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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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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游丝软,细雨湿流光。
陈漌端坐车中,眼角微红,面上并无出嫁的欢喜娇羞,唯几分不合年纪的苍凉。
远望去,烟柳成行,在雨中随风飘摆,也不知曾送过多少离人、染过多少惜别之泪。
眼只恨,人心虽有思,那树却无情,全不顾人间离恨,不去萦人衣带,更不去挽住行舟,唯将那青青柳色,抛去天边。
“姑娘,您坐回来些吧,夫人他们已经回去了呢。”大丫鬟彩缕轻声劝道,眼圈儿亦是微红。
她想到了死去的彩绢。
她们打小儿相识,服侍陈漌十余年,谁又能料想,彩绢如此福薄,再做不成她心心念念的陪嫁丫头。
看着一旁垂首跪坐的彩绫,彩缕的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悲凉。
物是人非,当年的勾心斗角,如今看来,委实像个笑话儿。
蹄声“得得”,马车缓缓驶过长亭,那殷殷相送的人儿,也已然瞧不见了。
陈漌自窗边回首,环顾左右,不由得悲从中来,眼角清泪滴落。
此时此刻,陪在她身边的,再不是宠她如眼珠子的母亲、护她如珠似玉的父亲,而是一堆与她无亲无故之人。
虽丫鬟婆子环绕、服侍的人成堆,更有许氏替她挑选的得力帮手,助她于娘家立足。
可说到底,这些人与她又有何干?
这世上最疼她的父母双亲,从此后,便与她隔了千山万水,不知何时才得重见。
此念一生,她越发心头酸楚,珠泪盈睫、掩袖轻泣。
彩缕本就伤怀,陈漌这一哭,越发勾动起她的心肠,她也哀哀地哭起来。
一旁的彩绫见了,悄悄挪去陈漌边儿上,低声劝道:“姑娘且收一收泪,婢子们都在呢。”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陈漌越发哽咽。
彩绫却是个有成算的,见状也并不急,动作轻巧地倒了盏蜜茶,搁在陈漌手边,叹了口气:“婢子听人说,那忠勇伯家里头有好几房的人呢,一大家子挤着住,地步儿都不够宽。又道那老太太是个刚硬有主意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怅怅地蹙起眉,又自轻叹:“那济南府的风气,与京里头大不一样,连时兴的衣裳料子亦不同。不晓得那几位未出阁的姑娘,又是个什么模样?”
絮絮语声,到底引动陈漌心思,她渐渐便收了泪。
哭又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出阁了,很快便要成为忠勇伯府三少奶奶,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倒不如好生筹划,也免得进了门儿还两眼一抹黑。
“待打尖儿后,便请陈大姑娘上车一叙罢。”陈漌道,声音还有些嘶哑,然神情却平静多了。
彩绫露出笑来,恭声道:“姑娘这话很是。那陈大姑娘在济南可住了好些日子呢,忠勇伯府的情形,她必是极熟的。”
陈漌扫她一眼,眉间涌出厌色,提起帕子掩唇:“只是闲聊几句儿罢了,你也很不必拿出那一等模样儿来,没的叫人小瞧了去。”
彩绫唯唯应诺,低垂的脸上,神色泰然。
她原在许氏房里当差,彩绢死后,便被许氏调去服侍陈漌。
临行前,许氏单将她唤去,嘱咐了好些话,又将她一家的身契予了陈漌,单留了她胞兄的身契,放在身边儿。
从那天起,彩绫便知晓,她一家是生是死,皆在陈漌身上,是以她才会不遗余力地劝陈漌。
只有陈漌好了,她一家人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姑娘净个面吧。”彩缕将湿帕子拧干,双手呈上,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彩绫。
若论相貌,彩绫不及她多矣,但若论心机,彩缕还有自知之明。
感知到她的视线,彩绫亦按下心思,上前服侍陈漌净面不提。
第506章 小园春慢
细雨如丝,织就春烟如缕,远处的山峰似蒙了一层薄透轻纱,天地间一片苍茫。
陈滢高举着一柄油伞,立在客栈小院儿门前,一任风拂薄烟,湿却春衫。
“姑娘在瞧什么呢?”寻真侍立在侧,也将伞面儿抬高,顺着陈滢的视线往外瞧。
除了漫天飘飞的细雨,并远处数峰连天,眼面前儿连棵树都瞧无有,真真是空荡荡一片。
寻真鼓起嘴,满脸不高兴。
若不是为着陈漌,他们又何至于在此处投宿?这破地方又小又窄,还偏僻,离官道可远着呢。
“那黄妈妈真个规矩多。”她嘟嘟囔囔地戳伞柄儿,却也并不敢十分抱怨。
黄妈妈乃陈漌身边第一管事妈妈,据说,颇通风水堪舆。
而他们之所以宿于此处,亦是依黄妈妈所言,讨个好口彩、好时辰、好地步儿。
举凡嫁娶,总要讲究这些,此亦人之常情。只是,这位黄姓妈妈却是讲究到了极致,就连每日用饭的时辰,亦有定规。
也正因如此,由盛京至济南府这一路,整个车队,其实是遵照黄妈妈的意思行或止,打尖儿的客栈亦皆由其指定,更遑论其他了。
“黄妈妈也是一心为主,到底也是嫁娶大事儿,你就少说两句罢。”站在另一侧的知实轻斥寻真,往左右看了看,语含劝慰:“姑娘,这客栈虽说简陋了些,倒是清静得很,婢子瞧着也没很离了格儿,况离着济南城也不远,明日便也到地方了。”
“真是谢天谢地。”寻真拍心口做松气状:“总算明儿一过,老爷这身上的担子也卸下了。”
陈劭父女此行乃是送嫁,待明日入城,陈漌便会直接由忠勇伯府接去拜堂完婚。千里送嫁,至此亦算完满收梢,是以寻真才要松口气。
偷偷觑一眼陈滢的神情,她又小声儿嘀咕:“姑娘也不必见天儿的被人拉着说话儿了。”
自离京伊始,陈漌便时常向陈滢打听伯府状况,那几位管事妈妈们亦会往寻真、知实跟前走动,旁敲侧击地探听消息,次数一多,难免叫人烦恼。
“知实,那些账目你帮我核算过了么?”陈滢未接她的话,收回视线,微俯着身子拂了拂袖。
一刹时,裙裾间水雾蓬起,银屑也似,在微白的天光下飞散开去。
知实忙肃容垂首:“回姑娘的话,婢子重新核算过了,姑娘算的没错儿,都对得上。”
陈滢点了点头,神情间有几分感慨:“这也真是想不到,韩家的动作竟会这般快法,《无人生还》还没演足一个月呢,他们便瞅准机会,寻到我这里来。”
这些正事儿,寻真素来是接不上话的,闻言便朝后退了两步,守在那廊子外头,免得有人冲撞。
知实则上前些,语声压得极低:“邵管事给的那些文书,并那几张银票,婢子皆贴身收着,姑娘放心便是。”
陈滢微微颔首,心下不是不叹服的。
三日前,韩府大管事邵忠风尘仆仆赶来,奉上了一只信封儿。
那信封中装着郭婉的一纸短笺,并一份盖有皇家专利局官印的授权证书。
原来,韩家竟拿下了《无人生还》周边的部分版权!
经由皇家专利局特许,韩氏企业可在山东、山西、河北、河南四行省,制作并发售相关产品。
看着那份授权书,陈滢只能叹一声: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当初为《无人生还》申请版权,她其实是抱着给皇家专利局捧场的念头,何曾料到,这出戏竟能红成这样?
而韩家的嗅觉竟也敏锐至极,这厢风头一起,他们已经先一步买下了版权。
此一举,既捧了元嘉帝的场,又向陈滢示好,正是一举两得。
“谁能想着呢,那些个衣裳首饰,我也不过随便弄了弄,现在竟就有人仿起来了。”陈滢摇头呢喃,颇感不可思议。
知实便握着嘴儿笑:“姑娘也太谦了。您是忘了寻真当初是怎么着么?她瞧着你那草图眼睛都发直,何况那真人儿摆面眼前,那些夫人太太们,自然看在眼中、记在心头。”
这话也是。
据说,最早将剧中服饰穿戴出来的,乃是宫中嫔妃。
剧中几位女角色的胸针、发夹、发箍,以及荷叶边儿领口、细纱蓬裙这类,令这些贵人格外感兴趣,邵忠言道,今年宫中春宴,吴太妃便戴着新制的胸针并发夹登场,直叫满京贵女们看直了眼。
陈滢于是再次感叹。
女人的消费能力,放在哪个时代皆不容小觑。
莫名地,她的脑海中,现出了一行簪花小楷:
“好戏当久传,愿卿诸事安。”
郭婉的短笺上,只此一句。
虽仅有十字,然语中深意,却尽在言外。
这三千两银票,不止是韩家向陈滢打招呼,更是郭婉在向她致意。
以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以如此深切的祝福,愿她安好,愿她的梦想无恙。
“而我又何尝不希望着,你亦如是呢。”目注伞外雨幕,陈滢轻声自语。
她亦怀着同样的愿望,以同样热切而真挚的心,祝福着她的朋友。
愿此去阳光灿烂、前程锦绣,愿前行的路上不再迷茫失落、没有黑暗挣扎,唯坚定的信念,与永不言悔的执著。
“姑娘,怕是要用饭了,先回屋好不好?”身后传来寻真的语声,陈滢略略回神。
暮色自天边涌来,雨渐成势,瓦楞上碎珠跳溅,滴水檐下水线连绵,小院仍是幽寂,并无人来,唯苔痕映阶、草色如碧。
陈滢轻吸了一口气。
空气潮湿清润,好似江南天时。
“哎呀,这雨若是下到明儿,怕就不好了吧?”寻真仰头望天,又开始被陈漌发愁。
知实被她逗笑了,摇摇头,将伞收拢来,上前行至陈滢伞下,接过她掌中油伞:“姑娘,回吧,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老爷若知道姑娘淋雨,怕要担心。”
陈滢点了点头,寻真亦举伞上前,主仆三人踏上了游廊。镂空廊顶垂下细长藤条儿,她们缓步行着,听一路雨打叶落、行一路绿影离披,转廊绕户,回屋去了。
第507章 失踪老兵
这一场雨,至夜中方歇,次日晨起时,那东边的天空已是清透干净得如水洗一般,殷红的朝霞铺上屋脊,将那灰瓦顶儿也映出七彩光泽来。
众人再度起行,一路走得极顺,巳正吉时恰好入城,正在黄妈妈的算计中。
那忠勇伯府早便派出亲迎队伍,远远迎出城外,车队甫一现身,便是一阵鼓乐喧天、爆竹齐鸣,披红挂彩的忠勇伯府嫡三子卢宸,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大红喜袍,立在人前相迎。
耳听得那外头喧嚣阵阵,寻真与知实同时相视一眼,各自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陈滢亦暗松了口气。
到得此时,陈劭的送嫁任务已然结束,她亦放心。
“咦,小侯爷怎么也在后头?”爬在窗户边儿瞧热闹的寻真,此时忽地说道。
陈滢微有些吃惊,尚未开言,一旁的知实也跟着道:“呀,瞧着还真是小侯爷,远远地坠在那迎亲队伍的最后。”
语毕,拉着寻真悄退一旁,两个人皆抿着嘴儿笑。
不必说,小侯爷此来,定是来接她们姑娘的。
陈滢遂倚去窗前,果见裴恕远远站在队伍末梢,正翘首向此处张望。
“还真是小侯爷。”她点了点头,目中划过一丝疑惑。
裴恕在二月底时便去了山东,接替太子殿下之职,继续搜索康王余孽。
只是,他此前只说要去蓬莱,如何又出现在了济南府?
难道那些余孽又作妖了?
心中转着这些念头,陈滢兀自望向裴恕。
随着两支队伍渐行渐近,裴恕的身形亦越发清晰。
他正自揽辔立于街尾,仿佛在笑。
阳光投下,他高挺的鼻骨旁落着一抹浅淡的阴影,不见半点柔和,反倒越发凌厉冷峻。远望去,身若山岳、势如藏锋,立在灿阳下,犹如铁水浇铸的铁马铁人雕像。
再一刹,他便瞧见了陈滢,唇角弧度瞬间加深,白牙在阳光下出光来。
“噗哧”,偷偷挤去窗边的寻真,忍不住笑出了声。
委实是小侯爷太可乐,方才分明就跟要杀人似地,一身的煞气,谁想,才一瞧见她们姑娘,这人就像换了张脸,笑得那个开心、那个灿烂。
见裴恕笑,陈滢便也笑了起来。
乍见了他,她也欢喜,也他一般无二。
两下里正自笑颜相对,蓦地,一个蓄着八字须的男子,急急自后而来,去到裴恕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裴恕面上的笑容,刹时散去,神情陡然狞厉。
“哟,那不是何将军么?”寻真眼尖,一眼便认出那蓄须男子正是何廷正,不由皱起了眉:“小侯爷这是怎么了?”
陈滢亦眉心轻拢,低语道:“这怕是出了什么事儿,小侯爷这神情……”
话音未落,裴恕蓦地向陈滢微一点头,旋即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陈滢不由愕然。
怎么走得这样急?
依这位小侯爷的性子,既前来相迎,则必要与她说上几句话儿,再行离开
可是此刻,他却连声招呼也没打,径自离开,由此可知,这事情只怕小不了。
心中不住思忖着,她犹自倚窗远眺,不一时,便见一骑绕开迎亲队伍,缓步驰来,马上之人身形矮壮、十分打眼。
“郎将军来了。”寻真轻声道,阖窗拉帘,面上的笑容亦散去,神情郑重。
裴恕离开前的神情,但凡有眼睛的人瞧了,都不可能不当回事儿。
果然,郎廷玉很快便至,给陈滢捎来了一句话:
裴家军一名老兵失踪了,裴恕方才临时回府,便是处置此事。
匆匆交代了这一句,郎廷玉便也去了,陈滢亦未挽留。
这失踪的老兵,一定不是寻常人等,她虽有心多问几句,只此时却委实不宜。
人前头正迎亲呢,马车尚需赶在吉时入府,且周遭看热闹的百姓又多,拥挤不堪,若非郎廷玉马术了得,仅是那些抢红纸屑的孩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陈滢凝目沉思,寻真见状,也不去瞧热闹了,只老老实实呆在车中。
约莫盏茶的功夫,车队终于拐进忠勇伯府所在的三元巷,一刹时,外头又是一阵喜乐大作,锣鼓声与“噼哩啪啦”的爆竹声直是震天响。
众人至此尽皆下车,陈滢这才有闲暇,自幂篱下打量新郎倌儿。
方才只远远瞧了一眼,不曾看仔细,如今细看,这卢宸倒是好个相貌,虽不足以俊美论之,却胜在肩宽腿长、眉目英挺,更为难得的是,这位卢三爷的身上,有一股勋贵子弟少见的正气。
陈滢便暗自点头。
元嘉帝也不算乱点鸳鸯谱,这一对新人,至少在容貌上还是极为般配的。
“陈大姑娘辛苦啦,这一路舟车劳顿,快随我去里头坐着。”世子夫人俞氏笑语殷勤地迎出来,将陈滢等人请进花厅。
花厅里已是济济一堂,坐满了观礼的贺客,陈滢被安排在了陈漌娘家那一方。
坐下后,她举目环视,人群中倒有不少熟面孔,基本上此前伯府花宴时见着的姑娘,尽皆在座,独独少了个二姑娘卢宛音。
因着陈滢如今的身份又自不同,俞氏待她倒是十分客气,此时见状,这位聪明的世子夫人立时明了,遂亲手递了盏茶过去,又将帕子向唇边拭了拭。
“与陈大姑娘这一别,便是一年有余,陈大姑娘真真儿像变了个人似地,出脱得越发漂亮了呢。”俞氏含笑道,开场白自然而然。
陈滢嘴角动了动,语声平静:“蒙您夸赞,愧不敢当。”
俞氏掩唇而笑:“陈大姑娘真真谦和,仍旧与从前一个样儿。”语毕,微微一叹:“姑娘这般品貌,我倒也想叫家里的姑娘们与您多学着些,只可惜二丫头她也出阁了,我记着你们从前还挺谈得来的呢。”
这话说得委实客气,陈滢倒也不好拿硬话去衬她,只得虚应几声儿,同时心下明晰。
怪不得卢宛音没在呢,原来竟是嫁人了。
只是,俞氏巴巴地把话递过来,又是何意?
若依陈滢的本性,她对这些宅门里的勾当,委实不愿多沾。
只此时,她不仅代表着陈漌的娘家人,更是薛蕊的保护人。忠勇伯府发生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在意。
第508章 终须一别
那俞氏最是个剔透的,将该说的说了,便告个罪,自去前头招呼其他客人,风度极是从容,像是从不曾给陈滢透过话儿。
陈滢悄然转首,向知实打了个手势。
知实会意,无声无息地退出了花厅。
再坐片时,新婚夫妇便至花厅,婚礼亦进行到最热闹处,当他们共牵一根红绸,在三老爷卢仁并三太太田氏的祝福声中,去至洞房时,厅中众人又是笑又是闹,气氛极是欢娱。
已而新人离开,花厅中人便走脱了大半,一部分去前头坐席,另一部分则跟去新房瞧热闹。
陈滢便也起身,带着寻真去得洞房,将那挑盖头、交杯酒等程序一应看遍,确保忠勇伯府诸女眷对陈漌并无苛待,便上前请辞。
“陈……卢三奶奶,容我告退。”陈滢轻声道,视线扫过陈漌面庞,见她神情淡然,既谈不上欢喜,亦无不虞。
“千里同行,终须一别。”她太息地道,抬手向鬓边拂了拂,启唇一笑。
纵使红妆丽服、凤冠珠鬓,这一笑,却是无限苍凉。
陈滢默然静立,到底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陈漌心系何人,她比谁都清楚,而如今之收梢,亦早便注定。
可陈滢还是有点替她难过。
若在现代,陈漌至少还有告白之机,还能亲身得到一个答案,哪怕这答案残忍无情,至少,也能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而在大楚朝,这份情不知所起的爱恋,却只能无疾而终。
怀着一种难言的情绪,陈滢转去了设宴的敞轩。
那敞轩正在梅林边儿上,如今恰是暮春,梅花自不曾开,满园子葱翠绿意,又有碧树如冠,却也怡人。
因代表着新妇娘家人,陈滢的席位相对靠前,待坐下后,她举眸四顾,面上便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忠勇伯夫人万氏,正在端端坐于那首席正座儿,面上擎着矜持的笑,一身姜黄团花褙子、额上勒着海蓝四季春织锦抹额,薄施脂粉,瞧来倒比往昔精神。
感知到陈滢的视线,万氏转眸看了过来,陈滢想了想,起身见礼。
怎么说万氏也是长辈,该有的礼节自不可缺。
万氏神色淡淡,命人扶起陈滢,略叙几句寒温,陈滢便自归座儿。
这整个过程中,万氏面上的笑,堪比昨日细雨,薄薄一层,风吹就掉。
俞氏在远处瞧见了,略垂首,掩去唇边冷笑。
万氏这架子还搭着呢,只怕是忘了,这位她最讨厌的陈大姑娘得圣旨赐婚,乃是未来的侯夫人。
待陈滢与裴恕成亲,他们这整府的人见了人家,都得矮下半个头,包括万氏。
俞氏委实想要叹气。
她这个婆母,在伯府里拿大拿惯了,倒将天下人皆小瞧了去,看谁都吊着半个眼珠子,真不知该说她轻狂,还是该说她蠢。
陈滢自不知这对婆媳的眉眼官司,归座儿后,与几位熟识的姑娘闲聊几句,那厢知实便出现在敞轩门口,趁人不备,悄悄向她招手。
陈滢心下倒凛了凛。
看知实这样子,怕是打听来的消息,很不寻常。
主仆三人寻了个无人的长廊,见四下无人,陈滢方问:“是不是卢二姑娘的事儿有蹊跷?”
若卢宛音是正常出嫁,知实断不会是这般情形。
知实果然点头:“姑娘说得没错儿,卢二姑娘这婚事确实挺怪的。”
她近前几步,耳语般地道:“卢二姑娘嫁给薛大人做了续弦。”
似怕陈滢不懂,她又加重语气:“这位薛大人,就是那招远县原来的县令,咱们女校薛夫子的父亲。”
薛蕊如今已然是女校老师,知实便以夫子称呼。
“原来是他。”陈滢微微颔首,心下不是不吃惊的。
卢宛音乃二房嫡女,怎么竟去给人做续弦?
那薛大人的年纪,做卢宛音的祖父都够了。
念及此,陈滢便问:“此前我们在济南时,也只听说忠勇伯府会送出一位庶女予薛大人做妾,怎么又换成了嫡出的卢二姑娘?”
“姑娘容禀,这事里头有好些弯弯绕,还得从去年花宴的时候说起。”知实的声音越发地轻,几乎凑在陈滢耳边:“花宴那天,姑娘要婢子们打听薛夫子的消息,婢子顺道儿听了几句闲话,道是伯夫人有意将庶出的卢三姑娘许予薛大人为妾。可谁想,就在姑娘离开济南府没几日,伯府便出了桩新鲜事儿。”
她往四下瞧了瞧,见寻真好生守在路口,便续道:“济南府有位推官儿,姓蔡,今年二十八岁,前头发妻早逝,膝下有一儿一女。便在去年三、四月间,这位蔡大人忽地请了媒婆登门,明言求娶卢三姑娘为正头妻子。”
陈滢一下子抬起头。
竟还有这样的事?
一府推官,求娶没落勋贵之庶女为妻?且还正在这庶女将要予人为妾之前?
何其凑巧?
而最重要的是,以推官品级,即便卢三姑娘只是续弦,伯府也占了大便宜。
这倒并非伯爵这爵位不值钱。事实上,若抛开一切,只看爵位,伯爵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只是,地方爵与京城爵,根本是两回事,而山东行省的伯爵,更比其他地方还弱些。
这却是因为,当年康王之乱起于山东,元嘉帝险些掉下龙椅,他对这地方的勋贵,从来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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