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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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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恪了然地点点头:“其实这样一来也不错,算是个新开始,对不对?你我再无纠葛,早该如此。”
不愿听见这种话,厉婷婷垂下眼帘:“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还要收拾东西。”
“等一下,这个,还给你。”宗恪说着,转身从书桌上拿起那枚玉麒麟,递给厉婷婷。
“阿沅的那一枚,我会一直留着。”他淡淡地说,“靳仲安的愿望毕竟没能实现。它们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
厉婷婷接过玉麒麟,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明早,我叫连翼送你走。”宗恪说完,又想了想,“我留在那边的钱,你可以继续使用,反正我也不可能再过去。”
“不用了。”厉婷婷哑声道,“我一个人,怎么都活得下去。”
这是厉婷婷与宗恪所谈的交易:用丹珠,交换姜啸之的一条性命。
而宗恪的附加条件是,厉婷婷即刻离宫,永远也不能再回华胤。
他不想再见到她。
厉婷婷完全明白,宗恪担心孩子会受自己的影响,她再留在宫里,仗着有母亲帮忙,宗在心理上就有和他父亲作对的资本。
厉婷婷回到漪兰宫,青菡她们都知道她要走,一个个哭哭啼啼,厉婷婷却说,用不着难过,就当她上次真的死了。
她也的确觉得自己像死了一样,虽然重新获得了自由,但从此之后,见不着姜啸之,也见不到儿子,甚至连他们的消息都不可能再听见一丝。这和死亡有什么分别呢?
她被宗恪一把推出了这个世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次日,连翼帮厉婷婷拿着行李,一直将她送到那边宾馆。临别时,他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连翼带走了能够穿越的房卡,于是至此,厉婷婷和那边的最后一丝联系,也被切断了。
厉婷婷回到父母那儿,她将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了厉鼎彦夫妇。
最后她说,她不准备在家里住,她想找个地方自己生活,花一些时间,把这一切先理清再说。
厉鼎彦夫妇说服不了她,只得同意。
“不用担心我。”厉婷婷和任萍说,“大风大浪经历了这么多,再加上一次也没什么,我没有垮。”
厉婷婷换了个城市,用积蓄生活了几个月,然后她找到了一份工作。
她每天都照常上班,在公司里厉婷婷很努力,但是人缘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因为她不爱结交,不参与同事之间的活动,甚至也不爱说笑。
她没有力气去和人结交,她是没有垮,可是,也没有再度燃烧的力量了。
她学会了在家独自小酌,只是啤酒,只喝一杯……就像某个人。
厉婷婷不承认自己被打垮了,虽然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想着姜啸之,想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失去了一切,隐名埋姓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做着和她一样乏味的工作,活得疲惫不堪而且莫名其妙。
然而某个天色渐渐发白的清晨,厉婷婷从开着的电视机前抬起头来,望着窗外逐渐露出轮廓的建筑物,突然疲惫得对一切都产生了厌倦,尤其是,卡在这停滞不动的过去的自己。
就当那一切真的不存在好了,她忽然想,就当自己做了个噩梦,什么国家覆灭、亲子分离、爱人再也不能见面……她就当这一切不存在好了。
为什么别人能够跨过困苦,继续生活下去,她就不能呢?
她也可以的。厉婷婷对自己一遍遍地说,她可以从现有的生活里拔腿出来,也去找个人像样的谈恋爱,结婚,好好安顿自己的下半辈子,宗恪足够宽宏大量,给了她六十年时间,她想,她用不了那么久。
只不过,她还需要些时间,等待自己积蓄起力量,重新站起来,迈开腿,向前走。
一年的时光匆匆过去,厉婷婷换了一份工作,又搬了两次家。她的精神状态比刚刚离宫时好了许多,这是个性格坚韧的女性,虽然依旧不能恢复到最初那样,和身边同事朋友亲密无间,但是喜欢她的人也慢慢多起来。
这其中,自然有帮她牵红线、甚至向她示好的朋友。
厉婷婷不抗拒这些,有人给说和,她就打扮好了去见面,父母那边电话问起情况,她也会说,正在找,找到了合适的就结婚。
但她总找不到合适的。
也不是没有条件优越的异性,也不是没有真心喜欢她的,可是厉婷婷怎么都提不起劲头来。理智上,她当然明白,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其中有那么一两个,在旁人看来已经无可挑剔了,但厉婷婷就是不想把关系再往前推一步。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男性都没法让她产生结婚的念头?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么累呢?
那晚十点,男友打电话来,问她睡了没。
他在电话那头东扯西拉,有点吞吞吐吐,最后才终于说:“……婷婷,后天周末,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去见见你父母?”
原来是为了这,厉婷婷叹了口气,这个人,怎么这么磨叽?
要是姜啸之的话,才不会这样烦她。
这念头钻入厉婷婷的脑海,忽然间,她停住了!
她在拿姜啸之和这个人比,不,她是在拿姜啸之,和所有想接近她的异性比。她总看他们不顺眼,其实不是他们哪里不好,哪里不够标准,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姜啸之。
茫茫然挂断电话,厉婷婷抬头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她依然忘不了他,不管逼着自己起多少誓,拉着自己向前走多少步,她的灵魂依然停在他身边,为他一个人驻足不前。
两天之后的周末,厉婷婷正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忽然桌上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催她快一些的男友,拿起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厉婷婷接了手机,对方是个陌生的男性嗓音。
“厉婷婷小姐?”
“是我。”她问,“请问你是?”
“我是市公安局的,我姓贾。”对方说,“很抱歉贸然打搅您。不过,我这边有一个人需要联系您。”
公安局的?厉婷婷莫名其妙,警察找她干什么?
“谁要联系我?”
“是姜啸之。”
厉婷婷的手一抖,手机差点跌落在地上!
“喂?厉小姐?”
厉婷婷觉得天旋地转,她扶着沙发坐下来,喘了口气:“你是说……姜啸之?”
“是的。”那边的男性顿了顿,“情况很复杂,您现在过来,见面再谈,好么?”
“好、好的。”厉婷婷的声音都变调了,“我这就过去!”
对方报了一个医院的地址,厉婷婷甚至顾不得打电话给男友,她抓起钥匙和钱包,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冲出了家门。
打的花了两个钟头,跨越城市,厉婷婷到了对方指点的医院。
她按照留言告诉她的,一直冲上了外科三楼。
气喘吁吁一个个找着病房号,终于,厉婷婷停在了其中一间的门口。
门关着,厉婷婷站在门外,忽然心中一阵恐惧!
这门里面迎向她的,到底……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
“厉小姐?”他说,“我姓贾。”
厉婷婷紧张万分的盯着他:“你刚才在电话里和我说……”
她说不下去了。
那个姓贾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将病房门完全打开。
厉婷婷看见,病房里,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坐在窗前的病床上。天光从他身后的玻璃透过来,照在他身上,逆光里,男人有着一张她万分熟悉的脸。
那是姜啸之。
厉婷婷伸手捂住了嘴!
她像是做梦一样,一步步走进病房里,坐在窗前的姜啸之,他的头发已经被剪短,身上换的是病人的衣服,他脸上的神情,和厉婷婷一样的茫然恍惚。
他盯着面前的女人,好像十分犹豫,半晌,才轻声问:“婷婷?”
这一声呼唤,好似一下重击,厉婷婷再支撑不下去,她慢慢弯下腰来,抱住姜啸之的腿。
“……是我。是的,是我。”她低低呢喃着,把满是泪水的脸贴着男人的膝头,细声细气地说,“亲爱的,你总算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四年之后。
厉婷婷在厨房里,仔细地切着腊肠,鸡块还在油锅里滋滋冒着热气,她时不时会放下手里的菜刀,过去翻一翻锅里的油炸物。
一个十二三的少年,一脸不耐烦地依在厨房门口,拖长声音道:“还没好啊?”
“马上就好。”厉婷婷回头看了他一眼,“早上不是在外婆家吃了饭了么?这会儿又饿了?”
那少年却是她的儿子宗。
“吃是吃了,光顾着说话,没吃多少。”宗笑嘻嘻地说,“而且我喜欢吃鸡翅。”
厉婷婷翻了个白眼:“这东西一点都不好,又是激素又是深炸,小心脸上长痘痘。”
宗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现在还没有长嘛。而且宫里都没有炸鸡翅尖。”
“你叫御厨给你做嘛。”
“他们炸得不好,黑黢黢一个,死咬也咬不动,铁公鸡的翅膀才是那样呢。”
厉婷婷扑哧笑起来。
“侯爷呢?”宗突然问。
“哦,带着甜甜去医院了。”厉婷婷说,“昨晚咳嗽得有点厉害。”
她说完这些,听见身后的儿子没有出声,厉婷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四年了,宗头一次出宫来,到这边看她。事先他已经知道,母亲和武功侯结了婚,而且有了一个两岁的女儿。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自面对这个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母亲嫁了别人,又生了孩子。
宗的心里,大概会有些不舒服吧?厉婷婷想。
姜啸之过来的半年后,他们俩就结了婚,婚前姜啸之还很惴惴,他说他现在一文不名,每个月的薪水也只有这寥寥几千块,厉婷婷是嫁给了一个穷鬼。
“嗯,穷鬼,养着八、九十万的车的穷鬼。”厉婷婷故意说。
姜啸之笑起来。是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却还有那辆路虎,不知宗恪出于何种念头,没有把那辆车收归国库。
姜啸之的府邸被收没,家财被抄尽,唯一留给他的,是这边世界一个刑警职位,以及那台路虎车。
姜啸之的性命是宗恪保下来的,因为周太傅和其他元老都不同意,他们认为应该斩草除根。
宗恪说,你们不就是担心姜啸之的身世会泄露出去么?把他送去隔壁的世界,不就行了么?他说,他答应了厉婷婷,厉婷婷也送回了丹珠,他这个天子必须说话算话。
但是那些人仍旧不同意。后来宗恪想了个办法,他让云家的掌门,给姜啸之下了蛊毒。
那种蛊毒在一般状态下,对身体没有伤害,只是不能接触云舫之存在宫里的蛊虫。如果二者处于同一空间,姜啸之就会毒发身亡。
这意思很明显:姜啸之再也不能回到这边世界。
这样一来,周太傅他们终于放下心来,在他们而言,一个不能回到这边世界的人,就等于不存在了,而且那边的时间过得飞快,算计起来,他们完全可以目睹姜啸之的最终死亡。
而他们对外的宣传,则是武功侯畏罪自杀,死在锦衣卫里。
刚刚离开华胤的姜啸之,状态很差,云舫之种下的蛊毒虽然对他的身体没有妨害,但适应它却花了姜啸之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段时间姜啸之功力全失,卧床不起,送来这边时几乎是废人一个。
所以厉婷婷才会在医院里见到姜啸之。
但姜啸之的痛苦却不是因为身上的蛊毒。
刚刚过来的那几个月,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没法去警局,厉婷婷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他断断续续将厉婷婷不知道的那些细节,告诉了她。是那些事情让他痛苦,尤其是,周太傅与其他元老执意要杀他这一点。
原本死亡可以帮他消解这一切,如果这些人都这么坚决的希望他去死,那他就该让他们如愿。姜啸之就是抱着“以一死来得到解脱”的念头呆在牢里,所以哪怕元晟要救他出狱,他都拒绝了。
然而他现在苟且偷生,又活了下来,迎接死亡的意志也被自由给消散,躺在床上动弹不能,不得不每天都想起这些。于是过去痛苦的记忆,就成为怎么都散不去的噩梦了。
友人的背叛,奴仆暗中的侦探,养父对他的毫不留情……
和厉婷婷说这些的时候,他这个鲜少流露感情的硬汉,却止不住落泪,他被他所挚爱和信任的人当作了一枚弃子,那些人,都是他可以把命交出来的,却没想到最终他们却真的想要他的命。虽然现在姜啸之逃出来了,获得了自由,可是以往的阴霾却如乌云覆顶,始终笼罩着他的心。
好在厉婷婷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即使偶尔姜啸之觉得烦闷,找茬发怒,叫她走开别管他,她也没有真为此生气。两三个月之后,姜啸之发现自己的功力有所恢复,这让他欣喜,他原以为蛊毒会让他武功尽失、成为废人。
身体逐渐痊愈,姜啸之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起来,他不再感觉四肢笨重,也愿意往外跑了,偶尔还会跟着厉鼎彦出去钓鱼什么的。姜啸之总算从抑郁的边缘转回来,厉婷婷暗中松了口气,就常常带着他出去转,去她自己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在这之前,虽然同在一座房子里住了那么久,姜啸之对厉婷婷的过去却并不熟悉。
然后,厉婷婷就对他说,她能明白他的痛苦。
“就像我刚醒来那一阵,只想自杀一样。”她说,“我这,还是在这边活了三十年之后呢。”
当时,两个人是从厉婷婷的母校出来,沿着夜间的路往回走。
月亮比路灯还亮,照耀着一条洁白却没多少人的道路。
姜啸之跟在她身旁,没有出声。
“我们没有自己的阵营,站在哪儿都不合适,显得碍眼。”她说,“齐人和狄人都不愿意要我们,只想把我们往外推,所以我们才会成为弃子。”
她握着姜啸之的手,慢慢道:“可我觉得这样也不错。那边,是个非此即彼的世界,太残酷了。那不是我们能够呆下去的地方。只有离开那儿,才能找到安身之所。”
姜啸之默默听着,他觉得心里长久的死结,慢慢被解开。
“现在,没有人再逼着咱们选择立场了,我不用再在齐人跟前感到羞耻,你也不用再拿命来证明你对狄人的忠诚。说到周太傅。”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以为,他牺牲掉的只有你一个么?太傅夫人,还有凝琬,不都被这个人残酷的牺牲掉了么?你总算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供怀念,还有真正的亲子之爱存留心间,那么凝琬呢?她的父亲又是如何无情地对待她的?周太傅又何尝给过她真正的关爱?她又该向谁去寄托怀念?想起这一点,她不是会比你更痛苦么?”
姜啸之哑声道:“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厉婷婷苦涩一笑:“是跟你学的:以惨制惨。”
俩人在皓洁的月光下慢慢走着,那边的世界,仿佛就在他们耳畔,近得可以触摸,却听不见任何声息。
那些凄惨的呼号,到如今,早已经变得无声无息、无从听闻了。
“好在现在,你又可以重新做齐人了。”厉婷婷笑了笑,“虽然做不做齐人,我都觉得无所谓。”
她往前走了两步,听见身后的姜啸之喊了她一声。
“婷婷……”
厉婷婷站住,回头看着他。
“咱们结婚吧。”他看着她,轻声说。
月色下,男人的脸很平和安详,厉婷婷觉得有热热的液体,像是要涌出眼眶。
然而她终究忍住,低下头。
“好啊。”
姜啸之和厉婷婷的婚礼很简单,没有请什么客人,只有局里的人以及厉婷婷的父母。婚后他们买了房,不大,到现在每月都在还贷,姜啸之一度想把路虎卖掉,因为他不想让厉婷婷的父母来出首期。
可是厉婷婷不同意。
“留着吧,做个纪念。”她说。
厉婷婷知道丈夫喜欢那台车,这感情不是拿钱能换来的。
一盘鸡翅尖炸好了,厉婷婷把翅尖端上桌,宗咽了咽口水,抓起筷子就吃起来。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她叹了口气。
“我说好吃就是好吃。”宗边吃边含混地说。
“嗯,你就爱吃油炸的,往后等着长痘吧。”
宗听她这么说,停下筷子想了想:“我爸年轻时,爱长痘么?”
厉婷婷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这种印象,他的皮肤还可以。”
“那你呢?”
“嗯……没有。”厉婷婷摇头,“我不爱长痘。”
“这不就行了?”宗大咧咧道,“我没有那个遗传基因,吃再多油炸的也不会长痘痘的。”
厉婷婷噗嗤笑起来。
“你父皇最近怎么样?”她问。
“还能怎么样呢?”宗哼了一声,“每天都阴沉着脸,像是谁欠了他一百吊钱似的。”
“他没再骂你了么?”
“怎么可能呢?”宗嗤之以鼻,“隔三差五就要把我找去,教训一通。我看他是爱上教训我这件事了,多好玩儿啊!越来越热衷了。”
厉婷婷哭笑不得。
“你也多担待担待他吧。”她低声道,“他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
宗默默吃着炸鸡翅,半晌,他才道:“我知道他心情不好,现在的日子,不是我爸想过的。”
厉婷婷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我爸这人,其实没什么大出息,他只是想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罢了。”宗抹抹嘴上的油,“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总也实现不了,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
厉婷婷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她皱眉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浑话?”
“我也没说错啊……”宗眨巴眨巴眼睛。
厉婷婷摇摇头:“儿,别这么说。如今这大延的天下,难道不是你父皇打下来的么?史书上那么多皇帝,有几个能和他比?”
“是啊,这就是我说的退而求其次的东西嘛,这些在他心里又不值钱,他本心就不是做大事的人。”
“真说不过你。”厉婷婷嘀咕道,“这都是些什么话?怪不得你父皇生气,越大越不像话。”
“嗯,这一次也是和他吵了嘴,才出来的。”
厉婷婷吓了一跳:“怎么?你们吵架了?”
“百分之九十是我那个话痨爹在说,我只说了百分之十。”宗哼哼道,“我只是为自己辩解,我没打算和他吵。结果他就发火,说,‘既然你这么不耐烦在我跟前,那就滚远些,去找你娘。’我听他这么说,就只有跪下来领旨谢恩。”
厉婷婷忍笑道:“你倒是会顺杆爬。”
娘俩正说着话,忽听门口一响,不多时,却见姜啸之抱着一个小女孩进屋来。
一见他回来,宗赶紧放下筷子,站起身。
看见宗,姜啸之一怔:“哦,是太子来了啊……”
屋里的气氛,有几分尴尬。
宗倒是神情如常:“侯爷,好久不见。”
在宗眼中,姜啸之几乎没有改变多少,只是眼角眉梢的线条,比从前更加温和了大概是做父亲的结果。
他到现在也还记得,在那个海边酒吧里,姜啸之为他点的那杯巧克力。
也许那时候,他和自己的母亲就已经是一对恋人了吧?想到此,宗忽然没来由地有些想哭。
姜啸之走过去仔细看看他,他笑了笑:“太子长高了一些。”
这时候,他怀里的小女孩开始哭,厉婷婷赶紧过去:“怎么了这是?眼睛都哭红了。”
“因为爸爸是个骗子,坏蛋。”姜啸之无可奈何道,“说好今天去外婆家,结果车一拐弯就去了医院,还被护士阿姨给攥住,在额头上扎了一针。”
厉婷婷笑起来,她伸手接过孩子:“甜甜生爸爸的气了?行了别哭了,明天一定去外婆家,好不好?”
小女孩还在抽抽搭搭,嘴里嘟囔着:“臭爸爸,坏爸爸……”
“还哭啊?哥哥在旁边看着呢,甜甜得多不好意思啊。”
厉婷婷这么一说,宗的表情变得更尴尬。小女孩看见家里来了生人,只好奇地盯着宗看个不停。
看出宗的不自在,姜啸之把孩子抱过去:“闹了一上午,该去睡会儿了。”
他冲着厉婷婷使了个眼色,厉婷婷会意过来。
等姜啸之抱着女儿进了卧室,宗这才回到桌前。
“她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
“姜雨甜。”厉婷婷说,“生她的那天,正好下着雨。”
看出儿子的神情有几分古怪,厉婷婷微微叹了口气:“儿,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未来,也只会在这城市里做个普通人,你往后能得到一个国家,甜甜可能只得到这间破房子,她不能和你比。”
宗低下头,夹起一块翅尖,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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