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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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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这人真能把整整八年的事儿,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么?”四月末的一天,在兴济伯府一年一度的花宴上,几名贵妇正坐在一处小声议论,其中一个戴着时兴宫花的妇人,便说出了如上一番话。
  随后她便又道:“要依我看呢,八成是那国公府想要遮掩些什么,拿着这话儿糊弄人呢,谁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在人群中立时引发了一阵赞同,另一个穿姜黄褙子的妇人便悄声道:“我听人说,陈二老爷怕是被掳到北疆做奴隶去了,他说不记得了,是为着瞒下这种丢人的事儿。”
  “我也听说了。”第三个描着长眉的妇人立时接口,说话时,她的两条眉毛生动地挑来勾去,如同一撇一捺两道笔锋,总不肯安静地归拢一处。
  “我听说的是,陈二老爷是被人抓到西夷挖矿去了,若不然,怎么这八年里连点儿风声都没有,八年后人就突然回来了呢?听说是西夷那边最近逃出来好多矿工,没准儿他就是混在里头跑回来的。”
  这嘁嘁喳喳的话声,辅以她乱动的眉毛眼睛,委实不大能增加这话的可信度,倒是平添了不少戏剧性。
  第四位贵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中隐有不屑,旋即便执起手中名贵的冰丝绢纨扇,矜持地道:“我听说的是……”
  “嘘!”她话未说完,便被那戴宫花的贵妇给打断了,只见她略有些紧张地道:“快都别说了,国公府家的女眷过来了。”
  众人闻言,俱皆噤声,只转首看向花厅的入口。
  一群华服女子正自拾级而上,个个衣饰精美、雍容华贵,正是国公府世子夫人许氏等人。
  那宫花贵妇眼最尖,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一道干净的身影,忙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长眉贵妇,捏着嗓子细声道:“快瞧、快瞧,陈三姑娘也来了。”
  “哟,还真是呢。”众贵妇齐刷刷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正自走来的陈滢,那执扇贵妇便拿扇子掩了口,悄声叹道:“陈二老爷这事儿一出,这位三姑娘的婚事,怕是难得很了。”
  话虽叹惋,只是,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只有浓浓的好奇与探究,又哪里有一丝半点的怜悯?


第288章 大侄女儿

  此时,许氏并陈滢等人已然跨入厅中,在座众人一时皆寂然,花厅里渐渐地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许氏的脚步变得迟滞。
  有些时候,这种骤然而生的安静,远比议论纷纷更叫人难堪。
  一如此刻这珠翠满堂的花厅。
  有那么一刹儿,许氏甚至觉得,拂袖而去,或许是个很不错法子。至少可以不必面对这一道道或明或暗的视线,亦不必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而每迈一步,却都是如此地艰难。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怯懦,让她的脚步变得迟缓,面上的笑容几乎濒临碎裂。
  不过,这阵情绪很快便被她控制住了。她的腰背挺得笔直,姿态优雅地向前行去。
  这一刻的许氏,头微微地扬着,面上的笑容清淡而温和,与她往常的样子毫无区别。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来回扫视,偶尔触及那相熟的女眷,便含笑点头致意。
  一行一止,端庄从容,更有一种骨子里的高贵。
  数息后,花厅里的气氛便又恢复了正常。
  许氏缩在袖笼中握得紧紧的手,悄然地放松了些,旋即收拢视线,侧首回望。
  陈滢正随在她身后,安静沉稳,面上的表情不见分毫变化。
  许氏暗自点了点头。
  她是领教过陈滢的厉害的,如今更是知道,这位三姑娘是个极有主见之人,旁人的侧目与议论,根本影响不到她。
  许氏忍不住地想要叹气。
  如果她的女儿陈漌能修炼到陈滢的境界,不用全部,只要能练成一小半儿,她这个当娘的就知足了。
  花厅中氛围的细微变化,陈滢并未放在心上。
  这些时日出门赴宴,多是如此情景,她已经习惯了。
  一面款步前行,她一面举眸看去,却见兴济伯夫人程氏穿着一身海牙色的绸裙,正自迎上前来,跟在她身旁的是世子夫人夏氏以及郭冰。
  郭婉并不在其中。
  陈滢心下有些狐疑。
  今日的花宴,明面儿上是一年一度的宴会,实则却是兴济伯府特意为“归家的嫡长女”郭婉准备的。
  此即表明,兴济伯府不仅举双手欢迎这个嫡女回归,且从今往后,郭婉都将会以伯府嫡女的身份,出现在盛京城的社交圈儿。
  陈滢委实有点想不明白,郭婉是如何做到的。
  她短暂的婚史,她的寡居身份,这一切根本瞒不了人。
  可是,看着程氏言笑晏晏的脸,陈滢却又有种错觉,觉得,程氏对郭婉的孀妇身份,毫不介怀。
  程氏何时变得如此大度了?
  盛京城贵族圈儿里,几乎听不见对郭婉的议论,这莫非也是程氏力挺这个孙女之故?
  心下思忖着这些,陈滢便没太注意前头的情形,蓦觉衣袖被人拉了拉,她转首看去,便迎上了五妹妹陈清的笑脸。
  “三姐姐,大伯母叫咱们过去见礼呢。”陈清很轻地说道,一面向上示意了一下。
  陈滢这才知道自己走了神,一回头,便见许氏正向她招手:“好孩子,快过来罢。”
  那厢程氏便打趣地道:“你们家大丫头说了个好人家,我还想着今儿好生贺一贺她呢,不想她竟没来,想是你把人藏起来了,不叫她见人了罢。”
  许氏闻言,面上亦含了笑容,柔声道:“那孩子可害臊着呢,便我要她来,她也断断不肯的。”
  按照京中的规矩,说定了人家的未婚姑娘,便只能安心在家待嫁,通常是不作兴出门应酬的,因此,今日许氏带出来的小辈,便只有三姑娘陈滢与五姑娘陈清。
  陈清今年虚岁十二,确实也到了出门应酬的年纪,许老夫人对这些庶出子女们向来一视同仁,该是谁的便是谁的,绝没有私下打压一说,这也是她老人家治家有方。
  话题就此扯到儿女婚事上头,程氏便恭维许氏挑了个好女婿,许氏谦虚了几句,陈滢她们上前见礼,双方再说上几句客气话儿,这套程序便算是走完了。
  到得此时,便轮到郭冰出场了。
  她上前相邀,请厅中几个年轻的姑娘家去花园游玩,长辈们自是无有不允的,众女就此辞出了花厅。
  待踏上了那花厅外的长廊,陈滢便行至郭冰身边,轻声问:“请问一声儿,尊府大姑……嗯,郭婉,她今日来了么?”
  细论起来,郭婉的年纪虽比郭冰大,但辈分却矮了一辈儿,要唤郭冰一声姑姑。陈滢开口时才想起这一出来,一时倒觉得,唤郭婉大姑娘,似乎有些不妥。
  这府里真正的大姑娘,应是郭冰才是。
  “我大侄女就在花园儿里呢。”郭冰答得倒是很从容,似是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侄女并不是很在意,言毕,又有几分好奇地问:“听说陈三姑娘与她在登州的时候就认识了,果然如此么?”
  她的神态与表情皆很大方,与陈滢说话时更是笑容满面,完全看不出就在去年花宴时,她们之间曾有过龃龉。
  这倒并非郭冰忘性大,而是因为如今的成国公府,已然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的谈资,这场戏她们这些外人瞧得很开心,自然就不再会对前事耿耿于怀了。
  陈滢并没有揣测她心思的爱好,此刻见她问起前事,便颔首道:“是的,我与郭婉确实是在蓬莱县就认识了,今日听闻她也会来,我很想与她见个面,叙叙旧。”
  “这个容易得很。”郭冰掩袖而笑。
  此时,恰好她们已经行至那花园的门口,郭冰往里张了张,便伸手指着远处的一片竹林,笑道:“我那大侄女儿不就在那里么?”
  她好似很喜欢“大侄女”这个称呼,每每提及,面上的笑容就要加深一分。
  语罢,她又引颈往前看去,蓦地“咦”了一声,奇道:“我那大侄女儿正与人说话,那人瞧来倒像是县主呢。”
  面上虽带着笑,可她的眉心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旋即便又松开。
  她的这两位“侄女儿”,可是没有一个好惹的,身为“长辈”的郭冰,自觉面子薄、情分浅,从来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就算程氏在此,也多半会假作未见,由得这两个“孙女”去闹。
  总归郭媛不是吃亏的那一个,她们管那么多做甚?


第289章 裙拖虹影

  “她们正说话儿呢,陈三姑娘瞧见了么?”郭冰的视线轻轻巧巧绕过竹林,转而停落在在陈滢身上,笑语嫣然。
  陈滢此时也已瞧见了林中二女,其中面朝着她的女子茜裙素裳、明眸皓齿,美得有若清晨朝露,正是郭婉。
  而背对陈滢的少女,发挽高髻、鬓横玉钗,闪烁着五彩流光的裙摆拖曳在地,虹光耀眼,华丽得有若孔雀开屏。
  “呀,那裙子是虹影纱呢。”一旁的陈清轻呼了一声,面上涌出几分艳羡。
  虹影纱是今年江南新贡的一种布料,以极为罕见的七彩蚕丝织就,拢共也就织出了十来匹的样子,市面儿上根本瞧不见。
  能够穿得上这种顶级衣料、且还会出现在兴济伯府的少女,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香山县主郭媛了。
  “今儿长公主殿下没空儿,便不曾来,县主喜欢热闹,是以一个人过来了。”郭冰清清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复又笑着向陈滢做了个“请”的动作:“我还要待客,便不奉陪了,陈三姑娘但去便是。”
  语罢,她便转向另几个姑娘,面上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说道:“那池塘边上可以赏到新开的莲花,诸位随我来罢。”
  自小湖中挖出两具女尸后,兴济伯府便将那小湖给填平了,上头建了一座亭子,又修了几片花圃,将那碧荷尽皆移植在了新挖的两座池塘里。
  这工程颇为浩大,好在有长公主府帮衬着,这一年的功夫也完成了,否则,兴济伯府也不会在今年重开花宴。
  郭冰的邀请,众女自是纷纷响应,虽然她们的视线都在不住地往竹林那里飞,却并没有人提出去见一见县主。
  一个是元配之女,一个是续弦之女,这两个见了面儿,能有什么好事?
  好奇归好奇,引火烧身却是没必要的,众女神色各异地跟在郭冰身后,很快便离开了。
  陈清亦提步跟随她们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停住,回身看了陈滢一眼,迟疑地道:“三姐姐,我……”
  “你去前头看花儿去罢,我稍后便来。”陈滢笑道。
  沈氏今日没捞着出门儿的机会,许老夫人给她安排了个差事,将她绊住了,沈氏便将身边一个得力的妈妈——裘安家的——遣了过来,命其跟着陈清。
  此刻见陈滢这般说,那裘安家的忙赔笑道:“三姑娘且去忙着,奴婢会好生陪着五姑娘的。”
  二房如今正是焦头烂额,国公府表面看来一切如常,实际上却是众人都在观望,就看陈劭还能不能起复。
  此等前提下,三房自然不愿意往二房身边靠,能远则远,今见陈滢突然要单独去见那什么郭家大姑娘,裘安家的更不会让陈清淌这趟浑水。
  谁不知那郭大姑娘来历古怪?这兴济伯府的水也深着呢,他们三房瞧瞧热闹就好,旁的很不必多管。
  一时陈清与裘安家的皆去了,随在陈滢身侧的罗妈妈便皱起了眉,压着声音道:“这起子捧高踩低的东西,姑娘别与她们一般见识。”
  话虽这般说,可她这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二老爷回来的头几天,二房上下人人欢喜,以为终于把这个主心骨儿给盼回来了。
  可是,陈劭这个主心骨儿,却失掉了八年的记忆。
  纵使不通政事,罗妈妈却也知晓,这行踪不明的八年,会成为陈劭起复的最大阻力。
  谁会起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继续为官?
  话说得难听点儿,万一这八年里头他作奸犯科,过后被人挖出来了,那些推举他复职的上官,岂不要跟着倒霉?
  陈劭如今的境遇,比那些投靠无门的举子还要艰难百倍,往后仕路如何,委实难料得很。
  罗妈妈的面上布满愁色,轻轻地叹了口气。
  陈滢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安慰地道:“妈妈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罗妈妈强笑了一下,道:“姑娘别管奴婢了,您自己把心放宽了才好。”
  陈滢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未接话。
  这些安慰之语,她每天都要对李氏说上好几遍,而无论是说者还是听者,其实心里都很清楚,二房将来的路,怕是并不好走。
  陈滢怔忡地立在原地,心思有些恍惚。
  直到现在,她都不太能准确描述出对陈劭的感情。
  她对这个父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年之前,而那时的陈劭,与陈滢也并不算多么亲近。
  他是个标准的工作狂,除了每天早上能见上子女们一面外,他几乎都不怎么回后院儿,指点陈浚功课的时候,也往往是在外书房。
  陈滢曾一度以为他在外头有人,后来却发现并非如此。
  陈劭就是一个专注于事业心的人,他极少出门应酬,也从不拈花惹草,生活规律得如同钟摆,就连休沐在家时也皆在处理公务。
  他所在的工部,本就不是什么闲散衙门,如果想要认真工作,那手头上的事情是永远也忙不完的,光是全国的水利工程就足够整个工部的人忙活好几年。
  有一个这样的父亲,陈滢其实是感激的。
  陈劭是庶子,出人头地并不容易。纵使许老夫人是个很好的嫡母,可陈劭所得到的一切,也比常人要多付出几倍的努力。
  陈滢知道,父亲之所以如此拼命地工作,无非是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其最终目的,应该还是为了家人并子女。
  得父如此,陈滢深感幸运。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种感激,却只存在于理智的层面,而她与陈劭的父女之情,其实却并不亲厚。
  亲情是需要维系与呵护的,如果有一方始终缺席,感情就很难升温。
  自回到京城后,陈滢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步伐、修正态度,尽一切可能去理解与配合陈劭,以期与他形成良好的父女关系。
  只是,陈劭回来后第三日便被召进皇宫,在太医院里整整住了半个月,其后虽回到了府中,但因要遵医嘱静养,陈滢见他一面也很不容易。
  如此一来,陈滢的种种努力,收效甚微。


第290章 竹风细语

  立在花园的门边儿,陈滢无声地吐纳了几息,将纷乱的思绪暂置一旁。
  与家人间亲情的培养,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之事,细水长流才是根本。
  她相信,假以时日,这个终于完整了的家,总会恢复原状。
  至少她会为此而努力。
  陈滢这般想着,复又抬起头,凝目望向远处的竹林。
  郭婉与郭媛仍在说着话儿,从郭婉的表情看来,似乎谈话还是正常的。
  忖度了片刻后,陈滢便提起裙角,径往竹林方向行去。
  而几乎与此同时,郭婉与郭媛的对话,也已经接近尾声。
  “……总之,别以为你回来了,就能得着什么好处,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白担个名头儿罢了,骨子里的东西,那是变不了的。”郭媛淡淡地看着她所谓的大姐姐,声音冷得如同寒夜里刮过的风。
  这个一直隐居在外长姊,是长久以来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本以为眼不见、心不烦,这根刺总会慢慢消弥。可如今,这根刺突然就冒了出来,明晃晃地,仿佛在向所有人展现着她的存在。
  真希望手里有把刀,把这根刺连根儿剜起。
  郭婉恨恨想道,阴鸷的眸光睨向郭婉。
  因身量儿本就高些,当她这样看着人时,便有种极强的压迫感,仿若眼前一切,皆不过是她足底尘埃,
  郭婉却是恍若未见。
  她微垂臻首,纤白的手指屈成兰花,抚过腰畔禁步上的丝绦,浅笑道:“县主说笑了。这伯府就是我的家,我回我自己的家,难不成也不行么?这家里该我得的,自然便是我的,祖母断不会委屈了我去,又哪里来的什么好处不好处一说?”
  短短一席话,头角峥嵘,半字不让。
  一如她方才言语间展现的强硬
  郭媛面色一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蓦地“吃吃”笑出声来。
  “你倒是嘴硬得很。”她一双眼睛从上到下刮了郭婉一遍,神情轻慢,似在打量玩物,啧啧连声:“若这般瞧来,你这模样倒真是生得好,听说是像足了你那商家出身的亡母,怪道当年能攀上伯府呢。”
  她似若叹息地摇头笑着,颊边梨涡隐现,复又将一根染了丹蔻的手指点向下颌,歪着脑袋端详着她名义上的长姊,一脸地意味深长。
  “我说我的好姐姐,你这命可真是苦,与你那亡母倒是一对儿亲亲好母女。说起来,你那死鬼夫君也是没福得很,怎么就能把你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给丢下了去?他也真舍得呢。”她放肆地笑了起来,明艳的脸上尽是得意。
  “县主见识广博,连别人夫妻房中事也了若指掌,当真叫人钦佩。”郭婉笑意如常,只是那眼底不含温度,一如她微凉的语气:“素常听人说,长公主殿下乃天下第一等尊贵的人儿,如今见了县主,我才知道……”
  “大胆!”郭媛面色陡地一厉,断然喝止了她,铁青的脸上似罩了一层寒霜,冷声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商户贱门之女,就凭你也敢指摘我母亲?我看你……”
  “死者为大,这道理莫非县主不明白?”没容她说完,郭婉便打断了她,弯起的唇角含了一丝极浓的讥嘲,抬起头来直视于她,毫不退缩:
  “县主言及先慈,我自然难免由此及彼,原样奉还。县主时不时喝人大胆,却不知县主有没有发现,您连亡者都要拿来说道,实是胆大包天,您就不怕半夜作噩梦么?”
  语至末梢,声音转低,幽沉如若耳语,竟有几分诡异。
  郭媛的面色刷地变得惨白,好似想起了什么事。
  郭婉紧紧地盯着她,轻飘飘的声音嵌在风里,直往她耳边送:“啊哟,县主怎么变脸了?是不是当真做过什么亏心事,怕那冤魂半夜敲门?”
  “你满口胡唚些什么!”郭媛厉声道,只那声音却有些发颤。
  那一刻,某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蓦地涌现于脑海,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而随后,一股怒意便冲天而起,迅速将她淹没。
  这贱人,怎么敢这样说话?
  她这是来吓唬人来了么?
  她莫非不知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县主,而她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商户贱妇罢了?
  只消她郭媛动一动手指头,这贱人便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郭媛的两眼迅速充血,极度的愤怒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面色狞厉如鬼。
  “若是县主觉得我冒犯了您,其实……您大可以罚我的嘛。”郭婉悠悠地道,风姿雅致地拂了拂裙裾。
  她的语声低柔且沉,若上好的丝绒抚过人的耳畔,一路钻到人的心底里去。
  “只要您愿意,捏死我还不就和捏死个蝼蚁差不多?”
  那充满诱惑的声线又飘了过来。这一刻,郭婉的神情是淡定的,甚而更是有恃无恐的,仿佛料定了对方不敢动她。
  郭媛瞳孔骤缩,神情阴鸷得如雷雨将至的天空。
  这是她行将暴发的前兆。
  然而,她的身子却像是钉在了地上,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即便恨透了眼前这女子,恨不能立时将那张美丽的脸抓花,可郭媛却又无比清楚地知晓,此时不可轻动。
  那一刻,长公主微带寒瑟的语声,蓦地响起在她的耳畔:
  ……我儿切记,不可明着与你大姐姐交恶,以免落人口实……
  ……以你我母女之尊,并以此女身份之贱,如若我们贸然动作,必被他人诟病欺压元配遗女,那些没事儿干的言官们就跟等着吸血的蚊子一样,一旦我们露出行迹,为娘说不得便又要罚跪了……
  ……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个比玩意儿好不了多少的东西,我儿不必与她一般见识,明面儿上唤她一声大姐姐,其实也不算什么……
  ……言而总之,不可惹事生非,更不可当众与之冲突。此女来得古怪,我儿需小心应付,莫着了她的道儿去……
  这是临行之前,永宁长公主对郭媛的叮嘱。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在说这些话时,母亲眼底深处的痛苦与酸楚。
  那神情,深深地刺痛了她。


第291章 愤而离去

  郭媛用力地咬着牙,两边腮帮子都痛了起来。
  如果这贱女不出现,该有多好?
  那样便没有人会想起,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实则乃是续弦,在元配的牌位前,尊贵如长公主,也是必须要执妾礼的。
  只消一想起这些,郭媛就觉出一种剜心刻骨的恨。
  都是郭婉!
  都怪她出现在盛京,才叫这满城的人都看了她们母女的笑话儿!
  这奇耻大辱,终有一日,她香山县主要百倍奉还!
  郭媛的额头迸起青筋,牙齿因愤怒而咬合,响起“格格”之声。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
  眼前覆上短暂的黑暗,有殷红的光刺透进来,她的眼皮有些痛。
  那个令人厌恶的身影,在这一刻,终于没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即便只有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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