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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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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店长这么安慰她,阮沅只得道谢,心中却不由苦涩,她担心等在外头的不止宗恪一个人,搞不好一整个锦衣卫的人马都来了,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说不定会就此被带回宫去,有店长在身边,就算起不了威慑作用,怎么也多双眼睛看着、多一张嘴会叫嚷,就能让姜啸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她一早就发觉自己的住处被盯梢,行动被跟踪,宗恪会找到这里来,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阮沅知道自己躲不过,她活在这世上,就需要银行网络安保系统,她没法像云敏那样用各种法术钻空子来生活。
  可是她也打定了主意,她不会再回宫去了,当她从宗恒嘴里证实,宗恪的头疼病因为她离宫而痊愈之后,她就更加下定了决心。
  在这种情况下,阮沅不会絮絮叨叨把一切告诉宗恪,她甚至受不了再一次回顾往事,从头说起,让她确定自己果真是个“非人类”的怪物,这太痛苦了。
  让她怎么说呢?宗恪,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已经把你拖到泥潭里来了,我还自私的舍不得放手,所以这个样子,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让她这么说么?
  在她这么说之后,宗恪一定会更加抓着她不放,她越是痛苦,越是表现得依依不舍,宗恪就越不会放手,大概他为了挽回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让他忍受那剧烈的头痛。
  阮沅憎恨向他人哭诉,尤其憎恨向宗恪哭诉,她不想显得自己像个受害者,只能无助地扑在宗恪怀里哭。她也不想把自己像一滩泥一样赖在他身上,让他停下原本正常的生活,一面忍受着剧烈的头疼,一面遍寻解决办法,按照宗恪的性格,他会为了改变不可能的现实,把自己好好的后半生给搭进去。阮沅更不想把这事儿闹大,让舅舅他们都牵扯进来,受他无辜的迁怒。
  总之,她绝无可能再回宫去,云敏说的没错,就算再怎么舍不得宗恪,她这个一身都是蛊毒的人偶,也不能再回去害他。她带不了一点儿好处给他,再这么磨蹭下去,宗恪只会受害更多。
  她也不能让宗恪始终牵挂着她,让他在那宫里因为她,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她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怨恨她,对她死心,不再理会她。
  好在,他和她,也不过是一年。甚至确切地说,也不过才两个月。
  她得想点决绝的办法,既然宗恪能放弃当初给他巨大创伤的厉婷婷,那么,他也同样能够放弃她。
  早点结束,彼此都痛快点,阮沅近乎麻木的想。



  第一百零八章

  到点下班,收拾好了,店长主动替阮沅拿着包,俩人从便利店出来,还没走出十几米,就有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三个人的街口,气氛一时尴尬。
  “就是他?”店主疑惑地转向阮沅。
  “就是他?”宗恪冷冷看着店主。
  被两人的目光盯着,阮沅紧张得无法自已,她干脆拽了一下店长的胳膊:“咱们走吧。”
  宗恪却全然没有让开的意思。
  “就算要换人,也不是不行。”宗恪平静地说,“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我已经说了,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这样。”阮沅说完,拉着店长厌烦地往边上走,“让一让。”
  宗恪一把拉住她
  店长在一边看见,慌忙伸臂阻拦:“喂你干什么”
  “这儿没你的事,听见了么?”
  宗恪的语气很冷,店长身上不由一寒。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侵蚀到店长的身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当他面对这男人时,店长有了一种此生从未遇到过的感受:就好像他只是一枚草芥,而对方的存在感,则强大得无法抵挡,从天地深处袭来,几乎要把他整个儿吞噬
  店长感觉到了无形的恐惧,就好像他此刻对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军队,一个族群,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
  这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做
  好在理智提醒了他对阮沅的承诺,店长这才鼓起勇气,他对宗恪说:“你放开阿沅”
  宗恪一听,脸色一变
  “你让这家伙叫你‘阿沅’?他凭什么这么叫你”
  “我叫你放开她”店长鼓足了勇气,伸手去想拽开宗恪的手,就在他的手即将抓住宗恪时,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而来
  就好像有一只巨掌向他推过来,店长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说了,这儿没你的事。”宗恪冷冷看着他,“还有,别再叫她阿沅。”
  店长稳住身形,他觉得自己在阮沅跟前丢了脸,不由暴怒
  “我叫你放开她”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揍宗恪,可还没等他出拳,手腕却被宗恪抓住了。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弥漫开来,店长不由惨叫起来
  “再敢多事,你就得小心性命了。”宗恪一字一顿地说。
  阮沅见状,也怒了:“你放开他宗恪你放手”
  “你要替这个人求情么?”宗恪平静地望着她,“替这个临时被你拉过来冒充男友的废柴求情?”
  店长被他说的脸都涨红了,他拼命挣扎,还想用另一只手去攻击宗恪。
  宗恪一把抓住他的胸口,把他整个儿拎了起来
  “那边的垃圾桶还空着呢,”他冷笑看着店长,“不如,我为城市建设做点好事?”
  阮沅都快疯了,她用力扳着宗恪的胳膊:“你放下他宗恪你给我放手”
  “叫我放手也可以。”他淡淡地说,“你把事实告诉我。”
  阮沅咬咬牙:“好吧,你要听事实,那我就讲事实给你听。宗恪,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头疼?那是我给你下的毒。”
  “胡说”
  “信不信由你。”阮沅冷冷道,“我在工地上出了事,云敏为了救我,在我的身体里种上了蛊毒,虽然本意不是为了害你,可我甚至都没有真实的魂魄,普通生活还不要紧,一旦接触到魂魄,对方就会中毒。这也是当初我表姐劝你的原因。抱歉,这些,我也是才知道。”
  宗恪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击,脸色近似铁灰
  “现在你也中了毒,除了远远避开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再回宫去,你只有死路一条。”阮沅扬起脸来,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是我不好,稀里糊涂跑去宫里头,害了你这么一大场。你恨我吧。不过现在问题可以解决了,你回你的皇宫,我呆在我的现代社会——反正我也不能适应宫廷生活,在我看来,移情别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宗恪,不如咱们就这么分手吧。”
  “我不干”宗恪打断她的话,“我不要分手就算中了毒,我们也能找到办法来解决的阿沅你跟我回去,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是你”阮沅气得冲他嚷,“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事实,总想按照你自己喜好胡来呢?”
  “我哪里胡来了”
  “你想把我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拖回宫里去,被周太傅那些老臣给骂死么?你想让我被后宫的女人指指点点,说我心怀不轨毒害天子么你说你能找到办法,可在那之前,咱们得熬过多少痛苦?”
  “为什么要在乎他们”宗恪叫起来,“都说了不要去管他们就算是疼,我也忍得住的”
  她胡乱拿手背擦着泪,哑声道:“你忍得住,可我忍不住你从来都不明白,宗恪,因为你从来都不用在人群里挣扎着生活。可我做不到你那么特立独行,我没那个资格。”
  “这和资格有什么关系?”宗恪气得叫起来,“为什么你遇到这点事就要逃?”
  “从来不睁开眼睛看看着世界的是你。”
  宗恪被她这话,说得愣住了。
  “你只按照你的喜好来生活,多少年都是这样,你以为这世界是按照你的意愿来安排的,有哪一点不合你心意,你就死心眼的卡在那儿,又哭又闹,人家都宠着你,是因为你是天子,可宗恒他们,也不是天生就该给你收拾乱摊子的”阮沅说着,抹了抹眼泪,“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不能再回宫了,你为什么要逼着我受这个罪呢?你要叫我天天看着你头疼么?咱们已经不能再在一起了。请你睁开眼睛,接受事实好不好?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要听这种话”宗恪咬牙道,“这不是接受事实,这是逃避”
  “随你怎么说好了。”阮沅苦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你不要听的话就可以不听,以为抓着别人哭闹不休,老天爷就会怜悯你,用金手指为你改变现实么?江山社稷,百官群臣,都没有你的意愿来得重要——你这样子,有哪一点像个天子?有哪一点像个长大了的成年人”
  宗恪被她说得脸色煞白,却无法反驳。
  阮沅冷冷道,“行了,我话说完了,你放开他。”
  宗恪瞥了一眼那店长,手轻轻一晃,对方就像垃圾一样,被他甩出去五六米
  可怜的男人重重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阮沅飞奔过去,一把扶起店长
  “你疯了”她尖叫道,“这不是你的大延天下,你没道理这么做”
  宗恪点头冷笑:“我当然没道理。你最懂道理了,之前还答应我再不分开,转眼就要自己逃,不肯和我一起回去,还摆出这么多堂皇的理由逼着我接受。”
  “那是因为我不像你这么任性”阮沅的泪涌出来,“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样的毒么?你的三魂七魄都已经受害了这样子,根本就治不好的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非得让人把你活活害死你才甘心?我表姐没害死你,太后没害死你,现在又轮到我了宗恪,你别让我背负这种罪好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烦人呢?你怎么就不能离开我,独立生活呢?”
  她看见宗恪双手握拳,深黑色的眼底,微微闪过血红的光。
  那是要杀人的迹象,阮沅认得出,每次下旨杀人,宗恪都是这表情
  “怎么?想在这街上大开杀戒?”她恨恨道,“喏,我表姐早说了:除了杀人,你们这些野蛮的狄虏什么都不会”
  她说这话时,耳畔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血液疯狂悸动的嗡嗡声。
  所以,宗恪张了张嘴,说了一句什么,阮沅并没有听见。
  她只是眼睁睁看着男人脸色死灰,嘴微微张着,两只眼睛瞪着她,像冰冷的死去的石子,一点光彩都没有。
  阮沅一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干枯了。
  她不敢去看他,只低头给店长身上拍打灰尘。
  “阿沅……”店长的声音很微弱,“他走了。”
  阮沅拍打着他衣裳下摆的手,陡然停住。
  她终于抬起头来。
  对面看热闹的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她看见,宗恪佝偻着背慢慢前行,在跨过马路牙子的时候,他的腿忽然踉跄了一下
  阮沅一惊
  她下意识想奔过去扶他,然而宗恪没有跌倒,他用手撑着旁边的电线杆,稳住了身体。
  然后接下来,就好像那一下趔趄,让他从迷梦中清醒过来,他忽然挺直了身体,步伐似乎也恢复了常态。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泪慢慢涌上阮沅的眼眶。
  “阿沅?”店长担心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我没事。”阮沅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拿起自己的挎包,扶住店长的胳膊,“咱们走吧。”
  店长一直把阮沅送回她租的小屋,看她锁上门才离开。虽然自己被宗恪给摔得很惨,但是这男人骨气很硬,一路上都没有抱怨过一声。
  阮沅给他道歉,他却笑着说:“这有什么?不过是推了一下。”
  阮沅低声说:“我没想到他有那么野蛮。”
  店长停了停,才说:“听起来,你和他的事好像很复杂?”
  阮沅没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古怪的词汇,只会越解释越凌乱。
  店长离去之后,阮沅回到卧室,她没开灯,只呆呆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她的脑子现在,暂时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去想。她没有力气思考,只能这么呆坐着,她觉得她浑身的精力都耗尽了,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也不知道这么枯坐了多久,阮沅终于觉得身上乏力了,她向后仰倒,直接躺在了床上。
  身体下面,压着一个厚厚的东西,阮沅用手摸了摸,是那个大加菲猫抱枕。
  抱枕约莫半人高,是上次度假时阮沅在街上买的,她说宗恪总是喜欢抱着人,往后抱不了的时候,就抱这个加菲猫好了,反正他和加菲猫一样,又懒又馋还爱欺负人。
  阮沅还记得那天在街上,宗恪一刻也不肯安静下来,围在她身边欢蹦乱跳、谈天说地,像个小孩。被阮沅这么数落了之后,他却很得意,还用加菲猫一样的嗓子说:“把笨狗踢下桌子,完美把阮沅的午餐吃掉,完美抓烂家里的新窗帘,完美给我一个猪肉卷,我就能翘起地球”
  和云敏分别之后,为了拿自己的文凭证件,阮沅不得不去了一趟蓝湾雅苑。她本想拿点什么作为纪念,但是俩人却连张照片都没有。
  最终,她只好拿走了这个加菲猫抱枕。
  阮沅翻过身,抱住加菲猫,把脸压住抱枕,狂乱的眼泪打湿了绒面,她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
  刚才对宗恪说的那些恶毒的话,到现在,却像芒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不知道宗恪听了那些话又是何种心情,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她责骂宗恪的那些话,其实是在责骂她自己,阮沅比谁都更明白这一点,她那些难听的话,都是说给心底的那个自己听的:那个一心想跟着宗恪回宫去,永远留在他身边的软弱的自己。
  她恨那样的自己,才会转而生宗恪的气,气他为何不能狠下心来,一走了之?为何她做不到的事,他也做不到呢?为何他要和她一样,如此软弱,如此依依不舍。
  她不想当个受害者,更不想当宗恪的人生累赘、拖着宗恪哭哭啼啼不肯撒手。阮沅做不出那种事来,她最恨自己变成别人的拖累。
  于是,就这么结束了吧?阮沅突然想,自己不是萦玉,她进宫不过短短一年,在宗恪的生命过程里,并没有留下过萦玉那样深刻的痕迹,而且他们连孩子都没有。所以他放弃她,一定比当年放弃萦玉要容易得多。
  他就此放弃了她,重新回到正轨上,回到宫里,好好的做他的皇帝,不会再为萦玉难过,也不会再为她难过……
  为什么刚才要拉着店长在身边呢?阮沅想,还不如索性让宗恪一掌杀了自己,那更痛快。



  第一百零九章

  接下来的日子,阮沅如常上班,宗恪再没出现。
  不仅如此,连之前形影不离跟着她的锦衣卫们,也忽然消失无踪。阮沅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黯然。
  这自然是宗恪的吩咐,看来,他真的放弃她了。
  这念头让阮沅死了一样难受,既然宗恪放弃了她,那她也只好放弃自己了。阮沅迅速憔悴下去,虽然依旧如常上班,工作不出差错,但是整个人活得如行尸走肉。
  晚间下班,阮沅常常不回去,她会随便上一辆车,找个靠窗地方坐下来。
  车窗开着,冰冷的风吹拂着她的脸,城市车水马龙,流光溢彩,车滑过如长河般的灯火,阮沅不知道这辆车的终点究竟是哪里,时间已经不早了,可她不想回家。
  她喜欢这样,坐上不明方向的车,任凭它把自己带往不知名的地方,等到了终点站,她下来,找辆往回开的车,再慢慢坐回去。
  她喜欢让车开个不停,一直开,一直开。只要停下来,阮沅就会感觉到不舒服。
  那是内心深处的不舒服,无论怎么卖力工作,怎么努力消费,都还是无法消减的不舒服。
  她觉得心灵深处,始终有着无法克服的噪声,所以她要一直把耳塞塞着,让音乐片刻不能停,连之间的空隙都会让她发疯,她更没有力气打量周遭,她不要驻足静观,她没那个耐心。
  有的时候,她甚至整夜不归,坐在公园长椅上,仰望着月亮用凄惨的步子从西边爬上天空,然后再慢慢从东方落了下去。
  她的脑子里什么都不能想,就算浑身冻得发僵她也不在乎,她的时间全用在发呆上,她能感觉到五内时时刻刻的煎熬,好像被文火翻来覆去烤个不停,那种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的焦虑感,让阮沅迅速消瘦了下去。
  她在这儿找不到安身之所,因为她的安身之所,已经被她自己亲手给毁掉了,对这花花世界,她再也提不起一点兴趣了。
  店长和一同打工的学生仔都担心她,学生仔总对她说,要活得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阮沅已经活得很用力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活得用力点”,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两只肩膀如扛了座山那般沉重。阮沅知道,自己是一台不堪重荷的车,而且早已腐旧,每往上添一样东西,都能听见车身所发出的不祥的咯吱声。
  她对自己居然还未倒毙路旁,感到万分惊讶。
  然后学生仔说:“日子要熬长呵”
  阮沅苦笑,她说她已经被废去武功,一无是处了。学生仔眨眨眼睛,又道:“烂船也有三斤钉。”
  阮沅被他逗乐了。
  店长不像学生仔那么啰嗦,却很关心她,不排她的夜班,别的店员觉得不公,店长就说,你们有男友接送,阿沅没有。
  然后店员们就起哄说,店长给阿沅做男友好咯
  店长就会紧张地说你们不要乱开玩笑,说完又偷偷打量阮沅的脸色。
  这种玩笑,阮沅从不会出声。
  店长刻意的照顾,她不是察觉不到,店长对她有好感,阮沅也清楚。
  但她不可能再去爱谁了,这一点,她更加清楚。
  如今她对谁都没要求,也懒得去奢谈什么未来,她根本就没有未来,未来的人生路上,阮沅早已自行其是的抹掉了任何让自己幸福的可能性。
  有的时候,阮沅也会做梦,梦见从前和宗恪在一起的事。他在看奏章,她则守在边上,窗子敞着,春天的风吹拂着他们的脸,檐下铁马叮咚作响,她含了一枚青梅,他作势要去夺,拥着她细细的吻,连毛笔滚落一旁都未曾发觉……
  然后阮沅就会满面泪痕醒过来,独自躺在这漫长的黑暗之中,被剧烈的悲伤给整个儿淹没,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像要停止跳动一般,安静无比。
  冬天慢慢过去,半年时间就像流水一样消逝无踪。阮沅依然在那家便利店打工,她没有再换工作,因为钱够吃饭,够房租,再多的她也不知道该拿来干什么。
  她没有联系过去的熟人,一个也没有。厉婷婷她没再去找,舅舅和舅妈也没有告知,阮沅已经不想再见任何人了。
  她觉得就这么孤独一人活下去,挺好的,什么负担都没有,就算突然死掉,也不会有人伤心,反正她的心也早就死了。
  天气热起来,城市的色彩发生了变化,高大乔木全都生出新叶子,城市上空,满满的翠绿耀人眼睛,鲜红、橙黄、天蓝……各色热裤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七彩缤纷的短裙代替了拘束厚重的春装,劳动节到了,几个店员在商量着一同去哪里玩,也有人很热心的拉阮沅参加,阮沅却谢绝了。
  她高兴不起来,不管遇到多让人高兴的事,都高兴不起来,她笑不出来,不管周围多么热闹,她都没法快活起来,笑对她而言,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她这样子,只会叫人讨厌,让人觉得不合时宜。
  如今的她,像个不吉利的符号,在哪里放着都不合适,只会让周围的人扫兴。
  五一那天,店长本来想让阮沅休假但是被阮沅谢绝了,相反的,她却上了个连班,早十点到晚十点。这是阮沅要求的,平日里她上早班,下午就能回家,今天她不要这个便宜,帮同事带个班,这样也好让那些有家属的同事,可以陪着家人出去玩。
  晚上十点差一刻,和来接替的学生仔交接完毕,阮沅走出店门。
  街上人很多,今天是放假第一天,各处商店都在热闹打折,吸引着顾客,喧嚣之声不绝于耳。但是这些热闹的场所,阮沅却丝毫没有兴趣,就像个梦里人一样,她漠然走过这全然不真实的喧闹。她今天连着站了十二个钟头,累得厉害,此刻只想回去躺着,阮沅甚至喜欢这样:累得精疲力竭,回到家什么都不用想,倒头就睡。
  夜深了,风也凉了,她拢了拢衣服,慢慢往家走。
  进了小区,走到楼下,阮沅忽然站住了。
  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
  他看见阮沅回来,慢慢从灯影的黑暗处走出来。
  是宗恪。
  “等你好久了。”他平静地说。
  一时间,阮沅错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仍然是从前那样子,灰色的套装,面容平和,略有点消瘦,但是眉眼神情,却和阮沅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别无二致。
  难道这是幻觉?她不由想,是自己每日思念太多,结果眼前出现了幻影?……
  看她呆站着不动,宗恪苦笑:“不用怕,没有旁人,只我一个。”
  阮沅这才回过神,明白宗恪是会错意了。
  她挣扎着说:“……你来干什么?”
  “想和你谈谈。”宗恪望着她,声音柔和,“能让我上去么?”
  “咱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阮沅声音嘶哑,“你走吧。”
  宗恪站着不动,没有怒。那样子,和几个月前明显大有不同。
  似乎他镇定下来了,不再着急追寻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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