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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惬意的古代生活-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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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太监们乱中有序; 没领错一个人; 没出半点差池。曾氏婆媳带着四个婢女两个妈妈,在戌时初被引到中殿一间小暖阁里安歇。估计这些命妇贵女们个个都饿得肚子呱呱叫了吧; 也不知啥时才能用上膳。婆媳俩这间暖阁离御花园不远; 风景是好,可惜大晚上的外面只有灯笼也没什么看头,只胜在比较清静,若是阁子里除了熏香还摆有瓜果就更好了。
“淳娘; 把大氅解下吧。”曾氏说着脱下自己的毛氅,忽冷忽热,毛领上全是水珠子。毛氅里面并非是命妇翟衣,却没人敢小视。
“还好,就是有些饿。”沐淳后悔出门前没带零嘴儿,她还处于急速发育的阶段,比成年人饿得快。
薛妈妈笑道:“是啊,平日这时辰少奶奶早用过膳了。”
尹子禾也没用膳,甚至人都未进宫,居然带着丁十三和丁十九立在陈昻府邸的后墙之下。
三人藏在浓郁的夜色中,他手上好像拿着一个卷轴,跟两个手下说了几句什么,尔后身影乍然间都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他们又出现在陈府附近的悦来客栈,尹子禾手上的卷轴在案几上展开,画上之人骇然就是沐淳。
“像吗?”尹子禾问。
丁十九摇头,丁十三点头。前者不是初看,后者是。此画便是这样,第一眼跟沐淳像极,都很美。但一细看,就发现沐淳的面庞比画上之人更为圆润,也年幼些。
十九道:“孙氏外祖是碧水孙家堡一员外老爷,当年陈昂在阳麓书院进学时,曾常去孙家。但孙氏之父是燕京人士,孙氏至幼多病,几乎从未出过孙宅。跟陈昻是在京里成亲京里圆的房,孙氏成亲三月受孕,陈昂回西北赴任,次年孙氏诞子身亡。陈昂回京用高价买下孙府,以示纪念亡妻。尔后,每年回京述职都住这里。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尹子禾死死盯着案上画像,眼眶刹时红得吓人,直到十九唤他才突然惊醒。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尹子禾摇头:“没什么不对,死的是孙氏。我在听着,你继续。”
什么死的是孙氏?十九十三纳闷。十三道:“这府里的下人全是以前伺候孙氏的,一个没走,所以太太进府时,他们那眼神显出才古怪。”
尹子禾再看了一眼,立即将其卷好。咬重牙齿,说道:“是有些像!”
陈昂怕是要把正妻之位永远留给孙氏,尹子禾回忆在琼花他初见淳娘的情形,如果换得是自己没了娘子,看见一个跟娘子长得极像的女子,能否做到陈昂那般平静?恐怕他做不到。大姨母说得不错,这位师兄的确很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没有真正意义地交过手,便就不知人家有多厉害。
“拿去吧。”他把卷轴递给十九。
“当真要做?陈大人怕是会怀疑到您。”
“无妨,他当然会怀疑到我头上,可那又如何?他不可能容忍心爱女人的画像被某‘有心之人’揣进身上,纵是知道始作甬者并非此人,也如同咽下了一只苍绳。谁叫他要特意收留此人,又明知此人的‘心思’?自作自受!于里于外,他都会杀之而后快!”
尹子禾终于解决这件大事,如释重负。最后看一眼卷轴,再次提醒自己,这上面画的是孙氏,并非他的淳娘,所以,魏聪林偷的便不是淳娘的画像……
说完,他换上娘子新做的文士袍,整整了神色,准备赴宫宴。
这时,宫宴就已经开始了,中殿左右两厅,各分男女坐满了臣子跟命妇。
沐淳大快朵颐,什么叫好吃看得见,这就是。穿越前听过一个说法,说太监们怕皇帝不好伺候,不会将最好吃的东西拿给皇帝,担心他越吃嘴越叼。根本就是想当然的嘛,真不见得每朝都是,你不给人家皇帝吃好的,有的是拍马屁的会献上去讨赏。宫里的贵人什么好吃的没尝过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奢侈到你难以想象。
上回沐淳进宫就吃得肚皮圆溜溜,这回打算来个圆滚滚。好些菜都快嚼完了,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比如这道拔丝甜品,初看她以为是盘红晶葡萄,看着冒热气好奇夹了一颗进嘴里,外脆内酥咬起来又糯又香,啊,原来是红薯和香芋炸的呀,嗯,好吃好吃。可是品到最后,艾玛,敢情这是南瓜!硬土地里长出来那种特别厚实紧腻的大南瓜,她只在西北吃到过。
每个人面前都有八菜二汤,每样都精细万分,各有特色不胜枚举。
吃着山珍海味,品着美酒,赏着美姬舞,也没人招惹,沐淳这顿饭用得着实惬意。
宫膳进入尾声,杨太后停了筷,平公公立即示意中殿舞池上的美姬下去,吃好了,现在该玩好了。
左殿是男人,右殿是女人,男人们可能要斗治国策论展望未来,女人们这边得陪着太后娘娘陶冶情操。
每府至少选一位出来,每有哪家跑得掉,吟诗作赋跳舞弹琴卖口才讲典故都可,你什么厉害就献什么。好不好的都没人真当回事,能拔得头筹是锦上添花,若是不能,好歹自己也跟着一起乐呵乐呵过。年后的谈资,就靠今日出产了。
“来吧,长案已摆好,要作画的自个儿上去,要开口也别扭捏,谁第一个来?”太后娘娘当真是名合格的司仪。
众命妇和女儿们笑的笑羞的羞,陆陆续续上台,表演一个,众人评论一个,无论好坏,只要逗得太后笑就成。
这一点,大家都做得极好,待宴会过半,德太妃道:“今年怎能少了贵妃娘娘啊。”
夏贵妃今日好像一直在失神,听到这话,翘起兰花指直摆手,笑说应该把机会让给大家,她已然是太后的儿媳,哪还怕没机会陪太后玩乐么。
佟贵太妃轻轻笑了笑,跟德太妃说:“听闻贵妃前日还说太后娘娘喜欢《高山流水》,下功夫练了许久呢,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愿让我等老婆子沾沾太后的光耳悦一翻么?”
沐淳懒得看这姑侄俩表演,左右知道等会儿夏才女也要表演弹琴就对了。
曾氏暗道不好,怎就这么背,啥都能跟她对上!
夏贵妃的琴艺着实不赖,字法相当老练,泛音清澈令人愉悦,到跌宕起伏的音断又能娴熟地猛滚慢拂,有那么点后世评价此曲“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的意思。才女不愧是才女,一曲弹罢,众人还沉醉在琴声中回味,尔后便是经久不息的赞叹声。
“见笑了。”夏贵妃扬扬起身,朝太后和皇后的方向低了低身子以示谦虚。
周皇后打趣道:“贵妃妹妹,你莫不是也差个温泉庄子?”
众人附笑,当然都知贵妃不是差庄子用,而是纵算给她了,她也无甚机会去。
夏贵妃装着不知周皇后话里有讽刺之意,应道:“皇后娘娘藏拙,只得妹妹出来丢人显眼。这庄子还不知花落谁家呢,横竖妹妹得不到就是了,偏来惹妹妹眼红。”
杨太后顺势说道:“贵妃聪明,宫里就你这么个猴儿精。”话闭不等贵妃接口,马上又道:“下面该谁了?”
德太妃看戏从不怕事大:“别让太后催嘛,听一曲不过瘾,谁还来再弹一曲?”
佟贵太妃适时讲道:“听闻曾举人家娘子今日带了琴来,莫不是也将演奏琴曲?”说着,自个儿先笑起来:“咱们都未听过沐氏弹琴吧,今日可真是有福了。”
她这声音太清脆,口里那个“琴”字,似是要飘到房梁上去,把左殿的人都引得侧目,好奇里面怎么了,偏又听不真切。杨太后置若罔闻,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来。
曾氏心里怄得不行,正欲接口,沐淳握了握她的手,笑盈盈站起来,“贵太妃说得对,听沐氏弹过,您跟诸位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丢人显眼,贵妃娘娘着实不该谦虚。”
“哈哈哈哈……”不知道是谁家的婆娘,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余的也是,包括上方的贵人们。
太后娘娘只得“夸”出海口:“只要你只错三个音便把曲子弹下来,庄子就归你了。”
娘娘公然向着沐氏,反倒让众人不好怨她偏心,夏贵妃重重揪了下帕子。
沐淳道:“这还不简单,娘娘您别听我弹了,直接赏我得了,沐氏再不济也不至于弹错,前前后后加起来我可是学了整一月。”
“哎哟,母后!”周皇后故意捂脸大笑不止:“母后,淳娘这是生气了。”
夏贵妃听得这声“淳娘”,又揪了揪帕子,还咬了咬牙,心下早是不爽至极,只管等着待会儿看沐氏丢脸。不过,她也知道甚是没意思,沐氏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脸皮少见的厚,就算丢了脸也没人轻视她。好比,谁会笑话一个从没摸过针线的莽野糙汉?本就是来凑趣惹笑的。
凭什么!
凭什么这草包脑袋空空生来就有良婿?凭什么她什么也不用学仅凭一张脸,就能惹得母后喜欢?凭什么她可以装傻充愣肆无忌惮无视伦常,一等公勋的奖赏,说拿回家就真好意思拿回家去?
恬不知耻!
“诸位,沐氏要弹啰?害怕的可以捂住耳朵,因为这首曲子极为激烈,听的时候千万别喝酒饮茶。还有,请太娘娘允我加一面小鼓。”
众命妇心道,沐氏你是担心我们笑喷出来么?哈哈哈……
杨太后给惹得险些笑坏,这还没开始呢,死丫头就作足了过场。别说要鼓,纵是要锣也给她,看她能玩什么花样来。
曾氏悄悄拍拍胸口,只要太后娘娘是高兴的就成,想嘱咐儿媳两句,人已经走开了。
沐淳英姿飒爽,步伐不疾不缓,走到琴案前端然入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身将门呢,这派头。
她手轻轻一搭,扣在琴上,朝在坐之人笑了笑。突然,两手重重一拂,磅礴之气凛然袭来。大家伙都让她这股子劲儿给唬住了,下意识噤声。
她用的是一床音质极佳的好琴,进入状态之后,前奏一到,即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刹时,无论左殿右殿,都安静了片刻。
前奏一了,正曲开场,谁也识不得这首曲子,左右两殿的臣子勋贵和命妇贵女俱是疑惑探究状。右殿之人只知她这指法已至炉火纯青,绝非一月就能练出的本事,比夏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们讶异惊叹,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上去把她看个究竟,是不是沐氏找了人替换她?
胆子也忒大了不是?
夏贵妃两眼直直,定定盯着她指尖翻转勾回,绰注滚拂托劈……暗骂:这沐氏!
周皇后和杨太后先是被她肃穆庄敬的神情抓住了目光,而后犹如置身在汹汹大浪中,又如置身在呐喊四起的战场之上……朝沐淳骇目以视。
“砰!”沐淳反手帅气一拍,鼓点恰好接起琴上的转点,众人仿佛看见气势如虹的大康将士,正手握长刀预备与敌厮杀。
“砰砰砰!”三下,接上琴声再一拍,音调激转而下,冷冷淙淙,犹如水流滑过;忽隐忽现,若往若来,犹如云霄之缥缈。闻者胸中激情非但没被淹退,反得来有怨而难明的绝地反击之势的感悟。
威远将军不知不觉离坐而站,他看见了,看见了二十年前沙场大点兵的豪迈,看见了与漠北鞑子殊死一战之前的悲壮,看见了妇孺老小凄楚的目光,还看见了他这一生的荣辱与辉煌……
沐淳闭上眼睛,指法加疾,流水滑进滔滔大江,云霄汇入雷电,鸿鸪之远志终得一展,琴声绕梁而震,意境直抵心尖,盘旋不止,层层迭起永无止境。
她眼前是枪林弹雨硝烟弥漫,余者眼前是剑影刀光血肉横飞,高山巍巍铁蹄呛呛,江流滚滚箭矢嗖嗖。有一种气,叫浩然怨气,有一种痛,叫卫国之痛。
在坐之人有七成都未亲临过战争,今日,沐氏让他们身临其境领略了一回。“砰!”又是帅气一拍,琴音再转,涓涓细流掠过心口,已是曲终。
足有十几息时间,无一人清醒过来,什么叫琴心,这就是琴心,执琴之人率领听众神游,率领听众同时共情,此般琴艺有谁堪比?
“好!”威远将军大吼一声。
正德帝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沐氏弹出了他的宏图大志,也让他明白这江山得来是何等的不易。
“陈都督,陈都督?”
陈昂听得有人唤他,骇然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面对沐氏,他心思总是复杂的,心境总是难以平静的。下意识看向曾牧晟,发现对方的目光正冷冷地攥着自己……
太后娘娘痛快道:“赏!庄子归你了。”又道:“这丫头,今儿个本是该高兴的……罢了,你怎地早不拿出这本事来。”
夏贵妃和佟贵太妃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是开口不得。
“太后,后面乐司坊的人求奴婢来问,沐氏弹的是曲子叫什么?”平公公因太后是好琴之人,他也喜欢得紧,都想知道。
沐淳刚刚坐定,突然想起还没报名字,作难了,总不可能说此曲取至《保卫黄河》中的一段吧?笑道:“这是去年在琼花时,听一个老婆婆弹过,我记性好,给学了来,老婆婆的老伴二十年前死在了漠北,曲子是她平日思念相公又以相公为荣自己创作的。”马上又道:“沐氏今年回京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
“民间出高人啊!”不知谁叹了一句。
沐淳重重点头,“琼花县百姓也不全然都是荒蛮之人,相公都把他们当我大康百姓一样对待,他在琼花县兢兢业业一年零一月,无一日懈怠过。”
太后娘娘和周皇后都明白她的意思,少不得在心里赞了句聪明。余的人听后就各怀心思了,沐氏一直是这样,想啥说啥,再直白的话,别人说来就是满腹心机,她说来就成了表里如一淳朴自然。今日才知,乡野之女的名头竟这般好用不成?这沐氏,愣是能将劣势变成优势。
沐淳眼珠一转,指着自己:“我算不算?”
太后一看见她转眼珠就忍不住想笑,“你算什么?”
“冯老夫人说民间出高人,娘娘,沐氏我算不算?我是高人不是?”
众位命妇贵女们先是一愣,尔后轰然大笑,有的甚至笑出了眼泪,喔唷连天,险些君前失仪。好几个老夫人都想过来揪沐淳的脸蛋,怎就这么可爱呢。
沐淳没心没肺的跟着笑,今日,她本是准备弹一曲《平沙落雁》,顺便再给相公的政绩润点色,只需弹得比夏婉茹好一点点赢了庄子就行。后来让夏贵妃姑侄娘的作派弄得窝火,非得打了她俩的脸不可,让他们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丢人显眼,才什么才叫真正的谦虚,说到做到,。
夏贵妃和她太妃姑姑用帕捂嘴,也不知是在挡笑坏了的牙还是在挡咬紧了的牙。自然,她俩也知沐氏把“丢人显然”和“谦虚”这六个字诠释得清楚明白了。
散席之后,大家都道今年的宫宴有意思,沐氏又大出了一回风头。估计从今日起,沐淳很难再跟小家之女这四个字联系上。以前笑话曾牧晟之人,油然成了笑话。夏贵妃不由得害怕那些可恶的命妇背地里还会再拿她与沐氏比,这回比对之后的答案定然与是以前相悖了,心里愈发是不能好过了。
人,都有慕强轻弱心理,夏婉茹从未拿沐淳当对手,只啐她运气好而已。沐淳在她面前的桀骜不驯,往日她都一笑了知,全然没放进眼里过,偶尔还有一种同情沐氏理解沐氏自卑转自负的心思。如今,她突然发现沐淳那桀骜不驯的态度,或许就是也从未看得上她的意思。这种落差,教贵妃娘娘怎生好过!
再有,夏婉茹将以前完全忽略的事想了起来:她是跟曾牧晟议过亲的。
皇帝多见几次沐氏,难免不会也想起这事,祖父说过,君王自古多疑是本性……贵妃娘娘莫名有些惴惴不安,一首曲子而已,就让她丧失了自信。
五更一过,男女分左右出殿,再到前外殿阖家汇合。
沐淳压下喜意,相公一来就问他有无见到漾州知府童昆,按说知府没有进宫的守岁的资格,但童家是老世家,枝繁叶茂,万一有恩典也未尝可知。
尹子禾道:“我知你掂记顾蕊,宴上也有问过,但童昆述职时遭了敲打,早已离京。”又安慰她:“淳娘,皇后娘娘办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顾蕊今年春天一定会进京。”
“我只是想了解那童昆是不是脑满肠肥酒色财气占全的老东西,想着要寻点法子给他瞧瞧厉害,让他自己收拾顾蕊那没安好心的姑奶奶。你知我平生最是厌恶这种人,良心都让狗吃了。”
尹子禾眉一挑,“淳娘聪明,贱人得劳烦别人的手去收拾。”
沐淳歪了歪头,觉着他眼里的意思颇多,问道:“你指的仅是这一件事吗?”
“当然是。”
新年伊始,清晨宫门外燃了一夜的灯笼熄灭后又再次点上,天色初明,尚未迎来热闹的一天。此刻,宫墙外四下静静悄悄,大路左右两旁停满了望不到头的官驾,车夫们或眯眼打盹,或巴巴儿望着朱漆大门,都在等接自家的大人出宫。
一驾红顶大车前,陈昂其中一位新任马夫魏聪林正拿着孙氏的画像瑟瑟发抖,心下既惧又怕,全然不知为什么这画会在他的身旁。
是陈大人给他看的?还是陈大人忘记在这里的?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大人前些日又问了一回关于他和沐家娘子定亲之事……
显然,他明知道画上之人不是沐淳,画纸陈旧,画中女子的年纪也比沐淳稍长,却仍是挪不开眼睛。他进陈府已经有些是日子,听到过有下人议论曾举人的娘子像陈夫人,当时他非常好奇,看了这画,才知竟像到这种程度。
魏聪林在这发怔忐忑,没觉车前已然少了个人,那人大惊失色地跑开,没几步就遇到了自家大人……
陈昂听完马夫所禀,人没到,怒气先到。
“看好了吗?可否把画还给本官?”
魏聪林骤地抬起头来,吓得骇然变色,舌头一转,立即说道:“大人,小的正要向您禀报。方才捡到一幅画,像是曾举人的娘子。”
陈昂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翻身上车,命他回府。
魏聪林后怕不已,心道幸亏他反应快。但是,庆幸了没到半个时辰,马车刚进陈府,他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青衣大兵按倒在地。没待反抗,也没待说出一个字,“咔嚓”一声,脖子就移了位。
到死,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自己是死于谁人之手。
陈昂冷冷道:“大年初一,不好杀生。初二一早给曾家送去,劳烦他们看在同乡一场的份上,将其安葬。”
青衣兵答喏,扛着尸身走远。
这厢,沐淳还不知最大的隐患已经借刀杀人被铲除了,拿着温泉庄子的地契笑得睁不开眼。太后娘娘豪气,一赏就是两个。
“娘,以后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说凭本事拿,就凭本事拿。”
曾氏点头如捣蒜,什么有子万事足,到她这儿是有媳万事足。捉住沐淳的手细看:“破皮了吧?你这巧手可得小心护好。”
“是,用力过猛了,火辣辣疼。”
“拿药啊。发什么愣!”曾氏给了儿子一个爆栗子,这孩子是傻了不成?
尹子禾拿完药,当着娘的面一把抱住沐淳,弄得曾氏忙不慌地退开。猛地想起这是她的院子呀,又赶紧跑回来,把两个不知羞的祸害赶出去。笑道:“晚上想赶庙会就马上去休息,我这把老骨头可跟你们耗不起。”
夫妻俩没去逛庙会,曾氏也没去,左右不差这一日。后面几日还有迎上门拜年的宾客,先休息好再说。
人休息好了,但是事情却来了,上门拜年的不止宾客,还有不速之客。沐淳听闻陈昂大过年的把魏聪林的尸体送上门,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是这真的?”她道:“魏聪林真是昨夜被谁家的马车踩死的?陈大人未免也……”吃饱了撑得吗?大过年的玩这一出。
尹子禾点头:“陈都督说是的,他送了一口棺材,说若是有康西会馆的同乡回碧水,让我们托人把尸体拉回去,也算是让魏聪林魂故故里,不枉他们主仆一场。”
沐淳纳闷,相公就不觉得这很不合情理吗?再次问道:“难道你不认为陈大人有点小题大作?难道他不知道我们与姓魏的不对付?”
尹子禾淡淡道:“人死为大,极正常的事。别究再缘由,既是送了来,咱们总得安排了。”
“安排?”沐淳霍地站起:“点把火烧了,丢进田间作肥料!”
尹子禾这时反倒才疑惑:“淳娘,我真不知,你为何这般恨他。”
“你爱我什么?”沐淳早被这个问题逼得心烦,凑近他的脸。
这么近的距离,纵是面前女子早已是他的娘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熟悉,纵是知道现在谈的是正事,尹子禾依然心神荡漾情不自禁想吻上去。退了退,平了平呼息,认直作答:“什么都爱,包括你的小性子。”
“必须说一样。”
“没有,就是爱。”
这两口子,情话说得像两军谈判。
“那就是说不出来哟?爱我没有理由对吗?”沐淳撅起嘴巴说得理所当然。
“对,没有理由。”
“那我把这个解释送给你,爱一个人既然没有理由,恨一个人为什么要?”
“见识了,见识了娘子的强词夺理。”
论强盗逻辑论和诡辩能力,你还有的学,我脑子里有几百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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