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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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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淡淡一笑:“秦国万一绝路,安民大于奉法。”
“君上是说,秦法无助于国家灾难?”蒙恬大为惊讶。
见蒙恬惊讶的神色,嬴政不禁哈哈大笑:“不是我说,是更法者说也!”
“那,君上信么?”
“你个蒙恬,嬴政是信邪之辈?”年青的秦王脸色很不好看。
“君上方才说,万一绝路,安民大于奉法。”蒙恬只看着灯说话。
嬴政不耐地一摆手:“长策未出,不能先做万一之想么?”
“纵然万一,也不能往更法路子上走。”
嬴政默然片刻,一声喘息,终于冷静地点点头:“蒙恬,提醒得好。”
蒙恬转过身来:“会议已罢,只待决断,只怕没有更好谋划了。”
“不!一定会有。”
“君上是说,李斯?”
“对!李斯说法未到,便不能说没有更好谋划。”
“君上确信,李斯会有解难长策?”
“蒙恬,你疑李斯经纬之才?”
蒙恬默然,硬生生吞进了一句跳到口边的话,以蒙恬之才而束手无策,王何坚信李斯?当然,蒙恬还有一句话,以秦王决事之快捷尚且犹疑不能拍案,李斯不可能提出恰当谋划。然则,王者毕竟是最后决断,有成算暂且压下也未可知,此话终究不能说。嬴政见蒙恬神色有些古怪,不禁揶揄地一笑:“蒙恬啊,人各有能,李斯长策伟略之才,我等还得服气也。”一句话说得蒙恬也呵呵笑了,服服服,我也只是把不准说说而已。秦王一阵笑声,好好好,估摸赵高天亮也就回来了,你回去歇息片刻,卯时再来。
蒙恬不再说话,一拱手走了。
老内侍正好将食车推进书房旁厅。嬴政匆匆吃了一只羊腿两张锅盔,喝了一盆胡地苜蓿汤,又进了书房正厅。暮色降临,铜灯掌起,嬴政精神抖擞地坐在了堆满文卷的书案前,提起蒙恬为他特制的狼毫大笔,展开一卷卷竹简批点起来。嬴政早早给王绾立下了法度:每日公文分两次抬进书房——白日午时一次,夜间子时末刻一次;无计多少,当日公文当日清,当夜一定全部批阅完毕;天亮时分,长史王绾一踏进书房,便可依照批示立即运转国事。
去岁大旱以来,几乎每件公文都是紧急事体。嬴政又变为随时批阅,几乎没有片刻积压,即或短期出巡,在王车上也照样批阅文书。开春之后的公文,则大多涉及泾水河渠,不是各方重大消息,便是请示定夺的紧急事务。为求快捷,王绾将属下专司传送文书的谒者署紧急扩展,除了将十余辆谒者传车增加到三十辆,又专设了一支飞骑信使马队,凡紧急事务的公文,几乎是从来不隔日隔夜便送达各方,没有一件耽搁。而快速运转的源头,便在嬴政的这张硕大书案。批示不出来,国事节奏想快也是白搭。年青的秦王亲政两年余,这种快捷利落之风迅速激荡了秦国朝野,即便是最为遥远的巴蜀两郡,文书往返也绝不过月。关中内史署直辖的二十多个县,更是文书早发晚回。秦国官员人人惕厉敬事,不敢丝毫懈怠。
咸阳箭楼四更刁斗打起,嬴政还没有离开书房。王绾知道,不是文书没批完,是赵高还没有回来。依着日常法度,王绾在王书房掌灯半个时辰后便可回府歇息,其余具体事务,由轮流当班的属吏们处置。两年多来,虽然王绾从来没有按时出过王城,可也极少守到过四更之后。今日事情特异,王绾预料秦王定然要等李斯回话,随后必然有紧急事务,所以王绾也守在外厅,一边梳理文卷一边留意书房内外动静。
五更时分,夜色更见茫茫漆黑,料峭春风呼啸着掠过王城峡谷,弥漫出一股显然的尘土气息。书房正厅隐隐传来嬴政的一阵咳嗽声,王绾不禁便是一声叹息。山清水秀的秦川,被大旱与河渠折腾得烟尘漫天,也实在是旷古第一遭了。王绾轻轻咳嗽了几声,正要进书房劝说秦王歇息,便闻王城大道一阵马蹄声急雨般敲打逼近,连忙快步走出回廊,遥遥急问一声:“可是赵高?”
“长史是我!赵高!”马蹄裹着嘶哑的声音,从林荫大道迎面扑来。
王绾大步下阶:“马给我,你先去书房,君上正等着。”
赵高撂下马缰,飞步直奔王书房。
王绾吩咐一个当班属吏将马交给中车署,自己也匆匆进了书房。
“李斯上书。”嬴政对王绾轻声一句,目光却没有离开那张羊皮纸。
赵高浑身泥土大汗淋漓,兀自挺身直立目光炯炯一副随时待命模样。王绾看得心下一热,过来低声一句:“赵高,先去歇息用饭,这里有我。”赵高却浑然无觉,只直挺挺石雕一般矗着,连一脸汗水也不擦一擦。片刻,嬴政抬头:“小高子,没你事了,歇息去。”赵高武士般嗨的一声,大步赳赳出厅,步态身姿竟没有丝毫疲惫之像。
“干练如赵高者,难得也!”王绾不禁一声赞叹。
“这是李斯之见,你看看如何?”嬴政将大羊皮纸一抖,递了过来。
王绾飞快浏览,心下不禁猛然一震。李斯的上书显然是急就章,羊皮纸上淤积一层擦也擦不掉的泥色汗水,字迹却是一如既往的工稳苍健,全篇只有短短几行:“法不可弃,民不可伤。臣之谋划:荒年赋税不免不减,然则可缓;赋税依数后移,郡县记入民户,许丰年补齐;日后操持之法,只在十六字:一歉二补,一荒三补,平年如常,丰年补税。”
门外脚步急促,蒙恬匆匆走进:“君上,李斯回书如何?”
“自己看。”正在转悠的嬴政淡淡一句。
“咸阳令如此快捷?”王绾有些惊讶,立即递过那张大羊皮纸。
“我派卫士钉在宫门,赵高回来便立即报我。”蒙恬一边说话,一边飞快浏览。
“李斯谋划如何?”嬴政转悠过来。
“妙!绝!”蒙恬啪啪两掌拍得山响。
“我等只在免、减两字打转,如何便想不到个缓字?”王绾也笑了。
“是也!如此简单,只要往前跨得一步……服!”蒙恬哈哈大笑。
嬴政却没有笑,拿过黑乎乎脏兮兮的羊皮纸,手指掸着纸角喟然一叹:“风尘荒野,长策立就,李斯之才,天赋经纬也!”见蒙恬王绾只是点头,嬴政一笑,“天机一语道破,原本简单。可便是这简单一步,难倒多少英雄豪杰?不说了,来,先说说如何下这道王书?”三人围着嬴政的大案就座,王绾先道:“李斯已经明白确定法程,若君上没有异议,王书好拟。”嬴政微微摇头:“不。这道王书非同寻常,不能只宣示个赋税办法。蒙恬,你先说说。”蒙恬盯着摊在青铜大案中央的那张黑乎乎脏兮兮的羊皮纸,一拱手肃然正色道:“以臣之见,这道王书当分三步:一,论治道,轴心便是李斯的八个字,法不可弃,民不可伤,昭示秦法护民之大义,使朝野些许臣民的更法之心平息,使山东六国攻讦秦国法治的流言不攻自破!二,今岁赋税的缓处之法;三,日后年景的赋税处置之法,分歉年、平年、丰年三种情形,确定缓赋补齐之法。”王绾立即点头:“若能如此,则这道王书可补秦法救灾不周严之失,堪为长期法令。”嬴政点头拍案:“好!王绾按此草书,午时会商,若无不当,立即颁行。”
“君上歇息,我留下与长史参酌。”
“不用。有你这个大才士矗在边上,我反倒不自在。”王绾笑了。
嬴政站起一挥手:“咸阳事多,蒙恬赶紧回去,午时赶来便是。”
王绾也跟着站起:“君上也赶时歇息片刻,我到自己书房去。”
嬴政原本是要守在书房等王绾草书,可王绾却不等他说话便大步匆匆去了。情知长史疼惜自己没日没夜,嬴政只有摇摇头,硬生生憋住了唤回王绾的话语,跟着蒙恬的身影出了书房,向寝宫庭院大步赶去。
天色蒙蒙欲亮,浩浩春风又鼓荡着黄尘弥漫了咸阳。
嬴政狠狠地对天吐了一口:“天!你能憋得再旱三年,嬴政服你!” 
第二章 大决泾水 四、天夺民生
         二月中到三月初,是秦国启耕大典的时日。
启耕大典,是一年开首的最重大典礼。定在哪一日,得由当年的气候情形而定。但无论司天星官将启耕大典选在哪一日,往年正月一过,事实上整个关中便苏醒了。杨柳新枝堪堪抽出,河冰堪堪化开,渭水两岸的茫茫草滩堪堪泛绿,人们便纷纷出门,趁着启耕大典前的旬日空闲踏青游春。也许,恰恰是战国之世的连绵大战,使老秦人更为珍惜一生难得的几个好春,反倒是将世事看开了。总归是但逢春绿,国人必得纵情出游,无论士农工商,无论贫富贵贱,都要在青山绿水间徜徉几日。若恰逢暖春,原野冰开雪消,灞水两岸的大片柳林吐出飞雪般飘飘柳絮,渭水两岸的茫茫滩头草长莺飞,踏青游春更成为秦川的一道时令形胜。水畔池畔山谷平川,但有一片青绿,必有几顶白帐,炊烟袅袅,歌声互答,活生生一片生命的欢乐。一群群的老秦人遥遥相望,顶着蓝天白云,踩着茸茸草地,敲打着瓦片陶罐木棒,弹拨着粗朴宏大的秦筝,可劲拍打着大腿,吼唱着随时喷涌的大白话词儿,激越苍凉淋漓尽致。间有风流名士踏青,辞色歌声俱各醉人,便会风一般流传乡野宫廷,迅速成为无数人传唱的《秦风》。俄而暮色降临,片片帐篷化为点点篝火,热辣辣的情歌四野飘荡,少男少女以及那些一见倾心的对对相知,三三两两地追逐着嬉闹着,消失在一片片树林草地之中。篝火旁的老人们依旧会吼着唱着,为着意野合的少男少女们祝福,为亘古不能消磨的人伦情欲血脉传承祝福。岁月悠悠,粗朴少文的老秦人,竟在最为挑剔的孔夫子笔端留下了十首传之青史的《秦风》,留下了最为美丽动人的情歌,留下了最为激荡人心的战歌,也留下了最为悲怆伤怀的挽歌。仅以数量说,已经与当时天下最号风流奔放的“桑间濮上”的《卫风》十首比肩了。不能不说,这是战国文明的奇迹之一。
然而今岁春日这一切,都被漫天黄尘吞噬了。
老秦人没有了踏青的兴致,人人都锁起了眉头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去岁干种下去的小麦大麦,疏疏落落地出了些青苗,而今非但没有返青之象,反倒是一天天蔫蔫枯黄。曾经有过的两三场雨,也是浅尝辄止,每次都没下过一锄墒。须根三五尺的麦苗,在深旱的土地上无可奈何,只能不死不活地吊搭着。要不是年关时节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捂活了些许奄奄一息的麦苗,今岁麦收肯定是白地一片了。人说雪兆丰年,人说秦国水德,可启耕大典之后,偏偏又是春旱。绵绵春雨没有降临,年年春末夏初几乎必然要来的十数八日的老霖雨也没有盼来。天上日日亮蓝,地上日日灰黄。昔年春日青绿醉人的婀娜杨柳,变得蔫嗒嗒枯黄一片。天下旅人叹为观止的灞柳风雪,也被漫天黄尘搅成了呛人的土雾。秦川东西八百里,除了一片蓝天干净得招人咒骂,连四季常青的松柏林都灰蒙蒙地失了本色。老秦人谚云:人是旱虫生,喜干不喜雨。可如今,谁也不说人是旱虫了,都恨不得老天一阵阵霹雳大雨浇得三日不停,哪怕人畜在水里扑腾,也强过这入骨三分的万物大渴。眼看着四月将至,老秦人心下惶惶得厉害了。上茬这茬,两料不收,下茬要再旱,泾水河渠秋种要再不能放水,秦国便真的要遭大劫了。
人心惶惶之际,秦王两道王书飞驰郡县大张朝野。
老秦人又咬紧了牙关:“直娘贼!跟老天撑住死磕,谁怕谁!”
这两道王书,非但大出秦人意料,更是大出山东六国意料,不能不使人刮目相看。第一道王书依法缓赋,许民在日后三个丰年内补齐赋税,且明定日后赋税法度:小歉平年补,大歉丰年补;开宗明义一句话:“法不可弃,民不可伤。”老秦人听得分外感奋。这道王书抵达泾水河渠时,郑国高兴得一蹿老高,连连呼喝快马分送各营立即宣读。瓠口工地的万余民力密匝匝铺满峡谷,郑国硬是要亲自宣读王书。当郑国念诵完毕,嘶哑颤抖的声音尚在山谷回荡之际,深深峡谷与两面山坡死死沉寂着。郑国清楚地看见,他面前的一大片工匠都哭了。郑国还没来得及抹去老泪,震天动地的吼声骤然爆发了:“秦王万岁!官府万岁!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郑国老泪纵横,连连对天长呼:“上天啊上天!如此秦王,如此秦人,宁不睁眼乎!”没过片时,不知道哪里的消息,整个一千多座营盘都风传开来:缓赋对策,李斯所出!其时,李斯刚刚带着一班精干吏员飞马赶回,要与郑国紧急商议应对第二道王书。不想刚刚进入谷口幕府,李斯马队便被万千民人工匠包围,黑压压人群抹着泪水狂喊李斯万岁,硬是将李斯连人带马抬了整整十里山道。及至郑国见到李斯,黝黑干瘦的李斯已经大汗淋漓地软瘫了。郑国从马上抱下李斯,李斯泪眼朦胧地砸出一句话:“秦人不负你我,你我何负秦人!”便昏了过去。
入夜李斯醒来,第一句话便是:“秦王要亲上河渠,老令以为如何?”
这便是秦王嬴政的第二道王书:本王欲亲上河渠,举国大战泾水。
郑国这次没有犹豫,探水铁尺一点:“秦王善激发,河渠或能如期而成!”
李斯忽地翻身坐起:“秦王正等你我决断,回书!”
两人一凑,一封上书片刻拟就,幕府快马信使立即星夜飞驰咸阳。
清晨,嬴政一进书房便看到了摆在案头的郑国李斯上书,浏览一罢,立即召来蒙恬与王绾共商。嬴政第二道王书的本意,便是安定民心之后亲自上河渠督战,举国大决泾水河渠。王书宣示了秦王“或可亲临,大决水旱”的意愿,却没有明确肯定是否真正亲临,当然,更没有宣示具体行止。在朝野看来,这是秦王激励民心的方略之一。毕竟,国家中枢在国都,国君显示大决水旱的亲战壮志是必要的,但果真亲临一条河渠督工,从古到今没有过,目下秦国处处吃紧,更是不可能的。因此,事实上无论是朝野臣民还是河渠工地,谁都没有真正地认为秦王会亲临河渠。但是,真正的原因却不是这般寻常推理,而是嬴政的方略权衡。
那日,会商王绾草拟的王书之后,嬴政便提出了亲统河渠的想法。王绾明确反对,理由只有一个:“秦国里外吃紧,必须秦王坐镇咸阳,总揽全局。河渠固然要紧,李斯郑国足当大任!”蒙恬没有明确反对,提出的理由却很实在:“君上几次欲图巡视河渠,李斯郑国每每劝阻。因由只有一个:秦王亲临,必得铺排巡视,民众也希图争睹秦王风采,无论本意如何,都得影响施工。方今水旱情势加剧,秦王亲临似无不可。然则,若能事先征得李斯郑国之见,再做最后决断,则最好。”嬴政思忖片刻,立即拍案:“缓赋王书之后,立即加一道秦王特书,申明本王决意与国人同上泾水之心志。征询郑国李斯之书,快马立即发出。究竟如何上渠,而后再做决断。”如是,才有了那两道令国人感奋的王书。
今日上书打开,一张羊皮纸只有短短三五行:“臣郑国李斯奏对:秦国旱情跨年,已成大险之象,秋种若无雨无水,则秦国不安矣!当此之时,解旱为大。秦王长决事,善激发,若能亲统泾水,河渠民众之士气必能陡长。唯其如此,臣等建言,秦王若务实亲临,则事半功倍矣!”传看罢羊皮纸上书,王绾只一句话:“郑国李斯如此说,臣亦赞同。”蒙恬却皱着眉头摇着羊皮纸:“这‘务实亲临’四个字,颇有含糊,却是何意?”嬴政不禁哈哈大笑:“我说你个蒙恬也!人家李斯还给我留个面子,你装甚糊涂?非得我当场明言,不铺排不作势!你才称心?”蒙恬王绾一齐大笑:“君上明断明断,服气!”
“服气甚?今岁河渠不放水,嬴政纵然神仙,也只是个淡鸟!”嬴政笑骂一声,离座站起一挥手,“李斯郑国想甚,我明白。蒙恬,留镇咸阳,会同老廷尉暂领政事。王绾,立即遴选行营人马,务求精干。三日之后,进驻泾水瓠口。”
“嗨!”王绾将军领命般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蒙恬,愣怔甚来?”
“君上……蒙恬领政,不,不太妥当……”
“你说谁妥当?将王翦搬回来?”
“那,也不妥……臣请与李斯换位,李斯才堪大任!”
嬴政突然沉下脸来:“蒙恬,你想害李斯么?”见蒙恬惊愕神色,嬴政一口气侃侃直下,显然早已思虑成熟,“镇国领政,从来就不仅仅是才力之事。要根基,要人望,要文武兼备!李斯是楚人入秦,在秦国朝野眼中还没淘洗干净,骤然留国领政,还不把人活活烤死!再说,留国领政,也就是稳住局面不出乱子,你蒙恬应付不来?换了李斯,大大屈才!河渠虽小,聚集民力一百余万,日每千头万绪,突发事件防不胜防;此等民治应变之才,不说你蒙恬,连我也一样,还当真不如李斯!换位换位,你换了试试?”
“好好好,不换了!”
“担着?”
蒙恬猛然挺身拱手:“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蒙恬!好兄弟!”嬴政大张双臂,突然抱住了蒙恬。
蒙恬又突兀一句:“君上,蒙恬误事,提头来见!”
嬴政哈哈大笑:“那可不行!嬴政不能没有蒙恬。”
次日,紧急朝会在咸阳宫东偏殿举行。
嬴政就座,开宗明义:“今日只议一事。大旱业已两年,秦国民生陷入绝境。本王决意亲统河渠,决战泾水,咸阳国事如何安置?都说话。”大臣们大觉突兀,殿中一时默然。终于,大田令鼓勇开口:“老臣以为,日前王书出秦王督渠之说,原是激励朝野克旱之心,不可做实。谚云:国不可一日无君。秦国多逢大战,孝公之后,历代秦王尚无一人离国亲征。今秦国无战无危,秦王为一河渠离国亲统,似有过甚,望王三思。”话音落点,大臣们纷纷附议,尤其是经济十署,几乎异口同声地不赞同秦王亲统河渠。
嬴政有些烦躁。他先行宣明决断,便是不想就自己要不要亲上河渠再争,只想将蒙恬坐镇摄政之事定下来,朝会便算结束。谁知一上来便绕在了这个根本上,还是没有回避得开。嬴政沉着脸正要说话,老廷尉却开了口:“诸位议论,老夫以为没有触及根本。根本者何?秦国灾情旱情也。秦王是否亲统河渠,决于秦国灾害深浅。今诸位不触灾情,一说国君不离都城之传统,二说怕六国耻笑,三说无战无危,言不及义也,不足为断也。”老廷尉话音落点,大臣们便哄嗡开来,眼见便要对着老廷尉发难了。论战一开,定然又是难分难解。嬴政断然拍案,话锋直向一班经济大臣:“大田令,你等执掌经济民生,至今仍然以为国家危难只在外患么?”殿中骤然安静,大田令心有不甘地拱手一答:“启禀秦王,当然还有内忧。”嬴政冷冷一笑:“内忧何指?”大田令一时愣怔:“启禀君上,这,这内忧可有诸多方面,一句两句,老臣无从说起。”嬴政拍案而起:“国家之忧患,根本在民生。千年万年,无得例外。民生之忧患,根本在水旱。千年万年,无得例外。大旱之前,不解忧国之本,情有可原。大旱两年,诸位仍不识忧患之根本,以己之昏昏,焉能使人之昭昭!”
“天害人,不下雨,自古无对。”大田令忧心忡忡地嘟哝了一句。
“天害人,人等死?!”嬴政勃然变色。
经济大臣们正附和着大田令摇头叹息,被骤然怒喝震得一个激灵。
嬴政直挺挺矗在案前,铁青着脸大手一挥:“本王如下决断,不再朝议,立即施行:其一,本王行营立即驻跸泾水工地,大决水旱,务必在夏种之前成渠放水。其二,咸阳令蒙恬会同老廷尉,留镇咸阳,暂领政事;其三,经济十署之大臣,留咸阳官署周旋郡县春耕夏忙,经济十署之掌事大吏,随本王行营开赴泾水。”嬴政说完,凌厉的目光扫过大殿,虽说不再朝议,可还是显然在目光询问:谁有异议?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举殿齐声一吼。
见秦王振作决意,原先异议的大臣们人人羞愧尴尬。毕竟,无论大臣们如何以传统路子设定秦王,对于如此一个不避危难而勇于决战的国王,大臣们还是抱有深深敬意的。当秦王真正地拍案决断之后,所有的犹豫所有的纷扰反而都烟消云散了。大臣们肃然站起,齐齐一声老誓,便铁定地表明了追随秦王的心志。王绾知道,秦王此刻尚未真正烦躁,连忙过来一拱手道:“君上且去早膳,臣等立即会商行营上渠事宜。”蒙恬与老廷尉也双双过来:“臣等立即与各署会商,安定咸阳与其余郡县。”王绾眼神一示意,大屏旁侍立的赵高立即过来,低声敦请秦王早膳。嬴政没有说话,沉着脸大步匆匆去了。蒙恬老廷尉一班人,挪到咸阳令官署会商去了。王绾与一班年青的经济大吏们,则留在了东偏殿会商。堪堪午时,一切筹划就绪。大吏们匆匆散去,咸阳各官署立即全数轰隆隆动了起来。
次日清晨,秦王一道王书飞往关中各县与泾水工地,简短得如同军令:
秦王政特书:连岁大旱,天夺民生,秦人图存,宁不与上天一争乎!今本王行营将驻跸泾水,决意与万千庶民戮力同心,苦战鏖兵,务必使泾水在秋种之时灌我田土。举凡秦国官民,当以大决国命之心,与上天一争生路。河渠如战,功同军功晋爵,懈怠者以逃战罪论处。秦国存亡,在此水旱一战!
王书发下,举国为之大振。非但关中各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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