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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不洗白[穿书]-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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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态度。
  若是真心爱极了那个人,又怎会连三五枚月下香都不愿意赠她?
  程彦忽而有些明白,李斯年对宁王的刻骨恨意——宁王是负了谢家女的。
  东风吹又来,撩起李斯年鬂间未曾束起的发,他肩上的狐皮大氅随着东风轻轻摆动,越发衬得他身材消瘦,遗世独立。
  是遗世独立,便是孤寂无比。
  有那么一瞬间,程彦很想抱抱面前永远冷静自持的少年。
  程彦伸出了手,丝毫不顾忌屋里仍有着郑公林修然与郑余三人,将李斯年的手握在手中。
  李斯年的身体并不算好,体温也比寻常人低上一些,到了寒冷冬日,他的手永远是凉的。
  程彦紧紧握着李斯年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将他一贯微凉的手指暖热。
  李斯年向她看来,她回以灿烂小脸。
  窗外积雪自梅花上滑落,无声落在地上。
  腊雪红梅,乃是冬日里最美的场景。
  李斯年映着雪景,眼底的雾霾慢慢淡去。
  李斯年与程彦关系的亲密并非秘密,在座众人无不知晓。
  但知道是一回事,当面看到二人手拉手是另外一回事。
  郑余长眉轻动,心中念了一句年轻真好。
  林修然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心中直说程彦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若他林家的女儿在此,断然做不出这等丑事。
  郑公见二人手指交握,眼底却是含了一缕笑意。
  这便对了。
  上天终于垂怜了他一次。
  李斯年像极了宁王,却也不像宁王,他有着与宁王一样的经天纬地之才,也有着与宁王一样的儿女情长,却没有宁王的被情所困,断送未来,断送身家性命。
  李斯年身边的安宁翁主,是他人生路上的启明灯,安宁翁主在,李斯年便永远不会意志消沉,如宁王一般,一世英名,毁于女人之手。
  想起宁王,郑公一声叹息。
  屋中一时无话,郑公静默片刻,又问李斯年:“敢问郎君,这个月下香,当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并无他人指导?”
  他总觉得,那个心有丘壑、不甘庸碌一生的宁王,而今还活着。
  李斯年眸光轻转。
  怎会没人指导?
  凌虚子丢给他的那本书,虽没有月下香的调制方法,却告诉了他各种香料的相生相克,让他从中悟出了调制月下香的法子。
  李斯年想起前几日凌虚子交代的话,让他不要在见郑公的时候使用月下香。
  凌虚子,月下香,宁王。
  李斯年眸光骤冷,便感觉到掌心程彦传来的温度。
  温暖,阳光,似乎还带着程彦身上特有的甜香。
  李斯年垂眸,敛去眸中冷色。
  李斯年再抬头,眸中已恢复往日的风轻云淡,浅浅一笑,对郑公道:“并无他人指导。”
  若凌虚子是假死偷生的宁王,那他丝毫不介意让他再死一次。
  郑公面上满是失望之色。
  郑余见了,起身给郑公添茶,唤了一声:“父亲。”
  郑公回神,接过郑余递过来的茶。
  罢了,都过去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宁王辜负他至此,让他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他又何须对他的生死执着?
  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李斯年的身体。
  杨奇文认罪伏法后,李斯年之名传遍天下,经此一事,他知道李斯年的能力丝毫不压于其父宁王,他又是活了近百年的人,眼光最是毒辣,与李斯年相处的这会儿功夫,他便瞧得出来,李斯年隐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再怀疑李斯年有没有能力支撑起摇摇欲坠的大夏,他只怀疑李斯年的身体,能不能够走得上那个位置。
  郑公看向李斯年的目光向下,打量着他被衣摆盖着的双腿。
  如今虽是正月初春,可凛冬的寒气尚未散去,世人衣着颇厚,李斯年也不例外,又加上他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郑公瞧了半日,也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郑公捋了捋胡须,问道:“郎君这双腿,可是天残?”
  若是天残,那便坏了——下半身都没知觉了,如何行得了那种事情?
  一个生不来孩子的男人,纵然他举郑家满门之力扶持,众多朝臣也不会让李斯年走上那个位置。
  身为天子,最重要的不是出身,甚至不是能力,而是身体。
  天子无后,国本不稳,社稷动荡,民心不安,而大夏,又是一个夺嫡极为惨烈的王朝,一个没有子嗣的天子,远比一个平庸的君主带来的危害还要多。
  郑公看着李斯年的腿,眉头深皱。
  不止郑公紧张着李斯年的腿,郑余与林修然更为紧张。
  当年的长公主留李斯年一命,除却凌虚子的相保外,还有另外一个颇为重要的原因——李斯年是个残疾,自小便要做轮椅的那种。
  没有子嗣,便没有未来,更掀不起什么风浪,梁王一脉与谢家人的血液,迟早要断在他手里,长公主自然乐意卖凌虚子这个情面,尽屠谢家满门,却留下了李斯年。
  而天子李泓之所以同意程彦与李斯年的婚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程彦与李斯年生不来孩子,没有孩子,哪怕争来了皇位,百年之后,还是要将皇位传给李泓的后人。
  既是如此,李泓何不成全了程彦与李斯年,自己落一个宽容大度的好名声,还避免程彦另嫁他人,与夫家联合,成为皇权的隐患。
  李斯年的眸光扫过众人关切的面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腿。
  而后轻轻一笑,从轮椅上起身,在众人满是惊讶的目光中,在屋内缓缓度步。
  天残是不可能的,他还想与他的小翁主生上三五个孩子,有像小翁主的,有像他的,有像他们二人的。
  他的小翁主在笑,孩子们在闹,他垂眸浅笑,听着窗外的枝头鸟叫。
  李斯年道:“坐轮椅,是凌虚子要求的。”
  想起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凌虚子很有可能是他那假死偷生的父亲时,他眸中便闪过一抹不虞之色,声音也带了几分春日的寒气:“我为梁王之后,不被天家所容,身上又流着谢家人的血,只能出此下策。”
  林修然松了一口气,捧起桌上郑余沏的新茶,一饮而尽。
  郑公捻了捻胡须,颇为欣慰,道:“如此甚好。”
  郑公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
  他想问的,想知道的,已经全部问完了,剩下的,便是郑余与李斯年的事情了。
  郑余会意,起身对李斯年道:“听闻安宁翁主最喜芙蓉鸭,我让府中的人特意按照翁主的口味准备了几只,不知翁主愿意赏脸否?”
  父亲年龄大了,体力越发不济,能支持到现在没有咳嗽,是用参汤与熏香在吊着。
  而今形势不明朗,她不能让旁人瞧出了父亲的身体。
  程彦笑道:“郑夫人有心了。”
  众人跟着郑余出了屋,穿过九曲回廊,绕过假山花草,一路来到花厅。
  貌美的丫鬟们早已摆好了饭菜,见郑余领着众人过来,拿开了盖在饭菜上的琉璃盏。
  饭香四溢,酒气清冽。
  丫鬟们低头垂眸退下。
  大夏民风开放,没甚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况这是女子支撑门楣的郑家,更是不讲究那一套俗礼,更何况,郑余与李斯年程彦有要事相商,更是不可能分开坐。
  众人落座,郑余给众人斟酒。
  郑余年龄比程彦大上许多,程彦连忙起身。
  三杯酒落肚,郑余便说了郑家的要求:“翁主,你我同为女子,更能理解女子处事的不易。”
  “凭甚么男人能妻妾成群,出将入相,而女子哪怕才情盖世,也只能守着一个男人、守着一方小院过日子?”
  林修然不以为然。
  他最瞧不上的,便是郑家的这些抛头露面的女人们。
  他觉得女人就该如林家的女儿一般,通琴棋书画,懂诗词歌赋,温柔贤淑,为男人掌后宅,让男人无后顾之忧。
  而不是像郑家的女人一样,不仅不嫁人,还想压男人一头,若不是郑公仍在,他需要顾念郑公的面子,否则他早就骂郑余不守妇道、胡言乱语了。
  林修然闷头喝了一杯酒,只当没听到郑余的话。
  郑余继续道:“若那个男人争气,女人在外面也有几分体面,可争气的男子,又岂会甘心房中只有一个女人?他必会将莺莺燕燕摆满了屋,来满足自己的心/欲。女人在外面纵然再怎么体面,回到家中看到院子中的高矮胖瘦,再多的欢心也没了,只能整日里与人斗心眼,片刻也不能停歇。”
  “若男子不争气,在外面受了旁人的冷眼,回家便会对女人拳脚相向,以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林修然听得频频皱眉,程彦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到底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郑家女郎,能力见识远超这个时代的人,在这个父权主导着的时代,便有了这样的觉悟。
  程彦接道:“这便是女人的不易了,无论男人有能力与否,受苦的都是女人。”
  李斯年眸光轻转,握了握程彦的手。
  “是么?”
  李斯年轻笑。
  程彦这才发觉自己跟着郑余一块地图炮,将李斯年也一同埋怨了去。
  “没说你。”
  程彦小小声道:“跟着你,我才不会受苦。”
  李斯年便笑了起来。
  二人的打情骂俏落在郑余与林修然眼中,郑余感慨少年少女轻动最是动人,林修然却在心中暗骂程彦不知廉耻。
  郑余道:“李郎君虽好,可九州之中,能有几人如李郎君一般?”
  “世间男儿多薄幸,值得女人托付终身者寥寥,女人若将生死荣辱系于男子之上,多是落个得非所愿遗恨而亡的下场。”
  “男女皆是父母所生,十月怀胎,一朝成人,凭甚么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又凭甚么,男子便能成就一番事业,女人只能守着一方小院度日?”
  说到这,郑余看了看程彦,道:“我看不惯这世道的规矩,今日借着三分酒意问翁主,翁主是否与我一样,同样瞧不上男主外、女主内的世道?”
  她的父亲看重李斯年,她却将宝压在程彦身上。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才懂女人。
  程彦尚未回答,林修然却终于听不下去了,重重将手中酒樽一放,冷声道:“郑余,这便你是郑家的规矩?”
  “郑公历经五朝天子,怎就教出了你这般不知所谓的女儿?”
  郑余寸步不让,道:“这便是我郑家的规矩。”
  “正是因为父亲历经五朝,才不会如你这般坐井观天的迂腐之人一般,困于男女之争。父亲教我读诗书,懂礼仪,识天下大势,唯独不曾教我卑躬屈膝迎合男人!”
  “你!”
  林修然被噎得一滞,想反驳郑余,又不知从何开口。
  大夏不提倡三从四德,女则女训,郑公这般教导郑余,实在再正常不过。
  可再怎么正常,他也觉得,女人就该在后院里打转,而不是出来与男人们抢事做。
  程彦见二人针锋相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司农,请听我一言。”
  林修然不是言官,嘴皮上的功夫并不高,又自持身份,觉得与郑余继续争吵下去颇为失面子,见程彦开口,便装作不情不愿道:“翁主请讲。”
  程彦道:“大司农掌天下财政,家资颇丰。”
  在其他朝代,掌财政的官员是世人敬畏的存在,但大夏世家林立,大司农之职形同虚设,可饶是如此,林修然仍是没少敛财。
  林修然面色微尬,道:“翁主这是何意?”
  “大司农切莫多心,我这般说,是想问大司农一句,在杨奇文执掌丞相之职时,大司农的日子如何?”
  程彦轻笑着说出这句话。
  林修然道:“自是分外艰难,如履薄冰。”
  世人只道大长秋是杨奇文的敛财工具,却不知他也身受杨奇文的侵扰,可林家式微,杨奇文又是丞相,简在帝心,他只是一个大司农,怎能撼动三公之首的丞相?
  只能破财消灾买太平。
  程彦听此便笑道:“那大司农是希望杨奇文这种人掌丞相之职,自己备受欺压无处可诉,还是愿意有一个清正严明的女相爷?”
  说到这,程彦声音微顿,悠悠的目光看向郑余。
  扪心自问,她不爽男女不平的规矩很久了,可生在这个时代,在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代的规则时,只能忍气吞声度日。
  可现在不同了,她有支持她为女帝的李斯年,更有果敢刚烈的郑余极力推进男女平等,李斯年郑余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是对这个时代说不,改变这个时代的规则。
  哪怕在父权社会打破男人的权威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但她仍愿意去尝试。
  来人世一遭,总要留下些故事供后人传唱。
  郑余向她投来如获知己的欣喜目光。
  而另一边的林修然,心情则与郑余完全相反,道:“翁主莫要说笑了,似杨奇文那种通敌叛国之人,大夏百年也不曾出来一个。”
  “更何况,大夏的男子是死尽了吗?竟要女人来入朝为官?”
  程彦地位尊崇,他不好直接开口反驳,话题一转,又转在郑余身上——郑家的儿郎委实不争气,与死尽了没甚两样,所以郑家的女人才不得不抛头露面。
  郑家儿郎不争气是郑家不能言说的痛,郑余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却见程彦向她使眼色。
  郑余心知程彦与她同为女子,只会与她站在一边,必不会让她生生受了林修然的侮辱,便压了压心头的火,满怀期待地看着程彦。
  程彦道:“生男生女,本不是世人所能决定的,大司农怎就这般笃定,林家会一直生儿郎?”
  “据我所知,大司农膝下几子,唯有林三郎身子骨强,能力也颇为不错,至于他子,庸碌至极,不提也罢。”
  这与郑家的儿郎不争气是郑家的痛一样,儿郎们庸碌无为,唯有三郎得用,也是林修然心中的一个痛。
  林修然眸中闪过一抹痛惜。
  程彦继续道:“林三郎成婚已有数年,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并无儿子,若林三郎命中无子,大司农又待如何?”
  “是过继侄子当嗣子?恕我直言,大司农所有的孙儿与儿子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个林三郎,而林三郎的女儿,更是颇有其父之风。”
  林修然脸色微变。
  他如何不知三郎的女儿颇有才能?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动了将她送至李斯年身边的心思。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林家颓废到与郑家一般,需要女人强撑。
  他还在,三郎还在,林家便不会倒,更不需要女人抛头露面。
  “若是女子能入朝为官,林三郎的女儿绝不压于其父,甚至能比肩大司农——”
  “荒唐!”
  林修然再也听不下去,满脸通红打断程彦的话:“生不来儿子,那便一直生,三郎正当壮年,哪里就命中无子了?”
  “我林家纵然再怎么落魄,也断然不会推出女儿撑门楣!”
  程彦的话,句句戳在他的心口上。
  午夜梦回,他不是没有担心过三郎无后,林家再无出色男儿可以支撑门市,只剩下妇孺受外人欺凌。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他狠狠压下了。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三郎一定会有儿子的,且是与三郎一样优秀的人,林家不会就此绝灭,必会长长久久地传下去。
  可程彦的话,戳破了他的幻想,同样戳破了他的担忧,让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勃然大怒的同时,还不想再与程彦相处下去。
  林修然起身便走。
  还未走出两步,身后传来李斯年凉凉的声音:“大司农。”
  李斯年的话如毒蛇在吐着信子,林修然身体一僵,脚步微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斯年才不是好说话的程彦,会跟他讲什么仁义道德,他若是将李斯年得罪了,李斯年会让他落得如杨奇文一般,不仅断送林家百年基业,更会留下万载骂名。
  “小翁主今日之言,大司农回到家中仔细斟酌一番。”
  李斯年悠悠笑道。
  李斯年这般说话,便是允许他离开了。
  如芒在背的锐利目光不再,林修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整了整衣冠,转身向众人辞行。
  林修然走后,郑余颇为不平,道:“我生平最为厌恶的,便是这般重男轻女的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是他林家的后人?身上没流着他林家的血?”
  程彦道:“大司农为林家家主,他的想法,也是如今世家们的普遍看法。”
  说到这,她看了看郑余,轻笑着说道:“郑夫人,咱们的路,怕是有些难走。”
  郑余道:“再怎么难走,我也要走下去。”
  她是郑家的人,为郑家生,更为郑家死,不会因为她是女人便有所改变。
  而当危难降临之际,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危险便会放过她,反而因为她是女人,她的处境会比男人更为难堪——百年世家一旦覆灭,男人是流放,女人是充入教坊。
  郑余从程彦身上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自然也投桃报李,问了程彦与李斯年心中的婚期。
  程彦道:“二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郑余长眉微蹙:“二月十五?”
  距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片刻后,郑余道:“翁主请放心,在二月十五之前,我必会让李郎君恢复身份,与翁主议亲定亲。”
  程彦轻笑,道:“那便有劳郑夫人了。”
  郑余对程彦颇为上心,府上做的芙蓉鸭极合程彦的口味。
  程彦很是喜欢,又吃了几块,方与李斯年一起离开郑府。
  春日天短,金乌西坠,月光洒满大地。
  程彦与李斯年回到三清殿的竹林。
  郑余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答应了帮助李斯年恢复身份,又对她那般说话,她只需要静待郑余的好消息便可,无需再操心她与李斯年的婚事。
  只是她虽然不担心与李斯年的婚事,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李斯年的父亲,宁王。
  白日里,李斯年在郑公面前只说月下香是自己研制出来的,并无他人指导,但她还是从李斯年低垂的眼睑间,发觉事情并非如此。
  李斯年恨极了负了他母亲的宁王,若凌虚子是宁王所扮,她丝毫不怀疑,李斯年会用尽一生所学,将宁王杀死在三清殿。
  可是无论凌虚子是不是宁王,现在的凌虚子,都不能死。
  凌虚子的身份太重要了,他是自大夏建/国便存在的人,他历经大夏无数风雨,仍然屹立不倒,大夏天子乃至天下万民迷茫之际,现身一语定江山。
  凌虚子的话,世人奉若神明之言,李斯年这么快便被世家们追捧,其中也有凌虚子高徒的原因。
  凌虚子不能死,哪怕他是个假的,他也得活着——她日后若想登基为女帝,还需要这位神棍出来讲两句。
  程彦倚在李斯年的胸口,斟酌许久,终于问道:“你要去找凌虚子么?”
  李斯年点头。
  天边皎月被乌云所掩,不复往日的明朗皎皎。
  程彦便从李斯年身上起来了,坐在李斯年对面,瞧着李斯年晦暗不明的脸色,问道:“你能跟我讲一讲,凌虚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李斯年眉头轻动。
  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一位极其严苛的人。
  严苛到哪怕他知道自己得益于凌虚子的庇佑,才能活在这个世上,心中却对凌虚子没有太多感激的之情。
  他与凌虚子相处多年,凌虚子从未对他笑过,更不许他唤他师父。
  凌虚子在外如得道仙人,在他面前却永远冷冽如寒霜。
  凌虚子永远高高在上,看他如蝼蚁,眼中带着轻蔑与厌恶。
  他丝毫不怀疑,若有一日自己被人打死了,凌虚子也不会多瞧他一眼,只会讥讽一笑,说一声,啧,真没本事,合该去死。


第91章 
  李斯年久久未说话; 程彦只以为问到了他的伤心处,他才会如此,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她与李斯年相处多年,李斯年看似温润; 实则颇为偏激; 这种性格,不是温室中长大的人会有的。
  更何况,在提起凌虚子的时候; 李斯年从未将凌虚子称做师父; 甚至话音里的敬畏之心也不多; 说起凌虚子; 他语气淡淡,像是在谈起一个陌生人一般。
  丝毫没有凌虚子保住他性命、让他得以存活这个世界的感激。
  程彦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凌虚子若是待李斯年极好,李斯年怎会善于用毒、精于配药?
  他如今的手段毒辣与偏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是凌虚子养蛊一般养成的。
  程彦有些后悔; 不该问李斯年这样的话题; 便道:“你若不想说; 那便不说了。”
  “左右也不是甚么重要的事情。”
  若李斯年真的将宁王假扮的凌虚子杀了,那她便从罗生暗卫中挑选一个; 继续假扮凌虚子也就是了。
  反正凌虚子没有要事不出关,世人极少能接触到凌虚子; 只要暗卫仍按照凌虚子往日的行事作风来扮; 想来世人也觉察不到凌虚子的芯子换了人。
  程彦这般想着; 又安慰李斯年道:“凌虚子的事情虽然不大重要,但你若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便与我说一说。”
  “咱俩是要成亲的人了,无论有什么艰险磨难,我总会与你在一起,和你一起承担的。”
  程彦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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