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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联璧合_泊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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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并没有醒过来,手还不自觉地环上了萧铎的腰。
  萧铎笑了笑,拨开她的额发,又对阳月做了个手势,阳月便被“赶”下了马车。
  高墉最后将东西都清点了一遍,跑到柴氏的马车前说道:“夫人,可以出发了。”
  “那就出发吧。”柴氏一声令下,萧府的十几辆马车,数十辆装满行礼箱子的牛车,浩浩荡荡的,朝京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爹在感情上是有点渣,我不会给洗白的!
  但不是坏人啊,不要误会。握拳!


第71章 梦境
  蜀国皇宫。
  孟灵均下朝之后独登阙楼; 拾阶而上; 俯瞰日光下的成都城。通衢大道; 屋宇栉比。草树云山如锦绣,亭台楼阁隐于柳丝花影之中,行人往来川流不息。
  蜀国物华天宝; 占据天险,又有河网之利; 沃野千里。境内极少战事,先祖皇帝与民休息; 至今已呈繁荣昌盛之景。
  孟灵均握紧拳头,仰头闭上眼睛:父皇; 盐灵二州终于再度归于蜀国,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表面上看,他以西南四州换取盐灵二州,吃了大亏。但盐灵二州对于蜀人的意义是大不一样的。这两州当初被萧铎以雷霆之势夺走,给蜀人留下了巨大的伤痛和恐慌; 他将之拿回来,是种情感上的弥补; 而且蜀国又重新掌握了东进的门户。至于西南,后汉部署的兵力较弱,失掉四州并不会对蜀国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
  况且,当初先帝应杨守贞所请出兵攻汉,本就是意气之举。如今汉帝已决定派萧家父子前去东部平乱,蜀国若不见好就收; 再付出点应有的代价,恐怕汉帝下一步就要收拾他们了。
  契丹国内如今乱作一团,耶律都莫指望不上,南唐虽动作频频,却也只敢在江南一带放肆。蜀国势单力孤,绝不是大汉的对手。
  只要蜀汉的贸易能够重开,这四州也算给得值当,他的手伸进汉地也相对容易得多了。
  不能急,他要徐徐图之。
  “皇上!”高士由跑过来,将一封信呈上,“后汉的太原尹刘旻送来的。”
  孟灵均拆开信,迅速看了一遍。刘旻是来示好的,先恭贺他继位,还表示愿意今后与他通力合作,请他有空去太原做客。刘旻此人,一直在保存实力,野心也不小。听闻太原所在积粟,仓廪皆满。刘旻又通过胡人购买了大量马匹,充盈军备,恐怕生有异心。
  孟灵均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九黎最近如何?”他侧头问高士由。
  高士由回答:“并无异常,就是大祭司应萧铎之请,出发前往后汉。同行的有王燮,还有韦姡着!
  “韦姡克ズ蠛鹤鍪裁矗俊泵狭榫实馈8呤坑缮锨案降剿撸∩剜止玖艘徽蟆
  “你说她通过了仪式?”孟灵均很意外。在九黎的时候,他听说过这个火棘仪式,能通过的绝不简单。韦姡舨皇钦娴南戎澈蠖ㄓ懈呷讼嘀
  九黎的先知,绝对是各方势力要争抢的对象。得不到,也宁可杀之。所以九黎至今没有对外公布,也是为了保护韦姡陌踩飧雒孛苡帜芪侄嗑媚兀
  萧毅对先知一定很有兴趣。当初他派兵为萧铎强娶了韦姌,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传国玉玺,还有一部分就是九黎关于先知的预言了。萧毅认为控制韦姌等于挟制了整个九黎,从而传国玉玺和先知,都能捏在手心里。
  韦姡ズ蠛海曰崾歉雎榉场6舯挥行娜死茫不崾敲狭榫幕帷
  “皇上?”高士由看到孟灵均出神,便叫了一声,“太后刚派人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嗯,摆驾泰宁宫。”孟灵均转身,负手走下阙楼。天子衮服着于身,凛然正气。宫人掌扇、执红丝拂、香炉、香盘等物,分左右奉引。
  等下了阙楼,孟灵均坐上步舆,随口问道:“泰宁宫中现在有什么人?”
  “没什么人……不过好像大司空家的小姐早上进宫了,现在在泰宁宫。”高士由小声回道。
  孟灵均一顿:“张丽华?”
  高士由小心翼翼地点头。孟灵均面色凝了凝,随即一言不发地看向前方。
  ***
  韦姌久闻大汉东京城的繁华富丽,亲眼所见,依旧忍不住赞叹。
  宽街窄巷,宝榭层楼,画桥流水,市井繁盛。商铺酒楼沿街而立,比屋连甍。还有大小摊贩,置于道路两旁:凡饮食瓜果、时新花卉、金玉珍玩、绫罗锦缎,应有尽有。
  韦姌趴在马车的小窗上,眼睛来回于各色小摊,目不暇接。
  萧铎挪到她身后,跟她一起看向窗外。忽然有个稚童在街边指着韦姌说:“娘,你快看,马车上的那个姐姐好美!”萧铎皱眉,不悦地扫了那稚童一眼,稚童被他的目光吓到,慌忙躲到身旁妇人的背后去了。
  萧铎抬手放下布帘,将韦姌强行抱到了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拿起文书看。
  韦姌觉得自己就像只被圈养的小兔子,旁人是连看她都不能了。以他这么霸道的性子,往后说不定会演变成不让她出门?思及此,不由地幽幽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萧铎低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韦姌不去触他逆鳞,仰头问道:“新府邸是皇上赐的么?”
  萧铎不太愿意提到汉帝,只敷衍地“嗯”了一声。汉帝新赐的那座府邸,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肯定比不上在邺都的萧府,但也算勉强过得去。
  马车又行了一会儿,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萧铎让韦姌戴上帏帽,才扶着她下马车。前面柴氏,后面薛氏也都陆续下来。萧毅已经等在府门口,过去扶了柴氏的手道:“夫人路上辛苦了。”
  柴氏笑着摇了摇头,随着萧毅进入府邸。
  柴氏仍居于北院,薛氏的住处也在其中。因为萧铎没有姬妾,韦姌便一个人独占整个东院,而且萧铎给她安排了东院最好的屋子。西院则空置着,原本是留给萧成璋的女眷。但萧成璋已经将王雪芝送回王家,这里便没有女主人了。
  韦姌进了新的屋子,一下子愣住。这里的布置,竟然与她第一次看见神技时的情景完全相同。宽大的乌木床,红罗帐,云头纹底座、长方形屏框的山水屏风。除此之外,方桌,八宝架,书桌,卧榻都与在邺都时的摆放无异。
  屋子坐北朝南,两侧开轩窗,比她从前的住处敞阔了许多。
  她走到床前,伸手摸着那质地细软,绣着精致花纹的红罗,不由地心生感慨。她刚到萧府的时候,梦中场景,竟然是神技的延续。谁想到她跟萧铎真的会变成梦中那样呢?而且她初来这个世界时,第一次看到的神技,最终也应验了。
  萧铎从背后抱住她,舔吻着她的耳朵,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别的不看,就先看床?前几日是谁哭着求我饶她几夜的,这么快又想了?”
  韦姌就知道他会想歪,着急辩解:“不是的!只是这个地方,我好像在梦中见过。”
  “又是梦?”萧铎将她转到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摇了摇,“你多做几次这样的梦,我都要怀疑你才是九黎的先知了。”
  韦姌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暗道,没准真被他说中了。
  萧铎道:“夭夭,你让阳月帮着你收拾东西,我有要事出门一趟。可能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韦姌顺从地点了点头,萧铎抱着她亲了口,这才转身出门。
  他先去了北院,侍女仆妇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萧毅跟柴氏坐在堂屋里说话,柴氏正说到王雪芝和朱氏的事情,抬眼看到萧铎进来,示意他坐在旁边,然后对萧毅说:“后来韦姌帮着抓到了张勇,据张勇供认,是李籍的宠妾郑绿珠在幕后主使。”
  萧毅阴沉着脸色,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让李籍把郑绿珠交出来。”
  萧铎道:“父亲,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郑绿珠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有李籍在撑腰。”
  “那也不能放过她。”萧毅想了想道:“茂先,你想个办法,先将那郑绿珠扣住。至于李籍那边,自有为父顶着,你不必有顾虑。若不惩治了这贼妇,旁人都当我萧家好欺!”
  “我也正有此意,这便去办。”萧铎起身告辞,走到门口要小厮把他的马牵来。
  他上马之前,又问高墉要了几样礼物提在手中,这才策马离去。
  萧铎一路骑马到了魏国公府前,上前敲朱门上的铜环。管家在门后说道:“谁啊?国公爷不在家,夫人不见客。”
  “我是萧铎。”
  管家愣了一下,连忙命人将门打开了,殷勤地迎上去问道:“军使,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管家将萧铎引到堂屋中坐下,又叫下人上了茶:“军使这次来,是要见夫人,还是小姐?”
  “我来,主要是探望岳母的。”萧铎道。
  “那军使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请夫人。”管家说完,便行礼离去了。
  过了会儿,周嘉敏亲扶着冯氏过来,母女俩穿着素衣,形容憔悴,一人手中拿着串佛珠,方才应当是在礼佛诵经。
  萧铎起身,冯氏摆了摆手道:“不用多礼,坐吧。”
  “我进京之后,一直忙于出征之事,而后又奉皇命举家迁来京城,一直没机会来探望岳母,还望岳母原谅。”萧铎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冯氏看向他,平静地说道:“你诸务繁忙,有心了。萧夫人和小姌可还好?”
  周嘉敏听冯氏提起韦姌,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仍是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萧铎回道:“她们都很好。我们一家刚搬到京城,府中正在打点。等安顿好了,我再带韦姌过来见您。”
  冯氏点了点头,望着地面发呆,精神恍惚。周嘉敏说道:“母亲最近精神又不大好,像回到了从前。我想是忧心父亲的安危所致。茂先,你若无事,就早些回吧。”
  萧铎斟酌了下才说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请请教于你。能否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不觉竟写了这么多渣爸……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崩溃啊……TT


第72章 醋意
  萧铎随着周嘉敏走到堂屋后面的庑廊之下; 这里有个小花园; 铺着石子路; 种满了五颜六色的石竹。红粉白紫堆成簇,微风吹过,花朵摇曳; 像是成群翩翩飞舞的蝴蝶。
  周嘉敏转过身,等着萧铎主动开口。她的表情坦荡而又疑惑; 没有半分的异常。
  萧铎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感情极其复杂。他曾经真心地喜欢过她,等过她。不管那种喜欢是源于她的救命之恩; 还是由他曾经卑微的地位生出的妄念。他对她始终怀着最大限度的善意,自然不愿相信王雪芝和朱氏的事与她有关联。
  但不相信; 并不等于那就不是事实。尽管眼下的所有证据都显示与她无关。
  萧铎缓缓问道:“你可认识李籍的宠妾郑绿珠?”
  周嘉敏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从未见过,怎么了?”
  “萧府出了些事,怀疑她是幕后主使。”萧铎继续说道,眼睛盯着周嘉敏脸上每一个细小的反应。
  周嘉敏立刻问道:“出了何事?”
  萧铎就把事情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 周嘉敏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抬手捂着嘴巴:“据张勇供认; 郑绿珠是幕后的主使?茂先,她与你有旧怨吗?”
  “我之前去郑家的马场,被郑雍父女俩下药算计,最后用军法处置了他们。我想是郑绿珠知道了以后,怀恨在心,才如此报复吧。”
  周嘉敏点了点头; 叹息道:“我之前将马交给郑雍的时候,只当他常年给军中供马,可以相信,没想到他还打这样的主意。你说吧,可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她的表现十分正常,萧铎寻不到破绽,便顺势说道:“她在李家我动不了手,你想个办法将她约出来,我才能抓住她。”
  周嘉敏沉思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我与她并不相识……但我会尽量想办法的。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萧铎没想到她真的应承下来,还道是自己多心,怀疑错了人,便告辞回去了。
  ……
  萧铎回到府中,直接去了韦姌的住处。韦姌正在屋中摆放书籍,她自己的东西都丢在一旁,先是整理他的。她回头看见萧铎进来,笑道:“事情都办完了?你去的时候分明说很晚才会回来,我都让月娘吩咐厨房,别做你的晚饭了。”
  萧铎走过去,帮韦姌收拾,然后忽然说道:“夭夭,我去魏国公府见周嘉敏了。”
  韦姌压下心头一瞬间涌起的不舒服,善解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你们许久不见了,就算是老朋友见一面也不要紧,不用特意告诉我的。你见到母亲了吗?她身体可还好?”
  “岳母的精神不太好,想必是担心岳父。不过不要紧。”萧铎觉察到她声线中的一丝紧绷,侧头看她。
  韦姌面色如常,径自抱起书走到八宝架前摆放:“夫君的书放在这一层可好?我按照年份和类别都分好了。”
  “由你做主。”萧铎跟过去问道,“夭夭,你不问问我找她做什么?”他原本据实以告,就是不想瞒着她,可是看她的表情忽然间起了微妙的变化,决心继续逗逗她。
  韦姌咬了下嘴唇,胸口泛起酸意,口气不善:“这是你们的事,我不想听。”
  萧铎仔细看她,想笑又得憋着,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夭夭,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韦姌下意识地否定。她现在的想法是,眼下两人情正浓时,萧铎愿意守着她,可以后呢?以后他当了皇帝,天下所有女人都会对他趋之若鹜。她要是连一个周嘉敏都受不了,还是不要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居然有些隐隐生疼。这种泛着苦涩的酸味,很陌生,她从前未曾尝试过。
  萧铎俯身猛地抱住她,喟叹道:“夭夭,我很高兴。”
  高兴?她可不高兴。韦姌抬手推他,萧铎抱得更紧:“我怕你的无动于衷。更怕我不在你心中。但我现在不怕了。”
  韦姌见推不开这座山一样的怀抱,便问道:“为何不怕了?”
  “因为我有答案了。”萧铎竖起两根手指说道,“皇天后土共鉴,我萧铎在此立誓,此后只爱夭夭一个女人,若有违此誓,便让我英年而殁……”
  韦姌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谁要你立誓了!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萧铎低头吻住她,用舌头细细描摹她嘴唇的形状,呼吸那独属于她的芳香。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为他吃醋这样的小事而兴奋。从前,哪怕是追逐周嘉敏的时候,他都绝没有想过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随着权势地位的提高,女人要多少便有多少,永远都可以找到更年轻更貌美的。
  那时,他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没有条条框框,没有相不相配,只想奋不顾身地与她在一起,独占彼此,绝不容他人插足。
  韦姌踮起脚尖,手轻按着男人滚烫起伏的胸膛,与他热吻。
  她其实没有什么自信,对未知的将来也充满恐惧。所以在这段一开始就不平等的感情里,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主动迈前一步。她从来不知道萧铎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凡事不强求,也不指望他能够包容自己。在萧铎面前的她,一直是个妻子,却不是她自己。
  直到避子药的事情捅到他面前,意料之中,他勃然大怒,可短暂的争执之后,他竟然愿意放过这件事,甚至在几天之后,还主动跑来求和。那一刻,她心中是震撼的。
  还有那用和氏璧雕刻的玉梳,可以想象他一个上阵杀敌,舞刀弄枪的名将,用锉刀在方寸之玉上小心雕琢的模样。她不是不感动的,甚至生出了就算跟这个人谈一场恋爱也无妨的冲动……她的理智已经无法掌控从心里生出的那些藤蔓,她整个人已经被这些藤蔓给缠住了。
  萧铎早就被怀里的小东西撩拨得把持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乌木大床。
  韦姌一惊,扭动着身子:“今天赶路,我还没沐浴呢!还有我的晚饭还没用,身子还很乏!唔!”
  萧铎以吻封住她的口,将她抱到床上:“饭晚些时候再吃。换了新床,我们总要试一试。”
  韦姌惊呼,那红罗帐已经被萧铎扯下,光亮好像都从眼前散去,唯余红帐暖香。
  这床换大了,活动起来的确更加方便。萧铎好像热衷于一逃一抓的游戏,每次韦姌以为自己要逃掉了,像溺水的人摸到了岸边,就被他重新拖回水里去,暗无天日。
  她哭出声来,转头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唾液中弥漫开来。她的牙尖报复性地在他的嘴唇上咬着,咬得很深,萧铎嘶了一声,眸光像是夜空中乌云背后露出的月亮。
  很快韦姌发现自己错了。狼都是嗜血的,这样的行为只会更激发他的兽性,她完蛋了。
  阳月原本想要来询问晚膳的事情,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却听到了屏风那边的动静,男人奋力的挞伐之声,还有女人娇软的吟叫,如泣如诉。待动静稍停,她本想走近些询问一身,却隐约听到帐内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小心肝你胆子大了,竟敢咬我了,嗯?”
  韦姌嘤嘤哭一声:“那你咬回来,不要再……啊……”
  阳月只看到一只玉臂伸出红帐,无力地抓了抓,另一只粗壮的手臂覆了上去,十指相扣,又把它抓进了帐中,而后的动静听得她面红耳赤,连忙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韦姌很累,在萧铎身下终是体力不支地昏睡了过去。到最后,她不觉得饿,四肢都麻木了,只想身上的那头狼能放过她……
  第二日,天刚卯时,萧铎便被阳月的声音叫醒。他睁开眼睛,先看了眼怀中的人,仍是睡得很沉,呼吸很粗重,像只在打盹的小奶猫。看来昨夜真是把她累坏了,东西也没吃,身子也没洗。他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皮,便将手从她的脖子底下抽出去,轻声越过她下了床。
  阳月垂着眼睛,候在外头,听到屏风那边穿衣服的声音。萧铎在韦姌这里,是从来不许侍女近身伺候的。
  等萧铎穿好了衣服转出来,还在整理着衣领,只道了句:“出去说。”然后便跨步走向外面了。
  阳月跟在他后面,小心掩上门,才说道:“高管家派人过来传话,说国公府那边传信来了,要军使两日后的酉时去正阳茶楼拿人。”她并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如实转述。
  周嘉敏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萧铎点头道:“嗯,知道了。你先带我去厨房。”
  阳月愣了一下,萧铎走前两步回头看她:“愣着做什么?”
  阳月连忙跟上来,好奇地抬头问道:“军使去厨房做什么?”
  萧铎嘴角挂着抹笑意,语气轻松自然:“昨晚欺负你家小姐欺负得惨了,怕她醒来找我算账,熬碗粥给她,当做赔罪。”
  “您……还会煮粥?”阳月很意外。在她看来,萧铎这样的人应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才对。而且人高马大,站在灶台前会是什么样子?
  萧铎已经将袖子卷到肘部:“我小时候清苦,什么事没做过?你过来帮我打下手,熬出来也可分你一碗。”
  阳月掩嘴笑了下,应道:“好,奴婢可有口福了。”
  ……
  韦姌沉在梦境里,怎么都醒不过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直到鼻子里飘进粥的香气,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已经是白日,那个欺负她的罪魁祸首不在身边。
  她抬手挑起红帐,眼睛迷迷蒙蒙地睁不开,看到屏风那边阳月正在弯腰摆放碗筷,叫了声:“月娘,什么时辰了?”出口的声音沙哑绵软,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昨夜哭喊得太惨,嗓子都干了。
  “巳时了,小姐再不起,都该用午膳了。”
  韦姌掀开被子下床,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咬了咬嘴唇,在心里暗骂了萧铎一句。阳月过来扶她,见她面色红润,眼中空濛如雨洗,像是朵迎风而展的花,格外妩媚动人。
  韦姌本来要先沐浴,但实在是饿得很,便扶着阳月坐到方桌边。
  阳月给她舀了碗粥:“奴婢叫了您几次了,您都醒不过来。饭菜都已经热了两遍呢。”
  韦姌捧起碗,里面是八宝粥,她低头闻了闻:“好香啊!要不是月娘你煮的这碗粥太香,引发了我肚子里的馋虫大闹,我这会儿还醒不过来。不过我不记得你会做八宝粥啊?”
  “您先尝尝,看好不好吃。”阳月笑着说道。
  韦姌用勺子舀了口,入口极化,甜而不腻,还有股很清凉爽口的味道,问阳月:“真好吃。你在这粥里加了什么?我嗓子都舒服多了。”
  “加了银丹草,利咽行气的。不过这粥不是奴婢煮的。”阳月坐在韦姌的身边,将她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撩到身后,“是军使亲手做的。”
  韦姌顿了一下,十分惊讶:“他还会煮粥?”
  “奴婢也吓了一跳呢。不过这粥是奴婢亲眼看着他做的,半点不含糊,奴婢也沾光分得一碗。”
  韦姌又喝了几口粥,忽然觉得这粥变得十分甜腻。那甜都渗透到心坎里去了,脸上也不由地带了笑意。
  “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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