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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江山不悔(丁墨)-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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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来者何人?”士兵厉喝一声,长枪便要出手!那人不避不闪;甚至身形不动头也未回;只一抬手;掌中金牌光芒大作。士兵大惊;丢枪深深拜倒。
如此一路疾驰,明暗哨拜了一地;那人穿过营门,将马缰一丢,俊脸紧绷,拦住个士兵,声音颤抖:“步千洐是死是活?”
士兵见他锦衣华服容貌清贵,不敢怠慢,往东边一指:“步将军……正在兵器库!”
此人正是慕容湛。他闻言松了口气,转身欲走,忽的顿住,静静望着士兵:“颜破月呢?她……是死是活?就是……步将军的夫人。”
士兵见他神色凝重,更奇怪了:“步夫人?哦……她刚跟步将军在一起。”
慕容湛眸中徐徐升起笑意,作揖道:“多谢!”
兵器库是片连绵的院子,十分幽静。唯有东首院落,隐隐传来兵刃交接声。慕容走到那处院门外,首先看到几个戎装崭新的青年,靠在走廊上说说笑笑,应该是新兵。他们见到慕容,微微一愣,点头算是招呼。
院子正中,一彪壮大汉与一矮小青年手握兵器斗得正酣。忽见那矮小青年剑尖一挑,竟将大汉手中千斤坠挑飞了出去。
“好!”众人齐声喝彩。慕容微微一笑,正欲迈步,忽听一道含笑的低沉嗓音:“如何?崔将军,我新得的伍长,可是十招内挑了你?”
慕容心头一喜,这声音不正是步千洐?
原来步千洐那日回到湖苏城,江湖人士大半告辞返回中原,一些游侠却要留下投军。今日,正是另一名崔将军找他手下士兵挑战,被他欺负得面目全非。
慕容侧眸望去,正欲扬声,看清端倪,却微微一怔。
侧前方走廊上,步千洐和破月并肩坐在栏杆上。步千洐穿着件黑色长衫,她穿着湖蓝复纱裙。他一只手撑在她身旁柱子上,另一只手从她怀里篮子里拿花生,那样子就像把她圈在怀里。
“谦虚点你!”破月低骂他一句,大概是觉得他方才太不给人留面子。众人听得分明,哈哈大笑。他似乎极为受用,低头对破月说了句什么,破月面颊明显一红,将一篮子往他怀里一丢,起身就走。
众人更是狭促的看着步千洐,步千洐板着脸喝道:“你们速速操练,不得有误!”起身就追了上去。
院子一侧有块老早遗留下来的假山,恰好挡住对面众人视线。只见破月刚走出几步,便被步千洐长臂一捞,缓缓抵在假山上,笑着低头就亲了上去。破月先是轻捶他一拳,手被他抓住,慢慢就顺势滑到他腰身抱住。两人身躯紧贴在一起,步千洐双手捧着她的脸,侧脸上长睫微阖,吻得沉默、专注而凶狠。
慕容湛猛的转头,看向一侧。对面军士见他神色有异,喝道:“你是何人?”这一出声,步千洐探头出来,微微一愣:“小容?”
破月转身,也看到慕容,眸中升起喜意。
“大哥,你先忙,我过几日再来!”慕容忽的朝步千洐一抱拳,转身就走,步千洐和破月对望一眼,两人松开。步千洐道:“我去追他!”破月点头。
步千洐追出兵器库,便见慕容快步奔到前方空地,从一士兵手里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步千洐一个箭步上去,扣住马身:“你这是作甚?”
慕容露出尴尬神色:“我本是跟赵老将军同来,可……我一人快马而来,将他丢在半路。现下赶去接他。”
步千洐明白过来,笑容放大:“你这小子!”
慕容也笑。
原来慕容湛数日前在帝京听说青仑城破,步千洐夫妇被俘,当即向皇帝请旨要来前线。皇帝允了。不料赵初肃的父亲——七十余岁的赵老将军,自感时日无多,老夫聊发少年狂,非要到前线来。赵将军还是楚余心元帅之前的大将,战功赫赫,皇帝命慕容沿途好生照料。
缓缓行了十数人,慕容听到许多消息,一说步千洐夫妇战死,一说赵初肃战死,一说青仑大败。他实在放心不下,五日前便撇下了赵老将军,自己快马赶过来。如今看到二人平安,立刻想要折返补救。
“速去速回!”步千洐含笑望着他的马骑跑远!
过得三日,步千洐正在赵初肃营帐参议军事,忽听探子来报,诚王车驾已在三十里外。赵初肃挂念老父,有些意动。但他身为一军主将,按理不可轻易出营。步千洐亦想早些见到容湛,便道:“大将军,我快马到前头,去迎接他们!”
赵初肃闻言也觉的妥当。步千洐便牵了匹快马,出营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前方山脚下一支马队缓缓过来,为首一骑锦衣玉面、神色沉静,不正是慕容湛!
“诚王!”步千洐迎上去,慕容湛亦是十分欢喜,两人并肩而行,说了会话,慕容湛想起赵老将军还在后面车上,便邀步千洐一同拜见。
行到马车前,慕容恭敬道:“赵将军,我是慕容湛,您可安好?”
车帘后传来个苍老声音:“是诚王啊……末将刚吃了饭,喝了水,好得很啊!早上你不是说要离开三日吗,怎么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步千洐微微一愣,见慕容笑容不变,明白过来,这赵老将军只怕脑子已不太灵光。慕容湛上前,挑开车帘道:“将军,这是我义兄、安北将军步千洐,他也来拜见你!”
步千洐站在马车旁,朝车内深深鞠躬。赵老将军眯着浑浊的眼,笑道:“好、好,小北将军,咦,姓北的不多见,后生可畏啊!”
步千洐和慕容都笑了。
慕容见赵将军身上盖得毯子滑了下来,便对步千洐道:“我先陪老将军说会儿话,后面车里有十坛好酒,腌好的熟牛肉。我一会儿便来寻你。”步千洐将他肩膀一勾,抬起脸道:“甚好,我也要同你细说这几日的事。”便往车后走去。
赵老将军原本眯着眼,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愣,睁眼恰好见到步千洐抬头从车前走过,他的神色凝滞了片刻,瞬间色变,一口气堵在胸膛,喘不过气来。
“将军!”慕容连忙上前,轻抚他的背顺气,赵老将军半晌才缓过劲。
他一把抓住慕容的衣襟:“方才那人是谁?”又喃喃低语道,“定是我看错了,看错了。小楚从军后就蓄了把大胡子,不像、不像!”
慕容心神一凛,能让赵老将军叫小楚元帅的,唯有二十五年前的叛国将领楚余心。他有点莫名其妙:“将军,你的确看错了。”
赵将军却完全没听到他的话,褶皱的老脸虎眸呆滞,径自低头道:“可那眉眼气魄,很像小楚少年时投奔我时的模样!不对,当日小楚明明被诸九族,一岁的幼子也被杀了……”
慕容失笑,正要继续安抚,忽的心头一震。
二十五年前?一岁幼子?
步千洐今年,正好也是二十六岁。他是孤儿,靳断鸿的弟子,自小武艺兵法天分惊人……
他颤声问道:“赵将军,楚余心当日亲人,的确都死了?”
赵老将军点头:“死了!死了!可刚才那人又是谁?难道是他的后人来找我们报仇?”
慕容一愣,声音便沉厉了几分:“他通敌叛国,死有余辜,怎会找你报仇?”
赵将军神色大变,忽的朝他拜倒:“太、太子殿下!你也在这里?”
慕容听得愈发奇怪:“太子?”
赵将军一下子抱住他的军靴:“殿下!楚余心虽然冥顽不灵,但你岂能置他于死地啊!”
慕容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皇帝还未侧立太子,赵将军口中的太子——难道是昔日太子、当今皇帝、他的皇兄?低喝道:“赵将军,你在说什么?”
赵将军吓了一跳,摇头又往后退,看清了他的面容:“诚王?末将没说什么,没说。”
慕容沉思片刻,冷声道:“赵将军,其实当日的一切,皇兄已告诉了我。今日便是要我来问你,看你还记不记得,是不是老糊涂了?糊涂的人,是守不住秘密的,说不定还会造谣。你仔细将当日情形说一遍给我,若有差错,定斩不饶。”
约莫是他严厉起来,气度与皇帝也有几分相似,赵将军立刻沉声喝道:“是!当日皇上你得到消息,楚余心意欲在北伐胜利归来后,扶持二殿下继承大统。皇上你使计断了他粮草、又命人将楚余心伏兵北部密林的消息,传给了君和、流浔两国。楚余心五万大军全军覆没……”
慕容心头巨震,砰然软倒跌坐下去。赵将军深深拜倒,似乎还在等待他的指示。
慕容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道:“赵将军,快请起。你看错了,那不是楚余心,方才只不过皇上派了个人试探你。今日所说的话,休要对旁人提起半句,就算对你儿赵初肃也不可以提及。否则皇上诛你九族,杀你妻儿、孙子,明白吗?”
赵将军连连磕头。慕容见他一脸老态,甚为可怜,也不再逼迫,跃下马车。此刻他并不知道,之后数日,赵老将军果然没来得及跟任何人说起,就因惊吓过度,在军中撒手人寰。
他垂头朝车队后方走了数十丈,便已闻到浓浓的酒香。
“小容?上来!”步千洐含笑的声音传来。
慕容立在马车旁,只怔怔的想:我该怎么办?如若赵将军说的是真的,皇兄他……害了楚元帅?大哥真是楚元帅遗孤?
可步大哥在军中多年,若是长得极像父亲,为何无人认出?是了,当世没有楚余心的画像流传。且他所带军队全部阵亡;后来与君和一战,大胥惨败,老将死伤殆尽。楚余心位高权重,又常年戍守边关,认识他的人必定不多。
他不由得心头一震,若是他日步千洐面圣,皇兄能否认出他来?又或者大哥从别处得知真相,会不会想报仇?他二人一个心思深沉,一个傲骨铮铮……
想到这里,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隔着咫尺之遥,竟无法提气跃上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这么晚不是因为我勤奋,而是白天睡多了失眠。
感冒还未痊愈,上午起不来。7号白天的更新要晚些,大概也是晚上7点左右哈。争取后天恢复中午12点正常更新
九十、慈悲
初夏;青仑城。
天依旧苍黄;遥遥大漠、贫瘠山脉,是最后一战的空旷背景。大殿下、诚王、赵初肃、步千洐等人,率数万大军齐聚北城门外。破月立在步千洐身旁。
距离步千洐盗回战车;已过去了三个月。一个月前,大胥仿制成功;青仑军优势不再。
城门已破,城楼上多处失火、城墙灰黑残败;不断有青仑兵从城头坠落。今日;大胥军终于将赵魄的兵力合围。
“报——”一名前锋营士兵冲到大殿下等将领面前;“城内、城内……”
“如何?”慕容澜脸色大变;还以为赵魄有埋伏。
“挂了白旗!”士兵的神色有点古怪。
一炷香后,厮杀声停歇了。
在数百铁甲兵严密簇拥下;将领们策马入城,登上城楼——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青仑城的状况。眼前的情景,令所有人奇异的沉默了。
人,全是人。
数千,或者已经上万青仑人,整整齐齐跪在城楼下方,密密麻麻似暗青色的海洋。
最前一人金甲银铠、身形魁梧,面前一面青仑王旗残破不堪。他低垂着头,双手捧白旗,不是赵魄是谁?
慕容澜最先露出笑容:“人人都道赵魄是枭雄,我看他不过鼠辈,情知大势已去,便投降得如此干脆!”众人在短暂震撼后,都随声附和:“大殿下所言极是!”“这贼子如何是殿下敌手?”
步千洐和慕容湛对望一眼,都没出声。破月亦是无语。
赵魄便在这时抬头,遥遥望着城楼上。尽管看不清他的容貌,可众人在他直视之下,没来由都是心神一凛。
“大殿下!”他声如洪钟,回荡城楼上下,“成王败寇,大殿下用兵如神战无不胜,魄今日战败,心服口服。愿率万余残兵,表投诚之心。”
众人皆露出笑容,慕容澜神色倨傲。
破月则心想,赵魄到底想干什么?莫非城中还有埋伏?可四个城门都在胥兵控制,他怎么可能翻盘?
只听他又道:“殿下,诸位将军,魄自知罪劣深重,虽死无憾。但这些青仑将士和族人是无辜的。他们跟随我起兵,为的不是背叛大胥,只是为了……活下去。魄斗胆向殿下相求,可否向皇上进言,免除青仑族贱籍?免除每年的征奴比例?若殿下答应,魄愿立刻自刎以谢殿下,青仑族更愿世代忠诚慕容氏,绝无二心!”
“求殿下免除贱籍、世代忠诚慕容氏!”万余将士随他齐声高呼,震得人耳膜发麻。
城楼上一片死寂,所有人看着慕容澜。他面色微变,冷冷看着赵魄。赵魄沉声喝道:“青仑本无反心,求殿下仁慈!”
“求殿下仁慈!”万人附和。
慕容澜脸色有些难看,赵魄给他出了个大难题——谁都知皇帝在青仑奴制一事上极为坚持,谁也不能撼动。如今赵魄给他玩这么一出,如果他拒绝,今后天下青仑奴,只怕都记得他慕容澜的冷血无情。他心念一转,决定将皮球踢还给赵魄。
“呵……”慕容澜冷笑道,“赵魄,你口口声声没有反心,如今凭你片面之词,便要本王许诺?你又如何证明没有反心?勿要再纠缠,速速命你士兵投降!”
“反心?呵呵……若能安稳度日,谁还会有反心?”赵魄大声道,“若是魄能证明,殿下是否能给三十万青仑族一个承诺?”
“好啊。”慕容澜冷道,“你先证明给本王看。”
说时迟那时快,赵魄一把抽出佩刀,行云流水般在脖子上一擦,登时喷出一股血柱!他单刀撑在地面,暴喝一声:“青仑无反心!”
左右副将骇然悲痛,抢上前扶住他。他高大身躯屹立不倒,眸色沉毅,已然气绝了。万余将士原本沉寂不动,此时齐齐色变,无数声音痛呼:“大王!”
四方城楼上都是大胥士兵,见群情激奋,立刻举起弓箭向下瞄准,防止生变。慕容澜万没料到赵魄竟这般果决,明知机会渺茫,仍毅然赴死。如今,皮球又回到自己这里,且比之前的情况更糟。
他越想越怒,只想速速了结这局面,冷喝道:“痴人说梦!都绑了。”转身欲下城楼。
可青仑人哪肯作罢!
“殿下!”忽的有人厉喝一声,却是赵魄的副将。那是位青年将军,抱着赵魄尸身,站起来道:“大王已死,你是否会遵守承诺,向皇帝进言,饶过青仑全族?”他一质问,其余将士们皆看着城楼上。
“本王何时应允过?”慕容澜怒道,“你青仑一族世代为奴,是高祖的遗命。如今你们起兵叛乱,还妄想废除奴隶制,岂不可笑?”
那青年将军一怔,哈哈大笑,笑罢怆然道:“赵将军,你白死了!你早说过,青仑孱弱,与大胥一战,注定失败。可就是要向世人证明,青仑人不是贱奴,青仑人亦有血骨。可你如今枉死,千万族人依旧世代为奴。这样的贱命,不要也罢!末将这就随你去!”忽的从腰间拔出刀,毫不迟疑的自刎。
两名大将倒在血泊中,万余青仑将士死一般寂静,全盯着地上的尸身,无形中似有暗潮酝酿。大胥这边兵将亦是面面相觑。
步千洐最先警觉,他走到大殿下面前拜倒,沉声道:“殿下,此处青仑兵众多,请谨防生变!”
慕容湛也走到慕容澜身旁:“澜儿,或先安抚降军……”
“王叔,你要我如何安抚?”慕容澜冷道,又看向步千洐,“步将军,你说得对。叫你手下士兵看好他们,一旦有变,格杀勿论。”
步千洐原意跟慕容湛一样,希望慕容澜先安抚青仑降军情绪。未料慕容澜如此决绝,不由得心生怒意,面上反而笑道:“殿下所言极是!末将自不会手软,谁要是乱动,立刻按殿下所说,杀得干干净净。只不过将来大胥北伐君和,少了青仑兵一部,可惜、可惜!”
慕容澜被他说得语塞。他知道步千洐说到了点子上——将来大胥必定北伐,青仑族人目前仍有数十万之巨,虽然目前反叛,但肯定已被皇帝划入了将来的战力中。若是今日令他们更加离心,将来只怕不好征兵。但他亦想得清楚,今日他若答应了青仑代为求情,就是把自己推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不会那么傻。于是他依旧冷着脸,不做声。
“啊!”城楼上众人惊呼,破月亦捂住自己的嘴。
谁也没料到,青仑兵没有因为主将的死而暴动。他们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悲哀而壮烈的抗争。
“青仑不愿为奴!”那是从男人胸膛中爆发的嘶吼。
第一排青仑将军们,全部拿出佩刀,动作整齐的仿若日常操练。白光闪过,血喷如潮。他们倒下了。
“青仑不愿为奴!”第二排的中级军官们倒下。
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没人知道,这是赵魄安排,还是将士自发的行为。可城楼上下数千大胥兵都看到,青仑将士们以割麦子一样的速度,一排排倒下。
当抗争只是徒劳,当投降也无法求来怜悯,他们选择死亡来表达自己的意志。
步千洐眉头紧蹙、慕容湛神色剧变,其余将士面面相觑,胥兵们则纷纷放下手中弓箭,安静得不可思议。
“青仑不愿为奴!”
这声音还在回荡。
“不!不!”城楼下方,还有不怕死的青仑百姓,原本缩头缩脑站得很远,此时全都惊呆了吓傻了,哭着喊着要往军阵冲过来。原本阻挡在百姓和青仑兵中间的大胥兵阵,此时竟像豆腐般一戳即破,仍由这些老人、妇孺冲到青仑兵中,疯狂的寻找自己的亲人。
然而没有一个青仑兵动摇,没有一个人出声。后排的士兵们举着刀,静静等待。前排的士兵倒在血泊里,怒目圆瞪,死得其所。
“大殿下!”步千洐忽然收起全部戾气,朝慕容澜跪倒,“请答应他们吧!他们也是大胥的子民!”
慕容澜抿唇,脸色铁青不语。赵初肃仿佛没听到,看向一旁。慕容澜身旁幕僚厉喝道:“步将军好大胆子,是否废除奴隶制乃朝政之事,岂容你非议!”
“澜儿!答应他们!”慕容湛身形孤直,面色难看。
慕容澜看他一眼:“十七叔说得好轻松。本王若是答应,便中了赵魄奸计。十七叔在父皇面前说话一向有分量,何需撺掇我?”
这话说得有点直接了,约莫也是被青仑兵逼急了。
慕容湛神色微震,眸色一沉。
步千洐面色极冷,此时也顾不得自己人微言轻,上前一步正要说话,慕容湛忽然抢到他身旁,抓住城垛,提气喝道:“停手!我是诚王慕容湛!你们今日所求,慕容湛一力承担!你们无需再死!”
清亮而激越的声音,回荡在青仑城上空。无数只握刀的手,因这一番话,僵在半空。
四野一静。
慕容澜神色微窘,但眉宇间更多的是隐隐的讥诮;赵初肃不发一言,步千洐神色傲然而欣慰的望着慕容湛。破月心怦怦的跳,望着慕容湛的背影,全身血脉,仿佛因他的这句话要燃起来。
你们今日所求,慕容湛一力承担!
他们不过是贱奴,与他利益毫不相干的民族,甚至还是戴罪叛军。奴隶制存在已久,满朝文武从无人非议。他一个从不过问政事的闲王,今日却仗义相助!
“诚王,你当真不会诓骗我们?”有青仑将士喊道,声音已有些抖了。
慕容湛静静立在城垛,黑色战袍、墨色发髻,衬得他的脸白如美玉。飘飞的衣袂、肃然的神色,却似神默立于云端,悲悯的看着世间苍生。
他的声音缓而沉:“慕容湛所言,字字发自肺腑!诸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堂堂男儿岂能轻生?你们虽然战败,却依旧是大胥子民,只要世代忠诚大胥,再无异心。我今日便快马回京,当面向皇兄陈情!”
在片刻沉寂后,只听“铛铛铛”数声,是青仑人的刀剑掉在地上。
“诚王!”
“诚王!”
数千兵士齐齐拜倒在血泊中。
“诚王慈悲!”他们齐声高呼、许多声音已经哽咽。
“诚王慈悲!”这声音远远回荡开去,很快连接成一片,已分不清是将士的声音,还是城中青仑族人的声音。
慕容湛负手而立,神色坚毅而动容。步千洐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干得好。”慕容湛回头笑笑,神色却是肃然。
慕容澜无声冷笑,下了城楼。赵初肃和其他将士走过来,朝慕容湛拜倒:“诚王慈悲!”步千洐也拜倒,破月站在最外围,亦是无声拜倒。
慕容湛回身看着众人,平静而笑:“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对青仑的承诺,与诸位无关。”
众将站起来,都不做声。唯有步千洐朗声笑道:“谁说无关?诚王,末将愿与你共同进退。”两人相视而笑,步千洐回头道:“月儿过来!”破月依言走到他身旁,三人并肩看着城楼下正接受胥兵整顿的青仑兵,心头隐隐都有沉重,却同样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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