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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前夫当继母-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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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未晞渐渐安心下来,她从顾徽彦的身前抬起头,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边看向外面的世界。
      草原上的风迎面扑到她脸上,带着傍晚的余温和青草独特的香气,舒服的难以言喻。林未晞越来越适应这种状态,脸上的笑也绽放起来。
      “王爷,照雪是千里马吗?它真的跑得好快。”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顾徽彦说完,猛地勒紧缰绳,照雪前蹄腾空,在空中长嘶一声,转过弯毫不减速地往回跑。
      林未晞身体腾空,忍不住尖叫,等平复下来后,林未晞捂着心口,愤愤地掐在顾徽彦手臂上 :“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顾徽彦低笑一声,胸腔震动,即使看不到神情,也能猜到他现在极为愉悦:“照雪脚程快,再往前走就是没清场的地方了。闲人太多,被他们缠上有点麻烦。”
      林未晞也不想自己和顾徽彦共骑的时候被人打搅,可是不要以为这样说,林未晞就能原谅他了。林未晞轻哼了一声:“你再给自己找借口,我也知道你是故意的。”
      顾徽彦笑,他空出一只手,单手驭马,另一手揉了揉林未晞脑袋:“脾气还挺大。是我错了,别生气了。”
      林未晞撇撇嘴不想理他,等渐渐能看到人影后,顾徽彦放慢马速,让照雪慢慢踱步着走回去。
      宛星宛月几人看到林未晞下意识地想迎上来,可是看到王妃坐在燕王马上,又不知自己该不该做这个煞风景的人。她们还迟疑着,顾徽彦已经勒马,利索地翻身下马,又把林未晞抱了下来。
      林未晞脸红扑扑的,眼睛被兴奋洗的晶亮,艳丽惊人,看到的人无不在心里咯噔一声。宛星宛月围上去对林未晞嘘寒问暖,整个草坪顷刻间热闹起来。顾呈曜和高然也慢慢走过来,顾徽彦站在一边,看到顾呈曜夫妻二人请安只是点了下头,就算应答了。
      宛星宛月大致将林未晞身上的浮尘扫去,丫鬟们散开,林未晞才看到外面的顾呈曜和高然。高然上前给林未晞问安,林未晞点了点,说:“你有心了,我并无不适。时候不早,回府吧。”
      众人得了林未晞发话,这才齐齐诺了一声,陀螺一样转了起来。人渐渐散开,林未晞看到顾呈曜活动了一下左肩,她多年的教育使然,让她无论何时都注意到旁人的小动作,并且及时送上最妥帖的关心的人话。林未晞随口一言:“世子保重身体,注意伤口。”
      顾呈曜愣了一下,道:“谢母亲提醒。”
      前面已经准备好了,林未晞越过顾呈曜去找顾徽彦。顾呈曜目送林未晞走远,神色看着还平静,可是手指早已冰冷。
      他小时候不小心从石头上摔下来,在左肩上留了伤。因为是他自己偷跑出来的,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大人。这个伤口他从不曾主动说过,顾徽彦不知道,就连顾呈曜院子里后买进来的丫鬟下人也不知道。
      只除了高熙和高然,对于夫妻来说不可避免地会看到。高然知道不奇怪,可是高然不可能对婆婆说这些细节,那么,林未晞怎么知道他左肩上有旧伤?
      当然,其实这件事更可能是顾呈曜想多了。他前几日被燕王惩罚,背上带伤,林未晞说的其实是这件事。但是顾呈曜被蛊惑一般陷入一个疯狂的念头中,林未晞的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像一个从小病弱、长于村落中的人。她和王府的栋梁富贵嵌合极了,仿佛她本来就属于这里。言论可以骗人,可是身上自然流露的气质风度,却没法骗人。
      一个母亲早亡、多年病弱,被偏心姑姑养大的女子,真的能培养出这样坦然贵气的性子吗?

      第80章 嫡女

      寂寂夏夜, 韩氏坐在窗户下缝衣,说也奇怪,明明没风,桌角的烛台却突然跳了一下,韩氏被烛火一晃, 一不小心就戳到了手。
      韩氏惊叫了一声, 将指尖含在嘴里。她心里暗暗埋怨, 大晚上的见了血, 真是不吉利。
      韩氏正小心看着指尖的伤口,突然听到外面小丫鬟的叫声, 韩氏惊喜:“世子爷来了?”
      英国公府伴驾来夏宫, 韩氏作为世子院里隐形的主母 ,当然也甚有体面地跟着来了。但是这些年她年纪大了,英国公世子在她这里过夜的日子少之又少,像今夜这样突然造访更是罕见。
      韩氏扔下做了一半的针线,欢欢喜喜地迎到门口。她满脸都是笑, 可是看到英国公世子的神情,韩氏怔了一下:“世子?”
      谁惹世子生气了, 他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
      韩氏心里嘀咕,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殷勤地伺候英国公世子入座,之后又去给他泡茶, 整个人忙得和只陀螺一样。
      英国公世子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韩氏毫无预兆地转过身和世子说话, 冷不防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韩氏渐渐感觉到害怕, 勉强笑道:“世子,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妾身。”
      英国公世子看了片刻,淡淡道:“没事。你不用忙了,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韩氏受宠若惊,脸上的表情一如二八少女般羞怯又欢喜:“世子爷,您是主子,奴只是妾,坐在您身边不合……”
      英国公世子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若说从前他还喜欢韩氏这样温柔的少女作态,但是现在他看着只觉得恶心。既然她不想坐,那英国公世子也难得管她,他直接问:“当年芸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韩氏脸上的笑猛地冻住了,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假装咳嗽:“咳,妾身时候昨夜受了凉,让世子见笑了……您怎么突然问起芸娘了?好久之前的事情,妾身都忘了。”
      “忘了?”英国公世子怒极反笑,他砰地一声把袖子里的东西摔出来,酒壶细长小巧,肚子上雕刻着繁复华丽的西域花纹,看着漂亮极了。“你要是真忘了,那我就帮你想想,当年芸娘出事前,是不是正好在你那里喝酒?”
      韩氏看到那个特制酒壶的时候就心里一慌,她的表面功夫远不如女儿好,当时脸上就表现出来了。英国公世子看到韩氏表情的时候就明白了,韩氏惊慌地跪在地上,眼睛飞快转着:“世子,您在说什么,为什么妾室一点都听不懂。”
      “事到如今,你还和我装不懂?”英国公世子怒极,他这样生气并不是因为芸娘被人陷害,而是气自己这么多年来被人欺瞒。一个妾室,死了就死了,可是自己被人当傻子一样骗了十来年,他还发自真心地对他们母子几人好,这就让英国公世子完全没法接受。他对这几人掏心掏肺的时候,指不定韩氏还和儿女在背后笑他呢。
      英国公世子脸如黑铁,他从酒壶中倒了两杯酒出来,指着面前的两个杯子对韩氏说:“你如果真的无辜,那就从这两杯酒中挑一杯,只要你喝下去没事,我就信你。”
      韩氏看着面前两杯看似一模一样的酒,脸一点一点变白。她当然明白这个酒壶的门道,酒壶外表看来无异,可是里面却藏了一个内胆,只要在手柄上稍微做点文章,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壶嘴里的酒换了。韩氏最开始哪里知道这种东西,还是高然说这叫阴阳壶,韩氏才明白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高深的机关。
      韩氏不由努力回想方才世子的动作,他倒酒时动作很快,哪一杯是正常的,哪一杯是有毒的呢?韩氏在英国公世子审视的目光中,哆哆嗦嗦地端起其中一杯,可是酒杯端到唇边,她却无法喝下去。她忍不住怀疑,她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如果世子把毒酒放在另一个酒胆里怎么办?
      韩氏额角渗出冷汗,她突然咣当一声摔了杯子,神色惊惶地看着英国公世子:“世子,奴为您生了一儿一女,忱哥儿还小,您怎么能这样对妾身呢?”
      英国公世子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这一切都是真的。韩氏果真内藏蛇蝎心肠,为了夺宠害死芸娘,她后来竟然还能来宽慰他节哀顺变,这个妇人欺他至此,竟如此可恶!
      “这两杯都是普通的果酒。”英国公世子看着她,眼中不知是怜悯还是悲哀,当着韩氏的面,英国公世子将两杯酒同时一饮而尽。
      韩氏脸刷的白了,之后又慢慢变红,她爬向英国公世子,妄图求情:“世子,奴什么都不知道,奴以为您要毒死我,这才不敢喝的。”
      “你如果不知道这个酒壶的玄机,为什么选酒的时候那样犹豫,选好了之后也迟迟不敢饮尽。”英国公世子声音中说不出的失望,“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世子……”
      “枉我一直觉得你良善又柔弱,总是担心你在内宅会被人欺负。呵,现在想想我才是那个蠢货,你能无声无息地置人于死地,怎么会被欺负呢?你这些年,用你这副虚伪的面孔,究竟骗了我多少事?”
      “不,奴没有。”韩氏眼泪涔涔,跪坐在地上不住地摇头,“奴什么都不知道,奴是被冤枉的。”
      英国公世子看着脚下梨花带雨、风韵犹存的美人,不知为何涌上一阵厌恶和反胃。他感到浓浓的疲惫,这些年他对韩氏予取予求,连着对韩氏的一双儿女也恩宠有加,可是实际上他都宠了些什么玩意?他本来心怀侥幸,韩氏虽然心术不正,可是孩子总是无辜的。可是高然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手段陷害女婿的妾室,这让英国公世子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高然知道这回事,她们母女俩联合起来骗他。
      枉费他这些年一直把高然当心尖子宠,他甚至还为了她冷落自己的嫡女!只要高熙有的,英国公世子都会让人备一份同样的给高然,如果是大长公主赐过来的东西,英国公世子多费些功夫,也总要私下补偿高然一份。他近乎明目张胆地偏袒高然,还不是因为他觉得韩氏和高然母女柔弱,高然不像高熙有主见有能耐,自己又是个庶女,如果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护着些,高然不得被公府里的人欺负死。
      英国公世子忍不住回想,他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以为的安静又无争的妾室其实最是心狠手辣,他以为的懂事柔弱的女儿,其实也能眼睛都不眨地送另一个女子去死。他为了她们冷落正妻,疏忽嫡女,背上宠妾灭妻的名声,甚至还阴差阳错害死了自己的发妻。
      “好好好,你们母女二人的好得很。”英国公世子站起身来,冷笑连连,“那忱哥儿呢,是不是也从小被你们挑唆着算计我这个父亲,算计同父异母的嫡姐!”
      “没有。”韩氏痛呼一声,再无仪态,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爬向英国公世子,“忱哥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真心仰慕您这个父亲。世子,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您不要为此迁怒忱哥儿啊。”
      韩氏口口声声都是高忱,英国公世子冷笑一声,真心觉得自己悲哀:“你替高忱求情,是不是怕我对他有意见,以后不再将世子之位留给他?呵,怪不得,原来这么多年,你们所求一直如此。”英国公世子笑得讥讽,他突然话音一转,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高忱出生那年,你在祠堂晕倒,你真的不知道那时卫氏有了身孕吗?”
      韩氏猛地顿住了:“妾身……”
      “你知道。”英国公世子看着韩氏的神情,语调平静。说完后,他猛地变得勃然大怒:“你果然知道!你明明知道她怀孕了,却还撺掇着我去找她,后面她流掉了我们的嫡子,终于把位置让给你的儿子,你高兴了?”
      韩氏拼命地摇头,嘴里一直说着“我没有”,可是谁都知道,这句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英国公世子感到一阵钝痛从四肢百骸涌上来,先是钝钝的,后来几乎剜心噬骨。他在那一场冲突中亲手害死了他和卫氏的孩子,后来卫氏也死了。他的妻子出身高贵,美丽端庄,对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冷冷淡淡,可是他却害死了她。
      英国公世子浑身颤抖,渐渐不可自抑。他这些年来一直表现的毫不在乎,他想告诉所有人他不后悔,也不愧疚。他装了十来年,渐渐地,所有人都觉得他对卫氏毫无感情,早就忘了这个妻子,可是他骗不过他自己。
      他在卫氏死后再不续娶,任由自己嫡脉断绝,英国公提醒过他很多次,只有嫡子才能平级袭爵,如果是庶子,要降一到两级。也就是说,如果他将世子之位传给高忱,那高家的国公之位就要降成侯,更甚者伯。
      但是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他不会再有嫡子了。甚至前年,卫氏和他唯一的骨血高熙也死了。他的错误,再没法挽回了。
      英国公世子胸中钝痛,几乎站都站不住,他不想让自己失态的模样被人看到,他猛地抬起一脚,将抱在他腿上的韩氏踹开,大步向外走去:“你谋害妾室,戕害嫡出血脉,还蓄意构陷主母。等我明日禀报了母亲,就让牙婆子将你发卖出去。”
      “世子!”韩氏倒在地上,都顾不得揉肚子上的伤,就急匆匆朝英国公世子追去。可是她哪里追得住,转眼间,英国公世子就走出去了。
      躲在屋外的丫鬟怯怯地唤了声“姨娘”,韩氏这时才觉得小腹密密的疼。她捂着肚子腰都直不起来,可是这种时候,她完全没空想自己的伤。她满脑子都是,如果明天世子告诉了英国公老夫人,她真的会被发卖吗?英国公的爵位,还能落到高忱手中吗?
      英国公世子脸色铁青,他把随从骂走,自己牵了马在夜风中疾驰。黑夜中辨别不清方向,他也不想认清楚。他不断抽马,渐渐马速已经飙到一个无法控制的程度。夜风刮在脸上已经有些疼了,英国公世子任由自己思绪徜徉。他和卫氏成婚的时候才十七,正是少年人心气重的时候,那时他觉得新娶的妻子长得很好看,可是性子他不喜欢。后来他们的女儿高熙出生了,高熙刚出生那段时间,他们夫妻达到前所未有的融洽,可是好景不长,后来英国公老夫人嫌弃卫氏目下无尘,说要将高熙抱过去养。卫氏怎么都不肯,似乎就是从那时起,他和卫氏的夫妻感情无可挽救地糟糕下去,直至滑入深渊。
      高熙和高然一点都不一样,高熙自小就好强,性格比她的母亲还要硬。高熙亲近卫氏,性子又强,他面对这个嫡女总觉得很没意思,毫无为父权威,所以渐渐的,他更喜欢和高然说话。在卫氏死后,其实他想过好好补偿高熙的,可是高熙一见到他就露出那种失望愤恨的眼神,不断地提醒他,卫氏是怎么死的。
      于是,英国公世子越来越回避高熙,到最后,父女当面站着也无话可说。反而是高然时常对他露出小女儿的娇气,和他要东要西,仿佛高然才是他的嫡女一样。
      高熙嫁到燕王府后,英国公世子无疑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她嫁得好,以后也不必再见他这个父亲,简直是皆大欢喜。后来听说高熙和燕王独子处不来,英国公世子下意识地觉得是高熙的问题,高熙的性格太强硬了。至于去燕王府给高熙撑腰?有寿康大长公主啊。
      英国公世子想到这里再一次觉得痛苦,几乎无地自容。高熙在燕王府垂垂病危的时候,他觉得高熙外家背景高,总会有人给她出头的,所以就放任自己沉浸于自己的事。可是半个月前,他听说高然被女婿冷遇,几乎是立刻就找过去算账。现在想想,他当这个父亲真假不分,认人不清,错把鱼目当宝贝,反而疏忽了自己真正的珍宝,简直可悲又可笑。
      英国公世子闭上眼,任由近乎发狂的骏马将他带入黑不见指的夜幕中。
      第二天一早,英国公老夫人起来,发现儿子没有来请安。她并没有当回事,儿子和儿媳是不一样的,儿子睡过了或者不想来请安,老夫人并不怪罪,反而心疼儿子劳累。等到了中午,世子院里的小厮过来禀报世子还没回来,老夫人才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世子昨夜一夜未归?”
      “是。”
      英国公老夫人皱起眉,她想到儿子交游甚广,几天不着家是常有的事,昨夜可能在某个好友家住下了吧。英国公老夫人说:“可能是昨夜喝了酒,现在还没醒呢。等世子爷回来,你立刻来禀报我。”
      “是。”
      这种事以前也有先例,可是这次不知怎么了,英国公老夫人心砰砰直跳,竟然渐渐坐都坐不住了。老夫人把儿子院里的下人叫来了三次,每次都是毫无消息,英国公老夫人终于沉不住气了,说:“你去世子交好的几户人家里去找,无论如何让世子爷回家来。想玩乐明日再说,现在先回家,怎么能连着两日不归家呢。”
      下人应声跑出去。渐渐日暮西沉,星斗东移,传回英国公府的消息却越来越不妙:“老夫人,小的一家一家去问了,几位公子都说没见着世子爷。”
      韩氏带着高忱来给老夫人请安,听到里面的话,手指轻轻蜷了蜷。英国公老夫人看到韩氏,问:“你昨日见世子了吗?”
      韩氏紧紧绷着脸,近乎是斟词酌句地说:“奴昨日晚间见了世子,之后世子又出去了,世子现在还没回来吗?”
      “他都一天一夜不见人影了。”英国公老夫人看着又急又气,“他也真是,到底去了哪里,怎么都不给家里报个信呢。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韩氏嘴张开,却突然顿住了。英国公老夫人本只是随口一问,并没真期望着韩氏知道答案,故而也错过了韩氏那一闪而过的犹豫。最终,韩氏闭上嘴,低头说:“妾不知道。世子许是去哪里喝酒了,老夫人勿急,再等等世子爷就回来了。”
      英国公老夫人抱怨似的叹了口气。

      第81章 人心

      林未晞穿着白色轻衫, 下面是一条八幅蓝色茜纱长裙, 站在窗前仔细地修剪着花枝。丫鬟捧着大大小小十来把剪刀站在林未晞身后, 高然也伺候在侧。林未晞修剪地格外耐心,她弯腰捧着艳丽繁盛的花, 细细比较很久, 才会剪下一刀。这个过程无疑是漫长的, 高然能理解在屋里放鲜花是情调,可是为了一束花站怎么久, 至于吗?
      雨后微凉的风吹来, 掀起林未晞浅蓝色的裙角。绝色佳人穿着清爽的颜色,侧立在长长的窗户前,专心地侍弄着犹带着露珠的鲜花。林未晞看着花, 而她亦是别人眼中的风景。美人美景,情调高雅, 堪可入画。
      就连高然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更别说男人。这一带无论男男女女, 视线都若无若无地注视着林未晞, 跟在林未晞身后的小丫鬟们看得几乎都要痴了。美若天仙、果决公正的王妃就是燕王府所有人的骄傲, 只要有林未晞在的地方, 下人都不自觉屏息注目。
      高然心中不耐烦,站着不由出起神来。昨夜下了很大的雨, 从傍晚一直下到半夜, 今天早上起来风都带着凉意, 所有树木花草都被洗刷得苍翠欲滴, 路边还能看到被吹倒的枝梗。
      在屋里闲听夜雨自然是情调,但如果昨夜有人赶不及回家,一直待在外面,那就有的罪受了。
      高然正出神,突然看到走廊拐角有一个人不住地对着高然挥手,示意她出来。高然认出这是自己的陪嫁,她神色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
      林未晞也看到了,她朝外扫了一眼,手中动作不停,淡淡道:“看起来是急事,世子妃出去看看吧。”
      高然道谢,然后福了一身告退。高然这一去过了许久都没回来,林未晞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很快,林未晞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英国公世子前日夜里出去骑马,不慎落入山涧,他被困在石头里没法动弹,撑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没熬过昨夜的大雨,失血过多死了。
      林未晞即将修好的花,咔嚓一声从中间剪断了。
      。
      林未晞赶到英国公府的时候脸色煞白,好在所有人都是一脸丧气,并没人发现她的异样。前来接应林未晞的嬷嬷一边抹泪一边说:“王妃赶过来的早,即便是本家亲戚,也不及您来得快。您的心我们公府记下了,老夫人正在里面哭呢,王妃您去里面劝劝吧。”
      英国公老夫人哭的双眼通红,见到林未晞,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老身见过王妃。”
      这种时候林未晞哪有心情讲究这些虚礼,她近乎是急不可耐地追问:“世子怎么会受伤落在外面,活生生失血而亡呢?他身边的侍卫长随呢?”
      一提起这个英国公老夫人又要哭:“我昨天上午才知道他夜里出去了,我以为他去了别人家喝酒,就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他一直没回来,我傍晚的时候让人一家家问,谁知道还没问出结果来天上就下了暴雨。好容易等雨停了,下人终于问出些踪迹,谁知找到的已经是他的尸首了。”
      老夫人放声大哭,她唯有这一个子嗣,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哀恸可想而知。林未晞站在原地,良久发怔。
      高然即便不把英国公世子真的当父亲,可是到底相处了这么多年,听到这番话,她还是感到淡淡的哀伤。高然叹息一声,握住英国公老夫人的手,说:“祖母,逝者已去,生者更应当保重。您节哀。”
      林未晞不知为何抬起头来,眼睛瞪得极大,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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