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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记[金推]-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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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澹没有问他们非死不可的理由,没有问赵翊歆那些不能说,不能让人知道的事,也没有问,那一句‘我还没有出生;就已经为我打造好的这个皇太孙之位’颠倒了因果。
那么多听不懂却不能问;夏语澹只明白;她只是看见了事件的一角;虞氏只能深埋在心底;一辈子怀念。如果虞氏不是全为她而死的;她确实可以好过一点。
夏语澹知道自己那一句报不了生母之仇,撇去谁对谁错;只是目前为止,夏语澹做不出毫无负担的夺取人性命的事,刀拿在自己手里,她也砍不下去。
命是最宝贵的,命就一条,谁有资格夺去别人的性命。
别人她管不着,她做不出来,也承受不住,我不杀伯人,伯人因我而死。
可是生杀予夺,这个男人有这项权利,也可以没有负担的行使这项权利。
他和自己不是一类的人。
赵翊歆离开高恩侯府回西苑的青乌台,一路上一双眼睛没有了来时飞扬的神采,有些寂落。驾车的是冯扑,完全把自己当做透明的人,他太明白有些时候可以好奇凑趣,有些时候必须封口闭嘴。
青 乌台是建水中央,来往用小船,不过赵翊歆下了马车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湖里,预备了小船的内侍们下了一跳,脚软的跪下了就要惊呼,冯扑拿出他太孙面前第二红人 的气势低吼,提着衣摆上船道:“安静闭嘴,殿下只是太热了想凉快凉快,开船,开船呀,小心的保持两三丈的距离跟紧了。钱五,你先回去把殿下的梳洗之物准备 好。”
赵翊歆在水里游了半个时辰,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才游向青乌台,然后就和往常一样了,对人对事,对夏语澹。
死的人都死了,她还能把他怎么样呢。
第二天,赵翊歆又来了,混像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只是双手怀抱了一只小狗。
“它 是什么?”赵翊歆怀里的小狗浑身雪白,毛发浓密的一圈,也不知道有多重,把自己缩成一团,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被毛发覆盖,只看到一条月牙,那条月牙漆黑泛 光,配着它呜呜,呜呜的低叫,好像在委屈的哭泣,极快的看了周围一圈,就把脸埋在赵翊歆的手弯处,夏语澹还未看清它的正脸,不知它是什么品种。
两个人,一条狗,那已经去世的人,就把她收藏在心底吧。
赵翊歆抱狗很娴熟,一手拖着它的屁屁,把它四只脚圈住,一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道:“是松狮,今天是它出生第二十七天,你养它吧。”
“二十七天?那它断奶了没有,你就把它抱出来了。”赵翊歆拉着夏语澹的手,他的手叠在她的手背上,让她抚摸怀中的小狗。
“你 还懂一点,它喝着奶呢。”现在的赵翊歆不是昨天那个样子,昨天的他深沉如海,深不见底,今天的他像个大男孩,阳光明媚,嘴上却叙述着小狗惨痛的经历:“它 很可怜的,一出生它妈就不要它了。它妈一胎生了九只,它是最后出来的,出来还没有拳头大,被它妈叼着扔出笼子了,不肯奶它了。之后把它放到别的母狗窝里, 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差点被踩死,又只能抱它出来,它喂羊奶的。”
赵翊歆坐在炕上,使人把炕桌抬下去,放了小狗下来,让它走一走。可是小狗应该是到了陌生的地方害怕,两只前腿攀呀攀的,要躲回赵翊歆怀里,赵翊歆挠着它的下巴,小狗就低头一直找赵翊歆的手指舔舐。舔一舔,呜呜,呜呜的小声叫。它太小,还不会汪汪的狗吠。
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小萌物,夏语澹抚摸着它的头道:“它是不是饿了?”
赵翊歆一笑道:“今天要把它抱给你,就没有喂过,你喂它吧,它现在不懂事,谁喂它,它就认谁的,有奶便是娘的家伙。”说着用手指戳着它的嘴巴。
夏语澹握着赵翊歆的手指道:“谁不这样,狗这样,人也这样,二十七天的孩子,换成人的年纪也不懂事的,它还没记事呢。”
羊奶新挤出来还带着温度,夏语澹一手拿勺子,一手托着一块棉布,小狗的鼻子剧烈的翕动,终于有个正脸对着夏语澹,不过还不敢走到夏语澹的身边,屁股还是挨着赵翊歆坐,抬起两只前脚摩擦着,呜呜,呜呜叫得急促。
夏语澹本是想引它爬向自己的,这样的可怜相出来,马上投降了,只得人过去。
小狗一舔一舔的喝着奶。
夏语澹低头看小狗喝,赵翊歆专注的看夏语澹喂。
“以后你带着它吧,给它取一个名字。我早想把它送给你,它还没取名字。”
“它是弟弟还是妹妹呀?”夏语澹不问它公母,而是拿它当弟弟妹妹,就是接受它了。
赵翊歆顺着她的话说:“弟弟!”
“是弟弟呀!”夏语澹一沉吟道:“名字就叫‘小弟’好了,叫着顺口又朗朗上口,一听就知道他是弟弟。”
赵翊歆的表情瞬间塌下来:“换一个,那是我的名字。”
“赵小弟?”夏语澹玩味的看他道。夏语澹已经知道他大名,还不知道他的小名叫小弟。原来他们有太多的地方,相互不了解。
赵翊歆挑挑眉毛道:“叫着顺口又朗朗上口。”
夏语澹忽然特别感兴趣:“你大名也不怎么用,小名谁用着呢?”
“皇爷爷,姑姑,姐姐,还有……娘娘。能直呼我名的,就这四位了。”
皇家直系三代在京的就这几个人了,赵翊歆的称呼和排行很有意思,祖父就叫爷爷,祖母顺着宫中的尊称,还排在末尾,这是四人在赵翊歆心理的排位。夏语澹一直有听说,这个皇太孙和夏家不亲厚,对皇后已经只有敬意没有亲厚了,泽及夏家还有什么。
夏语澹一次问到底,问了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沈子申,你怎么在外面要说自己姓沈呢,百姓之中,为什么旬沈’呢?”
赵翊歆沉默,揉揉眼睛低头摸着他的狗。小狗蹲坐着专心喝它的奶,赵翊歆盘着腿沉默,气氛一下子掉入低谷。
都说主人是什么样,宠物也是什么样,忽然的,有那么一下下,夏语澹觉得赵翊歆在委屈,和小狗刚才委委屈屈一个样。
夏语澹为自己的想法窘了一下,不再刨根问底了,呵呵道:“它通身雪白,就叫小白好了,全名夏小白。”
“恩!”赵翊歆简单应一声。
夏语澹只能更低着头,企图看他的表情。
赵翊歆抬头,已经笑嘻嘻了:“礼部拟定了几个日子,明年三月,有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之后四月不可以,五月没好日子,错过了三月,其他都在六月之后,你觉得呢?”
赵翊歆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征求她大婚的日子,夏语澹再淡定也羞红了脸道:“还可以听我的吗?我选哪个日子就哪个日子?”
赵翊歆倒是说实话:“我可以选,那我和你商量一下呗。”
赵翊歆如此诚恳,夏语澹也大方笑道:“你这样的丈夫,是个女的都得赶着和你大婚呀。早日大婚早日心安不是?”
要选夏语澹就选三月。明年三月两人也才十五岁,不过入乡随俗,既处在这个位置,夏语澹就不会坚持那一套身量还没有长开,晚婚才好的理论。坚持那一条对自己太矫情了。皇太孙呢,早日和他栓在一起是正经。
而且,夏语澹也舍不得这个人,因为舍不得,昨天才这样问他,若是舍得的人,夏语澹问也不会问。
赵翊歆嘴角渐渐扬起,一个笑容在眉梢绽开,道:“好!”
他也舍不得她,昨天才说了那样话。他差一点,把他致命的软肋告诉了她。
小半碗羊奶一点点舔光了,小白尤嫌未饱,终于迈出腿来,勾着夏语澹的手臂,要看夏语澹手里的碗。
夏语澹笑着让小白攀上手臂,把碗凑到它眼前,用勺子敲打空空的碗道:“没有了,没有了!”
狗虽然不说人话,人话从小一点点的说给它听,它渐渐会听懂的。
小白用鼻子嗅了嗅,都没有奶喝了,立刻抛弃夏语澹,重回赵翊歆的身边。贴着赵翊歆舔舐它的前脚,再用前脚蹭脸,把脸洗了洗,夏语澹惊喜的摸一摸它的头,自然用哄孩子的口吻软软柔柔的赞许它道:“诶呀,我家小白还是爱干净的好宝宝呢?”
夏语澹从来不用那么温柔到绵软的腔调说话,赵翊歆喷笑道:“你怎么和哄孩子似的?”
“它还是孩子呢。”夏语澹睨他一眼:“你见过哄孩子吗?”
赵翊歆托着他的下巴点头道:“有呀,姑姑的大妞妞,大妞妞每次吃东西前洗手,姑姑都会说‘我爱干净的妞妞呀’。”
不 管皇上再怎么合格的当爷爷,赵翊歆的生活,缺失了女性的角色,柔中带刚的婉约,而能得赵翊歆关注的女性角色也不多。在雄州养了许多狗的颖宁侯夫人算一个, 在京城有了女儿的德阳公主算一个,从她们身上,赵翊歆看见了母性的温存。他喜欢女性散发出来的这种温存,尽管他只是温存的看客,不知怎么形容,那是一种感 觉,外面严寒酷热,那个感觉如春风吹拂。
若他有了这样一个女人,他也能永沐春风。这样的心情,他对和夏语澹的婚后生活迫不及待。
那么现在,先送她一条狗吧,他喜欢养狗的女人!
☆、第133章 闲事
小白;或许在狗的世界和狗们相处不来,在人的世界和人们相处很融洽。由赵翊歆带着;一会儿就和夏语澹黏熟了;啊呜一声,腹部朝天仰躺着;四只脚腾空乱刨;一双眯眯眼看看赵翊歆,看看夏语澹。
“怎么了?”夏语澹吓了一跳。和小孩子的横着抱不同,动物的腹部一直是他们小心保护的地方。突然腹部朝天是怎么了?
“又来了。”赵翊歆显然司空见惯,笑道:“它想要你和它玩挠痒痒,你挠挠它吧。”
赵翊歆轻笑一说;夏语澹瞬间感到暖心了。
腹部是它最保护的地方;暴露给你,是它对你全然的信任!
夏语澹试着挠了一下它右前脚的咯吱窝,小包愉悦的呜呜叫着,一蹄子压住夏语澹的手,夏语澹又挠又摸,小白兴奋的在炕上翻滚,滚出去,又滚回来要夏语澹接着挠它陪它玩。
一人一狗就这样重复幼稚的动作。
赵翊歆从炕上起来,坐到远处的圈椅上看他们,免得小白黏上自己。他打算今天就把小白顺利的交到夏语澹手里,除了他喜欢养狗的女人之外,他也想夏语澹有别的事做,有别的东西牵挂,人没有,狗也可以。她的牵挂有处寄托,就不会抓着无力挽回的事,计较不休了吧。
“它要住我这儿了?把它安置在哪里好呢?”小白玩了一阵,玩累了,炕上转了一圈,应该是在找赵翊歆,没有找到,就将就在夏语澹身边趴下。夏语澹一边从头到尾抚摸着它的毛发,一边问赵翊歆。
小白快睡着了,赵翊歆小声道:“就放在你的屋子吧。”赵翊歆要夏语澹亲自养着小白,亲自照管它的一切。
夏语澹点头道:“是该如此,若交给了别人,反而没有‘我’养着它的意思了。”
“它胆子很小,离了人会害怕,见了陌生人还是害怕,养在你的屋子,它时刻见到你,就不害怕了。放心吧,它很乖,又很爱干净,会自个上厕所的。”赵翊歆解释了几句。
夏语澹笑着抱起小白,轻轻从炕上走下来道:“我去看看,它的窝放在那一角合适。”
赵翊歆也紧跟了去,他要去的是夏语澹现在就寝的闺房,夏语澹人都是她的人,她睡觉的屋子看一看有何妨呢?
两 人从内门过去,向右过一个拐角,就是夏语澹的屋子,门口就闻到一股细细的桂香,迎门一架绣屏,绘着牧童放牛的场景,转过绣屏,左角一张设着珠帘帐的床榻, 床榻对面是四门的衣橱,衣橱右侧是长条桌案,案上正中放了一块径长四寸的玉血壁。桌案对面靠窗是一对藤椅,两张藤椅和中间桌几上纸条,册子,砚台,笔墨随 处层层叠叠摆放了一堆,外人咋看着凌乱不堪。
夏语澹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突然来了,这儿来不及收拾了。”
赵 翊歆对夏语澹屋子的陈设很满意,并不在意这一块的凌乱,反而走近看桌几上的东西。周王家谱,景王家谱,纪王家谱,庄王家谱……从太宗皇帝开始,赵家的子嗣 不丰,太祖皇帝的子嗣可是很丰盛的,不算夭折掉的,儿子二十四个,皆封了王,及至如今,获罪夺爵,无子除爵之后,还有十余家,凡是王爵皇太孙妃该知道每一 家历代传承的历史和现在各家情况。从太祖算,赵氏皇族还是很庞大的,夏语澹听几遍都绕晕了,只能以自己理解的方式罗列出来。
夏语澹呵呵笑道:“你家亲戚太多,我记不清楚,若是你不介意,就这样放着吧,或许你看着乱而无序,我并不觉得,我还没有整理好呢。”
“有那么难记吗?摆这么大的阵仗!”赵翊歆好笑。
“当 然!”夏语澹嘴上说得夸张,实则是她实际的生活圈子:“我是小户人家出身,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就那么几个,长年不见我还记不得。你家这样一算有几百口子,还 要对号入座了他们的辈分和爵位,我一个真人也没有见过,我是记不住,又怕记错了张冠李戴,给你徒惹笑话。就这庄王,育有二十二子,他的曾孙女是我的三嫂, 在族里算你姑姑吧,这辈分……”
赵翊歆讽刺道:“若那么算,我都不知道我有几个姑姑。”
“辈分摆着,很多人想当第二个德阳公主。”
皇太孙对德阳公主的礼敬,靖平侯府现在的荣耀,让很多人都羡慕死了,夏谦之妻赵氏算一个,族谱排下来,她也算是赵翊歆的姑姑,虽没有德阳公主的嫡嫡亲,小姑子攀上了皇太孙,她也该在宗室里显名了吧。
“先国后家,君臣分定。你守住这八个字,就惹不出笑话,要笑也是笑别人的。”赵翊歆手指轻敲在桌案上,算是对夏谦一房,甚至是他岳家肃庄王府的回答。他只娶夏语澹一人,和夏家及夏家的姻亲没有关系,他不准备,给夏家拥有实权的荣耀。
“哦。”夏语澹乖乖的一哦,她只是把她在家的处境反应给他,没有为了他们向皇太孙求权的意思。
赵翊歆一指长案底下道:“小白的窝就放在这里,这样你在哪个角落它都可以看见,它好安心,我们先出去。”
他们出去自有人来搭狗窝
“等一等。”夏语澹把怀里的小白给他,拿了一块长布把凌乱的藤桌罩起来,顽皮的笑道:“我是个怎么样的懒丫头,只你看见就够了。”先国后家,君臣分定。该理清楚的家族人物关系,夏语澹还是要弄清楚了,所以那地方还得那么凌乱着。
赵翊歆揽过夏语澹的肩,舒眉而笑。
石榴院在高恩侯府的东面,不在中轴线上,却是府中地势置高处,其中霞明亭地处最高,四周被石榴树环绕,能瞭望半个高恩侯府。
赵翊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秋高气爽,夏语澹便请赵翊歆去亭子里坐坐。
“除了王爵之外,镇守西南的黔国公府也要以王爵之心敬之,这是太宗爷说过的话。黔国公府虽是郭氏,却是太祖爷十四子过继出去的,他们虽然姓了郭,太宗遗命,黔国公府以宗室之礼待之。”夏语澹既然在用功,赵翊歆就帮她补补课。
好多皇族秘辛,也只有皇座上代代传承的人知道。而宗室中人的兴衰荣辱,现在看皇上的态度,将来看皇太孙的侧重。
夏语澹记下了,多问一句道:“那还有哪一家,我需要额外留心用意的?”
赵翊歆瞭望远方:“没有了,暂时没有了。”
夏 语澹顺着他的视线瞭望,恰巧看见了,香岚在石榴院外徘徊,不断后顾前盼,神色急切慌张。夏语澹凝滞,走出霞明亭,走到远远恭候在外的陈典正道:“陈姑姑, 有个着翠绿色比甲的丫鬟在我的院子外面,你使人打发了她离开,告诉她这儿不是她待的,若她有什么事,只管告诉她,我不管。”
夏语澹真正富贵了,府里奴才们都想来攀情分,就小桥四个,念在她们服侍四年无功无过的份上见了一次,其他人就算了,香岚也算了。
“是!”虽则夏语澹不见那个翠绿色比甲的丫鬟,特意出来说一声,陈典正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亲自去赶那个丫鬟。
夏语澹依然回到霞明亭,赵翊歆笑她:“你闲事还真多!”
夏语澹自嘲:“是呀,我以往十四年,也没有最近加起来的闲事多,还要多多仰仗你,替我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我有什么,不过看着你,让我狐假虎威了。”
陈典正去了又回道:“那丫鬟说有一件涉及性命的事,要告诉姑娘。奴婢冷眼观了,那丫鬟眉心已散,臀部偏平,走路脚尖外八,似是有孕在身。”
“啊!这也看得出来?”夏语澹惊奇的看着陈典正。女人怀孕这种事,大夫把脉日子浅了未必准,陈典正有这等眼力,看就看出来了?
陈典正笑着道:“奴婢略通医理,因她说涉及性命又含糊其次,奴婢才着眼观察,准是不准,还要把脉为准。”
“若她有了身孕,找八哥去,找我干什么。”香岚是夏诀的丫鬟,她还只是丫鬟,不是通房丫鬟,不过一个屋子男主人和女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行过男女之事,香岚有了身孕,夏语澹想当然认为是夏诀撒下的种,不做第二人的考虑。
夏诀才十五岁,尚未定下婚事,就把屋里的丫鬟搞大了肚子。
一个尚未成婚就有了庶子女的男子,好人家的女儿谁要做他的妻子。一个得力的妻子比一个丫鬟和一团骨血要重要百倍。以前陪夏诀读书,帮夏诀做功课的小厮,一经查出,都是仗杀,勾引了主子爷们儿的丫鬟,怀揣了身孕坏了主子爷们儿名声的丫鬟,下场多半也是仗杀。
夏语澹用夏家的逻辑想一想,香岚麻烦大了,事涉两条性命。
夏语澹想到那一年夏天,香岚病得快死了,刘婶儿说她被摘了心肝。
香岚是刘氏夫妇的心肝儿。
“罢了,我见一见她,听听她要怎么办。”夏语澹想一圈,还是得见她。不看在她香岚的份上,看在她是欢姐的份上,是刘氏夫妇的心肝的份上,见她一见。
“你再坐一坐,容我抽个空儿,去听一听这桩闲事,她也难得有今天的空儿,今天老爷太太一家去会见三哥的老岳父了。”赵翊歆来看夏语澹,夏语澹以主客之礼招待他。
招待客人和涉及人命,轻重缓急,夏语澹去了。
☆、第134章 体统
陈典正也说了‘似是’;夏语澹对陈典正的话有七分信,看见香岚进来;一手有意无意的抚着腰腹;夏语澹又信了两分。
夏语澹已非住在刘家的小女孩儿,已非接回夏家不受宠的姑娘;已非养在姨娘手里供人解闷的庶女,所以香岚低着头走进石榴院;一路不敢侧视,到了夏语澹面前;微微抬了头,看见夏语澹身后还有四个宫婢;头又垂了下来,如同折断了颈骨。
“你们下去吧。”夏语澹出于对人隐私的尊重,屏退了左右。四个宫婢无声的退出,夏语澹没有再像以前在卧晓轩那样,客气的请香岚坐下,就我坐着,你站着,等你说话。
香岚勉强笑道:“姑娘大喜,我本想来向姑娘道贺,给姑娘磕个头……”
夏语澹脸上没有受人道贺的喜色,道:“家里那些管事媳妇们要来,我都推了,也轮不上你的磕头。”
赐婚那一日,夏家的管事,管事媳妇集结,本以为夏烟霞有造化,预备给她道贺,结果换了主角也不影响他们的恭贺,可是夏语澹那天没有受他们的磕头。混到了管事,都没有份给夏语澹磕头,香岚还不是管事,只是个丫鬟,也没有她的份。
香岚想先和夏语澹套套交情,话说一半就被夏语澹堵了回来,有些尴尬道:“姑娘,我们主仆一场……”
“若以主仆论,你我主仆七年,你有话就直说吧。”香岚要和夏语澹套交情,夏语澹直说两人的交情。主和仆的交情。乔氏把夏语澹留在和庆府,虽然是嫌弃她,地位还是在奴仆之上,刘家就是伺候她的奴才,那么算,香岚算是跟了夏语澹七年的丫鬟。
香岚怕耗光了夏语澹的耐心,双手捂着腹部,跪了下来,也不是标准的跪姿,而是侧跪的坐在地上,似乎是瘫倒了,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认命了,道:“姑娘,我……我有身孕了。”
有陈典正预言,夏语澹很平静问:“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了。”香岚一手捂着脸,低声道。
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纵使没有八抬大轿来抬她,没有名分,她怀了孩子干什么。
两 个多月,那时乔费聚的棺椁刚刚入葬。夏语澹有点意外夏诀的急色,沉痛道:“算了,他是爷们儿,他想要你也只能顺了他的意思。你来找我,我不管你如何打算, 我只明白告诉你,我能如何为你打算。你若是没有钱,没有大夫,没有好药,我给你安排,尽量让你平安打下这个孩子。若是你想保住这个孩子,我也不反对,你自 去和八哥筹谋,你和你的孩子,保不保得住,我都不管。但我要提醒你,八哥虽然是老爷和太太的幼子,自小宠爱,可是他性格软绵,资质平庸,从来做不得他的 主,你的主他怕是顾不上。八嫂子还没影儿,你这孩子又是在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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