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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相妻[榜推]-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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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冉琴,你不是想用袖子擦嘴吧?跟人家拼了两卮酒,还用袖子抹嘴,这可真不是一般女子的作风。”
是他?
杜冉琴忙站稳回身,作了福,匆匆忙忙用这方帕抹了嘴,推开了魏徵的手臂,退了两步。
“魏侍中怎的不在前堂喝酒,跑到后院来了?”
“哈哈,长孙夫人都跑到桌上告状说你和长孙皇后拼起酒了,我当然想来看看,你这聪明伶俐的人犯傻是什么模样。”
魏徵顽劣地一挑眉头,单手撑在了树上,将杜冉琴禁锢在胸前,低头俯瞰着她,还挑衅地扬起了唇角。
“魏侍中请自重!杜娘已为人妇,你当与我保有三尺之距。”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可以不必如此拘泥?杜冉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六年前……在平阳房家,是你亲自吻上我的脸……”
“胡说!”
“是么?要不,我来帮你回想一下?”
“你……”
杜冉琴竟不料他如此记恨那日之事,原本这烈酒就让她有些头发昏,这下子更有些心烦意乱。她胡乱一推胸前这一身邪气的男人,准备偷个空子溜走,却不料又被魏徵抢先一步给堵住!
“魏徵!你到底想怎样?”杜冉琴深吸一口气,站定了脚步,回过神抬起了头,不卑不亢地回问。
魏徵再次见到杜冉琴这副不卑不亢,泰然自若的模样,眯了眼儿,凉飕飕地问道:
“你真喜欢房乔?他六年都没怎么离过长安,你才与他相处多久?竟然就真的死心塌地?”
“我家娘子是不是死心塌地,怕是不用魏侍中操心。”
房乔不顾尉迟恭的冷嘲热讽便退了席往默堂走来,却听见了魏徵这话,弯起的眉眼便平了,虽是唇角带笑,却让人觉着似是带有怒意。
杜冉琴没料到房乔竟真为她抛下了李世民那一桌的人,心里打着小鼓对上了他那明显不悦的笑颜,立即下了决定,脚下抹油开溜了。要留在原地,怕不被他怒火牵连倒大霉才怪。
“房乔,你家娘子六年前一吻让我记到现在,我……”
“魏徵,别去惹杜娘,莫要让我劝你第二次。”
“呵!既是你硬要维护,我倒偏想看看,她这高傲性子,若是知道了那件事,是不是还能乖乖留在这房宅。”
“我自有安排!不牢你费心!”
“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你紧张什么?哈哈,莫不是让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魏侍中今日不胜酒力,说了些胡话,我姑且不计较,若是魏侍中清醒了,就快些回席上,莫让圣上久等了。”
房乔轻声吐出这么句话,便不再争执,转身而去。
一场宴席热闹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消停。寿苑东侧听风楼中,杜冉芸登上顶楼朝默堂远远一望,见那些个夫人都散了,只剩下小仆僮收拾,才浅浅一叹,下楼走了出来。
这房家大院处处朱红,刺得她眼睛生疼,前堂后院皆这般热闹,可她却只身一人,无人理睬。想到姐姐日后便是一品夫人,而她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不由心生悲意,趴在听风楼前的石桌上,浅浅啜泣,一时情难自制,她竟越哭越大声,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听风楼中赵雁秋正在房里歇息,听到这哭声,起了好奇,便循声来探,正见到杜冉芸哭得肝肠寸断,冷然一嘲,笑道:
“我以为这房宅中不会有人比我更悲情,不料今日看来,倒是我没见识,这是哪家的娘子,竟在邢国公册封夫人的好日子,哭成了这样?”
第八十三章 针锋相对
更新时间2013…12…31 22:46:10 字数:2057
杜冉芸没想到这听风楼中还住了别人,慌忙用绣帕抹净泪珠,回身对着赵雁秋作了个福,强止住哭腔道:
“娘子万福,我是杜娘的三妹,不过是见着姐姐出嫁,有些舍不得。”
赵雁秋冷冷一笑,倒是不客气,自顾自坐在了杜冉芸一旁,回道:
“用不着跟我行礼,我可不是默堂后面那些个尊贵的夫人,还比不得你有身份。”
“怎的会,住在听风楼既是客,自然尊贵。”
赵雁秋仔仔细细盯着杜冉芸看了一遭,见她眼眶红肿得那般厉害,面容愁苦,活脱脱一副弃妇模样,笑道:
“客?哈哈,那你呢?也是客?我到不信这世上还有哪家娘子,愿意在别人府上当一辈子的‘客’!”
“我……我自是与你不同的,你又不懂我家的事,我为何要同你解释?”
赵雁秋一听这话,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讯息,忙一改冷嘲热讽的架势,换上一副温婉纯良的态势,站起身轻轻扬手覆上了杜冉芸的后背,一边轻拍一边柔声哄道:
“好了,我就是逗逗你,瞧,这不就不想哭了?你快坐下,有什么心里头难过的事儿呀,就同我说说,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杜冉芸一愣,没料到这娘子来哄她,呆呆点了头,坐下了。
“诺,这儿也没别人了,有什么难过的你就说说吧。”
杜冉芸听罢一叹,还是摇了头。她心头的事,岂是随便就能脱口而出的?赵雁秋见状倒是不着急,反倒率先开了口:
“三娘,你说你姐姐是邢国公夫人,你从兄是兵部尚书,你身份显赫,有什么好烦心呢?而我,本与乔郎有婚媒在先,却李建成相中挑走。我阿父不过是个太守,跟错了主子,而今发配边疆,没了音讯。我跟错了郎君,被那李建成辜负,连个名分都没有,想殉情都没那个资格。建成走后我本想一死了之,谁知……这肚子里,却怀了孩子。好在乔郎——不,是邢国公不嫌弃,我这才保了肚中孩子一命……”
杜冉芸越听越吃惊,见赵雁秋泪眼朦胧,越说越小声,忙掏出手帕,替她擦着泪珠,急急地问道:
“那你这孩子……是李建成的?”
赵雁秋摇了摇头,小声道:
“若是,我哪里还能活命?”
“那这孩子的阿父到底是谁?”
“这——”赵雁秋迟疑了,用绣帕按按眼角,往一旁一瞄,正见到一抹紫红衣角,悄然一勾唇,接着道:
“这我答应了乔郎不能说的。”
“什、什么?难、难不成是……是房公的孩子?!”
“嘘……!你可别乱说!”赵雁秋一派紧张兮兮得模样,倒让人更觉得事情不简单。
杜冉芸还想接着问,见着有个人将果盘放到了石桌上,便想拿些水果给赵雁秋尝尝,谁料她这一抬头,竟对上了杜冉琴凛然的一双眼!
“三娘,往后在房家,莫要让我看到你和赵雁秋同桌同座,否则莫怪我不留你在房家。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往后你和遗玉还有小卉一起住在菊,不许往听风楼乱跑。”
杜冉芸一下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立刻小步闪到一边,急匆匆跑进了楼里。杜冉琴见她乖乖照办,才腾出心神瞧赵雁秋。
“你肚子里孩子是谁的,你自己清楚就行,莫说这孩子定不是玄龄的,就算是他的,我照样能让你进不了房家的门。你既知自己是客,就在这听风楼好好做客,少动些心思,也别去烦扰三娘,否则让我再瞧见,就莫怪我送客了。”
赵雁秋本想顶嘴,却瞧见远处疾步赶来的人,换上了一副柔顺好欺的面孔,呜咽着回道:
“我哪有那些心思,我贱命一条,你看不惯,我走就是了!”
“赵雁秋,你省省力气好了,你八年前嚣张跋扈推搡我、踢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柔顺模样。你要真想走,成,那明日我就叫阿兄接你去杜府,你说可好?”
赵雁秋偷偷打量了一眼站在杜冉琴背后之人,声音更凄婉了几分:
“杜娘!我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可怜人,你何苦这般咄咄逼人?”
“别对着我家夫君摆出这幅面孔,省的叫人以为我家日夜忧心大唐社稷、风里来雨里去的相公学会了变戏法,一边政务缠身,一边还能有空轻贱叛乱太子的枕边人。”
杜冉琴不用回身就知道房乔早来了一会儿,他身上那股子轻浅的墨香早就没入她的鼻息。果然,她背后那人听见这番话,立即轻声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莫不是真被我说中了,你把我这正妻放在平阳六年,就是为了勾搭人家别人的相好?”
杜冉琴鼓着腮帮子转了身,语气里虽尽是调侃,却也无意之中带了些清清淡淡的醋意。房乔自是听出了那股子叫人心疼的酸涩,二话不说,拽住她手腕,愣将她从听风楼拖走了。
一直等着回到了福苑,房乔才放松了力气,改而牵着她的手,放缓了步子,边走边说:
“杜娘,你离赵雁秋远些,若我不在,你最好不要靠近她。”
“哦……你见着我凶她,心疼了是么?”杜冉琴虽知道事有蹊跷,却还是酸溜溜地回了一句。
“她肚中孩子身份显赫,死不得,等这孩子生下,便会将她送去静安慈。”
杜冉琴听罢便浑身一颤,身份显赫又死不得?照她对当今天下态势的分析,这普天之下,符合这条件的人家,不出三户。
第一,便是隋朝皇室杨氏嫡系一族。大唐初定,隋朝旧势力在朝中、地方仍有影响,李渊建朝后想尽一切办法同杨氏缓和关系,甚至让李氏子孙同杨氏联姻。
第二,则是这孩子是独孤家的血脉。独孤家身份显赫,眼下三省六部长官之中,六成人的正妻是独孤家的血脉,且独孤家行事诡谲,没人敢轻易动独孤家的子嗣。
此外,除非赵雁秋怀的是李世民的孩子,否则没理由不能死!
这三种可能,无论哪种,都摆明了赵雁秋绝不简单,她既有本事靠这孩子逃脱一死,就难保不会对她暗中下手。
第八十四章 入夜
更新时间2014…1…1 22:48:08 字数:2013
房乔见杜冉琴正儿八经陷入了沉思,才稍稍松了口气,推门带她进了屋,接着细细告知了她当下长安城中的风向。
杜冉琴听着近来的动向,更是心头犯起了层层疑团。以她先前对赵雁秋的了解,赵雁秋资质平平,也不算聪明,怎会想到靠孩子保全性命?又怎会恰好有个身份尊贵之人,上了她的套,任她摆布?只怕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若她反而是被利用的那个,就实在是可怜可叹。
“玄龄,你可知赵雁秋肚中孩子究竟是哪家的血脉?”
“杨氏衰微,早已认命,当今圣上一直在暗中行事,直到半个月前都没浮出水面,怎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动李建成的人?那孩子是独孤家的骨肉,错不了。”
“所以独孤家有人来警告说不许动赵雁秋?”
“独孤家正主儿倒是没露面,可本来去给叛乱太子李建成清理门户的那帮屠夫……全死于独孤家秘药之下,全身溃烂而亡,从那之后,凡是想动赵雁秋之人,没有一个例外……”
“全死于独孤家之手?”
房乔点了头,见她眉间挂上一抹忧虑,反倒轻巧勾唇笑了。杜冉琴一向机敏聪慧,她既知道了对方的底细,那自保的能力就更强了些。
“幸好……幸好我方才让三娘搬去了菊苑……不,还是不妥,要不等明日,我还是让三娘回杜家,让遗爱和遗直也先去杜家住,你说可好?”
虽说明日家中老小都应从平阳赶到长安了,可杜冉琴最担心的却还是三妹。家中几个小鬼,遗爱和遗直虽乖巧,却不够机灵,遗心才六岁,好在遗则和遗玉机敏可靠,若让遗爱和遗直跟三妹暂住杜家,能避开些危险,且有阿兄杜如晦照看,她也省些力气。
“不,一个都不能走。房宅是我亲手设计,院中暗处机关重重,且安置了不少暗卫在各处守着,独孤家若想在我眼皮底下动人,怕是要废些力气。”
杜冉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一瞬又恢复了平静。他既敢将一家人接到长安,定然早有安排。可细下一想,她又觉心事重重。重回长安第一日,她就觉着心里好累,处处要小心,而他只身一人周旋于众家势力之中已万分不易,却还要为她和家中惦记打算……
房乔见她沉思过了头,便毫不客气扬手朝着她脑门弹开一个爆栗,嗤笑了一声,道:
“杜娘,不许你再胡思乱想,出嫁从夫,你莫要添乱就好。”
“我不过想替你分担些罢了!”
“我知道你这几年有所长进,不过这次你绝不许插手此事。”
绝、不、许?杜冉琴一听这话莫名来了一肚子气,刚刚还好好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她这几年含辛茹苦替他养家、养孩子,他竟然来一句“绝不许”就想打发她么?
“房乔!我又没说要干涉此事!你做什么这般不通情理?”
不通情理?房乔猛地一愣,他是怕她惹祸上身,怎的变成了不通情理?
“随你怎的说,这事儿没有回旋余地,总之你以后不许往听风楼乱跑,否则我见一次、罚一次!”
“罚?你罚我?我今日刚正经过了门,你就变了脸是不是!不就是个赵雁秋,我稀罕她?你想罚就罚、随时候教!”
房乔见她竟然真较起真,脑中骤然变成一团乱麻,眼看着她那眼底燃气了斗志,他简直悔青了肠子,她可万万不要这么一闹反倒惹起了斗志,非要插一脚才好!
一簇火苗点燃,一发不可收拾,杜冉琴也万万没料到,她正经嫁入房家的第一晚,她竟然把房乔轰出了房门,心下万分委屈似是一同爆了出来,夜里独自入睡,泪珠就和口水一样现成,说掉就掉了。她想他想了那么久,谁知还是一下子没忍住,莫名其妙钻了牛角尖,干了傻事毁了自己的大婚之夜。
不过就在她睡的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似乎听见了衣物摩擦窸窣的声响,接着就是一股熟悉的墨香靠近,看来……他不计较了?
熬到半宿才偷偷溜进门的正主瞧见床上缩成团子的人,不由失笑,也不再计较其他,将这肉团抛出来,俯身在她额头落了一吻。今日是大婚之夜,他岂能真就这么放过她?
夜深了,福苑一侧仆僮所居厢房之中,亮了一簇火苗,一曼妙女子披上一袭绿绸纱衣,取了火折子便出了屋,一闪就没了人影。不过半刻钟,这女子就到了听风楼,吹熄了火折子,纵身一跃钻入了二楼一处点灯的屋子。
“赵雁秋,你今日可真卖力,说让你先探探杜冉琴的底细,你倒是和她针锋相对,险些吵起来!”
赵雁秋正伏在香案边上,细细想着下一步打算,便被突然传来的女声打断了思绪,回头一瞧,竟见到的是那白天一直陪在杜冉琴身后的小女僮,若她没记错,应是叫“翠峦”没错!
“看什么?该不会你真当我是个小女僮?你瞧不出我易容,总该听得出我这声音吧?”
赵雁秋一惊,忙蹿起身,慌里慌张缩到了墙角。
“主子说了,杜冉琴不能留在房家,务必要让房乔和杜冉琴分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姐……姐姐,杜冉琴究竟是什么人?她先前一直在平阳,怎会和独孤家……”
“住口!主子的事你少管,限期十日,十日之后,若房乔身边还有杜冉琴,你就等着肚中孩子不保,然后削发为尼去静安慈度过此生吧!”
“姐姐,我本就想嫁给乔郎,可……杜冉琴那女人,你今日也见到了,不好对付。”
“若你连脑子都不会用,那留着脑袋也没用。房乔这人心思过细,你若十日之内无法达成此事,主子的计划就乱了,你可担待的起?”
赵雁秋一听这话,腿儿一软,瘫倒在地上,眼神失了焦,脑中一片轰鸣。那个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她岂敢坏了他的事!
第八十五章 上朝
更新时间2014…1…2 21:18:21 字数:2046
刚到寅时,福苑主宅便点了灯,杜冉琴睁开眼瞧见房乔已收拾妥当,早就换好了一袭靛紫九旒朝服。当今天下大定,房乔升至中书令,对太宗李世民提出重文治之策,因而李世民便提出偃武修文,赐大臣们进德冠,对百官常服的色彩又作了更细的规定。在朝三品以上袍衫紫色,束金玉带,十三銙(装于带上的悬挂鞢带的带具,兼装饰作用);四品袍深绯,金带十一銙;五品袍浅绯,金带十銙;六品袍深绿,银带九銙;七品袍浅绿,银带九銙;八品袍深青,九品袍浅青,瑜石带八銙。流外官及庶人之服黄色,铜铁带七銙。
当朝三省六部的长官皆属三品,位列宰相,不过房乔身份更特殊些。房乔、尉迟恭、长孙无忌、杜如晦这几人身份是太宗亲封国公,位属一品。朝中势力,中书省与尚书省分庭抗礼,中书省审核、制定政令,尚书省执行,其中自秦王担任尚书令一职后,尚书省为了避讳便去掉了“令”职,改而由左、右仆射掌管,其中右以左为尊,当下的众位宰相中,就是由萧瑀担任尚书左仆射,位至众宰之首。
虽说自从炀帝在江南驾鹤西归之后,萧后便逃到了番邦,萧家已然日薄西山,可萧瑀身份却有所不同,是李氏江山同杨氏缓和关系,保佑大统的关键,况且萧瑀正妻乃是独孤虹,独孤虹是独孤家后生晚辈中血统纯正的嫡女,因而萧瑀这尚书左仆射坐得倒是很稳当。
不过,自太宗李世民即位,朝中一改往日之风,偏好文治,萧瑀地位虽尊,却不见功绩,朝中众相对其已然早有不满,而当今天下能让众人叹服,接替萧瑀之人,只怕除了房乔找不出第二。想来萧家对此心下也有了盘算,这萧瑀昨日在宴上,便透露了辞官的念头,恐怕就是为了保全地位,以防朝争落败,毁了萧家前程。
杜冉琴瞧着房乔怕唤来仆僮扰她好眠,便轻声轻脚带好官冕,不由眼角一酸,从他背后环住了他腰,叹息道:
“玄龄,他日你若地位更尊贵了,而我又老了,你可还会怕扰我眠?”
房乔听罢不由失笑,回身笑答:
“杜娘,女人家本就麻烦,有你一人便够了,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处理那般烦人的家务事?”
“那你这几日何时方便?等今日我接了祖母、珮姑姑和几个小娃,我想抽个空去趟太白山。”
房乔一听此话,便一下回想起了约莫十年前的时候,那年阴月他独自上山排解忧愁,正巧遇上误打误撞的她,若不是那日他碰巧瞧了她身子,那时天下大乱,他倒真不见得能心下立誓守她一生。
“那是杜家少郎的衣冠冢?”
杜冉琴点了头,这几年她离开长安,每逢过节不过是在庙里烧纸,好些年没有去过了,重回长安,她心下最惦记的就是此事。若不是如今有赵雁秋和独孤家这档子乱事,她自己上山倒也没什么。
“那就明日一早吧,若我实在抽身乏力,便叫采薇陪你,我教了她十年武艺,只是应付此事不成问题。”
“玄龄,回头等赵雁秋这事情过去了,就在翊善坊安置新宅可好?这处宅子是太宗所赐,虽是恢宏大气,可却离宫城太远了些,五更二时太宗上朝,你三更不到就要早起,太辛苦了些。”杜冉琴一边起身替房乔顺好官冕上的九串青旒,一边瞅着窗外的天色,蹙起了眉头。翊善坊是宫城南侧外郭城北最靠近宫城的街坊,若是在那边安置宅子,提早半个时辰动身就够了。且翊善坊距离东西市近得很,她帮着苏慕卿在长安安置房家家业也方便些。
房乔早就奔波习惯了,倒是忽下了这些琐事,不料她这般心细体贴,笑着点了头。
“不、你明日莫要陪我去太白山了,这几日你就和阿兄住在珍瑰阁吧,等你旬日休息,再回家就是。我不怕应付赵雁秋,你每日这般奔波实在……”
房乔听罢一愣,没料她竟这般为他着想。先前宇文岚在外头奔波了不过个把月,就听说他家夫人竟然跑到高祖德妃那里去告状,专让宇文岚回家陪她休息了几日才算消停。那几日宇文岚正巧手头忙着秦王吩咐的大事,可是恼坏了。
他这八年极少归家,对她亏欠甚多,可她不仅不怨,还深知他的难处,这般体贴入微,倒让他觉得即使奔波些也不算难事。
房乔默默嗅嗅她的发,并没直接答应去和杜如晦同住,瞅瞅天色便出了门。
破晓时分,菊苑里,杜冉芸一夜未眠,望着大亮的天,默默叹了口气,便也收拾好衣装出了屋子,准备去察堂用早膳。杜冉芸正说要走,却不料往日跟在姐姐身边的小女僮翠峦过来了。
“诺,三娘万福,夫人说今日新来了些布料,等三娘在察堂用完早膳就去默堂挑挑布料。”
制新衣么?女为悦己者容,她即使挑了好看的布料,又有什么用?
杜冉芸虽是心下仍万分低沉,却还是点了头,同翠峦一道走了。到了察堂,差不多仅剩下了她一份的早膳,看来大姐起得早,说不定已去前堂了。匆匆用完早膳,杜冉芸便又跟着翠峦朝默堂走去,可进了默堂,却见屋里冷冷清清,哪有什么送布料的人?
翠峦在堂里蹙着眉头绕了一圈,便开始细细碎碎嘀咕开了,突然她脚一跺地,猛地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同杜冉芸说道:
“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方才听风楼的赵娘说她也想选选料子,让送布料的那裁缝去了听风楼,走,三娘,你同我一块儿去听风楼挑可好?”
杜冉芸一愣,没料到赵雁秋还有打扮的心思。
“那就算了,姐姐说不许我往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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