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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穿]公子世无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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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笔者极有功底。
  
  宛宁曾在博物馆见过李斯《泰山石刻》的拓本,知道他的字写得极好,算得上秦汉时期书法界数一数二的翘楚。如今亲眼见了,忍不住脱口赞道:“父亲写得真漂亮。”
  
  李斯正色道:“这是小篆范本,今后秦国要废黜六国文字,只允许使用篆书。”
  
  宛宁侧头去看,果然,七个“安”字笔体各有不同,有的飘逸娟秀,有的刚劲有力。打头的一个是笔法最为雍容的小篆,后面分别是六国的现行文字。
  
  她悄声道:“统一文字……古人诚不欺我,历史书上写的果真没错。”
  
  李斯见她总是自言自语,两人交流甚少,不由得喟然叹道:“女儿长大,和父亲倒是越发生疏了。也好,是时候该为你挑个合适的婆家了。”
  
  他想想,又道:“过两日我去奏请陛下,挑一位与你年龄相匹的公子。”
  
  宛宁一惊,手中的墨锭在砚台里打了滑,歪歪印在指肚上,晕开一团污臜的黑梅。
  
  李斯从容递上一块浸水的手巾。
  
  宛宁应付地擦擦,忙拿李桓来做挡箭牌:“哥哥还没娶妻,宛宁不急。”
  
  李斯慈爱地笑道:“你哥哥自然也是要娶妻的。不过,男儿家仕途最重要,等他这次立了大功,再接受陛下的赐婚也不迟。”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政治联姻是稀松平常的事,强强联合才是稳固地位的基础。李斯心中对李桓和宛宁的婚事早有打算,只是压在心里秘而不发,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斯这一笑被宛宁看在眼里,真是像极了记忆里的爸爸。窗外的树影遮在他脸上,一如多年前在乡下老家,爸爸和她躺在树下乘凉时的模样。
  
  她一时晃神,竟忘了面前的人不是亲生爸爸。
  
  宛宁扔下手巾,像女儿对父亲撒娇一样埋怨道:“我不愁嫁,用不着父亲操心。”
  
  李斯立即面色一沉:“这是什么话!”
  
  宛宁自觉失礼,眼睛一酸,他是位高权重的丞相,终究难以拥有寻常人的亲情。所谓天伦之乐,对贵族豪爵来说始终都是奢求。
  
  高处不胜寒,这便是富贵荣华的代价吧。
  
  她胸臆间发出一阵无声的叹息,搪塞道:“女儿不急着嫁人。”
  
  李斯脸色回暖,轻声道:“不急也罢,为父也想多留你两年。”
  
  勉强应付过去,宛宁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抻出肋下的手帕,尴尬地擦擦。
  
  李斯擎过她的手,问:“原来那条流云锦帕哪去了?”
  
  宛宁不知如何回答,于是谎称:“我见它脏了,叫云意拿去洗了。”
  
  李斯只点了点头,眼色黯然游离,怀想着往事说道:“你素来最爱惜你娘的遗物,流云锦帕也不外如是……真是难得你有这一片孝心了。”李斯含着笑吐出这句话,嘴角却在微微颤抖。
  
  宛宁噤若寒蝉,惴惴不安看着手里的新帕子。
  
  风灌进书阁,吹皱了砚台中央那一潭乌墨。丝丝热流拂得宛宁两颊轻痒,却吹冷了李斯多年的记忆。一幕幕和发妻的往事浮现,他怔忡难言,重新蘸过墨汁,握着冰凉的玉质笔杆写字,一撇一捺流畅地滑过竹简,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宛宁适时退出去。
  
  烈日下,云意和李桓一前一后站着。
  
  李桓见妹妹脸色不快地走出来,忙凑上前问:“我正等着去见父亲呢,你怎么苦着脸出来了?”
  
  宛宁摇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现下父亲心情不大好。”
  
  云意扶着小姐往后院走,李桓在书阁门前踟蹰片刻,也随二人走了。
  
  宛宁瞅见李桓嘴角处的燎泡,打趣道:“哥哥最近偷吃了多少山珍海味,当心补过了头还得泻火。”
  
  李桓让她逗得一笑,讪讪地掩着半张脸:“你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宛宁咯咯笑了两声,趁机向他问:“哥哥,下雨那天来咱们府里做客的人是谁?”
  
  李桓“咦”了一声:“那是扶苏公子,你不认得了吗?”
  
  宛宁无言以对,原来是秦始皇的长公子。她心里猜过千次百次,知道他出身不凡,可没想到,来头竟这样大。历史上公子扶苏最是厚道儒雅,如此一来,讨回流云锦帕不是难事。
  
  李桓又说:“你和公子只打过几回照面,记不得也无可厚非。众位公子里,我与扶苏最为交好……”
  
  宛宁无心听他扯些别的,一心惦念着那条让父亲伤神的帕子。
  
  “娘亲留给我的流云锦帕叫他拿去了,至今还没还给我。”
  
  李桓徐徐说:“这好办,明日上朝我向他要来就是。”
  
  宛宁来不及言谢,偏院里有三两个奴仆扛着一只冰鉴朝秀檀轩的方向走,随后又跟上一车冰坨子。她戳戳云意,笑道:“瞧,是我向父亲要来的冰鉴。”
  
  云意一面替其余丫鬟高兴,一面给小姐泼了盆冷水:“小姐病根未除,大寒之物还是少用为好。”
  
  宛宁把云意的话当作耳旁风,快步走回院子,遣人搬了冰鉴搁在正厅里。冰上冒出缕缕细薄的白烟,屋内顿时沁满丝丝寒凉。                    
作者有话要说:  冰鉴:古代容器冰鉴,是古代盛冰的容器,功能明确,既能保存食品,又可散发冷气,使室内凉爽。始于战国。
  
  公子:先秦时期,只有皇帝的儿子可以称公子~于是我就诌了个“少爷”的称呼安在李桓身上。。。
  
  ps:刚才捉虫来着




☆、山有扶苏

  第二日散了朝,满朝文武贯往四海归一殿外走。
  
  李桓疾行两步追上扶苏,悄声问:“公子可还收着小妹的锦帕?”
  
  扶苏想了想,点头说道:“在我宫中放着呢。”
  
  李桓语气淡淡:“那是家母的遗物,小妹急着要回来。”
  
  扶苏心中没由来地一慌,旋即说道:“内宫行走不便,东西暂且搁在我宫里。我择日去府上亲自还给六小姐。”
  
  李桓想着不妥,那是妹妹颇为珍视的东西,任他是天子龙裔也没有拖着不还的道理。他还欲再催两句。正在这时,一名青衣小奴拥了上来,先曲膝向李桓问了声“李都尉”。李桓与扶苏相熟,见来人是他的亲信仆从,只好识时务地告辞。
  
  小奴对扶苏附耳说:“公子,今天是郑国夫人的祭日。刚才长乐宫差人来问,晚上要不要烧些祭品?”
  
  扶苏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是母妃的祭日,做儿子的哪有不祭拜的道理?你速去长乐宫回话,叫公主入夜后在太液池边等我。”
  
  小奴“诺”了一声,低头退下。
  
  扶苏坐上肩舆在中宫门外行着,秦宫庄严肃穆,青灰的瓦当掩映在椒白色的宫殿中。刚入夏,咸阳宫的各处早已呈一派花红柳绿的盛景,唯有四海归一殿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压抑、僵冷,每逼近一步就窒息一分,像极了高座上穿着黑衣华服的父亲。当然,这些念头想想便罢,扶苏是万不敢说给任何人听的。
  
  肩舆穿过中宫门,一转眼进了内宫。不过短短数十步的路程,道旁的景色已然换了天地。
  
  祈年宫正门大开,宫内的池水边植满了竹子,正夏时节也是凉风习习。宫女青茗刚端来一碗冰镇的莲子乳酪,来到前殿熏香,扶苏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她见扶苏难得走得这样急,以为是热得口渴了,忙捧起莲子乳酪:“公子热坏了吧,快先吃一口茶点。”
  
  扶苏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后殿,在枕头底下摸索一阵,又伸手探了探榻下。他本是极精细的人,各式物件归纳有方,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便掉脸问青茗:“你瞧见我枕头下掖着的锦帕了没?”
  
  青茗怔了一怔,摇头道:“奴婢没见过。”
  
  扶苏目光定定,半晌不发一言。
  
  青茗举了举手里的陶碗:“公子先把乳酪吃了吧,羊乳一旦晾热就不对味了。”
  
  扶苏推开碗,埋头在殿内各处翻找起来,琳琅的摆设扔了一地。青茗见状大呼不妙,忙抓了几个宫人来,“公子丢了条锦帕,快都帮着来找找。”
  
  合宫的大小宫女涌进殿里,扶苏做了个“停”的手势,众人又低眉顺眼地挤了出去。
  
  扶苏接过青茗手里的碗,慢悠悠吃了一口,方问道:“我出去这半晌,可有人曾动过我的床铺?”
  
  青茗答道:“公子今日回来的早,奴婢们还没来得及整理寝殿。”
  
  扶苏轻吁一口气,喃喃道:“昨天夜里还在,半天的功夫怎么就没了……”
  
  青茗心思细密,听扶苏这样说,已把问题想得通透,心中一阵冷冽,沉着脸对众位宫女问道:“是谁手脚不干净,竟动了公子的东西?还不快些交出来!”
  
  殿外垂首站着的全是些未经事的小丫头,见公子的贴身宫女盛怒,知道是出了大事。她们一并颤巍巍地跪下,磕头如捣蒜,嘴里高呼着:“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扶苏听得心烦,挥挥手叫青茗打发她们走。
  
  盛着乳酪的陶碗上沁出一层水珠,碗里的几块碎冰化得只剩冰片,浮在黄白的乳酪上。青茗怕吃着不爽口,端出去递给司膳的绯兰。
  
  “去换一碗新的来。”
  
  绯兰才从内宫点了午膳回来,接过黑陶小碗,又要折返回去。“哎,公子素来爱惜饭食,怎么今天就吃了一口?”
  
  青茗头一沉,扯了扯嘴角:“大抵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情不好。”
  
  绯兰好奇地问:“丢了东西?”
  
  青茗道:“可不是吗?天知道哪个丫头胆子这么大,连公子掖在榻下的帕子都敢拿走。亏得咱们公子心善,要是换成宫里头另外几位,还指不定要闹出多大动静呢。”
  
  陶碗上的水珠汇聚成行,悠悠顺着绯兰的指尖流下来,渗到宫装的袖口,她冷不丁一激灵,整碗乳酪倒扣在地上。
  
  青茗撇撇嘴:“你怎么手脚没轻没重的?赶紧拾起来擦干净。”
  
  绯兰一阵惶惑,低头颤声道:“是,是。”
  
  扶苏曲膝坐在长案前温书,忽听窗外有嗡嗡嘤嘤的歌声伴着琴声传来,曲调十分清雅,却幽喑动人。细听,琴声断续,歌声渐次高低,歌者固执地重复着一句词,唱完一句,又从头唱起。扶苏执书听了良久,才听出是再熟悉不过的名曲《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劲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是母妃郑国夫人最爱吟唱的古曲,恰逢母妃祭日,此情此景能弹奏此曲的,铁定是妹妹荷华公主了。 
  
  窗外依旧奏着悠扬的琴声,扶苏想起年幼的时候,夏天里榴花开得正艳,他和荷华公主在宫闱深处,围坐于母妃身旁,听瑶琴里淌出淙淙的妙音。他倚在树下诵读诗书,看荷华折下火红的榴花插在发角上,笑吟吟露出一排白玉似的牙齿。
  
  而今父皇坐拥万人佳丽,早已忘记当年在榴花深处咿呀吟唱的郑国女子,就连祭日也懒得操办。所谓帝王之爱,不过是烟花一瞬而已。
  
  绯兰捧了新换的莲子乳酪进来,“公子,茶点已经备好了,可以享用了。”
  
  扶苏放下书简,见绯兰睫毛上凝着水珠,眼角也有些许湿润,便问:“你刚哭过?”
  
  绯兰半低着头不答话,手指尖渐渐发冷。
  
  扶苏想起她曾侍奉过母妃两年,以为是被公主所奏的曲调感染。“你倒是重情,刚刚听见琴声,心中顾念旧主了吧?”
  
  见她忸怩地摇头,又问:“到底怎么了?”
  
  绯兰伏在地上嘤嘤哭起来,气息喘喘地说道:“奴婢手拙,早膳时候见榻上摆着块帕子,以为是服侍公子穿衣的奴才不经意掉落的,就顺手扔出去了。奴婢不知道那是公子的东西……”
  
  扶苏沉默不语,绯兰哭得越来越凶。
  
  青茗在殿外听着不对劲,快步走进来问:“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绯兰抽泣着据实说了。
  
  青茗原想着一个帕子不当什么事,公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罚下人。谁知扶苏大力将书简一丢,凛色道:“出去吧,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叫旁人看去还以为我难为你了。”
  
  青茗的神色倒还镇定,反观绯兰,脸上不安和惧怕交织在一起。
  
  扶苏重复道:“出去吧。”他神情郑重,口气不容置疑,青茗也不好再多替绯兰说情,只得恭敬道:“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加更了= =b最近实在太懒。。。
  ………………………………………………………………………………………………………………………………………………………………………
  
  关于《郑风。山有扶苏》:
  史书记载扶苏,因其母是郑国人,喜欢吟唱当地流行的情歌《山有扶苏》,始皇便将两人之子取名“扶苏”,“扶苏”是古人对树木枝叶茂盛的形容,出于诗经,香草佳木之意。




☆、溯游从之,道阻且长

  晚膳用毕,已过了黄昏时候。
  
  扶苏特地换了一身缟素。
  
  他对下人疏于管理,饭后宫女们要么去池水边避暑乘凉,要么去竹林里唠闲嗑嬉耍,正殿里一时清净下来,独剩下三两个老实巴交的传话宫女。
  
  扶苏对着一人高的铜镜整理发冠,见青茗从殿外上灯归来,想起半日未见绯兰,忍不住问道:“绯兰去哪儿了?”
  
  青茗瘪嘴道:“奴婢午后就没见着她的影儿。那丫头心事太重,公子骂了她两句,多半是躲到墙角哭鼻子去了。”
  
  扶苏将信将疑,自语道:“平日里我纵着你们的性子,你们倒是活得越发宽泛了。”
  
  青茗上下打量他一身的穿戴,笑吟吟地问:“公子是要去烧祭品吧?奴婢这就吩咐人备车。”
  
  扶苏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微一沉吟,说道:“不要惊动旁的人,只你一人随驾就好。去把日前叫你备下的东西拿来,随我去太液池走一趟。”
  
  青茗连连应声点头。“奴婢遵命。”
  
  始皇帝听信术士谗言,迷信鬼神,崇尚仙道,忌讳和阴司有所往来。因此,下令自此五年内人死不得治丧,不许大兴操办白事,皇族亲眷也不在例外。一月前扶苏为这事上过一道折子,劝谏父皇“此法有悖天伦,恐民间积怨”。始皇帝只看了一眼,骤然间大发雷霆,叫人将奏折原封不动退回来,斥责扶苏无视皇命,自恃过高。
  
  是逢母亲祭日,扶苏不敢大张旗鼓,只好私下烧些东西。
  
  青茗提来纸扎的冥具、一小箱布帛和珠玉。往年公子都是用最稀有的珍宝祭奠夫人,今年概是如此,青茗放开手挑了几样名贵器物,想着必定能称公子心意。出行前,她把小匣呈给扶苏,打开箱盖,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珍珠。
  
  扶苏迟疑片刻,取出来端详。两颗硕大的南海铛珠①,饱满丰润,璀璨夺目,珠壁上嵌着金线掐丝的海棠花形,两颗金珠的衬底镶有碎玉翡翠。捻金的花叶线条流畅生动,玉质玲珑通透。
  
  扶苏看了半晌,倒吸一口气:“真是巧夺天工的手艺!”
  
  第一次看到这对珍珠时,青茗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想不到公子见惯了奇珍异宝,也会被它吸去了目光。她缓缓解释道:“这是百越进贡的金玉铛珠,一共九颗,陛下赏了公子两颗。”
  
  扶苏皱着眉搁下,脸色晦暗不明。身为皇裔,领受封赏是司空见惯的事,父皇赏什么,他便谢恩领什么。众多宝物中让他挪不开目光的,这还是头一遭。
  
  他忽而想起那条遗失的锦帕,眉头舒展,似笑非笑地说:“这两个暂且搁下,别的都带走吧。”
  
  青茗合上箱盖,取来朱漆红木的小匣存放珍珠。
  
  她心神恍惚,公子历年都把好东西留给夫人,今年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她把公子想得太过清高,实则人爱纷奢,任谁也不能免俗?
  
  扶苏说走就走,青茗捧着箱子悄声跟在后头。
  
  天刚擦黑,夜空缀着钉头琳琳的辰星。月下清风徐来,吹得草丛里簌簌作响。一主一仆踏草而行,扶苏踩过落英缤纷的宫道,靴子上沾了几片碾碎的花叶。
  
  穿过御街,顺着渭水东流的方向再走几步,就是太液池。今晚并非佳节,渭水两岸却热闹得很,稍一打听,才知道是近日颇受恩宠的楚夫人正在过寿。 
  
  楚夫人出身羌族,膝下育有一名八岁的公子,名为胡亥。羌女个个都生得高鼻梁深眼窝,较之汉女更显媚惑。楚夫人身段窈窕,能歌善舞,人近中年仍能圣宠不衰。
  
  扶苏释然地笑笑。正得盛宠又如何,当年荣宠一时的郑国夫人也终究化为尘土,悄无声息地降临,又悄无声息地离去。连祭日都不被夫君重视。
  
  荷华公主已经在太液池边等了。
  
  荷华穿着鹅黄色的便装,配一条花青纹银线绉裙,周围没有宫人随行,她独自搅着池水,反而玩得自在。月照清辉,在她清秀稚嫩的脸庞上洒了霜。
  
  她看扶苏走得不紧不慢,催道:“皇兄怎么才来?”
  
  扶苏笑问:“难不成我来迟了?”
  
  荷华大步流星地迎着他走来,顿足道:“我都等许久了。”
  
  渭水两岸歌舞升平,分散了太液池附近的守卫。此处人迹罕至,正适合他二人偷偷摸摸给郑国夫人烧纸。一丝火星在扶苏手中擦亮,逐渐燃成跃动的火团,火光红夭夭映照着荷华未施粉黛的脸,有明媚而晶莹的光亮在眼底迸射。
  
  一叠黄纸很快烧尽了,金玉焚火而不化,荷华索性一股脑倒进池底。
  
  她絮絮低语,和母妃说了几句体己话,然后怨道:“父皇也难免太信任那些术士了,连母妃的祭日都不准我们操办。天知道他们修了什么谗媚妖法,把父皇骗得团团转。”
  
  公主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当着哥哥的面更是肆无忌惮。
  
  扶苏深知她的话在理。
  
  父皇迷信生死之说,定国之初大兴土木,庶民徭役、兵役繁重,民间已是怨声载道。
  
  一时语塞,扶苏扫她一眼,面上依旧淡淡笑着,口气里却带了几分苛责:“在母妃面前你都不消停?”
  
  荷华撇撇嘴,把头一沉:“我不说就是了。”
  
  为给楚夫人庆生,渭水沿岸摆了满河的莲花纸灯,波光粼粼的碧水里,花灯宛如星光点缀着湖面,映得河岸一片通明。
  
  事毕,扶苏和荷华一路沿渭水行着。走到一片菰草丛生的洼地,扶苏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子,捞上一只离自己最近的花灯。在身后不远处伫立的荷华也走近,学着他的样子捞起一只。
  
  青茗在一侧劝道:“夜里露重,公子和公主早些回去吧。”
  
  扶苏抬手道:“不妨事。”
  
  花灯被做成了红莲模样,莲心处放着一截短粗的白色蜡烛。烛光映照着红莲,为火红的花瓣镶上一层蕊黄色的光。花灯做的惟妙惟肖,让人忍不住想低头嗅一嗅莲子的清香。
  
  扶苏就势抻出袖中一张四方葛片。那是他正午时心烦难安,伴着荷华琴声写下的诗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劲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扶苏随意折了折,塞到花灯的夹层里,煞有介事地默念几句祷词。
  
  小动作被荷华逮个正着,她蹭过来问:“方才皇兄在里面塞了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
  
  “看不得。祈愿用的东西,叫人看了就不灵验了。”扶苏唬着她,把花灯放入河中,又笼着袖子搅起两波细浪,推它飘远。
  
  **
  
  丞相府里,疏冷的月色衬着几缕薄云。
  
  李桓和李斯越是繁忙,宛宁的活得越是草草。终日里读书习墨,抑或和丫鬟说几句永远不搭边的话,日子过得太过松快,真是醒也无聊,睡也无聊。
  
  皓月当空,月光笼在庭前,如积水空明,星斗满天,夏虫絮絮低鸣。
  
  宛宁独自坐在渭溪的桥上,云意和月容分座左右两边,有一下没一下为她打着扇子。
  
  手旁那卷《诗经》读到《秦风》一卷,不敢再往下细读,只怕读完了再也无事可做。她掰着指头算日子,满打满算两个月,她已然厌倦了秦朝的生活,接下来的无数年里,到底要靠什么消磨时光。
  
  她正歪头怨着,半合着眼睛几乎要睡去。桥下顺水漂来三两只莲花造型的纸灯。灯芯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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