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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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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矾可提炼硫酸;
  硝石可提炼硝酸甲。
  硫酸加硝酸甲,则是提取较高浓度硫酸的基本配方。以陈涵并李念君这两个人爱动手的脾性,她们凑巧制出较高浓度硫酸的可能性,极大。
  陈滢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如果说,这些强酸为实验室产物,则薛蕊得之于手的途径,便也很容易查明了。
  “说到底,这还是我在管理有了疏漏。”陈滢喃喃轻语,心中委实五味杂陈。
  刘妈妈闻言,却是不明所以,以为陈滢有话吩咐,遂嗫嚅问道:“校长可是有事要交代奴婢做的?”
  陈滢被她这一声惊醒,想了想,颔首道:“你随我出来,我确实有话问你。”
  一壁说话,她一壁收起案上诸物,转身步出花厅,刘妈妈碎步缀后,不一时,二人便来至廊角,正是方才陈滢与薛芷说话之处。
  天空仍有些阴沉,远山被轻雾拢着,影影绰绰、视之不清,偶尔风来,藤叶子“哗啷”作响,残余的水滴落下,倒好似又下了场雨。
  陈滢在凳楣子上坐了,尽量放缓语声,问道:“刘妈妈,我冒昧问一声。一年前,就在招远县出事的那晚,尊府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可否请你与我细说说?”
  她顿了顿,略略加重语气:“方才薛二姑娘与我说了几句,只她似有不足之症,每每情绪激动,便气促不已,我不欲教她劳神,只好来请教妈妈了。”
  “校长可折煞奴婢了。”刘妈妈煞是诚惶诚恐,将两手摇了几摇,陪笑道:“您有话要问,奴婢自当把知道的都禀报于您,可不敢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妈妈太客气了。”陈滢和声道,伸手指了指凳楣子:“方才你也忙了半天,想是累了,坐下说话便是。”
  刘妈妈自不肯坐,陈滢再三让了,她才谢了一声儿,斜签着身子坐在下首,两手搁于膝上,垂眼望着脚下,却不说话,似静候陈滢相询。


第537章 嫡庶有别

  陈滢见状,略忖了忖,便知其用意。
  刘妈妈不肯从头细说,想是此乃家丑,她一个做下人的,总需避忌一些。
  想通此节,陈滢也不与她打机锋,直言问道:“我也不问更多的,只问一事:据薛二姑娘说,薛夫子受辱乃是因她之故,这是真的么?”
  刘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哀惋,叹着气点了点头:“这是真的。如果不是三姑娘跑出来顶替了二姑娘,受辱的那个,便是二姑娘了。只我们二姑娘委实也是……”
  她又叹了一声,也不待陈滢再问,故自讲了下去:“好教校长知晓,奴婢原是服侍夫人……先夫人的。先夫人端庄贤淑、样样皆好,就是子嗣上头有些艰难。先夫人嫁进来的头几年,滑胎就滑了三、四次,伤了元气,到最后,就怎么也怀不上了。”
  她摇了一下头,眸中划过几分怜悯之色:“老爷先还不急,后来先夫人年岁大了,老爷也着急起来,先夫人也急,天天求神拜佛、寻医问药,那汤药、丸药不知吃了多少,可偏就没个动静。最后,老爷便纳了薛姨娘进府。”
  言至此,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道:“说来也真巧,薛姨娘进府没过半年,先夫人便有了孕,生下了大姑娘,接着又生了二姑娘。虽然还是没生下个儿子来,可先夫人对两位姑娘疼到了心坎儿里,真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陈滢静静聆听,并不去接话。
  此乃前言,想是刘妈妈为了接下来的叙述而打下的伏笔。
  果然,便闻刘妈妈又道:“说话儿就到了一年前,出事的那天晚上,一府的人都睡下了,那贼人突然就杀了进来,府里头直乱了套,又是黑灯瞎火地,谁也瞧不见谁,真真是两眼一抹黑。”
  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似忆及彼时情景,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牢:“幸得那几天先夫人要吃斋,将大姑娘、二姑娘带去偏院儿住着,没在正房,那些贼人扑了个空,倒叫大伙儿得着逃命的机会。奴婢并几个婆子护着主子们往角门儿跑,半路上却撞见了三姑娘并九哥儿……”
  “请等一等。”陈滢打断她,眉尖轻蹙:“这九哥儿又是何人?”
  “哎哟,奴婢该死,却将这事儿给忘了。”刘妈妈向额上拍了一记,又叹了口气:“回您的话,这九哥儿便是三姑娘的胞弟。因老爷膝下只得这么一个哥儿,生下来的时候哥儿的身子骨又有些弱,老爷怕养不大,便起了个乳名儿,叫做九哥儿。”
  “原来如此。”陈滢点了点头。
  民间的确有这种说法,怕小孩子被那阴曹地府勾去魂魄,便以“九郎”、“九哥儿”呼之,以表示前头八个都走了,此乃独苗儿一个,乞请鬼神怜惜之意。
  刘妈妈此时又道:“大家伙儿既碰着了,自是齐齐往外逃,可逃到角门那里的时候,就听见外头又是哭又是喊,还有屋子着火的,哪里逃得出去?只得又退回来。先夫人便说,既外头不得安生,便先去那假山里头藏着,说不得那贼人抢了金银细软便走了,不会再杀将进来。那时候人人都怕得要死,哪有甚么主意,自是先夫人怎么说,大伙儿便怎么做。”
  言至此,她的眼眶便有些泛红,掏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强笑道:“奴婢失礼了,请校长恕罪。”
  “无妨的,你且往下说。”陈滢的声音很柔和。
  听着这安静且清淡的声音,刘妈妈好似平静了些,红着眼圈儿道:“说来,这还真是命中有此一劫。便在跑去山石子洞的路上,二姑娘想是太慌张,鞋子竟跑掉了一只,她停下来穿鞋,便落在了最后头。也就这么一展眼儿的功夫,贼人竟杀了过来,二姑娘没逃进洞子里,当下就被贼人给逮个正着。”
  她的语声忽尔变得低沉,衬着漫天阴云、山风清冷,有一种格外地惨淡:“校长也知道的,咱们二姑娘本就有不足之症,那时候她又怕又急,旧病便犯了,倒在地下直抽,那伙儿贼人便在那里说些浑话。先夫人在山洞里头瞧见了,自是又心疼得紧,偏还得顾着大姑娘。情急之下,先夫人瞥眼瞧见三姑娘并九哥儿,先夫人就……”
  她的面色越发惨白,语声也开始发颤:“先夫人忽然就一把拉过九哥儿,当着他面儿就往下跪,哭着求他‘你叫你三姐姐去救救二姐姐好不好?你和你三姐姐一母同胞,我的话她不肯听,你的话她必肯听’。那时候,外头贼人的火把光照进来,奴婢瞧见,先夫人两个眼睛血红血红的、那牙齿白森森地闪着光,真真是……真真是……怕人得紧。”
  她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捏紧手指,身子也往下缩了缩。
  风又拂了过来,藤萝架“飒飒”响着,有碎密的水珠落下,细微地、喧嚣地,仿若要将那经年以来的过往,尽皆抛逐尘埃。
  良久后,刘妈妈的语声才又响了起来,仍旧带着几分颤音:“三姑娘平素不爱说话,却是个倔脾气,听了夫人的话,犟着不肯动一动。先夫人见外头那些贼人就要动起手脚来,急红了眼,拔下簪子就比在了自个儿脖子上,哭着对三姑娘道‘我这条命就在你手里,你这是要逼死你嫡姐、再逼死嫡母么?’,又抱着九哥儿的腿哀求‘我平素拿你当眼珠子疼着,好孩子,你也疼一疼你母亲。’”
  言至此,她的眼圈儿又红了,面上神情越发哀绝:“先夫人说了这话后,九哥儿忽然……忽然就跪下来,冲着三姑娘不住磕头,求她‘救救二姐姐’,又说‘二姐姐乃正房嫡出,身份尊贵,三姐姐以庶代嫡,世人知道了,也只会夸三姐姐知恩徒报,说我姐弟二人忠义’,说完了,他又再磕头,额头都磕破了,流下血来……”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喉咙里滚出几声咽音,息住了话头。


第538章 扭曲伦理

  一声叹息,蓦然自长廊尽处传来,惊醒了交谈的两个人。
  陈滢循声回望,便见薛芷素衽如雪、悄立风中,面上挂着两行清泪,也不知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哟,姑娘怎么出来了?”刘妈妈有些讪讪地,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起身过去扶她,一面低劝:“外头风大得很,姑娘这身子不好吹风的,还是回屋歇着要紧。”
  薛芷轻轻拍了下她的手,似是想要笑,只泪水却先一步滑落,冲散了这将聚而未聚的笑容。
  “妈妈还是继续往下说吧,我也跟着听一听。”她道,声音发颤,眼泪更是流个不停,然神情却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她将视线抛远,看向陈滢,歉然地屈了屈身:“教陈校长见笑了,我在这里听了一会儿你们说话。”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要聚集说话的力量,片刻后,方涩然一笑:“这些话,我早前也听过一回。只那一回后,我便再没了听第二遍的力气。今日妈妈既起了头儿,我想着,我也不有总缩着脑袋。有些事儿,总得听清了、想明了,方能教我知晓这往后的路,该当如何走下去。”
  语毕,她轻咳数声,扶了刘妈妈的手走来,径坐在陈滢侧畔,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提了帕子颔首致意:“请陈校长莫怪小女子冒昧。”
  “无妨的。”陈滢语道。
  此时此刻,除这三字,她委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薛芷转向刘妈妈,向她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刘妈妈叹息着应声是,侍立在她身边,继续讲述起来:“九哥儿跪下的时候,奴婢就守在山洞口,借着外头的火把,洞里的人和事儿,奴婢皆能瞧得一清二楚。”
  她放轻语声,神情间带了几分怜悯:“九哥儿这一哭、再一求,奴婢便瞧见,三姑娘的脸,一点一点地就灰了下去。她盯着九哥儿看了一会儿,掉头就往外走。三姑娘的奶嬷嬷原一直拉着她,这一下脱了手,那奶嬷嬷也急了,跪下来拼命给九哥儿并先夫人磕头。”
  说到此处,她眼圈儿又红了,拿帕子按着眼角,道:“那老嬷嬷是个嘴笨的,越急就越说不出话来,只跪在那里不要命地给夫人磕头,洞子里就听见她‘咚咚咚’的磕头声。”
  她像是又重回到那一晚,声音低沉,好似能被风吹散:“那个时候儿,三姑娘正走到洞口,奴婢迎着光,瞧见她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都咬破了,只转身说了一句‘别的我不管,我奶嬷嬷往后还请夫人照拂着’,说完了,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薛芷白着脸听着,泪水滑满双颊,并不去擦,只怔望着远处,似是痴了。
  刘妈妈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中,有怜惜、亦有悲凉。
  她上前几步,轻轻揽着薛芷,视线却看向陈滢,神情带着几分乞求:“校长恕罪,奴婢要说句心里话,这事儿委实怪不得我们姑娘。我们姑娘那时候儿已经晕过去了,并不知道这些。”
  她轻扶着薛芷的肩,目中亦有泪滑落:“先夫人那时候……也是急了眼。这天下间做父母的,又有谁能眼睁睁瞧着自己骨肉受苦?先夫人那时候能做的,也只有那些,先夫人也是不得已,她……”
  “妈妈这话是哄我开心呢。”薛芷突然开口,打断这番话。
  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眼泪犹在不停往下淌:“妈妈可知道我……我是怎么想的?”
  她浑身颤抖,呼吸又变得急促进来,好似下一秒就将陷入痉挛:“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我都在想着,母亲彼时若是没来救我,由得我死了,也就干净了。”
  她忽地掩面,泪水很快顺着指缝渗出,呜咽着道:“为了救我,母亲逼着三妹妹替下我,结果呢?大姐姐和九哥儿不还是死了?母亲虽活下来、还得着了诰命,可她又有哪一日不是以泪洗面?而后,母亲也去了,还没过满百日,夫人便进了门儿。”
  她喘息了几下,放下手,眼神空而凉,似是透过这阔大的校园、漫漫群峰,看向了别的地方。
  “合着我这一条命,竟是拿着几条人命并三妹妹的一辈子填在里头呢。妈妈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大口地呼吸着,胸脯剧烈起伏,喉间再度迸出尖锐的啸音。
  刘妈妈目中也自盈泪,一面替她顺气,一面自袖中取出个香包儿予她嗅着,哀哀道:“姑娘可别这么说。您是先夫人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您可千万想开些,快闻一闻这药包儿,缓口气儿再说。”
  薛芷接过香包,用力地嗅了几下,面上潮红稍褪,呼吸亦渐渐平复。
  “薛二姑娘还是少说话为好。”陈滢低低劝了一句。
  薛芷确实是无辜的,其情可悯、遭遇堪怜。
  她的身上,背负着许多不该她背负的东西,若换作一般人,只怕早就垮了。
  可她却并不曾。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有胆量、有法子亲至女校、给薛蕊传递消息。只此一事,便足见其心志之坚。
  此时,薛芷已将香包放下,抬眸看向陈滢,笑容有些苦涩:“罢了,没的说这些话,反教陈校长见笑。”
  “您别这么说,我并不觉得可笑。”陈滢说道,干净如水的语声,不带任何情绪。
  这整件事中最可恨的,或许便是九哥儿。
  可是,转念想想,他又何尝不可怜?
  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谈何容易?就算如许老夫人这样公正严明的嫡母,陈劭并陈励这对庶子,又有哪一天不活得谨小慎微?
  九哥儿想必更如是。
  他与薛夫人,正处在利益链的两端,许多时候,他们其实是对立的,甚至是敌对的关系。纵使九哥儿是府中唯一的男丁、深受薛大人宠爱,嫡母于他而言,仍旧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说到底,此事错不在个人,而是这个时代。
  滋生出“嫡庶有别”这种扭曲伦理关系的土地,才是这出悲剧最大的根源。


第539章 为亡母祭

  “陈校长这般说,倒教小女子越发无地自容了。”薛芷的语声传来,比之方才似是平静了几分。
  陈滢转眸望去。
  不知何时,薛芷已然拭去泪痕,白净的面庞上,漾着一抹淡笑,克制、礼貌、文雅,正合她官家嫡女的身份。
  她略换了个坐姿,端端对着陈滢,语声亦自沉稳:“我此番来济南,是为亡母祈福来的。只是,在陈校长的面前,我也不敢相瞒。说句大不敬的话,为亡母祈福,不过是我找的由头罢了,给三妹妹报信,才是我的目的。”
  听了这话,不待薛芷续言,刘妈妈当先便向陈滢福了福身,陪笑道:“奴婢斗胆多句嘴。说起来,那济南城外有座千佛山,是块风水宝地,山上的兴国寺香火极盛,咱们姑娘便是去那里为先夫人祈福来着。”
  薛芷顾她一眼,却也未阻她说话,刘妈妈便又掏帕子揩眼角,低声道:
  “先夫人是去年仙逝的,到今年四月底,恰是一整年。姑娘本就打算拜祭,又凑巧知道了夫人的打算,姑娘一心要来给三姑娘提个醒醒,就说要来济南祈福。老爷并夫人自是允了。”
  停了停,又补充地道:“咱们夫人心善,特为给忠勇伯府带了话儿,如今姑娘便住在伯府里头。因是作客,伯府又有几位长辈,姑娘便没敢戴孝,怕长辈们忌讳。”
  陈滢微微颔首。
  刘妈妈这番话,算是将事情始末说清了,同时,亦点明薛芷的难处。
  她来女校这一趟,想必不易。
  正自思忖间,刘妈妈果又续道:“不是奴婢替我们姑娘卖好儿,实是我们姑娘为难。为了探望三姑娘的事儿,姑娘不知跟老太太打了多少饥荒,好在姑娘的伯祖母,是个明白人儿。”
  点到即止地言至此,刘妈妈便躬身退去一旁,不再向下说了。
  陈滢于是了然。
  原来,薛芷此行得,还是忠勇伯世子夫人俞氏帮的忙。
  论起辈分,俞氏乃卢宛音伯母,薛芷可不就要称她一声伯祖母么?
  忖及此,陈滢凝目看向薛芷,于座中作势福了福身:“我代薛夫子谢谢您。您的好意,想必薛夫子亦懂得的。”
  无论如何,薛芷提前通报消息,乃是出于善意,这一点无可否认。
  薛芷稍侧身,避开陈滢这一礼,神情亦自郑重:“这是我当做的,亦是我们母女欠三妹妹的,若不来此一趟,我良心上过不去。就算来了,三妹妹于我的恩情,我亦只报还了万一。”
  语毕,她嘴角微咧,撑出一个苦涩的笑:“方才在静室中,我想了许久、亦想了很多,终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转开视线,遥望远处云雾笼罩的群山,语声幽幽:“不瞒陈校长说,来济南府之前,我原本已然做好打算,先叫三妹妹逃走,再向夫人提议,由替她去做妾,我……”
  “姑娘!”刘妈妈惊呼一声,瞬间便白了脸,急急道:“您万不可如此啊!您的婚期就在六月头儿上,您真要这么做了,如何对得起先夫人的一片苦心哪?”
  她说着便哽咽起来,才放下的帕子又按去眼角。
  “妈妈且容我说完了,再哭不迟。”薛芷无奈地看着她,摇头苦笑:“我都说了,这是我之前的想法,如今我却改主意了。”
  刘妈妈拭泪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去看她,既惊且喜:“姑娘这话当真?您真改主意了?”
  “嗳,我改主意了。”薛芷点点头,面上浮起一个极浅的笑:“方才细想之后,我便知道,我若替了三妹妹去,也就只还了三妹妹一人之恩情,然母亲的养育之恩、活命之情,却终是被我辜负了。这等大不孝之事,我不能做。”
  她转向陈滢,笑容里添了几分自嘲:“听了我这话,陈校长只怕要说我贪图富贵、将那正头夫人的名号看得比天大。”
  似为了加重语气,她用力点了一下头,笑容渐淡,神情竟是认真:“您若这般想,我也认了,因说到底,我其实也是不愿做妾的,更舍不下娘生前替我说定的那门好亲事。这一点私心,我不能欺瞒于您,须得正言相告。”
  虽早知她外柔内刚、性子坚忍,然此时骤然闻言,陈滢亦颇吃惊。
  而后,她又有些感喟。
  所谓磨难使人成长,薛芷与薛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心性是一方面,遭逢剧变,想必亦是一大诱因。
  “如今,三妹妹已然有了决断,我自当尽力助她,亦助我自己才是。”薛芷此时又道,眉目渐渐舒展开来,仿若看到了希望。
  “明日我便家去,想法子将此事拖住,理由亦是现成的。如今尚未除服,自不好论嫁娶。紧接着便是我出阁,这两件事儿足够他们忙活的了,一时间想还顾不上三妹妹。”她道,双眸闪动,面上重现光彩。
  停了片息,她便又续:“我得先保全我自己,好生嫁为人妇,方不辜负娘亲舍下的道义良心,还有三妹妹舍下的清名。二来,待我嫁了人,三妹妹的伤想也结了疤,彼时家中来人,三妹妹大可将这伤疤推到贼人身上去,如此一来,她便也不必担上‘自残身体违抗父母之命’的罪名了。”
  说到这里,她终是目注陈滢,眸光切切:“陈校长,三妹妹之事,我必当尽力为她周旋,不教她受了这委屈。只我这儿也想求您一事,请您千万把三妹妹留在女校,还叫她在这里当先生,好不好?”
  她瞬也不瞬地看着陈滢,渐渐地,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唇角却翘了起来,绽出恬和欢喜的笑:
  “说来您怕不信,其实我还有点羡慕三妹妹呢,她现在的样子,以前在府中我从未见过。有时候我觉得,现在的她,可能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她微叹了口气,神情似有感慨:“我看着她说话,看着她对女弟子们笑,那么的欢喜,那么的无拘无束。我从来都不知道,三妹妹原来这么的……这么的好看。”
  说这话时,她眸中映出阴沉天光,明洁光润,干净而又诚挚。


第540章 江湖郎中

  “我只愿三妹妹这一辈子都在您的羽翼下,好好儿活着,好好儿的,再不必受人逼迫、被人拿捏。”薛芷望向陈滢,殷殷语道。
  泪水自她的眼角悄然滑落,她亦不去擦,面上仍含甜笑,突地起身,“噗嗵”一声跪在地上,插烛也似地拜了下去。
  刘妈妈直是吓了一跳,待要伸手去拉,却又有几分迟疑。
  说到底,她们姑娘委实亏欠了三姑娘,如今将三姑娘托付给这位年轻的陈校长,这一拜,实属应当。
  便在她犹豫的当儿,一只白净纤细的手蓦地扶住薛芷,阻住了她下拜的动作。
  “不必如此,请您起来说话。”那只手的主人道。
  清清淡淡的语声,一如这只手,看似纤软,却藏着无穷的力量,叫人根本无从拒绝。
  薛芷只觉身子一轻,竟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举眸处,是一副干净的眉眼,通透明洁、宛然如水。
  她下意识去捉对方衣袖,口中喃喃地道:“陈校长,您……”
  “我明白,我会做到。”陈滢温声打断她,扶她坐在凳楣子上,随后正望于她,一字一顿地道:
  “我向您承诺,薛夫子是女校的一员,是受人尊敬的夫子,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无人可以强迫于她,亦无人能够左右她的命运、罔顾她的意愿。包括我。”
  薛芷怔怔地看着陈滢,眼眶又红起来,情绪激荡之下,气促不止,尚未开言,便已咳嗽连声,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面色苍白,呼吸困难。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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