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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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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出,整个贵族圈儿都震动了。礼物厚薄倒在其次,最难得的是那一份儿体面。这世上又有多少姨娘嫁人时,能得着长公主的礼?
也正因此,这刘姨娘可谓风光入府,婚事排场之大,便是寻常人家娶媳妇,亦多有不及。
自然,这所谓的刘姨娘,正是明心。
那一日,她向刘长史交出投名状,刘长史却并未直接应下她,只说次日给她回音。
彼时明心尚还有些七上八下,生恐愿望落空,满腹心事回到伯府,称病躺在床上装死,程氏叫人来问话,也皆被她虚词躲过。
这般作态,自令程氏大为不满,遂命婆子传话,叫她病好后速速离府。
明心直是心急如焚,整宿不得安睡,可未想,次日一早,刘长史竟亲临伯府,将一封信交予了程氏。
读过信后,程氏当场晕倒,直引得阖府俱慌,而刘长史却板着脸,命人将明心请来,带着她扬长而去。
离开伯府后,刘长史态度大变,温言告诉明心,愿认其为干妹妹,并传达了长公主的口信,着“刘姑娘往后好生为本宫效力,本宫必不亏待有功之人”。
直到那时,明心才终是松了口气。
程氏贪墨之事,长公主显是业已核明,且对此极其不满。而她之所以愿给明心撑腰,就是要在程氏心口插一把刀,程氏但有异动,这刀子便能往下捅。
婚礼前一天,刘长史登门送来刘月儿庚帖、并长公主命账房重做的账目,惴惴不安的程氏这才知晓,自己贪墨之事,竟是被麻月儿查了个底儿掉,而麻姑娘剑指之处,亦非郭冲,竟是兴济伯郭重威。
到那一刻,程氏对这所有一切,终是解得通透。
只是,为时太晚。
程氏强撑着病体,亲去长公主府求见,却吃了个闭门羹,回来后,旧疾复发,再度卧床不起。
是故,次日拜主母、见家人等一应礼节,便是在程氏卧病在床的情形下,由伯爷亲自主持的。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刘姨娘、或者不如说是刘姨娘背后的长公主,与程氏孰轻孰重,郭重威心里很清楚。
又有一样,那美人儿恩情,亦难消受。
为与他双宿双飞,月儿姑娘想尽办法为方谋得一个好出身,不曾辱没了他兴济伯的身份,仅此一样,也足够叫郭重威得意上许久了。
待见亲已毕,说了几句场面话,郭重威便先行离去。而他一走,郭冲立时起身,黑着脸大步离开,随后郭冯夫妻、郭冰及郭凝等,亦拂袖而去,正房里剩下的,便只刘姨娘、郭凌与夏氏三人。
夏氏忍了一早上,到底没忍住,冲着刘姨娘一挑眉:“原来月儿姑娘……刘姨娘竟是这样的人,我算见识到了。”
说起来,她此刻心情,委实复杂。
麻月儿成了伯爷的姨娘,彻底断了郭冲念想,这无疑是好事。可是,这世上又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之语,刘姨娘显是最后那一种,这又叫夏氏极不痛快,总想拿话衬她几句。
“削尖了脑袋也要进伯府,刘姨娘这一颗心,可真是够诚的。”她酸溜溜地道,拿眼角夹了明心一眼,神情极鄙夷。
明心却丝毫不恼,面上还带着笑,轻言细语地道:“二太太直言快语,真是个爽利性子,与您说话,妾身受益良多。妾身知道您不喜欢妾身,不过没关系,等处得久了,您便知道妾身是怎么样的人了。”
夏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软不硬地,直是膈应得要死,欲待再说几句硬话,偏她嘴拙,张了半天嘴,竟吐不出半个字来。
“二太太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妾身便先行告退了。”明心也未给她说话之机,不紧不慢地屈身行礼,视线扫过一旁的郭凌,唇角微弯:“三姑娘少坐,妾身失陪了。”
语毕,扶了一名小宫人的手,迈着舒缓的步子,从容跨出屋门。
夏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都憋紫了,站了半天,方向郭凌露出个僵笑,算是打过招呼,方气哼哼地去了。
从始至终,郭凌面色苍白,丢了魂儿也似。
不一时,管事妈妈走来,半笑不笑地向她行礼:“三姑娘,今儿奴婢们得扫屋子,灰大得很,弄脏了姑娘这身儿衣裳可不好哪。”
郭凌这才如梦初醒,一下子涨红了脸,强撑着向那妈妈一笑:“多得妈妈提醒,我这就走。”
那妈妈敷衍着回了个礼,转头便招呼:“都进来罢,三姑娘这就走。”
竟视主子如无物,直接开口赶人。
若换作往常,郭凌必定又恨又臊,可今番她却浑若未见,头也不抬,掀帘而出,脚下走得飞快,一转眼,人已在院外。
荣春堂外,有两条小径,如欲回院儿,郭凌当走左首那条。
然而,她却径自往右而去,且离开众人视线后,更是发足狂奔,惶惶如丧家之犬,直如奔命一般。
急匆匆转出小径,正欲踏上曲廊,蓦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三姑娘,您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郭凌一惊,停步回首,却见刘姨娘扶着小宫人的手,笑吟吟俏立于花树之下。
郭凌不由得一呆。
却见刘姨娘款步行来,杏子红轻纱衫儿镶着寸许宽银边儿,海棠红蝶戏芍药裙随步轻拂,鬓边簪着的缠枝牡丹金累丝衔珠花钗,亦自微颤,好似活过来一般,映着那双桃花眼,真真是如花美眷、我见犹怜。
“三姑娘走得这般急,可别摔着才好。”她闲闲地道,一旁的小宫人提着帕子,殷勤替她掸去肩上落花,看那态度,竟将她当个正经主子服侍着。
第576章 赠君珠钏
郭凌满脸堆笑,张口便唤:“月儿姐姐……”
“啊哟,可不能这般称呼妾身呢。”明心笑着打断她,弯弯一副眉眼,瞧来益发可喜:“妾身与三姑娘隔着辈儿,可当不得姐姐这一说。”
郭凌这才惊觉失言,忙陪笑改口道:“凌儿说错了,应该叫您刘姨娘。刘姨娘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明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妾身若不在此处,三姑娘可不就得多跑上一会子?”
郭凌脸一僵,旋即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刘姨娘说笑了,我委实并没有……”
只说了这两句,她便似难以为继,嗫嚅着低头,露一弯细白脖颈,几根发丝散落下来,仍如往常般楚楚可怜。
明心弯起桃花眼,眼底却是凉薄。
从前,她便曾被这模样儿骗过,以为这是个有心无智、不甘平庸的可怜人,是她可以寻来的助力。
如今么……
明心眼底的凉薄没了,唯剩淡漠。
如今她已然改头换面,身份高了一大截儿不提,又有了刘长史这个“哥哥”。反观这所谓助力,不过鸡肋罢了,且还是曾试图反咬自己一口的鸡肋。
纵使明心自忖并不记仇,只有些仇你若不去报,别人就当你软弱可欺,到后来,便是人人都可欺上一欺,那岂不糟糕?
明心目中的淡漠,又换作欣然。
为着不叫人都来欺她,那她也只好先把仇报了再说。
“刘姨娘。”见明心笑而不语,郭凌胆子大了些,上前去拉她的衣袖:“前番您走得太急,倒叫我不曾好生与您说话儿,今朝……”
“三姑娘如今这日子,怕不好过吧?”明心再度出声打断了她,眸光一转,便瞥见不远处花圃后,露出一角灰裙,恰是是府中婆子惯穿的款式。
她笑得越发和善,由得郭凌拉着,还向她肩上拍了拍:“三姑娘,妾身这人最是记恩,三姑娘此前大恩,妾身是定当报还的。”
花圃后的灰裙动了动,而郭凌的面色却变幻不定。
她猜不透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那日水阁之事,这刘姨娘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事实上,从事发至今,她所获的消息少得可怜,是以,对于明心,她也多少存了一分侥幸,盼对方不知前事,仍如往常般相处,甚而可以帮她在兴济伯跟前说说话。
“那天的事情,是我疏忽了。”郭凌压低声音,急于辩解:“那天我回院儿之后,才听说母亲竟突然去了水阁,我也不知道……”
“水阁那件事,真是多得三姑娘帮忙。”明心第三次打断她,又冲她眨眼,俏皮中带几分亲近:“若不是三姑娘替妾身拖住众人,妾身便也不得离府,而若妾身不与干哥哥见面,则也不会有今日的荣耀。说来说去,三姑娘实是于妾身有大恩呢。”
郭凌被她说得愣住了,再一转念,便觉出这话有歧义,万一传到程氏耳中,她可担不起。
她急起来,张口正欲分辨,不想明心竟抢先又道:“三姑娘,妾身还要收拾回门的礼物,就不与您多说了。”
不容郭凌言声,她又点手唤来一名小宫人,问:“长公主殿下赏的那东珠钏儿,还有余的么?”
小宫人点头恭声:“回主子的话,有的。”
“那就再送三姑娘两串儿,可怜见儿的,平素也不怎么见你戴首饰,可见夫人太忙,不大能想着你。”明心这话说得极快,却偏字字分明,随风送去老远。
郭凌直是白了脸儿,却苦于既无由辩解,亦不能相拒,呐呐谢了两句,那厢明心已然含笑将手一摆:“三姑娘留步。”
语声未寂,人已稍离,一身红衣映在那碧树繁花里,须臾不见。
郭凌失魂落魄立在原处,浑身发冷,呼出来的气都像带着冰碴子。
不知从哪里飘来两片落叶,向她裙畔拂了拂拂,却被那裙上细密凸起的绣花儿刮住叶脚,挨挨擦擦,顺着裙幅向下落。微微枯黄的叶尖儿,尚带几分湿意,想是昨夜风雨摧折。
郭凌怔忡地站着,心头一片枯索,整个人都灰败了下去。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儿?
从今往后,她在这府里,又该如何活下去?
她的身子颤抖起来。
不能!
不能这样!
她用力摇着头,发鬓散乱开来,却犹自未觉,瞧来竟有几分疯颠。
凭什么就该她受这些苦?
凭什么她拼了命地算计,却总叫别人摘果子?
她不服!
她颤抖着身体,十指簸张,染了丹蔻的鲜红指尖,像能滴下血来。
谁都不给她活路,那她就自己找活路!
若实在活不下去,那就拉着不叫她活的人一起死!
郭凌死死咬住嘴唇,一道细细的血痕沿唇角滑落,她却像毫无所觉。
花圃后的灰裙,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也不知是人走了,还是藏得更加隐蔽。
风拂了过来,这华丽府邸中的那些算计与心思,亦如这盛京城中些许残暑,经几番风雨,到底换了天地,又哪里由得人?
六月尾时,第一阵西风便起,城中夹道而植的行柳,头一个知晓秋消息,不免弹落几片狭长绿泪,迎风叹惋那即将逝去的盛景。
而城外江上,又到鲈鱼肥美时。一叶叶扁舟剪过水面,渔父起网捕鱼,煮水烧汤;士子对着夕阳吟唱,将浊酒浇入江中,又在黄昏里点亮灯火,看残阳如血、遍洒平波。
七月初,已是秋意阑珊,每到暮时,便越发萧瑟。
城外某处院落外,一女子立于湖畔,单薄的肩上,荷一只花锄,望向对岸漫天绿影,似瞧得痴了。
“我找你好久,原来你在此地。”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她稍稍回神。
她转头望了一眼,薄暮的微光投在她脸上,是天边余下的最后一缕斜阳,淡淡的金红色,将她颊边那道可怖的伤疤,映得分外清晰。
“爷寻婢子何事呢?”她挑眉笑问,最后一个“呢”字尾音上挑,拖得极长,如水鸟掠过湖面,荡起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第577章 湖畔私语
来人身形伟岸,面貌却平凡,著一身织锦玄袍,腰畔挂着的玉三事儿光泽柔润,一望而知是上等货。
“我寻你去屋里坐坐。”男子笑得有些暧昧,踏前几步,与那女子并肩而立。
女子“咯咯”笑起来,抬起微显粗糙的手,掩住红唇,丑陋的伤疤扭动着,颇是可怖,然那眉眼却绮丽,两下里相合,竟有种奇异的媚意:“爷有娇妻美妾相伴,又有痴儿稚子承欢,何时竟想起婢子来了?”
绯红暮光点亮她眼眸,那眸心亦是艳丽的绯色,似在她眼中同时升起了两枚荧惑星,妖冶而又瑰丽。
男子被这双眼勾着,目中焰苗大炽,当下伸手欲揽。
只是,那只被锦衣包裹着的、保养精细的手掌,将将伸出一半儿,却又停在了半空。
“有什么话儿,咱们回屋说好不好?”男子飞快收手,语声急迫,神情难耐,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上回时辰太短了些,委实不得尽兴,我憋了好些天了。所幸今儿他们都去外头赴宴,家里头又没个人,你也由得我一回,叫我尽了兴再说,可使得?”
口中说着求欢的暖话,可说话时,他却朝后退了两步,复又旋身四顾,神情竟是惶然:“这里太空阔了,那林子如今也是枝繁叶茂的,万一有谁路过,咱们瞧不见人,人却能瞧见咱们,若再是个口快的,把话传到夫人耳边,我还要编谎话去圆,多不好?”
他近乎哀求地看着那女子,目中又是渴望、又是焦切、又是担惊受怕。
那女子却恍若未闻,只怔望着湖水出神,良久后,方答非所问地道:“今年的花儿,又已经谢尽了呢。”
男子被她说得一怔,旋即敷衍地点头:“是啊,这都秋天了,那花儿可不早就开败了么?”
“谁说不是呢,这都秋天了。”女子的声音像沾了水,潮浸浸地。
语毕,又轻轻一叹:“每年春天的这个时候,湖畔游人散尽,我手头儿的差事也了了,我都会到这里来瞧上一会儿。由春初、到夏末,这一年好景,亦终须尽。”
她转望着男子来时的方向。
疏林边缘,斜挂着夕阳最后的一痕余烬,明亮且灿烂,如一把剑,横亘于天际。
空青云淡,一轮细细的眉月弯上来,淡得好似一道虚影。
“再过得半刻,那月亮就要移到林子上头,再不得叶影遮掩,然后,这天儿就该黑透了。”女子的声音也是虚的,飘飘忽忽缠绕而来,绞得人心头发紧。
男子似被她的情绪感染,神情舒缓,“嗯”了一声,又叹了一声:“光阴易逝,这一年又过了大半,赏花之期也早过了。”
女子点头微笑,怅怅如梦:“那些赏花的人里头,从前……也有一个我来着。”
她看着那个男子,笔直地,然眸光却轻柔,如翩飞的羽,向他眸底触一触,又飞远了。
男子痴望于她,许久不曾移开视线。
可是,女子早就看去湖面,说出来的话,也倏然变了风味。
“听说,山东那里出现了鱼嘴记号,可是真的?”她问。虽荷锄布裙,那问话的气势,却是主子对属下发号施令。
男子怔了怔,面上慢慢现出失望的神色来,却还是如实答道:“确实是发现了鱼嘴记,经仔细比较,正是先王十几年前定的记号,自九年前起,我们换了新的联络记号,就再没人用过了。”
“我记得也是这样。”女子沉吟地点头,眉心一拢,便将那伤疤也拢若蛇身游走,问道:“爷可知道,那鱼嘴记是谁留的?”
“老白和蛇眼皆觉着,像是莫子静的笔法。”男子的态度变得恭谨,学着女子模样,转望湖水,回话时,习惯性地微躬了一下身子:“我也觉着很像。”
“哦,是么?”女子呢喃地道,秀媚的眼睛里,刹时浮起雾气,好似下一息,那薄雾便将涌出眼眶:“那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男子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沉重:“应该是。我们留在济南的人手都是老人,是以皆识得这记号儿,他们拐着弯儿寻来几拨乞丐,照着鱼嘴记的定下的日子、时辰,去了他们估摸出的几个地点碰头,却并没见着人。他们推测,这留记号的怕是凶多吉少。”
他停顿了一下,又迟疑地道:“还有件事,就发生在上个月。我有个刑部的朋友闲聊时提过一嘴,道是小侯爷从济南发来急件,召他的一个属下过去,被曹子廉给驳了。据说,小侯爷那个下属,是个极高明的仵作。”
女子的面容黯淡了下去。
也或许,是天光渐暗,将她的眉眼也衬得灰寂。
“莫子静……先生,是个好人。”许久后,她轻声地道,目中涌起一丝极浅的悲戚:“当年他立下大功,本可全身而退,只因王爷命他守住宁夏,他便一直守着,守到了现在。”
她闭起眼,疲倦涌上面颊,她单薄的身影像承不住这浓夜,几欲化在这黑色的旋涡里。
四野俱寂,夜风漫卷,湖水轻轻拍岸,林中有细碎的落叶声。
“也未必他就一定死了。”男子低劝了一句。
然而,连他自己也觉此话不可信,一语终了,又叹了口气。
沉默如夜色,笼罩在二人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方才轻叹一声,道:“莫先生孤悬边关十余年,从不曾露过马脚。王爷生前也说此人心志之坚,寻常人难以企及,否则亦不会委之以重任,而莫先生更是不负所托,致裴家军重创,十余年不得起复,仅此一事,他便劳苦功高。如今他……虽事败身死,然以先生品性,绝不会损及王爷英名!”
“王妃此言甚是。”男子似是极为赞同,称呼也不知不觉改了:“老白和蛇眼都很佩服他。再者说,这九年来我们从不曾与他联络,就算裴恕动刑逼问,莫子静也供不出什么来。”
女子闻言,眉峰挑了挑,似含讥嘲,然再下一息,却又渐渐转作哀凉。
只是,这神情为夜色掩去,旁边的男子毫无所觉。
第578章 唯一愿尔
“蓬莱县那里,我们是不是又折了人手?”又数片刻,女子再问。
说话间,她卸下肩上花锄,顺势在腰上捶了捶,全身上下皆弥漫着浓重的疲惫。
这一回,男子终是瞧见了。
他目中划过一丝温情,见天色渐暗,附近又无人,遂上前两步,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手掌落在她腰畔,轻轻替她揉着。
“你也是的,那花锄本就不轻,方才怎不知放下?这会子腰酸了罢?”他似极心疼,并未回答女子之前的问题,只一径柔声低语。
女子也不推拒,轻偎着他,微阖双眸,感受着那强健臂膀的包揽,身子越发沉重。
月亮升了上来,秋星明亮而稀疏,湖面泛起点点银波,远处庭院烛火闪耀,红色的、黄色的,温暖迢遥,风里夹杂着隐约的说笑声。
“我方才问你的事儿,你怎生不答?”女子重又问道,微热的吐息,扑入男子耳畔。
他心中一荡,搂着女子的手臂用力夹紧。
这样的姿势,便说着正事,亦总不免情丝缠绵:“刘蟠死了。他露了行迹,被裴恕派去的人手盯住,他们抢在他脱身前动了手。他……没能逃出来。”
女子闭上双眸,面容极尽惨淡。
这已经是她第无数次听闻死讯了,而每听一次,她的心,便要灰上一分。
“罢了,不说它。”她叹息着道,仍旧阖目依在男子怀里,语声越发地低:“孩子们都还好么?”
这话题总算是轻松的,男子舒口气,柔声回道:“王妃但放宽心,小郡王和小郡主都很好,那庄子远离盛京,地方又偏,虽苦寒些,却好在无人打扰,乡民亦淳朴。如今,小郡王已然读完了四书五经,正跟着夫子学兵法,小郡主也很聪慧康健。”
“如此便好。”女子心头一松,语声亦轻柔。
因离着极近,当她说话时,唇瓣亦轻轻擦过男子的耳垂,说出来的话亦如耳语:“我把他们托付予你,没叫老白和蛇眼他们跟着,委实也是……也是……”
一滴滚烫的泪珠忽尔滴落,湿漉漉地,挨蹭过男子的脸颊,原来她竟哭了。
“我懂的,你不必说了。我都懂的。”男子似又心疼起来,语声柔软至极:“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自己也有孩儿,我懂你所思、知你所想。”
他将女子揽得更紧,几欲将她揉进胸膛,另一手捉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以唇就面,吮干那滚烫又冰凉的泪渍。
女子却似触动了心事,泪如泉涌,悄声悲泣:“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有时候儿也真是觉着累。那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儿。我别的不求,唯有一愿,愿他们两个长命百岁。至于……那些事儿,若命里没有,那便……便没有也罢。”
“我懂的,我都懂的。”男子被那热泪烫着,被那软绵绵的身子依着,喉头发紧、语声含混:“你瞧,我不也从不将那地方告诉别人不是?这事儿就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
他渐渐说得情动,越发箍紧铁臂,女子吃痛不过,“嘤咛”一声,娇喘着推他:“爷轻些儿,奴的腰都快断了。”
这一声“奴”,婉转娇柔,进勾得那男子心头火起,再顾不得旁的,双臂向她腰上一合,竟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女子大惊,偏又心酥骨软,吐出的话音儿也带着水意:“你做什么……你疯了么……还不把奴放下……”
“我被你弄疯了!”男子将脸埋进她胸腹,求恳的声音几乎发颤,“好人儿,我委实等不得了,我们进屋好不好?”
口中说话,他脚下却丝毫不慢,不顾那女子反对,强抱着她便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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