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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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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翠裙、乌发水眸,像雪地里一枝竹,不畏严寒、洒然自在。
他忍不住弯唇。
还好,他有了她,往后,再也不会孤单。
此后余生,便所有人皆已不在,她也会在他身旁,还有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他们会是热热闹闹一家子,春天放风筝、夏天吃寒瓜、秋天打秋千、冬天就围着炉子赏雪看梅花。
那些个寂静而又漫长的日与夜,有家人在、有她在,想必,便不会再那样冷,那样孤寒。
“下雪了。”不知谁家小丫鬟雀跃道,清脆的声音传出去极远。
裴恕抬起头。
真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沫子,如碎剪琼瑶、参差素锦,漫漫洒落。
他复又看向前方。
那青竹般的少女,正伸手试雪,复又摊掌细看。
在她身旁,几个小丫鬟吱吱喳喳地说笑,全不怕被喝斥,而她便笑看着她们,清眉俊眼,好似水破云开。
裴恕的面上,终是绽出笑来。
纵使隔得这样远,那欢闹,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仍似触手可及。
他扬起眉,挺直腰,大步向前走去。
雪落纷纷,铺满天地,积满枯叶的地面,渐渐堆起一层微白。
大雪覆盖了这座城高,而在城外,陇间陌上,野店溪桥,直若砌霜堆玉,更远处,黛山白头、霭拢天低,直叫人分不清何处是天上云,何处是人间雪。
向晚时分,雪下得越发紧,大如卷席,漫天鹅毛,又急又密,十步外便已看不清人影,更兼天地肃杀、暮色昏黄,放眼望去,满世界除了雪,只有雪。
城外某处宅院中,那精致楹栏、秀丽门户,亦皆被大雪覆盖。
“你轻些。”一声带颤呢哝,酥软娇柔,自西厢漫出,却也只唤得一唤,又被什么东西软软堵住。
接下来,便也只余呜呜咽咽的吟泣,伴随着床板咿呀,一阵紧似一阵,若靡靡的歌、急旋的号子,盘绕于寂寞庭院。
约莫一刻后,诸声渐息,“豁啷”一声,雕花窗启开半掌宽,一条白腻柔软、骨肉匀亭的胳膊,探出窗外。
“雪下得可真大呢。”那发出呻唤的女子,此时口中喷出温热的吐息,软声语道。
白烟如霜,自唇齿间飞散开去,须臾不见。
她身子往前倾,将窗扇推得更大些,露出半副光滑细腻的香肩,并一张芙蓉秀脸。
柳眉杏眼、粉面桃腮,看五官,是极秀美的一位女子,只可惜,眉眼间添了几分霜色,于是,这美人儿的脸上,便多了几分岁月痕迹。
然而,她举手投足间,又糅杂着慵懒妩媚并英气飒爽,衬着眉眼霜色,既有高高在上的傲岸,亦有软身伏低的迎合,矛盾到了极致,风情万种,难描难画。
“快关上窗子,别冻着了去。”身后男子蓦地欺身而上,宽阔光滑的肩臂,紧贴着她探出去,“喀”地阖上窗扇。
那一刹儿,女子的眼底,漾起浓浓的鄙夷。
然而,转眸时,她却又是满目含情、柔波脉脉,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宽肩窄腰、健硕有力,惜乎眼角皱纹多出,五官亦只能勉强称作端正,好在举手投足间,有种养尊处优的味道,倒也有几分威仪。
“蛇眼他们替你办的差事,砸了。”女子蜷缩于柔软的锦被间,纤细指尖挑起小衣,慢慢穿上,皓腕一转,向男子胸前划了一下:“我替他们给你赔不是,请你莫要恼了他们去,好不好?”
第492章 檀郎可愿?
男子闻言,神情迷乱,痴望着那女子不语。
女子媚眼如丝,微有些粗糙的手指,挑去他的下巴,折腰屈身,俯向他耳旁吹气:“如何?我这份赔礼,郎君可满意?”
男子捉住她的手,贪恋地放在唇边,看向她的眼神,有恋慕、有痴迷、有疯狂,却又有几分闪烁,甚至一丝恐惧。
他闭上眼,将女子的手握紧些,叹了口气:“罢了,天命如此,合该香山逃得一命,也合该我担了这风险去。”
女子“噗哧”一笑,抽回手、直起腰,继续慢慢著衣,语声也自漫漫:“你又担的什么风险?这都四年过去了,你怕个什么?当初你早早就走了,是蛇眼留下善后的,若说怕,他应当比你更怕才是。”
那男子立时张目,面上竟有些惶然:“话可不能这样说。蛇眼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他大可以缩回去做他的长随,我却是要在人前现身的。万一香山想起当年的事儿来,我死不打紧,你又该怎么办?”
他忽然动情起来,一把拥住那女子,用着梦幻般的声音,呢喃地道:“你不知道,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你骑着马儿过来,马鞭子擦过我的衣角,那时候我就……我就……”
他埋首于女子颈间,用力嗅着她的体息,满面迷醉,含混地道:“那时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已经向父亲提了你家名字,要娶你为妻,可却不曾想,你竟成了王妃,嫁给了那个……”
“别说了,好不好?”女子打断了她,手掌软软贴在他唇上,复又将生了茧子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脸庞,“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好,那我就不说。”男子道,重新将头埋进她颈窝,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我也不奢想旁的,只要你能时时与我这样,长长久久伴在我身旁,我便别无所求了。”
女子娇笑起来,软绵绵向他背上捶了一记:“我这样的半老徐娘,有什么可说的?倒是你,如今还这般健壮有力,又是京中有数的贵主儿,那些小姑娘们见了你,可不得往你身上扑么?”
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普通的面容,因了这大笑,倒添上几分意气风发:“别的我不敢说,新近才纳的那娇娇江南女儿,倒是每夜都要哭求我几回。”
语罢,他又抚着那女子的肩,目中重又蕴起痴迷:“只是,那小娘儿再好,也及不上你。”他拥紧她,再度叹息:“我日思夜想的,还是你。”
女子伏在他肩上,视线瞥向着他身后的某处,唇角勾起一丝鄙夷。
“好了,你也快起吧,再迟些,你夫人可要着急了。”她道,温柔体贴的声音,让人再想不出她此刻正满脸不屑,甚而还有几分轻贱。
那男子倒也听话,松开她,套上内衫,一面用一种近乎于讨好的语气道:“我明日还来,好不好?”
他的视线滑过那女子的脸,带着极浓的沉醉与贪恋:“已经快两个月没与你在一处了,我委实很想你。”
“明日不行。”女子系好粗布裙,抬手理鬓,神情间有着惯居高位的凛然:“明日老白要过来,我与他还有要事相商。”
男子顿时神情一暗,颓然低头。
女子呼出口气,看向那男子,眉间压抑着几分不耐。
然而,再过片刻,她的眼神忽地一软。
“你啊,真叫我不知怎么说你才是。”她伸手抚向男子眉间,秀美的脸上,满是缱绻柔情:“这些年来,是我们母子连累了你,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么?”
她贴向男子耳畔,吐气如兰:“明日不行,后天却是行的。他们一整天都不在,你可以在我这里多盘桓些时候,却不知,檀郎可愿赴约呢?”
她挑眉看向那男子,那男子顿时展颜,连连点头:“我有空的,只要是与您相会,我皆有空儿。”
“那你便快去吧,别再耽搁了。若夫人派人找来,我可免不了要挨骂呢。”女子声音绵软,如最柔的丝线,缠将上来,叫人挣也挣不开。
那男子拉过她的手,向唇边触了触,方自披衣而起,快速穿起衣物,一面便道:“风骨会之事,我最近查出些眉目。”
他掩上衣襟,向腰间围起一根镶宝石皮革腰带,束袢是整块祖母绿,贵气逼人,腰带上坠着的玉笔、玉砚等物,随动作“叮咚”作响,十分悦耳。
“这查了也快有好几年了,此时才有眉目,我都等白了头发了呢。”女子调笑几句,略含沧桑的声音,间杂在击玉声中,也自动人。
“我也着急,但是,这几年风骨会销声匿迹,委实不好查。”那男子系上扣袢,抬手整理衣襟并袍袖。
女子碎步上前,柔顺地替他将衣袖展开,抚平其上浅浅纹路,语声若叹:“这话也是。八年前,我们以为把陈劭给杀了,届时不过是他不慎坠崖身亡而已,工部每年都有人死在勘察地形、观察水文之事上,旁人自不会相疑。可谁想,他居然没死。”
她围着男子转了半圈,行至他后背,环臂围住他腰身,将腰带扣袢再束紧些,又抻平他的背上的衣衫:“他这一失踪,那风骨会倒吓得一动不敢动,便是我想要找到他们,或与之联手、或干脆一口吞了他们,亦皆无从下手。如今想来,倒不如当初留下陈劭一命,将他拘禁着,怕还能问出些门道来。”
“这怕是不妥的。”那男子展开双臂,一脸怡然地任由女子服侍,语声也有些发飘:“陈劭其人,我与他虽也不过泛泛,却知他脾性坚执,最是冥顽不化。当初你派蛇眼试探于他,他根本不为所动,你就当知晓,就算拘禁起他来,只怕也问不出更多的,反倒打草惊蛇。”
那女子又叹一声,蓦地双臂一紧,自后环抱着他,脸颊贴于他的后心,语声又娇又软:“此事皆怪我,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他一死百了,谁想竟能生出这些风波来,还是我虑事不周之故。”
第493章 王妃娘娘
“这须怪不得你。”男子语声低柔,抬手欲捉女子的手。
女子却忽地松开他,扶着他的腰身微一用力,令他转向自己,咬唇作恼:“这陈劭,真真叫人厌烦。”
她“哼”一声,娇嗔如二八少女,恨道:“八年他前追查旧事,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我自是担心得很。以此人之精明强干,只要被他咬出个头儿,那整根儿线也就拔出来了。”
她停了停,转眸望向男子,忽尔柔情似水:“我都是为了你。无论如何,你是我母子在京中唯一的依仗,我们不能没有你。”
男子大是动容,将她揽进怀中,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必能护你们一日。”复又低劝:“还有,那陈劭你也不必太担心,他应该是真的失忆了,否则,风骨会绝不会按兵不动,早就报复回来了。”
“我不放心。”女子偎在他怀里,神情变得阴沉起来:“万一他想起来点儿什么来,总是不好。”
那男子倒不是太担心的样子,神情轻松:“都已经过去八年了,该掐断的线早就掐断了,你不也说过么?他之前查到的那些人与事,早都处置好了?”
他揽着女子的手紧了紧,语声低缓:“不会有事的,纵使有事,还有我在呢。”
那女子面色陡变,神情间竟生出几分不安。
八年前的那些人与事,他们确实掐断了大半儿。
唯一人漏网。
只是,这件事,她从未与男子提过,因为她知道,他承受不住。
她撇撇嘴,神色转作鄙夷,然启唇时,声音却柔得滴水:“我们就靠你啦,所以,你须得好好地,莫要叫旁人发现了我们。”又轻轻推他:“快穿好衣裳吧,莫再耽搁了去。”
男子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笑着颔首,放开她,弯腰穿上皮靴,声音亦随之响起:“还是说那回风骨会吧。查到最后,那风骨会的会首,应该是在宫里。”
他站起身,将靴子在地毡上蹬几蹬,转首望向女子:“此事须谨慎,自长秋殿之事后,宫禁愈发森严,我也不大能说得上话,就算要安插人手,也只能等明年秋天宫里放人的时候,才能再把人调进去。”
语罢,他似觉不安,悄眼打量那女子神色。
女子微勾着头立在床边,粗布袄、青棉裙,如墨乌髻拿青布帕子包着,荆钗布裙,越衬得她目若秋水、肤如霜雪,再加上眉眼间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韵,十分勾人心肠,是个男人见了她,都会恨不能好生欺她一欺,叫她低了身段服软。
“这就没了?”女子仍自垂眸,根本就没去看男子,语气淡然。
男子心头一慌,迅速低下头,说话声也变得小心翼翼:“王妃娘娘也当知道,宗人府那头儿,我能用上的路子有限,只能徐徐图之,急是急不来的。”
他似有些焦切,鼻头渗出汗来,却连擦一下都不敢,称呼也改了。
女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面上涌出几分失望。
“罢了,我知道了,那你就慢慢查吧。”她挥了下手,带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简断:“你去吧。”
男子低下头,行至门边掀帘。
手伸出去一半儿,他忽又回头,认真地看向女子:“走之前,我还要劝娘娘一句,那威远侯,您最好要留神着些,轻易不要去碰。”
“哦?”女子挑了挑眉,妩媚一笑:“那姓裴的小家伙,不过是个才长大的小狗儿罢了,且他爹、他兄长,皆是有勇无谋之辈,若不然,哪能被先王轻易就给算计死了。就这么个小孩儿,有何可怕?”
“不,他很不一般。”男子神情郑重,语声也肃然起来:“裴恕与其父兄毫不想象。此番进京,他莫名其妙就进了刑部,明面儿上他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整日到处乱晃,看着像是个没脑子的,可我悄悄打听过,他时常翻看旧卷宗。”
他眉头紧皱,神情有些忧虑:“虽是武勋挂职,这一年多,裴恕却从没犯过一点儿错,过手的案子也叫人抓不出毛病来,那群官痞子竟奈何不得他,而更要命的是,他背后有陛下撑腰。”
他抬头目注女子,一脸地忧心忡忡:“我总有种感觉,他像是在查十四年前之事。”
“你且放心,他查不出的。”女子不以为意,抬手挥几挥,笑容肆意:“那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真真庸人自扰。我们埋在那一头儿的线,这十几年都没动过,已经算是半死的了,往后也轻易不会动。绝不会连累于你的。你放宽心便是。”
见她神情笃定,那男子似是心头略松,舒了口气道:“既是娘娘这般说,我便放心了。”
他又向后退半步,微微颔首:“我先去了,后日来与娘娘叙旧。”
“好呀,我必扫榻相迎。”女子媚眼如丝,笑看着他挑帘而去。
帘幕落下,她面上的笑容,也“啪嗒”一声落下。
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便是门扉轻阖之声,满院寂然。
女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除了榻上之事,旁的,还真是指望不得你呢。”她呢喃着道,作势捶腰,忽地面泛潮红,贝齿含着朱唇,眸中春水荡漾,妖媚得难以形容。
“总算你还有一样好的。”她呢哝两声,赤足行至行至门边,挑帘倚门。
空寂的院落,一行浅浅足印,渐被大雪覆盖。
她面上的潮红,渐消渐褪,神情阴郁起来。
“嚓”,不知何处树枝被积雪压断,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女子被这声音惊醒,叹了口气,踏上粗布棉鞋,挑帘出屋,自袖中取出一物,贴于面上。
刹时间,那张秀美的脸上,多出一道十字型伤疤,伤口边缘呈紫红色,凹凸不平,极为骇人,寻常人瞧见这张脸,只怕连第二眼都不愿多看。
或许,这女子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吧。
她向脸上摸了摸,自嘲一笑,执起台矶旁放着的大扫帚,步履蹒跚,慢慢跨出院门儿,消失于漫天大雪中。
第494章 好戏连台
盛京城的这场大雪,连下了两天两夜。
待雪霁时,整个京城便热闹起来,那街市巷坊中来去的,皆是忙着购置年货的百姓,商铺门脸儿前、楼台上、檐角下,也凑趣儿地挑起大红灯笼、悬上空白的红纸对联儿,真真年尚未至,喧嚣欢喜便已盈面而来。
只是,这喜乐欢愉的氛围,却在皇城之外,戛然而止。
萧太后忽发重疾,卧床不起。
小寒前几日,太后病势愈沉,整日昏睡不醒,帝后甚是忧心,司徒皇后衣不解带、亲奉汤药,晚上便睡在太后娘娘榻脚,一应起卧皆亲力亲为;元嘉帝更是两度罢朝,前往宗庙为太后祈福。
不出数日,太后病重的消息,便已满城皆知。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元嘉帝为太后娘娘病体忧烦之时,北方诸行省忽降暴雪,雪后又下冰雹,更有冻雨连绵,损毁农田、压垮房屋,地方官上折求朝廷拨款,直叫元嘉帝焦头烂额。
也就在这期间,坊间竟渐渐流出传闻,道“君不孝,孰之过;百姓苦、世风堕”。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自不可任由其传开,五城兵马司并盛京府派出兵丁,到处抓捕传谣之人。
可是,上头越是压制,那谣言却愈盛,甚而还有那胆大包天之人,在各坊市张帖“言书”,将那十二个字贴的到处皆是。
那段日子,盛京府尹并五城兵马司指挥,直是忙得满嘴起火泡,而“天家不和、母子离心”之说,亦甚嚣尘上,直至震动朝堂。
不得已之下,元嘉帝降下罪己诏,于颂天殿昭告天下,并往太庙为百姓祈福、为大楚发愿。
许是帝心至诚之故,北方雪灾竟止,有些地方还出现大地回春之奇景,堪称祥瑞。
很快便到大寒时节,元嘉帝忽颁圣旨,着六部彻查官吏年资,逐一上报。
未几日,萧太后家中数名子侄便被破格擢拔,其中,萧太后侄长孙萧长极,官拜中书舍人;侄次孙萧长朔更是一跃成为兵马指挥,萧家顿成京中最为炙手可热的家族,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连带着长公主府亦门庭若市。
再过数日,长公主亲至长乐宫,割肉奉母,以为药引,至年末,“长公主至孝”之名,便已传遍京城,人人称颂。
已而岁暮,百官休沐,共度佳节,萧太后亦在长公主悉心服侍下,恢复健康,甚至还参加了宫中年宴,与诸诰命夫人同殿贺新春,饮屠苏酒、进合欢汤,满殿融融,其中长公主更与太后共席,帝后二人反倒敬陪次座,直叫满殿贵妇咋舌。
转过年来,京中气象悄变,长公主府贺年之人排成长队,殿下于是亲至门前,恳请大家莫再登门,其言辞谦逊、谨言守礼,一时传为美谈。
许是乐极生悲,正月十五闹元宵时,太后娘娘所居的长乐宫,居然接连发生数起小火灾,虽皆被及时扑灭,且亦无人员伤亡,然长乐宫年久失修、建筑多处老旧,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时间,御史纷纷进谏,劝元嘉帝顾念母子之情、奉大孝之至理,不可有负圣人训诲,须得太后娘娘重修长乐宫,更有甚者,竟请命将长公主府重新修葺。
元嘉帝不敢违了民意,遂颁旨着工部派员丈量长乐宫并长公主府,并将萧太后挪去长春宫暂住。
可谁想,工部的图册还未画完,萧家就出了大事。
先是萧长朔醉酒当街伤人,打伤的竟是护国公嫡长孙,且在打人时还大声叫嚣“吾姑祖母乃当朝太后,尔等贱贼,敢伤我乎”。
此事一出,满京哗然,便有御史当堂进谏,却被元嘉帝以太后“族人凋零、不忍责之”为由,将事情强压了下去,只将萧长极叫进宫中,略作训斥,随后又赏下不少东西。
却未料,前事未了,萧家居然又出一事,中书舍人萧长极将公文私自带回家,以公文为戏,与小妾猜枚饮酒、行令作乐,被左都御史一头撞见。
刹时间,御史台沸腾了,打了鸡血的御史们,拿出搏命的架势,一个个红着眼睛,摩拳擦掌,弹劾的奏章雪片般飞向永泰殿,小黄门腿都快跑断了,御书房中直堆了一地折子,几乎无处下脚。
又数日,内阁诸阁老终于张开混浊老眼、提起锦绣之笔、迈动老寒之腿,以“外戚不得干政”之祖训为题,联名上书,泣血恳请元嘉帝“勿因亲废朝、勿因私误国”。
更有监察御史王佑,竟在大朝会时奋声疾呼,痛斥元嘉帝“昏君”,最后竟撩袍遮面,奔着柱子就冲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间,好一个威远侯裴恕,凌空飞起、一把将王御史抱住,才未酿出本朝第一场血谏之祸。
被众臣围攻的元嘉帝,无奈之下,只得再降罪己诏,革除萧长极、萧长朔之官职,下令永不录用。
随后,元嘉帝便跪在长春宫门前,乞太后娘娘宽恕他“国事为先、家事为后”之苦心,司徒皇后并一众妃嫔、皇子、公主们陪跪在侧。因人太多,将长春宫门前塞得满满当当,有些人找不着地儿,只能跪在过道儿里。
萧太后终于被感动,掩面而出,当着众人之面痛悔自责,道“不曾教导好族中子弟,致令小辈犯下重罪,更致皇帝竟被御史险些扣下昏君罪名”,随后亲扶起帝后二人,一家子抱头痛哭。
至此,天家和睦,冰释前嫌,而长公主府门前的长队,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从冬狩后至正月末,这场宫斗外加政斗的大戏,直教陈滢等一众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
对元嘉帝、萧太后、长公主、王佑、裴恕以及诸朝臣的倾情出演,陈滢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在她以为,这出戏已然唱至尾声,再无新花样之时,宫中居然又爆出一件旧事。
原来,元嘉帝幼时,曾身中剧毒,险些不治,当年照管她的吴太妃,为救下稚儿,竟不顾忌讳,断发祈愿,求佛祖庇佑。
此事被先帝爷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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