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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穿]公子世无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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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寥寥数语起了成效,便巴巴儿地凑近一些,借着窗前孤零零的烛光,直视扶苏眼底,复语道:“我不是伺候你吃饭穿衣的侍女,与青茗她们大有不同,她们可以置你一人于不顾,我不能,至少……它不能。”
  
  说到最后,宛宁一扬脸,单手在小腹上一捋,定定看着对面的人。
  
  “扶苏,我话已至此,你还坚持要赶我回去吗?”
  
  听她一席话说得很是诚恳,扶苏心中一跃,与她视线相交,然后合掌缚住她的手。
  
  那双手在萧瑟秋风里被吹得久了,透着彻骨的凉意,他半是怜爱半是欣慰地握了一会儿,又是良久的沉默。
  
  宛宁静静打量他的神情,瞧不出什么端倪,心中却是一沉。
  
  她刚才那番话说的底气十足,可真是这些年来最不憋屈的一次释放。只不过,虽然话说的漂亮动听,心里却还是存着一点后怕的。扶苏半天不发一言,天知道是不是对自己厌弃。她的那双手依然乖乖躺在扶苏手心,却是越待越凉,渐渐没了温度。
  
  好在这非人的心理折磨只持续了须臾。
  
  扶苏凝神想了一想,犹豫着从怀中掏出一物,说道:“这儿有一封谏书,你且看一看,我打算明日呈给父皇。”
  
  宛宁满脸疑惑地垂手去接,心想着扶苏从来不和她探讨朝务,今天怎么会让她过目一封谏书。疑惑的同时,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扶苏是为国事所扰,与自己并无太大关系。
  
  她通畅地舒一口气,抽神看向手中的竹简。
  
  烛光昏暗,宛宁向窗纱下的月影挪了挪位,这才看清那是一方薄竹箍成的奏疏,从形制来看,的确是陛下所规定的奏疏模样。
  
  不及多想,她垂头逐字去读。
  
  扶苏的字迹宛如行云流水,提笔间横竖勾连,一撇一捺绵软无力,已经失去了小篆的的规整方正,可以看出是在纷乱心境下写就的。
  
  宛宁粗粗读过一遍,却是句句触目惊心,一字一辞像刀尖儿划过她敏感的神经。她脑中如冷风刮过,灯火明灭,不仅是因为谏书的内容,更是因为一件要事已经在她浑然不知的时候悄然来临了。 
  
  ——原来,父亲近日上书陛下,请准焚尽天下诗书!并且,陛下批准了焚书之议!
  
  更为重要的是,扶苏竟然要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驳斥父亲的奏议,在奏疏中直言上谏,指责陛下此举有违人文之道。 
  
  宛宁双手阖上奏疏,胸口陡然一阵泠泠凄寒,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墨玉般的瞳仁中投下束束清光。
  
  扶苏缄默片刻,开口道:“我知道我所驳斥的言辞略为激烈。你与丞相父女情深,会不会因此记怪我?” 
  
  宛宁避而不答,心中涌起一万个追悔,最终却只有一个“傻”字可以形容自己。她怎么能忘了在这段历史中,篡改诏书、陷扶苏于不义的人不只是赵高一人,而是着名的“篡位三人组”——赵高、李斯、胡亥。
  
  之前她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想不透父亲怎么会陷害自己的女婿。如今看来,假如李斯除了贪恋权位之外,唯一足以说服人的,就是这场关于“焚书与否”的政治交锋了。也许,父亲由此开始记恨扶苏,也许,今天便是这一切的滥觞……
  
  她再一次埋怨自己当初没能好好读一读秦朝历史,以至于一直以来活的懵懵懂懂,至今都让时间牵着鼻子走。
  
  扶苏犹豫半晌,又问:“你不答话,一定是会记怪我。”他欠身站了起来,单手拂衫道:“诗书绝不可以焚毁,此举祸害无穷……” 
  
  扶苏滔滔不绝的讲着,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李斯是一朝丞相,党羽众多,假使扶苏上书直谏驳了李斯之议,必定会招来众多大臣倒戈。最重要的,李斯是她的父亲,更是扶苏的岳丈!
  
  这一折腾,其中牵扯甚广,并非她一介女流可以理清的。
  
  宛宁顺着他的思路琢磨,恍然间失笑,扶苏竟还在纠结于自己会不会因此为难。
  
  她才不会为难,真正让她作难的,是事已至此,她该做点什么来挽救。
  
  宛宁稍加措辞,缓缓道:“扶苏,你从未与我议论过前朝之事,我对此也不甚了解。我不是小气的人,一面是生身父亲,一面是结发夫君,若要比较起来,你在我心中比父亲还要重上几分呢。”
  
  她浅浅叹一口气,看扶苏眼神笃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便开始委婉劝道:“陛下既然准了父亲的意思,想必回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父亲年纪大了,所求早已不是步步高升,而是……子孙绕膝、阖家幸福。” 
  
  话音飘渺,逐渐低不可闻,宛宁不得已又拿出了手里的最大杀器,引着扶苏的手覆在自己小肚子上,软侬侬地说:“我和父亲一样,只求有人膝下承欢……”
  
  扶苏的眼睛有一瞬迷离,随即又恢复了如初的笃定。
  
  他何尝不想阖家幸福?父皇的女人几乎多得数不过来,他的母妃孤身独守宫中多年,多少年来,他所求的就是能有个安稳、有人情味儿的家,现在好不容易这个家终于建成了,对于岁月安稳,他求之不得。
  
  只是幸福和气对于生来就处在权势中心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他前日还曾许诺,说要陪她回丞相府探望岳丈,转眼间局势弄人,他居然要公然站在岳丈的对立面了。 
  
  宛宁望着他眼中稍纵即逝的柔软,自知劝说无力。扶苏虽然性情敦厚,但从不是没有主见的人,或许正是因此,他才能在一众公子中脱颖而出,得秦皇赏识多年。
  
  正当她思绪飞远的时候,扶苏在她额头怅然一吻,唇上满是爱意和歉意,目光亦是炯炯有神。
  
  宛宁掉过脸去,心中有意闪躲,但还是没能躲过那凉薄的一吻。
  
  他稳稳向书房外落步,同时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她听明白了扶苏的意思,心里知道再劝说下去也是徒劳。只是突然紧攥住他的手,跪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扶苏纳闷她怎么不随自己回去,旋即柔声道:“明日还要上朝。”
  
  她只觉得额角突突乱跳,隐约中预感到风雨欲来,只恨自己没有本事力挽狂澜。于是扶着额角站起来,心中暗道:“真宁愿你明天爬不起来,上不成朝。”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雨欲来

  
  第二日扶苏照旧拾掇妥当了去上朝。
  
  西南角的仆役房里响过三声雄赳赳的鸡鸣,已经过了拂晓,天边笼起一片彤云。虽是一夜无眠,宛宁却也不想再睡了,遂换好了衣服,趁天色还早携人去池塘边喂鱼。
  
  扶苏最爱的那一尾金线锦鲤又长了寸许,一见有人靠近池岸,甩着红尾连连雀跃,激起满塘的涟漪。
  
  宛宁漫不经心地撒着鱼食,云意跟在她后头,手捧鱼食笑道:“亏的公子最爱这一尾,瞧它欢实的样子,着实叫人挪不开眼睛。” 
  
  宛宁嘴角不由地往下一沉,“金鳞岂是池中物”,它这哪是欢实,分明是不甘和芸芸尔尔屈居于池中。
  
  她由此想到扶苏,难怪他尤为喜爱金线锦鲤,他与它一样,都是个中翘楚,不甘心做凡品…… 
  
  一名浣衣的宫女正从寝殿里抱着旧衣出来,她折了折手上的衣物,忽然插嘴道:“俗话说‘鱼儿出水跳,必有大雨到’,看样子一会儿准要降大雨。”
  
  果然,刚到了正午时分,天边突然乌云滚滚,午间太阳的锋芒被遮去了一半,只听轰隆隆一声贯耳巨响,天空撕开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夹着雪珠子刷刷降落,打在宫墙上、打在玄黑色的亭台屋瓦上,嘣嘣作响。
  
  分明还未入冬,居然下起了雨夹雪。
  
  雨雪交加遮挡了视线,在半空中织出一片白茫茫的锦帷,散了朝的文武百官纷纷撑起竹伞驱车离去,其中有些不小心被浇湿了衣裳的,分外狼狈,提着湿哒哒的官服暗啐几声,喝令车夫快马回府。
  
  宛宁换了一身厚重的白裘勾银线大裳,提伞站在祈年宫门,细密的雨雪顺檐而下,打湿御街的青砖。
  
  伫立在宫门的雨帘后,久等不见扶苏,却等到胡亥的宫车疾驰而过。她略微诧异,扶苏一向是行在胡亥前头的,怎么今天出了意外?难不成,那封制止焚书的奏疏一经递上去,就惹得陛下大怒?
  
  她茫然向那乘车马里望了一眼,车帘重重,根本看不见胡亥的身影。
  
  倒是赵高和宋洵一前一后立在车头,宋洵不经意转头朝祈年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中流露着异样,视线扫到提伞静立的宛宁,心头一震,很是愕然。
  
  两人相互觑了一眼,宛宁的眼色笃定而决然,宋洵反而怯了三分。很快地,他摆正了头,继续气势昂扬地挎刀立在赵高身后。
  
  如今,宋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跪地求人救命的童男,他被赵高看中,一、二年间受到层层提拔,稳坐望夷宫头号护卫的位置,是胡亥的近身侍臣,比当日在阿房宫相见时更加威风抖擞。
  
  宋洵出身贫寒,这类人能在宫中混出头实属不易,一旦稍有起色,便在心里买下来决心高升的种子。
  
  在他心里,当年一同被放逐的童女始终是一盏明灯,指引着他一步一步高升,支撑着他时时刻刻从深宫里撑下去。每当宋洵沉湎官场或仕途不顺时,她的音容笑貌如春风般拂过心头,之所以如此这般的奋斗,宋洵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等着衣锦还乡娶她进门。
  
  因此,他死心塌地的追随赵高,哪怕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 
  
  想到此处,宛宁的嘴角在不觉间向下一沉,不成想自己好心救人,却是白白为赵高送上了一枚棋子。
  
  所以说,热心助人也是要讲究分寸,甚至是要碰运气的,救对了人是帮人帮己,救错了人可能把自己卖进去。 
  
  宫车一闪即过,宋洵的身姿似疾风俊影一般消逝在御街尽头。 
  
  宛宁明明穿得很厚,足以御寒,心里却刮起一阵凛冽的风雪。
  
  她呆呆看着宫车投入望夷宫宫门,其实她对宋洵怎样、赵高怎样、甚至胡亥怎样都没有兴趣,当下最为关心的,是扶苏为什么还没回来。
  
  从前,扶苏并非每次都按时下朝归来,被朝务绊住了脚的情况也是偶尔有之。只是今日不同,有了昨晚的事情压在心头,再加上方才宋洵或胆怯或惊愕的神色,她敏感地认为是出了大事情。
  
  似乎,一切的转折就在今日……
  
  宛宁捧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眉毛越蹙越紧,最终皱成解不开的一团。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撑起青竹伞,没有向宫内传唤一声,独身踏上了御道。
  
  大雨洗礼过的青石砖清亮映人,欲要把她固执的倒影照个分明,雨滴噼啪落地,敲碎了地上的人影,好似敲碎了一场幸福绵长的皇城之梦。
  
  宛宁的眼睛雪亮,耳朵清明,身前身后此起彼伏的响起伏地问安的声音,她目不斜视,一步步朝远处四海归一殿的方向踏来。她心中骤然变冷,喉咙里一阵发紧,那是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似乎在昭示着今次的不同寻常。 
  
  ……
  
  另一头,凄冷的四海归一殿里,兽脑香炉燃起袅袅青烟,清香的气味飘卷着盈满整座大殿。墨石砌成的高阶尽头,泰然坐着始皇帝。
  
  他没有温度的脸上写着“失望”二字,缓缓翻阅着手里的竹简,翻了七八遍,手上的动作仍然没有停止。竹片相击带起哗啦啦的响动,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四周尽是死气沉沉。
  
  大殿的角落里,立着李斯、李桓父子,始皇帝刚发过一场大火,父子两人皆是面带惧色,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垂头瞄向殿中跪着的扶苏。
  
  与李斯和李桓不同,扶苏虽然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他衣袂垂地,盈盈铺展开来,如雪白衫搭在瘦削的肩膀上,随着他平静的呼吸时起时伏。远远望去,胜雪的玉人犹如白云出岫。 
  
  殿外卷起一阵劲风,一片莹白的雪花悄然飘入殿中,安然落在扶苏的额上,他轻轻一抖,雪花坠到地上,在暖融融的熏香催化下,急速化作一滴雪水。
  
  扶苏微微垂脸,望着水滴里的倒影,偶然瞥见自己眼底交织着幻灭和释然的流光,他此刻的心境是如此复杂,竟连自己都琢磨不透。 
  
  他轻呵一声,辗转又望向高座上的父皇。
  
  始皇帝余愠未平,在冷冰冰的御座上坐得久了,腰背间感到吃力,他不禁哀叹自己老了。想必扶苏跪了这么久,应该更累了。他把视线从奏疏上移开,不料扶苏仍是不屈地跪在那处,脸上镌刻着恼人的固执,连分毫屈服的意思也没有。
  
  他胸中又腾起一阵无名火,看来,扶苏仍是坚守己见。 
  
  做皇帝的最怕有人反驳自己,恰巧刚刚在朝堂上,扶苏公然反对焚书令,叫他一时尴尬不已。这是他嬴政做皇帝以来,头一次遇到反对的声音,而这声音,竟然出自于他最信任的长子。
  
  如今扶苏在民间名声赫赫,早已成为百姓心中的太子人选,储君于他而言,不过就是缺一顶太子的帽子。始皇帝看看扶苏,再想想指日可待的长生仙药,突然背后发寒,甚至感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况且其余公子的确天资不如扶苏,若要推举储君,非他莫属。
  
  然而,知子莫若父,他明白扶苏淳厚仁慈,孝心可嘉,并非是存心筹谋帝位的人。 
  
  拧紧了的心弦再度松弛下来,始皇帝稍加松缓,以竹简轻叩御案,哑声道:“扶苏,拿回你的奏疏去,好好闭门思过,七日之内,朕不想再见到你。”
  
  始皇帝语气虽然是苛责,但这点小惩罚于他来讲,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李斯扭脸望向扶苏,见他岿然不动,低声催道:“公子快谢恩吧。”
  
  扶苏看到水滴里的自己,眼神坚定,嘴角含笑,纵使猜到了接下来的结果,却丝毫不感到后悔。他兀自呢喃几句,朗声答道:“还请父皇三思,停止焚书!”
  
  始皇帝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手捏紧了竹简,一手大力抻住衣带上的夜明珠坠,他刻意憋了一会儿,扶苏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一声声都是对他绝对权威的挑战。
  
  他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霍然站起来,手心抻端了珠坠,夜明珠登时崩落,噼里啪啦滚落一地。遏制不住的盛怒冲上头顶,他一脚踢飞面前的御案,奏折如倾倒的山石一般散落。 
  
  “扶苏!”
  
  李斯和李桓应声跪地。对于见惯了大世面的丞相而言,这场面还是头一遭遇见,天子盛怒,如山崩地裂,李斯瞪大了眼睛,伏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扶苏决绝地闭上眼,身子抖也未抖,倒是捏紧了衣角,等待着接下来腥风血雨的一幕。
  
  他喟然想道,若不能阻止父皇焚书,他死也枉然,只是、只是真的惹得父皇一怒之下赐死自己,他真真对不起自己还在孕育中的三口之家…… 
                      
作者有话要说:  




☆、落拓

  
  天公不作美,骤时闪过一阵暴雷。 
  
  宛宁望望天,恰在这时有一抹紫电青霜的霹雳划过,只一瞬,便沉沉堕入宫闱一角,有如流风回雪般稍纵即逝。
  
  显然,这不是什么吉兆。
  
  她握紧手中的伞柄,疾步朝四海归一殿的方向奔去。
  
  宫中女眷无诏不得入殿,她心急如焚地拾阶而上,在殿门前停下,向里头张望一眼。殿内光线黑暗,在肃穆的大殿中央扶苏如一星白灯,孤桀不屈的跪着。视线再扫向两旁,父亲和哥哥则是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央求着什么。
  
  见此情景,宛宁心里响起三、两声沉闷的警钟——不好,能让父亲如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果然,她眼前闪过一丝白亮的光,只见陛下手中握着一柄七尺白刃,面带怒气沿着高阶一步一步徐徐而下。
  
  不知扶苏方才说了些什么惹恼了陛下,他周身骇人的怒气形同鬼魅,震得李斯和李桓不再叩首。李桓膝行上前,欲要劝始皇帝息怒,毕竟此时在剑下的是他妹夫,如若扶苏被一个痛苦斩了,最最受苦的还是自家妹妹。
  
  李斯则闷声横他一眼,意在拉回想要求情的儿子。效忠大秦多年,他最了解陛下的脾气,李桓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冲上前去,无意识多添一抹剑下亡魂。 
  
  李桓接到父亲的眼神,立刻被吓得退了回来。
  
  这一幕被殿外的宛宁看个正着,她在急切之余,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苦楚。倘若换作是自己身在父亲那儿,哪怕明知是险恶也要试上一试。
  
  眼看着陛下执剑步步逼下,因为扶苏背向自己,她看不见这是扶苏是什么表情,不过从那毅然的背影来看,他似乎坦然面对。 
  
  不能再等了,宛宁咬牙冲上前两步,却被殿外的挎刀侍卫硬生生拦下,她无奈退回两步,站在原来的位置,捂紧心口,屏息看着殿内的一切。
  
  仿佛是听到了侍卫的动静,李斯侧头向外窥视,正巧看见她祈求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无奈地闭了闭眼,佯装没有看见,在心底暗暗为扶苏祈祷。
  
  失望之情急速掠过心间,不料在扶苏大难之际,自己的父亲竟然袖手旁观。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曾经为大秦出过多少良计良策,哪怕只是捎上一句简单的求情,陛下一定会收起剑来考量轻重的。
  
  过往的种种一一浮现,生病时的细心看护、犯错时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多年的父女之情,却在危难关头变得不堪一击。
  
  此时始皇帝的剑已经架在扶苏的脖子上,只要稍加力道,扶苏便能因此丧命。
  
  宛宁在惊悸之余,隐隐想起一点儿史事,似乎现在还为时尚早,扶苏的终局并不是这时。她方才缓了一缓,揪着衣襟静静在心里数秒,不知数到第几秒的时候,长剑“当啷”一声坠到地上,随之而来的,是殿内外几人不约而同的一声大喘气。
  
  李桓忙不迭拾起剑,放回壁挂的剑鞘中,同时趁人不注意抹了一把额,湿淋淋的冷汗粘了满手。 
  
  宛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始皇帝,确认他再无杀意之后,终于长叹一口气,腿脚像被人抽去力气是的,软绵绵地坐倒在殿外冰冷的石阶上。
  
  始皇帝重重拍了拍扶苏的肩,千言万语都落在沉甸甸的手掌上,紧接着又对李氏父子低语两句,具体说的是什么,宛宁根本听不分明也无心去听。
  
  少顷,李斯李桓二人埋首退出来,李桓双手挟起宛宁,低声问:“你怎么来了?”说着向她肚子上扫一眼,脸上忧心忡忡。“天气这样坏,也不怕伤了身体?”
  
  宛宁拿开他的手,虽是在与哥哥说话,眼神却失望地落在父亲身上。“天冷路滑,父亲和哥哥尽快回府吧。”说话间的语气空洞无情,细听还带着几分怨怪。
  
  李斯尴尬地看她一眼,然后又遥望扶苏一眼,唇瓣翕动,想要问一问女儿的近况,终归也没有开口。
  
  按理说,父女二人许久不见,应该恨不得攥着手彼此问候,最不济也该坐下来闲唠几句家常,可是宛宁锋利的眼神让老丞相退缩,他只得淡淡嘱咐一句:“你安心养胎,有了好消息速派人来府里通知。” 
  
  说罢,他终归拂袖而去。
  
  李桓还傻站在原地没摸清楚,只当是父亲惊魂甫定,于是握了握妹妹的手,宽慰道:“别担心,陛下已经息怒了。扶苏不会有事的,你快些回宫歇着吧。”
  
  之后,不得不随着父亲的步伐离去。 
  
  雪花落尽,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咸阳宫外的天空洒上久违的七彩云霞,只剩这座气势恢宏的皇宫还笼罩在烟雨中。 
  
  不知始皇帝又和扶苏说了些什么,扶苏终于慢吞吞地走出来,他垂头走着,步履分外沉重。从晦暗的四海归一殿直到舒朗的露天,身边无人随行,亦无人撑伞。
  
  宛宁记得青茗说过,扶苏素来喜欢干净,受不得一点儿污秽。可是现在他孤零零地踩在水洼里,鞋袜染尘。 
  
  她看得心疼,于是含着泪奔过去,顺手把伞撑在扶苏头顶,又拂了拂他肩上的水珠。 
  
  扶苏双肩蓦地一颤,恍然抬头的瞬间,眼底有心如死灰的悲凉。往日夹带着温情的眸子里,像被吸去了精神,连半丝光彩也无。
  
  “父皇……说什么了?”宛宁犹豫着问出一句,语调极轻,生怕触碰了他敏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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