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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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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秀娥便也道:“嫂子快去吧,我也得去扯网了。”说着便与周嫂子道别,往码头的另一侧走去。
方秀娥家还不如周嫂子,周嫂子生了三子一女,头两个儿子都大了,也能做些活计,不像方秀娥,拖着个重病的丈夫,上头有个婆母,下头还带着两个女儿,一家子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肩上,所以她才会跑去帮人扯网捕鱼,这几乎算是重体力的活计,如今却也只能由她一个女人家来做,好在那渔船老大是个心善的,每天都能让她带两条鱼回去,那鱼熬成汤还是很抵饿的,倒也让她勉力支撑了下来。
天色越发地阴沉,西风渐劲,卷起大片尘土,海水拍打着礁石,那“哗哗”的声音仿佛将什么东西撕碎了一般,风里的水腥味也越来越浓,码头上忙碌的人们开始奔跑起来,不时有“下锚、收帆、起风了、要下雨了”的声音传来,说不尽地仓惶。
方秀娥瘦弱的身影渐渐远去,在无数蝼蚁般的人群中,在苍茫的天际之下,化作了一个微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几乎与此同时,疾风卷起马车的帘幕,携来海水特有的气息。
陈滢往窗外看去,只见官道两侧光秃秃地,也没个树木,唯沙石漫天,景象十分荒凉。
“那些流民真是可怜得紧。”李惜在一旁轻声说道,往陈滢身边挨了挨,像是要籍此得到些安慰。
陈滢没说话,只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出神。
方才那些流民她也看见了,有了上一世在古代生活的经历,再见流民,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撼,此刻唯一想到的亦是:她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这些流民的温饱问题。
登州港的码头也算是大码头,但周遭下海捕鱼的渔船却不多。大楚朝海运虽然比她想得要发达,但却还是落后的,想来是造船业还没跟上。
陈滢方才仔细观察过码头停泊的船只,如宝龙号那样的大楼船,也只有他们这一艘,最多见的还是那种小舢板,或一些带顶篷的小船。这样的船只,通常只能在近海作业,远海是不要想的了,只怕渔业收入也很有限。
她苦苦搜索着记忆,想找出能够解决饥馑的办法。
可惜的是,侦探先生只会查案,并不具备点亮科技树的技能,而第一世的陈滢则是死在了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高三,除了一些基础学科,她根本就没掌握到带领民众走上致富道路的本领。
在将能想的都想了一遍后,陈滢只得颓然地靠坐在了车壁上,与李惜一起叹起气来。
她知道大海是个巨大的宝藏,海里有许多可以裹腹的食物,若是能够取之,解决胶东半岛的灾荒不成问题,就在离登州港不远的日本、朝鲜等海域,便有着紫菜、海带等含有丰富的营养价值且可以进行人工养殖的水产。
但是,在化工业与轻工业都不发达的大楚朝,人工养殖海带与紫菜无异于发梦,陈滢不懂孢子繁育,也不懂氨肥制造,海水养殖业所需的相关知识她更是一片空白。于是,她的所有认知便都成了空中楼阁,在大楚朝起不到一点作用。
便在她的无限感慨中,马车从港口一路驶向蓬莱县,入城之后,便有打前站的管事迎来,将他们接到了早就定好的一处宅子。
这宅子原是登州富商韩家的产业,只那韩家从十多年前就开始走背运,做什么赔什么,生意一落千丈,这所大宅子便挪出来供人赁居,但却不卖。
“这地方空了好些时候了,儿子见此处颇为宽敞,又不算很招眼,便做主叫吕管事赁了下来。”李恭在马车外低声说道,却是在向着母亲倪氏并姑母李氏禀报情况。
倪氏扶着管事妈妈的手下了车,甫一抬首,迎面便是千万竿修竹,正是一碧无际,萧萧簌簌、离离苍苍,说不尽地洒然。
倪氏心下立时先喜了三分,忍不住点头赞道:“真真好个所在。”
陈滢与李惜此时也皆下了车,举眸四顾,亦是暗自点头。
眼前白墙黛瓦、月桥碧栏,园中更引了一脉活水,自那东头流泻而下,绕廊转柱,颇得意趣。
然这也就罢了,哪家的院子差不多皆是如此,并不出奇。这院子最与众不同处,还是在于那园中植物,花木只做了点缀,唯植了满院绿竹,近观潇然、远瞧疏落,似是连那风都比旁处洒脱了几分。
倪氏平生最爱的便是竹,如今见满园绿影森森,如何能不欢喜?只转首往四下里看了又看,喜得那眉眼都弯了,道:“这宅子委实极好,地方又安静,园子又布置得雅洁,难为我儿想得周到。”
李恭温温一笑,款声道:“母亲欢喜便好。”
他精心挑选了这处宅子,就是希望母亲能够住得舒心,如今见倪氏果然满意,他便也放下心来。
第130章 茶馆见闻
众人下车之后,便由李恭在前引路,将众人引进垂花门中,那后宅里亦是满院的竹子,更有清奇怪石垒就的一座大假山,十分别致。
到得此处,便是女眷们的天下了,李珩带着男丁们去前头安置,倪氏与李氏推让了几句,仍旧还是由倪氏这个主母做主,分派了各人的院子,众仆役便忙着安放行李,直是一通忙碌,所幸李恭此前调派得当,院子各处皆洒扫得一尘不染,却是省了好些麻烦。
待收拾妥当后,众人在房中喝茶叙话,李氏便向倪氏笑道:“我瞧着恭哥儿委实是好,这才多大的年岁,竟比着那些大人还要老成,咱们这一路走得这么顺,全都是恭哥儿安排妥当。”
倪氏闻言自是欢喜,口中却谦道:“他本就大了些,该由他担着的事儿他便需担着。只他到底没怎么在外走动过,都是有老成的管事帮忙,这才没闹出笑话儿来。”又转口去夸陈浚:“我瞧着浚哥儿更好,哪里来的这般俊俏的后生,又是那国子监的学子,倒瞧得我眼热。”
若论相貌,陈浚的确是一干年轻人里最为出挑的,又进了国子监就读,确实堪称出众,倪氏专拣了这两点来夸,可见不是泛泛而谈,是真心实意地替李氏欢喜。
李氏笑着摆手道:“罢了罢了,再这么夸下去就真成那王婆了,还是不说也罢。”
这话引得众人皆笑,于是便又叙起别的话来,气氛十分融洽。
细论起来,这倪氏当年嫁进李家之后,李氏尚待字闺中,姑嫂二人颇处过一段时日,脾味倒也相投,如今这几日朝夕相处,彼此间却是越发亲近。
且不说女眷们如何在后宅闲话,只说李珩,放下行李就把李恭带进了书房,父子两个关着门说了会儿话,李恭便回屋了,而李珩则换了身竹青道袍,带着吕管事,消消停停地便出了门儿。
那蓬莱县虽不是什么大地方,因临着海,贸易倒是颇为发达,市面上亦繁荣。李珩主仆两个自巷中出来,走不上几步便进了坊市,却见有不少店铺售卖各种海货,更有茶楼酒肆、衣铺油坊等等,一眼望去,倒也有几分气象。
李珩对这些却并不曾多在意,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人的身上。
店铺虽多,但进出的客人却少;行人虽多,但衣着整洁、面色红润者亦少;而更有意思的是,在各类店铺之中最是门可罗雀者,只有一种铺面儿——米铺。
若说别的铺子还是时有客人光顾,则这米铺便可谓无人问津,李珩一路走过大半个坊市,只瞧见两个人进米铺问价。
他将这一切暗自记在心头,最后终是挑了间茶馆儿坐了下来,要了一壶清茶、两碟佐茶的零食,就像是逛得累了找个地方歇脚一般。
这举动看似寻常,只那茶馆却斜对着一家名叫“新昌米店”的铺子,李珩挑的座头正对着大门,那米铺中的情景直是一目了然。
那茶馆里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客人,店伙也有些无精打采地,并没无人注意到李珩的动向。
观察了一会儿,李珩便招手叫来伙计,打赏了几个大钱,那伙计笑嘻嘻地谢了,李珩便笑道:“我这是初来蓬莱,都说你们这里风物特异,你且说说都有些什么好去处,我到时候便去赏赏,也算不虚此行了。”
他形止超然,又不会说当地土话,外乡人的身份是遮掩不了的,索性便直说了出来。
那店伙听了这话,倒是不疑有他,便陪着笑将那蓬莱的风景名胜说了一番,李珩便细细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话题便渐渐扯到了本地的风土人情上,那店伙便道:“咱们这地儿海产忒多,先生若是买些来送给亲戚朋友,那也上好的。”
李珩便摇摇头,面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道:“我看倒也不必了,你们这市面儿上不太热闹,铺子里都没什么人,我瞧着怕也没什么好买的。”
那店伙已然与他聊开了,说起话来便少了些顾忌,闻言便叹气道:“这还不是这几年灾荒闹的?赶前三、四年的时候,咱们蓬莱也是个热闹的地方儿,如今大家伙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来的余钱买这些东西?这铺面可不就冷清了么?”说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李珩露出了惊奇的表情,顺手便将那碟子里的煮花生抓了一把递过去,道:“怎么就连饭都吃不上了?如今这四海升平的,又没打仗,再不济一口饱饭也该吃得的。”
那店伙左右望望,见并无人注意到他们,便悄悄接过花生,剥了几粒丢进口里,指着前头那新昌米店,压低了声音道:“先生且瞧瞧,那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先生道为何?”
见话已入港,李珩自然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便摇头道“不知”,那店伙便道:“还不都是那些奸商坏了行市!这几年天时不好,那米价可是一直见涨,就没往下落过,如今更是比往年翻倍地贵,可恨这些奸商,不说卖米,反倒屯米,直把那米价弄得越来越高,寻常人哪里吃得起?”
“哦?那城里的百姓吃什么?”李珩也将声音压低了问道。
那店伙便“唉”了一声,声音越发压低了些,道:“吃不起也得硬着头皮吃啊,那家里有余钱的,便买上一斤糙米掺上五六斤的糜子,也能吃饱。那家里无钱的,就只好去那一等专卖陈米的铺子买陈米来吃,就这还不一定能买到呢,也不过捱日子罢了。”
居然还有专卖陈米的铺子?这可是前所未闻之事。
李珩心头一动,正待再往下问,蓦见那茶馆外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时止住了话头,向吕管事使了个眼色。
吕管事会意,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走了出去,李珩也不再多言,只赏了那店伙几文钱,那店伙千恩万谢地去了,他便仍旧坐着喝茶吃花生,一面观察那米店的情景。
第132章 园中偶遇
不一时,吕管事便回来了,低低禀了句“人来了”,李珩闻言,精神一振,起身便往外走,吕管事忙忙将茶钱汇了,也跟了出来。
那新昌米铺里如今倒有客人,是几个穿绸衫的男子,神情倨傲,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正在那里趾高气扬地指使着店铺的伙计抬米。
李珩也只扫眼看过,便带着吕管事转出了坊市,又闲逛似地在那巷弄里穿插来去,仿似那游人一般。
那吕管事对此处地形似是极为熟悉,约莫一炷香之后,两个人便重新回到了韩家大宅所在的幽巷中,吕管事低声禀道:“回老爷,没发现有人跟着。”
李珩点点头,面色陡地肃然起来,问:“人请去宅子了?”
“是,老爷。丁六说那人一直记着老爷的恩情,收到老爷的书信后应该是动意了,最近也常见他与同僚走动套话。只他如今也不过一介主簿,到手的消息有限,登州府的情形他是摸不着的,最多县里罢了。”吕管事低声回道。
李珩“唔”了一声,抚了抚颌下短须,道:“先回去再说。”停了停,又道:“你告诉丁六,把那几处盯牢些。”
吕管事领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李珩独自回府后,当即便叫了个小厮往内院传话,只道“有事要做,晚饭送到前头来”,便独自去了书房。
倪氏收到消息,便张罗着叫厨下煮水烧汤,饭菜也以清淡适口为主,又拣了两样李珩平素爱吃的做来,那管事领命去了。
这厢她才忙定,谁想李恭也叫了个丫鬟过来传话,说要在书房看书,亦需在前头用饭,倪氏听了,便又忙着安置儿子的饭食衣物等等。
见她手上事繁,李氏便也不多打扰,带着陈滢辞了出来。
跨出院门的时候,外头已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阴沉的天空下,唯丛丛碧竹迎风轻动,却是将这秋日的萧瑟也减去几分。
李氏与陈滢住的这一间院子,门楣上写着“观雪”二字,字迹峭拔、筋骨遒劲,也不知当年是谁题下的。
陈滢在院门口停步,将青布伞抬高了些,举头望去,却见漫天雨线如幕,洗出满院葱翠,雨点落在竹叶之上,“刷刷”轻响,越发有了一种安静。
母女二人沿抄手游廊进了屋,才要换衣,忽听外头有人说话,李氏便打发罗妈妈去外头瞧瞧,罗妈妈忙挑帘去了,不多时复又回转,却是将倪氏身边的大丫鬟秋霏给引了进来。
见来的是她,李氏便笑道:“你这腿子倒快,我前脚刚进屋,你后脚就到了,可是有事?”
那秋霏是个爱笑的,一张圆脸看着就喜庆,此时亦是笑出了两个梨窝来,躬身道:“夫人叫婢子来说一声儿,厨下现熬了银耳红枣羹,姜汤也熬上了,请姑太太得了空儿叫人去领回来。这地方海风大,又下着雨,祛祛寒也是好的。”
李氏含笑道:“嫂嫂就是太周全了,你替我上复她,就说我知道了。”说着又命罗妈妈开了箱子,取出一瓶子花露来,笑道:“这个你替我拿回去,惜丫头一直说想要,只前几日箱笼都收在后舱里,我也懒怠去找,如今偏劳你跑个腿。”
秋霏忙双手接过,却见那剔透的琉璃瓶子里装着寸许高的花露,色若胭脂、晶莹如玉,她便笑道:“好个金贵东西,这瓶儿也好看。”
李氏道:“这是樱桃花露,甜得很,你告诉惜丫头,在那小锅熬的白米粥里滴上两滴,味道最好,若是用得多了,那可真是齁甜齁甜的。”
秋霏忙应了,李氏便叫罗妈妈带她吃茶,将她二人打发了下去,陈滢则命寻真领了两个小丫头,去厨下领汤水,母女两个方换了衣裳。
一时收拾已毕,陈滢仍旧过来陪李氏说话,李氏便拉着她坐在了迎窗的大案边,柔声道:“有件事儿我先跟你说下。适才在车上的时候,我与你舅母已经商量好了,过几日去这城外的小蓬莱山上瞧瞧,听说那山上的万安寺很是灵验。”
能够游览异时空的蓬莱仙山,陈滢还是很愿意的,遂弯了眸子笑道:“母亲这样有兴致,女儿自当奉陪。”
李氏笑着将手点了点她的额角,道:“就知道你乐意往外跑,这一回索性叫你跑个够。”
见李氏眉眼舒展,往日里缠绕于其间的郁气散去了不少,陈滢不由心下大慰,面上的笑亦不再是往常那种古怪的模样,而是真心实意地喜动颜色。
出来这一趟还真是对了,李氏的心情明显变得开朗起来,面上笑容也多了,就连饭量都见长,陈滢对此自是乐见。
由此亦可见,人总是闷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里,是多么地于不利于身心健康。这越发坚定了陈滢今后想要做点什么的决心,哪怕就是为了李氏好,她也一定要竭尽所能。
三日后,连绵的秋雨终告暂歇,李氏与倪氏便将上香的日子选在了次日。到得上香当日,陈滢起了个绝早,将一应需要在室外完成的功课做完,便带着丫鬟往内院而去。
韩家这宅子到底小了些,陈滢在征得长辈的同意后,便将射箭与练体的地点,选在了二门外头的花园,那地方宽绰,她也能够活动得开手脚。
便在陈滢踏上抄手游廊的时候,却见那通往前院儿的院门蓦地开了,两个人自门外而入,其中那个穿着家常道袍、发上束着一根木簪的男子,正是李珩。走在他身旁的则是个高瘦的男子,陈滢并不认识。
他二人步履悠闲,似是清晨散步。只是这早晚了,陈滢不认为有谁会起这么个大早到别人家去做客,而再结合舅父李珩最近几日的表现,她初步推断,这个高瘦的男子,应该是近几日都住在宅子里的。
李珩最近很少露面,就连倪氏也抱怨过看不到他的人,日常起居皆在外书房,只说有事要做,想来应该便与这高瘦男子有关,只不知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与李珩如此过从甚密?
第133章 何姓男子
陈滢心中思忖着,脚下已是转步踏出游廊,来到李珩身前屈身行礼:“舅父安好。”
李珩也早就瞧见了她,面上倒也没显出意外来,笑着虚扶了一把,道:“快起罢。”
陈滢依言起身,李珩便指向了一旁的高瘦男子,和声道:“来,见过你何伯伯。”又向那何姓男子道:“这是甥女。”
陈滢上前给那何姓男子见礼,那男子却像是有点局促似地,动作不大自然地回了半礼,便向李珩道:“大人太过多礼了,下官不敢当。”
李珩将手一挥,不在意地道:“她小孩子家家的,又不是外人,见了长辈自然要执子侄礼,你也别见外。”
这番话由他说来,再辅以他眉眼间的从容洒脱,倒是令他那张平凡的脸也显出了些许不凡来。
陈滢默立在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何姓男子。
除了身材高瘦这一个特点外,这人的样貌十分普通,气质也很庸常,属于那种不太有存在感的类型,陈滢仔细看了他半晌,也没找出特别明显的特征来。
此刻,那何姓男子听了李珩所言,像是颇为触动,脸颊微有些泛红,拱手道:“大人提携之恩,下官永记于心。”
李珩上前携起他的手,感慨地道:“当年你我同窗,枕读张子、夜诵先贤,却从不曾真正明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到底是何意。如今我却有所顿悟,想必克明兄亦然。”
这并不如何出奇的一段话,却叫那何姓男瞬间神情激荡,低声地反复吟诵着“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两句,蓦地双眼一亮,重重顿首道:“下官……君成明白。”
虽只说了数字,却字字铿锵,极为有力。
李珩的面上有了一个真切的笑容,点了点头,不复多言,只转向陈滢,温声道:“你也快些去吧,早起天凉,莫吹着风。”
陈滢忙应了个是,李珩摆摆手,一拂衣袖,当先便往前行去,那何姓男子紧随其后,二人边走边在说着些什么,只是声音太低,根本无法听清。
陈滢立在小径边上,直到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方才重新转回游廊,面上神色如常,心下却转个不息。
李珩这一路隐姓埋名,可这何姓男子却口称“大人”、自谓下官”,可见他是知道李珩的真实身份的,并非仅仅只是李珩当年的同窗。
此外,李珩以“克明”呼之,这应该是何姓男子的字,而那男子自称“君成”,则应是以名谦称。
姓何,名君成,字克明。
何君成。
陈滢下意识地在记忆中搜索起来。
没听说过。
李氏从未提过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从李惜或倪氏等人的口中,也从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这个何君成何德何能,竟让李珩留他住在家中?而他与李珩近日正在做的那件“要事”,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一路思索着回到了观雪斋,陈滢方一踏进屋门,罗妈妈便迎过来轻声道:“姑娘,时辰不早了。”说着便向那时漏处示意了一下。
陈滢抬头看去,果见那时漏已过了卯正二刻,确实不早了,遂很快丢开何君成其人,自去耳室沐浴。所幸罗妈妈早有准备,衣裳鞋袜并发钗禁步等一应事物都在前晚备齐了,陈滢匆匆洗了个澡,便整套地穿戴了起来,方去李氏屋中请安。
李氏也早就收拾妥当,正坐在凭窗的玫瑰椅上吃参汤,见陈滢进来了,便将汤盏搁下,唤她近前,笑吟吟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点头道:“难得瞧阿蛮穿件鲜亮的衣裳,这藕花裙子倒也衬你。”
陈滢弯了弯眸子,笑道:“母亲今儿也很好看。”
自陈劭失踪后,李氏几乎足不出户,也不太打扮自己,明明也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整天穿着家常那几件衣裳,暮气沉沉地。而今天的她,外套了件新裁的莲青色如意云纹暗花长褙子,里头的上衣是件雨过天青素面儿通袖夹衫,下头系着月白马面裙,裙角上绣了一枝半开的浅蓝色的秋海棠。
纵使通体素净,这一枝海棠,却也让李氏平添了几许明艳。
见女儿夸自己好看,李氏到底也是女子,如何闻之不喜?于是那目中笑意愈盛,嘴上却道:“罢了,娘年岁大了,与你们小姑娘相可是不能比的。”
口中虽是如此说着,可她面上的笑容却如风吹起的水面,一点一点地漾了开去。
陈滢便笑道:“母亲很该多穿几件新衣裳,看着精神些。”
李氏打趣她道:“是了是了,为娘这里一裁新衣,自然也就少不了你的。”
陈滢便笑:“还是母亲懂女儿,知道女儿这就是讨衣裳来了,少不得要母亲破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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