纳不由的便凛了心神。
  “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事?”
  柔声问着,玥姬的声音透着一丝苏伊尔纳未曾听过的悦耳,旋即,似是觉得这样说话有些不妥,玥姬冲苏伊尔纳招了招手,待到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玥姬有些嗔怒的说道:“太医说了,你身子不好,既如此,便该早些歇息才是。夜里风凉,就不要到处乱走了,知道吗?”
  “是啊,很晚了……”
  似是有些后知后觉的叹着,苏伊尔纳的目光,有意无意的从臬兀沙身上掠过。
  玥姬的面上闪过了一抹不正常的晕红,转瞬即逝,抬眼看着臬兀沙,她正色说道:“倒未察觉,已经这么晚了。国师这便请回吧,明日再听你诵经。”
  臬兀沙恭敬的低头见礼,“臣告退。”
  临走前,臬兀沙的目光,从苏伊尔纳的面上划过。
  那双眸子,一如往常的清冷,可又似是看透了什么一般的,透着几分清明,让人有那么一瞬的心悸和慌乱。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世间,无人能察觉,更何况,她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子,自小在宫里长大,没有心机更不会算计,她又怎么能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呢?
  低垂下头掩住了心里的想法,臬兀沙疾步退出了太后的寝殿。
  “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为难的事了?说给母后听听,让母后瞧瞧,是什么样的事,难倒了我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打趣的说着,玥姬一脸宠溺的看着苏伊尔纳。
  若是往日,苏伊尔纳会就势靠在玥姬身边撒娇,哪怕她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她依旧是母亲疼爱的女儿,不是吗?
  可是今日,苏伊尔纳没有,知晓自己昨夜出宫去了萨多尔府中的事定然已经被母后知晓,苏伊尔纳开门见山的说道:“母后,我见到他们了。”
  只一句话,玥姬瞬间脸色苍白。
  母女连心,又一同相依为命了二十二年,苏伊尔纳在说什么,说的是谁,玥姬心中只一个来回便明白了。
  苏伊尔纳的身边虽然有不少人是自己安排的,可是,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不是吗,这一刻,她又为何要这样说穿呢?
  玥姬故作镇定的反问:“你在说谁?你见到了谁?”
  虽然玥姬只是一瞬间的慌乱,苏伊尔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展颜浅笑,话语愈发柔和,“母后,我见到我那一对孪生弟弟了,他们,真的长得很像父皇,倘若你见了,定然也会以为是早已逝去的父皇回来了。”
  玥姬的镇定,再也装不下去了。
  眼中尽是惊恐,玥姬紧紧的攥住苏伊尔纳的胳膊,“你在说什么?你真的找到他们了,他们在哪?”
  珍珠般晶莹的泪水从一双美眸中滑落,玥姬哭的悲恸万分,“可怜的孩子,母后找了你们这么久,你们都是去哪儿了啊?”
  说着,玥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向苏伊尔纳,“你见了他们,那你为何不带他们回宫?你可知,为了他们,母后这些年是如何的心痛?母后做梦都在想他们,生怕自己有生之年都见不到他们了,我的孩子……”
  若是没有见到杜轩和杜辕,此刻玥姬的表现,苏伊尔纳定会感同身受的痛苦,定然还会陪着她一起哭。
  可是,看着她娇嫩如花的面孔,看着她丰腴却不失韵味的身姿,还有她看向臬兀沙时那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含情眼眸,苏伊尔纳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再去试探她。
  撕破了这一层窗户纸,日后,两个人还要怎样相见呢?
  日后……
  想到这个词,苏伊尔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是啊,自己还能有多少时日了呢?他们早已笃定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日后,所以,一切都不需要掩饰了吧?
  可笑的是自己,在听到宫人口中那些不堪的传言时,竟然还觉得他们玷污了自己圣洁的母亲,将他们全部都处死丢在了乱葬岗上。
  那么多冤魂在皇宫上方飘荡,所以,自己才会夜夜难眠,所以,自己才会身患绝症。
  果然,这世上是有因果循环,有善恶报应的。
  耳边是玥姬悲戚的哭泣声,苏伊尔纳的心里,却已经胡乱的想了很多。
  她想到,隆盖木得进宫的那一年,原本憔悴不堪的母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让制衣坊的人为自己量身订制了数百套的新衣,还有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首饰,打开来,满室生辉,能闪花人的双眼。
  她又想到,隆盖木得逝去,原本说要为先师守孝三载的臬兀沙,却因为母后一句“身体不适”就从郊外的草庐回宫了,问及他时,他只一句“不可辜负君恩”便算是揭过了。
  而那一年,一向喜爱设宴的母后,却顿时深居简出了,说夜夜梦见先帝不得安眠,最后,说要去帝陵为先帝守陵祈福六个月。
  六个月后归来,原本以为会憔悴不堪面色枯黄的母后,面色红润有加,丰腴更甚往昔,让人怀疑她到底是去吃斋念佛了,还是去游山玩水了。
  也是那一年,阿克拉家中添了一个小儿子,据说,还是他已经四旬的嫡妻所出。
  一桩桩,一件件,此刻细细想来,竟觉得有那么多的疑点,可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丝毫起疑呢?
  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后,是自己尊敬的人吗?
  还是因为,自己对她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怀疑她呢?
  这一刻,苏伊尔纳对自己有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怀疑。
  她的百姓认为她是千古一遇的明君,她的朝臣也觉得她勤勉有加没有辜负楼兰皇室祖先的众望,而她自己,也觉得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辅佐她的朝臣,对得起生她养她的母后,可是,她唯一忘了,她最不该辜负的,是她自己才对啊。
  “囡囡,你见过他们了?他们如今住在哪里,明日,不,现在,你宣他们进宫,母后要见他们……”
  急切的说着,玥姬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泪,夜色中,显得愈发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改日吧,改日我让他们进宫来瞧你。今日,不是最好的时机……”
  话语中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清冷,苏伊尔纳拂开玥姬拉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缓缓的站起了身。
  刚刚转身,身后,传来了玥姬凄厉的唤声,那声音中,有惊恐,有慌张,还有一丝隐隐的祈求,“囡囡……”
  囡囡啊,百姓家称呼自己疼爱的女儿时,才会用这样一个词语,而苏伊尔纳已经记不清,母后上一次这么唤她,是什么时候了。
  五岁?还是十岁?
  依稀,是那年从帝陵回来之后吧。
  是啊,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臬兀沙,还有了佑哲罗,自己已经不是她最最疼爱的女儿了。
  自嘲的想着,苏伊尔纳回头看着满脸期盼看着自己的玥姬问道:“母后,你说,佑哲罗见了他们,是该叫兄长,还是叫堂兄呢?”
  狭长的凤眼,眼角还挂着璀璨的泪水,却在听见了苏伊尔纳的话语后,瞬间睁的浑圆,玥姬还未答话,苏伊尔纳的目光已经从她身上划过,转身出了内殿。
  脚步声远去,玥姬觉得,似乎有什么从心中剥离开来,同苏伊尔纳一起,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第332章 琉璃
  
  院子里有孩子清脆的笑声,白璎珞睁开眼坐起身,朝窗外瞥了一眼,脸上便满是笑容了。
  彦哥儿骑在杜辕的肩上,手里还拿着一只风筝,明明没有风,可那风筝却越飘越远,眼看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而杜辕一边抓着彦哥儿的腰腿,一边还大声的扭头和小家伙说话,叔侄两人玩的开心极了。
  树下支着画板,杜轩正拿着笔画着,不时的抬头看看面前的两人,再度落笔。
  白璎珞不用猜也知道,杜轩的画中,正是杜辕和彦哥儿。
  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正是午后,知了在树上聒噪的唱着,树梢上的绿叶都已经微微卷了起来,让人心生燥意。
  再回到屋里,彦哥儿的脸蛋便已经晒得红扑扑的了,尽管如此,小家伙的精神头却极好,坐在床边也不老实,一边执拗的挥开白璎珞拿着帕子的手,一边冲杜辕张开胳膊,“叔叔,叔叔……”
  杜辕笑的眉眼弯弯,少了素日清冷的模样。
  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给彦哥儿擦了脸和手,杜辕一把将彦哥儿抱起,捏着他的鼻子道:“走,咱们去看爹爹的画。”
  右梢间被隔成了一间小小的书房,书桌后,杜轩做着最后的装裱,见杜辕进来,他笑着招手,“来看……”
  远处蓝天白云,近处鸟语花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如出一辙的欢喜,手中的风筝,无形中牵绊住了他们,让人心中顿生暖意。
  “送给我了?”
  见杜轩将画装裱的这么细致,杜辕打趣的问道。
  仰头哈哈大笑,杜轩卷起画轴道:“我自然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不过,日后你总要成家的,这幅画,便算是给你做个纪念。”
  言下之意,楼兰事毕,两人就会再度分开。
  杜辕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了,“大哥,我还是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哪怕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住隔壁,住对门,或是住在同一条街上,同一座城里,都是好的。”
  虽然住在一起没多久,可杜辕却喜欢极了这样的生活,一想到将来有可能会分开,他的心里,便像是缺了一块的难受。
  杜轩笑着,拍了拍杜辕的肩膀。
  回到正屋坐下,杜轩沏了茶递给杜辕,一边喝了一口道:“如今,她认不认我们,我心里已经全然不在意了。知晓我们有个姐姐,我们是一家人,对我而言,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如今,我最大的心愿,是看着苏伊尔纳能好起来,看着你有个归宿,一旦心愿了了,我就带着珞娘和孩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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