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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的快穿日常-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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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变动不大,但最近有个名叫木恒的新秀十分受宠。”
“这步棋倒是走对了?”
“还是王爷慧眼,这木恒生的文弱,身上书生气浓重,舌灿莲花,胸怀抱负,正好对那人的胃口。只不过,这步棋却是有些委屈了王爷您……当初让他家人误以为是他口出狂言惹恼了王爷,白丢了一条性命,或许如今都还在怨恨中。”
“区区小事罢了。没有仇恨在身,怎么能得到本王贤侄的青眼和信任?”
“王爷,这是木恒传过来的消息……”
对于自己一不小心听到军事机密这件事,夏叶瑾满心惶恐,可让她更加惶恐的是,木恒,这个名字。
木恒?木恒!
——她性子之所以大变,是因为她的哥哥,被杀死了。
肖林这样说。
——后来才知道,阿颜的哥哥木恒,是在半路上被南兵杀死了。
不,不是南兵。
夏叶瑾突然明白过来。
木恒是朱棣布在朱允炆身边的眼线。
为了让他更好的打入南京城权力中心的内部,朱棣设了个局,对外宣称杀了木恒。所以木家当时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长子,木恒,被朱棣杀死,而不是被什么南兵杀死。
木颜对肖林撒了谎。
可她为什么撒谎?
——阿颜杀敌这么拼命,多半也是因为她的哥哥吧。
在肉脯里下毒,在平安暗杀朱高煦时拉住夏叶瑾的手使绊子,想尽法子得到朱高煦的信任,拼命杀敌立功打入燕军内部,直到与燕王无限接近……
所有的这一切,就只有一个目的。
——为被朱棣杀死的木恒报仇。
糟糕!
夏叶瑾暗道不好,转身拼了命地朝着王帐的方向狂奔,之前所有的线索和疑点都已经无缝衔接,老天,但愿来得及。
大汗淋漓,却被肖林拦住了去路。
“叶瑾出什么事儿了么这样跑?”
“木颜呢?!木颜在哪儿?!”,夏叶瑾顾不上许多,揪着肖林的轻甲大声吼。
“郡王帮我们求得了王爷的同意,我们俩,打算离开这里了……”
肖林答非所问。
看着他一脸幸福的模样,夏叶瑾几近崩溃。
这混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木颜与他好,说要与他一起回北平府,不过是虚晃一招,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杀了朱棣为木恒报仇!?
而肖林的存在,不过是为了用来作为她杀人的不在场证明罢了。
情况紧急,她也没办法跟肖林解释那么多,便道,“那她现在人呢?人在哪里?”
“我们今日就启程,阿颜去与王爷告别……诶?叶瑾,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肖林站在原地,看着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雨雾中的夏叶瑾,不由感叹,以前他怎么没觉得这人行动力这么强的?
纳闷归纳闷,心中到底有些不安,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
一路狂奔,却远远的看到刚才与朱棣在帐内谈话的那名兵卒走了出来。相貌普通,身材中等,毫无出彩之处,就算是迎头打上几个照面,也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的印象。
作为传递消息的眼线和探子,朱棣选人确实有独到的眼光。
此刻,这人正迎面走来。
“叶瑾,你走慢点等我一下——”
肖林在后面喊,夏叶瑾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控制住脚步,不偏不倚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原本以为会是一顿呵斥,但这人似乎有急事,并没有顾上她,只是随意的说了两句,便匆匆离去。
王帐外依旧是刚才那两位在当值,夏叶瑾冲上去就问木百户有没有来过这儿。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点。
可立马却又悬了起来。
没有来这儿,木颜会去哪儿呢?
☆、第二十八章 乱象
天开始飘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脖颈处,刺骨的冰凉。
“木颜到底去了哪!?”
夏叶瑾回头,满脸是水的看着从后面赶上来气喘吁吁的肖林。
“她是说来向王爷道别的”,肖林一脸的不明所以,顿了顿,待看到夏叶瑾的脸色变得比天色还要阴沉时,又问道,“叶瑾,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阿颜她怎么了?”
话太长,夏叶瑾决定长话短说。
“木恒没有死。”
像一记惊雷在耳际炸开,肖林惊诧之余,险些没有站稳。
随即他便十分肯定的摇头,“这不可能。”
关于木恒的死讯,是阿颜亲口对他说的,她没有必要拿自己亲哥哥的生死来开玩笑,他还十分清晰的记得当日木颜脸上的悲恸,那样绝望的神情,又怎么可能作假?
不远处的王帐内开始有了动静,朱棣似乎从里间走了出来。
“那你信不信我?”
夏叶瑾看着肖林。
“叶瑾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好兄弟嘛我自然是信你的——”
“信我就赶紧找到木颜,告诉她木恒没有死,而我知道真相。”
“你知道什么真相?”
肖林还未答话,旁边的草垛旁却传来凉凉的声音,两人转头,正好看到身穿大红袢袄,头戴明盔的……木颜?
“阿颜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咱们今日不是启程回北平府吗?”
木颜没有理会肖林的问话,朝着夏叶瑾径自走了过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语气冷冽,每个字像是结了冰。
“字面意思。”
夏叶瑾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雨丝夹带着朔风,落在脸上,像是无数把小匕首在狠狠的划。
“我凭什么相信你?”
木颜不依不饶,眼里话里无一丝温度。
隔着雨雾,夏叶瑾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有些发白的嘴唇和颤抖的肩膀。
——你自己看。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连七纸,递到木颜面前。
刚才在撞到兵卒的瞬间,顺手从那人怀里捞出来的。这是朱棣写给木恒的亲笔信,很短,但足够说明问题。
燕王的笔迹很好识别,木颜的脸色变了又变。
王帐内传来朱棣的声音,似乎在询问药怎么还未熬好。
木颜的脸色骤变。
夏叶瑾当即了然。
“你在药里下了毒?”
木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朱棣的饮食起居都有专人负责,用前也都会用银针试毒,但木颜在药里下的不是毒,而是在原本治风寒的草药中混入了几味其他药草。这两样东西,分开全然没有问题,但合起来,却是相克的剧毒。
保险起见,她伪装成普通的兵卒亲自守在外面,等送药的人一到,她便会换上便服前去与朱棣告别,她要与送药的人一起进到营帐内,她要亲眼看着朱棣去见阎罗王。
当然,她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她甚至在朱棣病危的时候还可以满脸紧张的呼救让人去请军医过来。她早已经打算解甲归田了,今日不过是来告别的,没有丝毫的杀人动机,这一点,肖林可以为她作证。
药是夏叶瑾抓的,也是她送到营帐内的,至于凶手是谁,谁又有动机,几乎是一目了然。
她的计划完美无缺,却没有想到半路被夏叶瑾识破。
两人正说话间,专司朱棣起居的护卫正端着托盘走过来。
托盘上放着刚熬好的药汤,用有盖的骨瓷小碗装着,王帐内本有小灶,但朱棣忍受不了浓重的药味,便让人到旁边的小帐里去熬。
夏叶瑾蹙眉。
假装不小心打翻药汤是行不通的了,朱棣就在营帐内,这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就算没有什么事情也是一场折腾;可若是换成其他的办法?如今这情况,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护卫平端着托盘从他们前面经过,眼看就要走到营帐前。
“等一下!”
夏叶瑾叫住了他。
“宫小军医?”护卫回头,当意识到夏叶瑾是在叫他时,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药是你熬的?”
“是啊。”
“你是怎么熬的?”
护卫,“……?”
什么怎么熬的?不就是用寻常的法子熬么?还能怎么熬?
“你烧的是荞麦秆,对吧?”
看到对方点头,夏叶瑾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往下说,“这药里含着一味与荞麦秆相克的草药,也都怪我,刚才走得急忘了提醒你,熬这味药,是不能烧荞麦秆的。”
“所以这药里……有毒?”
护卫吓到了。
“相克这东西,可大可小,趁现在赶紧把药汤倒了,我去药帐再抓一副送过来,记住,不能再烧荞麦秆了。”
夏叶瑾神情严肃,说的一本正经。
“可是王爷……”
营帐内催促的声音传来,护卫的眼神闪烁不定。将药汤倒掉是没有问题,但现在再去熬一副过来,里面那位估计会让他直接提头来见吧?
“我都说了相克,难不成你还想让王爷喝下去?”
夏叶瑾加重了语气。
但护卫的担心也确实是个问题。
所以她伸手推了一把肖林,说你不是今日要启程么?正好现在去与王爷辞行。
只要有件事适当转移下朱棣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太关注,就能为重新熬药空出时间。
虽然依旧是一知半解,但旁观了这么久,肖林多多少少的懂得了一些,听到夏叶瑾这样对他说,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发愣的木颜,想要拉着她进王帐向朱棣道别。
但木颜却不动。
夏叶瑾看到她脸色前所未有的惨白,像是一张经过无数次漂染的白布,没有一丝血色。
当下心便一沉。
“你还做了什么?”
话才刚问出口,突然从南边冲过来一匹棕色骏马,待走近,才看清上面坐着一名年轻的兵卒,等到了近前,他直接弃了马,跄跄踉踉地朝王帐跑去。
鲜血沿着马背蜿蜒而下,在地上带出一道可怖的血痕。
“报!!——郡王的先锋部队和张将军率领的中军都遇上了埋伏!——”
——先锋军,先是遭遇了火器,接着又撞上平安率领的主力军,几乎是全军……郡王他,只留下这把刀……”
☆、第二十九章 覆水难收
周围乱成一团。
那人满脸满身是血,跪在营帐内向朱棣汇报战况,声音不大,却依稀可闻。眼前人来人往,脚步混杂紊乱,可夏叶瑾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清。
雨越来越大,雨丝变成水珠,疯狂的倾泻而下,砸在脸上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你把朱高煦的行军路线告诉了南边?”,夏叶瑾揪着木颜的衣领,强烈压制的怒气透过细密的雨帘,像一把锋利的剑,让木颜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动。
只是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像一个即将面临极刑的死囚。或者说她只是在消极应对,情况紧急突变,已超出了木颜原本的计划,她需要停顿下来,好好的理清思绪。
不过夏叶瑾却没有与她对峙太久,转瞬之间,像是耗尽了毕生的力气,她松了手,转身冲进茫茫雨雾之中。
肖林担心的声音被雨声掩盖,她什么都听不见。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找到朱高煦。
“你知道最痛苦的死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掉进无尽深渊,在这个过程中,你无法上升,也无法停靠,甚至都没办法死去,就这么一直往下坠,直到筋疲力尽,直到用尽最后一口气,这种感觉,你能想象么?”
无法上升,无法停靠,甚至都没有办法马上死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绝望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很慢很慢,慢到以为周围的时间都停止了,可绝望却还在不断的蔓延,侵袭你,占据你,直到最后变成了你。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抱有一丝希望,大声呼救,努力挣扎,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下去,索性放弃,想要一了百了,想要自我了断。
可绝望还在蔓延,死亡却迟迟不来。
一直下坠,奄奄一息,筋疲力尽,动弹不得。
连简单的自行了断也做不到。
静静的感受着绝望肆虐蔓延的气息,感受着生命被一寸一寸耗尽的无助。
嚎叫,嘶吼,呐喊,可到了最后,却只能选择放手。
大雨倾盆而下,身上的棉衣积满了雨水,迈出去的每一步,都犹如有千斤重。
眼前水雾弥漫,细密的雨水顺着脸颊而下,夏叶瑾竟尝出了一丝苦涩。
怎么会?
朱高煦怎么会死?
他会在几日后率领大军渡过白沟河,打破南兵最后的防线;他会屡立战功,成为靖难之役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年少将军;他会在巅峰之后被封为汉王而不是坐上那个位子;他会娶妻生子;他会不甘服输奋起反击……
虽然最终结局悲凉,但却不会在如此意气风发的年纪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来不及细想,却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了积满雨水的泥沼里。
待再次抬头,一把长刀横在了她的面前。
刚刚去而复返的兵卒居高临下看着她,细长的眼睛里透出杀意。
“跟我去见王爷。”
他一把将夏叶瑾从地上扯起来,拽着她就往前走。
夏叶瑾无声的叹了口气。
顺手牵羊的偷了朱棣的亲笔信函,她早就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抓个正着。
朱高煦战败的地方,就在白沟河附近的林子里,不是太远,可就是这不长不短的距离,她都没有机会亲自去看一眼。
*
肖林一筹莫展,就在他决定先把木颜放在一边去追夏叶瑾的时候,却看到她脖子上架着刀,被人逼着从雨雾中走了过来。
他惊讶中带着慌乱,冲上前去找那个人理论,却被对方一把推到了地上。待他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过去时,夏叶瑾已经被带到了朱棣的面前。
——王爷,这个人就是细作。
膝盖窝猛地受到重击,夏叶瑾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朱棣的面前。
两队人马都遭遇了埋伏,朱棣很快就意识到是燕军的行军路线被人泄露了出去,正愁找不到内鬼,夏叶瑾的出现,正好对上了他的刀口。
还偷他的亲笔信?
这就全部能说得通了。
但此刻他却没有过多的闲情逸致来陪着夏叶瑾绕弯,问了几句见问不出话来之后,便直接下令斩杀示众。
“王爷,叶瑾他不是内鬼,卑职可以作证——”
肖林冲了进来,满身是水的跪在朱棣的面前。
在进来之前,他下意识的看了木颜一眼,可直到此刻,她除了站在那里不动之外,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
“求情者,与奸细同!”
燕军的意外战败,让朱棣心乱如麻,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需要听进去,不过是个兵卒罢了,就算错杀又如何?
——我不会有事。
在被拖出去的时候,不忍看到肖林满眼是泪的绝望模样,夏叶瑾用唇语对他说道。
说这话,也不过是硬撑着一口气逞强罢了。
当真正看到摆在面前的大刀,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全身发软。
但对于常年混迹尸山血海的兵卒们来说,杀一个人就像是砍瓜切菜般简单,手起刀落,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夏叶瑾跪在地上,雨水连续不断的打在身上,寒意像是生了双脚,层层渗透,最终进了血脉,入了骨髓。
刽子手扬手握刀,夏叶瑾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再也没有人策马飞驰而过,从刀下帮她捡回一条性命;再也没有人弑敌于马下,将她拖出危险范围;再也没有人故作高深的看着她,听她说一些古怪又好笑的问题;再也没有人面上嫌恶,却依旧忍耐着听她的絮絮叨叨;再也没有人如他一般无条件的信任她……再也没有人。
满心绝望,她突然希望死亡能够来的快一些。
身后传来闷哼,夏叶瑾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要杀她的刽子手应声而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握着尖石的肖林,心底的绝望再一次蔓延。
肖林穿过重重雨帘,跪在了夏叶瑾的身侧,“叶瑾,你快跑,快点!趁现在……”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却被夏叶瑾一把抱住,她有些吃力的护着他转了个身,雨雾婆娑之中,肖林看到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后背。
☆、第三十章 结束
风雨肆虐。
他们俩被重重包围,肖林的举动严重触犯了朱棣的底线,正欲开口下令斩杀二人,黑压压的一队骑兵突然从营地的西北角冲杀过来!
领头一人长剑傍身,英姿勃发,细长的眉眼间,却带着独有的煞气,嗜血的味道蔓延,让夏叶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不及了,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既定的历史轨迹。
平安一马当先,朝着王帐冲杀过来,就算朱棣早有防备,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燕军也有些猝不及防。
夏叶瑾绝望了。
抬头一瞥,竟看到原本僵硬如行尸走肉般的木颜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朱棣的面前,大有同南兵厮杀之势。
不由苦笑。
泄露行军路线,让朱高煦惨遭埋伏;欺骗肖林,让他成为复仇的牺牲品;真相大白,却无半点悔恨之意……在肖林面临被斩杀的时候无动于衷像个死人一样,现在看到朱棣有危险,就立马扑上去挡在前头?
可在下一刻,惨淡的笑容却僵在了夏叶瑾的脸上。
南兵越战越勇,见朱棣被平安缠住,便发了疯似的朝主将所在的方向奔涌而来。木颜虽骁勇,可只凭一人之力,却也无法抵挡住杀红了眼的南兵。几番恶斗下来,她便有些体力不支,在连续躲过几个南兵交叉刺过来的长枪之后,筋疲力尽的她,只是下意识的后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已经被死亡笼罩。
一把长刀,对准了木颜的后颈。
夏叶瑾用力推开肖林,咬牙站了起来。
后背的伤口被扯开,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蔓延全身,但她却无暇顾及。此刻的夏叶瑾,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念头,救木颜。
木颜不能死。
她已经为此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雨水肆虐,朔风刺骨。
夏叶瑾以最快的速度朝木颜奔去,明明距离不远,却像是相隔了千里万里;双脚像是被绑了千斤巨石,每一步都迈的异常沉重。
越往前跑,后背上的疼痛感便越加强烈,钻心的疼痛几乎要让她立刻晕厥,她甚至看到了家中丰盛的晚饭和温暖的被窝。死死咬牙,直到口中血腥味弥漫,她才勉强保持住了最后一丝清醒。
正是靠着这一丝清醒,她替木颜挡下了那癫狂嗜血的一刀。
她倒了下去。
世界像是瞬间定格静止。
眼前只剩下木颜那张惊愕到说不出话来的面容,耳边却响起肖林几乎癫狂的歇斯底里喊叫声。木颜想要上前将她扶起来,却被夏叶瑾重重推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她吼,“与肖林一起走!快!——”
“我不走!!”
肖林扑了过来,满脸满身全是泥水。
“木颜,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肖林走!难道你还想再辜负他吗!——不想让我死不瞑目的话,就快走!!”
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
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奋力挣扎的肖林最终还是被木颜拖走,渐行渐远,在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朱棣依旧被平安缠着,燕军与南兵,依旧在进行激烈的互相厮杀;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聚拢了起来;杀气血腥依旧在肆虐疯狂蔓延,嘶吼伴着雨声,像一曲安魂,婉转悲戚,悲壮孤清。
李小虎,肖林,木颜,甚至朱棣……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所有遇见的人,都变得愈发清晰明朗,却独独一人,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任凭她怎么努力,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钻心的疼痛连带着意识,都在渐渐消失,可眼泪,为何却还在流个不停?
*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江南水乡的秋日,相较于北方的一板一眼,总是少了丝萧瑟,多了些婀娜与温婉。日光柔和,清风微醺,满城秋色笼罩在斜阳里,风光尤盛。
秋天也算是旅游的旺季,人一多,就使得隐城这个小地方变得熙攘拥堵。坐落在隐城东北角的云间古董店,自然也是人来人往。
古董店的老板姓宫,名辰时,姑苏人氏。眉眼清朗,相貌极佳,常常引得许多游人慕名而来。与人交谈总是带着清浅的笑,客气有礼,却凭空生出一种疏离之气。
店内的古玩玉器,售价极高,却讲究一个“缘”字。凭着“有缘者得”的规矩,让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的古董店,在隐城这个遍地都是古玩铺子的地方,声名大噪,成为游人竞相追捧的对象。
擦拭完一批新到的玉石,夏叶瑾盯着不远处博古架上的那把匕首发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中的一切,像是一场充满悲情英雄主义色彩的梦,如今梦醒了,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所有的经历与人物远去,空空落落的。好在还有它的存在,让她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黄粱一梦。
宫辰时告诉她,木颜与肖林两人都平安的度过了一生,虽然与预定的结局差的有些远,但她的任务,勉勉强强的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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